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誰造謠我們家?啊!是誰?我們孩子都出生了,還在這造謠。」
王志媽的聲音似乎把王志驚醒了。
他一下子把他媽拉到了台下。
並低聲跟她耳語了幾句。
然後再次看了一下大螢幕上檢查單的日期,抬頭掃視了一下全場,最後目光定格在我身上。
穿過一個又一個桌子,他來到了我這邊。
看著他憤怒的模樣,趙輝立刻把我擋在了身後。
「志哥,別激動!你想幹什麼?」
王志一把推開了他,厲聲問我:
「江雪,這是上次的檢查報告,對吧?」
我笑了一下:
「是啊,上次我看錯了,以為是我自己不孕呢。」我無所謂地說道。
趙輝雙眼猩紅:
「看錯了?你能看錯?你是故意的吧?」
「也許吧。你也說了……」
我還沒說完,王志就抬手要打我:
「江雪,你算計我——」
手還沒落到我身上,趙輝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
「志哥,這也不是什麼算計不算計的。」
「當時,你想想,你認為江雪不能生,就跟人家離婚了。」
「你看,你現在離婚才八個月,孩子都出生了,這說明你當時就出軌了啊。」
眾人聽到趙輝的話,就開始議論王志。
王志有點不自然:
「她一直生不了孩子,我還不能找別人生啊?」
趙輝用力拉住了他:
「你看,你也找了別人,孩子也生了,你們的事也跟江雪沒有關係,你找她幹什麼?」
8
王志用力嘶吼:
「江雪,你為什麼騙我?為什麼?」
王志媽也跑過來:
「江雪,你個婊子,你為什麼騙我們小志?」
她又拉住王志:
「她騙你了?你能生得對不對?」
王志一直死死盯著我,沒顧得上理她。
她面對看著她的眾人訕笑道:
「我們王志能生,是江雪騙了他。」
王志再也受不了了,大吼一聲:
「媽,你別再添亂了!」
他媽嚇得趕緊閉了嘴。
王志再次恨恨地盯著我:
「江雪,你到底什麼居心?」
「非要我說嗎?」我平靜地開口。
「說,你一定要說清楚。」我離開桌子,緩緩走向前台,拿起了話筒。
眾人的目光跟著我,也紛紛轉向了前台。
「賤人,我看你能說出什麼花來。」
王志憤恨依舊。
趙輝悄悄地跟在了我身邊。
「很多人都認識我,我是王志的前妻。」
「結婚三年,我們一直沒有孩子。於是八個月前,我就和王志一起去做了檢查。」
「可是沒想到,他那時已經出了軌,早就想跟我離婚了。」
「我那時並不知道,但是你們看,他的孩子已經滿月了,肯定是在我們婚姻期間就出軌了,對吧?」
平靜的人群像是被扔進了一顆炸彈,原來的竊竊私語變得像趕集。
「這一家怎麼這樣啊!」
「我原來還想著,這個孩子是不是早產,原來沒離婚的時候就出軌了啊。」
「雖然我是王志的親戚,但他們做得真的很過分。」
王志看到我房間引導其他人情緒,大喊一聲:
「江雪,說你為什麼騙我,別轉移話題。」
我看了看台下的觀眾,觀眾也期待地看著我,甚至臉上還帶著同情:
「我當時知道王志不能懷孕後,怕傷了王志的自尊心,就說我不能懷孕。」
「但是,」我擦了擦使勁擠出的眼淚,「但是,王志他們聽到我不能懷孕,就立馬要離婚。」
「還讓我還彩禮。」
【天呢,我聽到了什麼?都結婚三年了,還讓還彩禮。】
【他們真想免費娶個媳婦。】
【這麼好的媳婦,竟不珍惜。】
【娶了個帶球的過來。】
「還說,」我聲音哽咽起來,「他們還說,我這三年住在他們家,每天要給他們一百的住宿費。」
王志再也聽不下去,衝到前台,一把奪過了我的話筒:
「江雪,你到底在說什麼?」
他想用手推我,被趙輝擋住了。
這時,趙輝媽也來到了前台:
「小志,你們當時就是讓江雪還住宿費了,我都聽見了。」
「對了,這三年吃飯的飯費,你們也讓還。」
王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王志媽也在大喊:
「趙輝媽,你可別亂說。」
【真是極品一家人,沒見過這樣的】
【嫁給他們家,真是倒霉到家了。】
「我哪有亂說,你當時在家裡大吼大叫的,很多人都聽到了。」
王志媽不知想起了什麼,大喊著跑向了李穎家人坐的桌子。
「你們一家騙子,婊子——」
9
他們一家人從檢查單出現開始就沒有說過話。
就想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現在想低調也低調不了。
王志媽衝到一個女人身邊,揪著她的頭髮就開始打。
其他人紛紛勸著:
「小志媽,你別衝動,這個檢查單不一定是真的呢。」
王志媽剛有點鬆動,另外一桌的一個人說:
「這個醫院是咱們這邊的權威,它們要是不準確,就沒有準確的了。」
王志已經開始打電話:
「你說,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應該是打給他媳婦。
聽不到那邊說的啥,王志的臉憋成了紫色:
「李穎,我要起訴你欺騙。」
聲音之大,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也議論紛紛:
