早在上一輩子,我就沒有媽了。
13
我將我爸接回了我買的那套新房子裡。
二手房的家具雖然有些舊,但也乾淨整潔。
吃過飯後,我爸躺在床上漸漸恢復了一些血色。
醫生說,我爸的病後續需要維穩和靜養,複查的也比較密切。
我向我爸提議就在這邊住下來,等病情穩定了在考慮回家。
依現在的情況,他若是和我媽呆在一起,肯定得再丟半條命。
我爸卻坐在床上看著我忙碌的身影沉默良久,久到我心中的期待漸漸轉化成了一股酸澀的委屈,直衝鼻頭。
我強壓著心理的慍怒,丟掉手裡的雜活兒,直視他的眼睛,聲音冷淡地問他。
「所以,你也覺得我做的不對是嗎?」
我爸停留在我臉上的目光徒然一滯。
片刻後,他抿了抿唇開口,卻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
而是講故事一般的同我道。
「琳琳,爸爸住院的時候,隔壁病房的小伙子高高瘦瘦的,也在念大學。」
「他愛笑又愛玩遊戲,年紀輕輕還得結石,那天,他爸媽、爺爺奶奶來醫院給他過生日,隔壁一陣歡聲笑語。」
「他進手術室前還笑著給我送來一塊蛋糕,那個蛋糕小小的,沒幾顆草莓還賣七百多,他說他今天手術不能亂吃東西,我吃了他那塊壽星蛋糕就有了他的運氣,我的手術也一定能跟他的小結石手術一樣順利。」
我面帶疑惑,有些聽不懂。
只見爸爸的面色漸漸柔和,像化開的冬雪,隱隱帶上了一絲溫暖笑意。
「我當時就在想啊,這城裡的孩子像個寶貝。」
說著他抬眼看我,眼裡又多了幾分悵然,像是自責。
「可是我的女兒她也才 19 歲,去年都還是個孩子呢,本該是個寶的年紀,父母卻沒有成為你的依靠,反而是你一直在保護爸爸!」
說完爸爸喉結滾了滾,語氣種帶上了與往日全然不同的堅定。
「既然警察都說這彩票是你的,那這錢就是你的!」
「我們又沒偷沒搶,為什麼就不能過這好日子了。」
14
爸爸恢復的很好,他每天下樓慢走,去公園下棋,不到兩個月已經胖了 6 斤。
這段時間內除了我媽頻繁打電話發信息,從最開始的規勸我把錢還給表姐到後來大段大段的語音咒罵我白眼狼,沒良心以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來打擾我們的平靜生活。
雖知道表姐不會善罷甘休,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那一家人的無恥。
這天上完毛概課,我正抱著課本和同學一起往食堂走。
班長突然從後面追上我,他將我拉到一邊,臉色有些複雜彆扭:「池琳,系主任讓你去趟小白樓辦公室,說是……有家長找你。」
「家長?」
今天有檢查,不會是我爸!
我愣了愣,心裡咯噔一聲,有些緊張起來。
班長撓了撓頭,壓低聲音:「說是你媽,還帶了兩女的,一直在辦公室哭,說你……說你拿著她家的錢不管親人死活,秦主任都快被搞得沒辦法了。」
我心裡瞬間竄起一股無名火,捏著課本的手指泛白。
這世間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推開辦公室的門,便看見我媽坐在沙發上抹眼淚,小姨在一旁對這秦主任喋喋不休。
表姐見我進來,立刻冷笑一聲雙手抱胸,一臉挑釁地看著我,仿佛在說,這就是你的報應」。
秦主任坐在辦公桌前,眉頭越皺越深。
見我進來,他摘掉眼鏡,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的疲憊。
「池琳同學,你家長反映你侵占了親戚的巨額財產,還不履行贍養義務,丟棄你母親,小小年紀便沾上賭博惡習,借了你小姨家不少錢,還推給你媽承擔是嗎?!」
荒謬!
聞言我虎軀一震,真是被氣笑了,我就說,這一次她們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竟是在這段時間內偽造了我家欠了表姐房子,錢和其他財產的各種借條。
我掃了眼那些「借條」,措辭規範謹慎,硃砂手印和簽名應有盡有,像真的一樣。
最上面一張赫然寫著「今借李靜(表姐)現金五十萬,用於池中華(我爸)手術費,一年內還清」,連落款日期都與我給我爸治病時間相吻合。
還有一張寫著「借:李靜名下房產一套,供池琳上學居住」——更是無稽之談!
表姐家在小鎮就一套老房子,怎麼可能在省會有房?