「你們說,這個孩子不是他的,那這個滿月宴,還能繼續吃下去嗎?」
「吃,怎麼不吃?錢都隨了。」
「可又不是他的孩子,咱給孩子隨的紅包,也得退了吧?」
王志媽聽到王志的話,知道情況不樂觀,再次跟李穎媽對罵起來。
他們那桌有人向我這邊看過來。
眼神很不友善。
我感覺情況不妙。
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悄悄溜了出去。
走出酒店,我哈哈大笑。
憋了幾個月的事,終於說出來,心裡極其舒暢。
想著王志的樣子,想著他憋得通紅髮紫的臉,我開心極了。
下午,我再看他的朋友圈,關於小孩和老婆的消息,他都刪了。
晚上,趙輝告訴了我後續的消息:
「當時就有人要拿回隨的紅包。」
「王志媽還不想給。」
「結果那人說,又不是你們家的孩子,你們收什麼紅包呢?」
「說完這句話,要拿回紅包的更多了,王志他們沒辦法,只好退了所有人的紅包。」
「當然,酒店的錢,他們也不給,讓他媳婦家人拿。」
「都快打起來了。」
「回到家,王志就抱著小孩去做親子鑑定,據說是加急的鑑定,可不便宜。」
「三個小時就出了結果。」
「你猜結果是啥?」
我回了一句:
「不用猜,我早就知道。」
「雪姐,你真厲害,能這麼久忍著不說。」趙輝在吹捧我。
「不忍怎麼能看到這麼精彩的大戲呢。」
我確實也忍得很難受。
開始每天都盼著快點生下來。
後來就盼著趕緊辦滿月宴。
「出來結果後,王志就把他媳婦和小孩趕走了。」
「據說還讓媳婦賠償呢?」
「光是精神損失費就張口要 30 萬。」
「媳婦能同意?」我知道他們要錢從不含糊。
「媳婦直接說他又不能生,白給個兒子多好的事。」發完這句,趙輝又發了個大笑的表情。
「你不知道,江雪,王志真動心了,想著就這麼認下這個兒子呢。」
「有他家的親屬告訴他,在酒店裡這麼多人都看到了,認下不合適。」
「要我說,你就是絕,江雪,把他們的後路都給斷了,還人盡皆知。」
我想起了剛告訴他們我不能生時候的情形:
「你要是知道他們是怎麼對我的,就不會這樣說了。」
趙輝愣了一會,發來一句話:
「雪姐,我就不是這樣的人,要不,你考慮考慮我唄。」
10
「打住哈,我不找比我小的。」
久久,趙輝沒再發消息過來。
我以為跟王志再也沒有交集。
沒想到,一次下班回家的時候,他正在我的樓下徘徊。
看到我,他欣喜地跑了過來。
不再像上次那樣趾高氣揚。
「小雪,你下班了?」
這不明知故問嗎?
我看著他, 沒有說話。
他眼中似有愧疚:
「小雪,我……我當時雖然怪你, 但現在想來, 還是要感謝你。」
「要不是你, 我可能就得一輩子給別人養孩子了。」
「說完了嗎?說完我就回去了。」我繞過他就要走。
他一下拉住了我的胳膊:
「小雪,你幫我這麼多, 我想請你吃頓飯。」
「不用, 」我試著掙脫我的胳膊,沒有掙開,「放手!」
「小雪, 」他的臉上帶了祈求的表情, 「我想, 我們有些誤會。」
我譏笑:
「我們之間能有什麼誤會?」
他眼神中閃過一抹亮光:
「小雪, 你說過, 你想跟我領養個孩子,你還記得嗎?」
我用力甩開了他的手,忍不住嗤笑出聲:
「什麼意思?」
「小雪,如果我說我願意, 你還會同意, 是嗎?」他⽬光灼灼地看著我。
「王志,你想什麼呢?」
「什麼好事都想沾,是吧?」
我斜睨了他⼀眼。
「可是,⼩雪,我真的後悔了。我後悔當時沒有接受你的建議。」
我忍不住笑了:
「王志,你不是後悔, 你是沒得選了。」
「你想想, 你都不能生育, 有幾個女⼈願意跟你結婚?」
「除非你娶個帶孩子的女人。」
「你跟李穎要是沒離婚, 你這不就喜當爹了嗎?」
王志握緊了拳頭,⽚刻又鬆開了。
他⼀臉失落:
「⼩雪, 我們真的不能回到過去嗎?」
「你怎麼有臉說出這樣的話?知道我不能懷孕, 你是怎麼對我的?」
「你家的住宿費那麼貴,我可不去你家住。」
「我的房子又整潔又清靜, 何必去你家受罪?」
王志的眼裡湧上破碎:
「可是你,你一直沒找男朋友, 不就是在等我嗎?」
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他一遍:
「你就是這麼⾃作多情的啊?」
「我等你?全世界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找你。」
「趕緊滾吧。」
「別再讓我看到你, 否則,我把你不能生育的事,能宣傳得全市都知道。」
說完,我轉⾝上樓。
他沒再攔我。
但背後⼀道⽬光,緊緊地跟隨著我。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但以後,我再也沒有遇到他。
幾年後,我結了婚,也有了⾃己的孩子。
逛商場時, 遇到了他。
他帶著一個女⼈,還有一個女孩。
女孩已經十幾歲了。
很明顯, 那是他老婆帶來的孩⼦。
他看到了我,和我懷⾥的孩⼦。
眼睛⾥是說不清的情緒。
我扭過頭,沒有理他。
他終究還是養了別人的孩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