也是難為她們了,這麼快就查到我在省城買了房,想必都恨的牙痒痒了才狗急跳牆。
秦主任目露懷疑,顯然有些震驚平時一節課都不逃的我不僅如此不孝涼薄甚至還沾染上了賭博。
表姐上前一步,故意提高分貝,用辦公室外路過的學生都能聽見的聲音說。
「秦主任,你就算是不相信我,難道她親媽還會冤枉她?!」
說著,她軟了語氣,演技爆棚的臉上滿是無可奈何:「我們也是沒辦法了,才來學校討個公道,池琳就是品行不端,只顧著自己享福,連自己媽都不認,還沾染了賭博惡習。」
「這樣的人,要是我找來媒體曝光,貴校的名聲、明年的招生率會怎樣下跌?主任要是不想被她影響,那是不是可以好好考慮考慮,讓池琳把欠我的錢還了,或者……」
表姐挑釁的看了我一眼,眼神似淬了毒的匕首,一字一頓道:「立即開除!」
辦公室外已經圍了幾個學生,其中還有我平時熟悉的人,皆目光複雜的落在我身上,密密麻麻的像鋼針一樣扎人。
可我的 19 歲,無人可依,現實不允許我軟弱。
我強壓住心中的慌亂,平靜地走到秦主任面前,拿起最上面那張「20 萬的借條」。
對著秦主任笑了笑:「這張借條是假的。」
表姐臉色一變:「你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抬眼看向表姐,語氣冰冷諷刺。
「這張落款是去年 1 月,那時的我還未成年,不具備民事責任,你們欠條如此嚴謹,像公文一樣的做事方式,難道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嗎?!」
表姐志在必得的笑疆在唇角,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只得死死剜著我。
我又拿起那張「房產借條」。
「至於這套所謂的『房產借款',我在 A 市的房產是三個月前才過戶的二手房,前房東跟我表姐家的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關係,房產局隨便一查都可以知道到底是誰在說謊!」
說著我又將我媽這些天以來發我的信息選擇性的給秦主任外放了幾條。
只幾天的聊天記錄也足以把我媽胳膊肘往外拐不管自家人死活的死亡邏輯躍然在旁人眼前。
秦主任看向哭得快要抽氣的我媽,眼神里露出幾分探究。那欠條本就是假的,經不起推敲。
況且我媽底氣本就不足。
被她這麼一看哭聲漸漸低了下來眼神躲閃。
秦主任不到五十便身兼兩個系的主任職位,去年還差點入選副校長,自然也不是個吃素的。
他看著我媽那副沒底的樣子,心裡還有什麼看不明白的。
他嗤笑一聲,小聲嘟噥。
「真是活久了什麼樣的家長都見得到!」
我看著外面圍得越來越多的學生,然後冷冷地掃了表姐和小姨一眼。
提高了聲音道:「上一次張警官說的話還記得嗎?我現再給你重複一遍!」
「你們若再以偷盜為由糾纏,那便涉嫌誣告,要承擔法律責任。」
我掏出手機,坦蕩的遞到表姐面前:「或許,你該知道私造借條也是犯罪,需要張警官再給你科普一遍嗎?」
表姐的臉瞬間變得慘白,胸口劇烈起伏著,緊緊攥著小姨的手,再也沒了剛才的囂張氣焰。
小姨也不知該如何反駁,只覺現在的我不似從前乖巧,實在讓人討厭。
她拉著我媽的胳膊,急聲道:「姐,你快說句話啊!」
我媽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秦主任冷冷的目光打斷。
秦主任站起身,將桌上的「證據」扔到小姨手裡,語氣嚴肅。
「學校是教導保護學生的地方,絕不會僅憑單方面說辭就處理學生。所謂侵占,賭博,欠款,我想成熟的人會通過法律途徑解決,而不是來學校鬧事,影響別人學習。」
他頓了頓,又對這表姐補充道:「你剛問我怕不怕池琳同學影響學校的名聲和招生率,那我明確告訴你,不會,若問我華國那裡最有公正和風骨,那必然是我各大泱泱學府!學校的生譽,從來不是靠妥協換來的,如果你們再繼續糾纏,或者試圖捏造事實抹黑學生和學校,我們會聯繫相關部門,必要時報警處理。」
從主任辦公室出來。
表姐和小姨臉色像個泄了氣的氣球,再也沒了剛才的心氣。
可依舊怨毒地對著我放狠話:「池琳,別以為那些瞎了眼的人護著你,你就贏了,我告訴你,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你要遭報應,那八百萬留著給你刻碑吧!」
我回頭,衝著表姐溫柔一笑:「好啊,我拭目以待!」
15
遠離了那些噁心的親戚後,我和我爸在省城的日子平靜而美好。
我期末一課沒掛,倩倩家也順利度過了危機,所有的事情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放寒假時,我帶著我聘請的律師飛了躺新疆,與倩倩爸媽正式簽訂了投資種植駿棗的股份合同書。
回來的時候這天是冬至,A 市下著雪。
我穿著一雙棕色的雪地靴,蹦蹦跳跳的踩在機場鬆軟的雪地里給我爸發信息。
突然路邊的高枝被雪壓斷,砰的一聲掉下來咂在我頭上,雪渣扎進眼睛裡,迷得我有些睜不開。
我揉揉眼,眼皮微跳,心裡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迅速打開手機一看,微信欄是爸爸兩個小時前發過來的信息。
是一張山藥香菇燉雞湯的照片。
還跟了句。
「今天天冷,爸爸燉了湯,等你回來一起吃晚飯。」
我指尖點了點,回了個:「好。」
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
我提起行李箱剛要起身打車,只見馬路前面一輛飛馳而來的汽車直直照著遠光燈迅速朝我開來。
透過密密麻麻的雪,我看到駕駛位上,是我媽的面孔,她毫無徵兆的向我衝來,就像是要要我的命。
我立即轉身卻已是來不及了,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那一刻,一個黑色身影衝出來將我推到馬路之外。
「砰~」的一聲!世界靜止了,雪落亦無聲。
我的世界瞬間像一場慢放的電影,看著我爸被撞開兩米之外,又重重落到我旁邊。
鮮紅染指白雪,我爸嘴裡大口大口的冒著血泡,他鬢邊的頭髮濕漉漉的。
分不清是雪還是血。
我迅速上前抱住他呼喊。
「爸!」
「爸爸~」
他的身體好冷。
我一邊脫下外套搭在他身上,一邊掏出手機撥打了 120。
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醫生護士飛快地跑來跑去,把我爸放到藍色擔架上抬上了救護車。
從車上到手術室,從手術室到 icu。
整整四十六個小時,我爸才脫離了危險期。
聽到醫生宣判安全了的那一刻,原本一直沒有掉一滴淚的我,腿砰地一軟,直接栽倒在地,爬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16
進警察局前,我耳邊響起了我爸微弱的聲音。
「琳琳,對不起,爸又拖累你了,你媽說她眾叛親離,沒有盼頭了,要跳江自殺,想見我最後一面,夫妻一場我想去勸勸她,沒想到她竟和你小姨一起將我敲暈還搶走了我的手機。」
「昏昏沉沉中,我隱約聽到她們計劃讓你媽去開車撞你,說只要你殘了,行動不便,需要人照顧,她們就能控制你想辦法讓你把錢拿出來。」
騙人,那樣的速度,分明就是沖我的命來的。
我爸還是太善良了,對我媽還抱有不該有的幻想。
17
還是那個警察,張警官坐在對面,神色比上次更加凝重。
只是做筆錄的人換了一個更年輕的警官。
我媽淚眼婆娑,眼裡滿是委屈:「警察同志,我真的沒想要殺人,我只是想要輕輕撞一下她,讓她需要我的照顧,然後聽話把錢還給她小姨就行了,是剎車失靈了,我怎麼踩也停不下來,琳琳是我的女兒,那個媽媽不想自己女兒好,我怎麼會狠心殺她?我冤枉啊!」
警察看著她一臉真誠的狡辯,臉色從之前的一言難盡肉眼可見的冷了下來。
「所以,你們承認一開始就計劃故意傷害池琳,意圖侵占她的財產對嗎?」
我媽臉色一白,也不敢說謊:「我妹說讓我只是輕輕撞一下,沒想要她的命,讓我女兒暫時走不了路就行,她以後就不會再不聽我的話了,我也沒想到剎車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失靈啊。」
警官面容肅冷,忍不住提高聲音訓了一句:「愚蠢!那剎車分明就是有人動過手腳,系故意殺人!」
我媽瞪大了眼睛,瞬間臉色煞白,直接愣住了。
半響她艱難轉頭,望向她一臉瘋狂又冷漠的妹妹。
不敢置信的問。
「你是想殺我女兒?」
小姨說:「是你殺的!」
只是沒死。
知道這一次逃不過法律的制裁,她也不裝了,對著我媽目呲欲裂,瘋了一般嘶吼:「誰叫你那麼蠢,連養個女兒都養不明白,她占著屬於靜靜地一千萬,自己過得風生水起,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死活,你教不好,就別怪我這個做妹妹的想替你除了這個禍害。」
說完她轉頭看向我,眼神滿是恨意:「算你命大,竟讓那姓池的老東西又給你擋了一劫!」
「不過你也別得意,像你這樣冷血無情的小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張警官拍拍桌子打斷,嚴肅道:「還有沒有同謀?」
小姨想也沒想就堅定地說:「沒有,都是我和我姐彭麗容兩人所為!」
我媽沒想到自己疼了一輩子的妹妹會如此對她,氣得渾身發抖。
眼淚也掉的更凶,對小姨的話她打心底里不信,想要反駁,可想了想又垂下了頭。
至始至終,表姐在這件事情上都沒有露過面。
我的小姨啊,看著愚蠢,卻也分得清輕重,可我媽呢?
我媽和小姨對此案供認不諱,案件證據責任清晰,很快便定了案。
主犯彭麗清,犯故意殺人罪(未遂),教唆罪,意圖侵吞他人財產罪,數罪併罰,判處有期徒刑 12 年,剝奪政治權利 2 年。
從犯彭麗容,犯故意傷害罪,判處有期徒刑 5 年,並處罰金人民幣兩萬元。
下審判席前,我媽叫住我,眼眶微紅。
她猶豫片刻,還是有些緊張地開口問我。
「你恨媽媽嗎?」
我看著她手上泛著冷光的銀白手銬,心裡沒有半點波瀾。
恨嗎?恨也需要力氣。
我冷漠回應:「不恨,不過,這輩子我都不想你再來打擾我和爸爸。」
我媽穿著囚服的單薄身體瞬間像被雷劈中了一般,僵在原地,看著我不帶半點感情的背影,她臉色一寸寸慘白。
良久,她突的跪在原地,愴然痛哭起來。
不停的拍打著地面說對不起。
可惜, 連風都沒聽到她的懺悔。
18
六年後,我第一次回到宣城。
身上穿著一套當季最新的奢侈品套裝, 手裡的包可買下這個小鎮兩套房, 就連臉上的墨鏡也價值五位數。
往來的熟人看著我面熟卻不敢相認。
沒人能想到, 曾經那個連個 400 塊的行李箱都捨不得買的女孩,如今已成了旁人無法企及的賣棗大亨。
當初我口中編造的「倩倩」成了現實版的我。
早在三年前,我媽已經減刑出獄。
我爸和她是在這服刑期間離的婚。
她還是沒有改變,無法接受自己夫離女散的打擊, 害怕被人看不起, 反而變得比以前更加熱心。
仿佛婦聯主任一般, 今天幫這家明天幫那個, 仿佛她人生所有的價值,就是聽別人嘴裡說她一句人好。
卻不知道別人只會背地裡罵她傻子。
歷史的車輪與她原本的命運重合。
終於在一天她送王傻子回家的路上,發生了車禍,重傷致殘。
……
我在當年我等車的馬路邊看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思緒隨著飛馳而來的大巴飄到了很遠的回憶。
那年小姨和我媽被捕入獄。
本沒有人供出表姐, 可她自己做賊心虛,東躲西藏了半年。
回來時卻發現家裡多了一個陌生的女主人。
穿著她置辦的新衣,睡著她的婚床, 牽著她的男人,甚至懷裡還揣了個本該揣在她肚子裡的崽。
看著突然回來的表姐, 澤瑞沒有解釋,只是堅定的牽著那個孕婦的手說。
「李靜,我們離婚吧。」
……
李靜恨我, 可不敢再來惹我,於是把這份恨意發泄在了我媽身上。
今天去我媽家搬走一個值錢的東西, 明天扔了她做好的食物。
後來越來越過分,甚至一連幾天都不讓她吃飯。
我媽不知何時生了反擊的念頭, 竟趁表姐再一次來折磨她的時候在她水裡偷偷下藥, 然後撥通了隔壁李嬸家的電話……
現在我媽終於也堅持不住了, 一紙狀書把我告上了法庭。
我回來便是為了——送她進鎮上的養老院。
將我媽送進養老院後,我再次來到那年我等車的馬路邊。
一個風青春洋溢的女生拖著行李箱走到我旁邊停下,安靜地等車。
不一會兒,紅色大巴接走了她,這⼀次,沒⼈來翻那個即將遠⾏的女孩⼿里的行李。
夕陽西下, 那個熟悉的⾝影又朝我這邊⾛了過來。
她頭髮凌亂, ⾐⻆也有些髒污,眼神有些痴傻散焦。
但卻認真地帶著三個同她一樣髒污的孩⼦。
她逢人就問:「你有沒有看⻅我的彩票?我中了⼀千萬!」
旁人嫌棄的打⾛她, 她也沒有什麼反抗情緒。
⾛到我⾯前時,她皺著眉頭似在思索她是否見過我。
半響, 她開口, 換了一種問法。
「你有沒有看見我的老公澤瑞啊?他很帥的,也很愛我,我們剛結婚我就中了⼀千萬,可惜彩票被人偷走了,他卻叫我⼼態放平點,別做夢了。」
說著她又點頭喃喃⾃語:「好像我真的是在做夢, 不然她們為什麼⼜說我老公是王傻⼦呢……」
我看著表姐牽著的三個孩子⼼⾥有些動容,但轉念⼀想, 這並不是我的因果。
宣鎮,我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我關上我的瑪莎拉帝⻋門,啟動發動機。
向風回答表姐剛剛問我的那句話:「這樣的噩夢誰又沒經歷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