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心疼地摟住我,抬頭對江旭說:「就算是你姐記錯了,你這是什麼態度?她懷著孕,情緒不能激動,你不知道嗎?」
江旭自知理虧,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我靠在周晏懷裡,眼角的餘光瞥見林宛宛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別急。
好戲,才剛剛開始。
6
玉佩失竊的風波,就這麼被強行壓了下去。
明面上,家裡恢復了平靜。
但我知道,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爸媽嘴上不說,但看我的眼神里,總帶著點「無理取鬧」的責備。
江旭對我更是冷淡到了極點,好像我才是那個犯了錯的人。
只有周晏,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
他私下裡對我說:「這件事沒那麼簡單。林宛宛這個人,不老實。」
我握著他的手,心裡暖暖的。
有他這句話,就夠了。
我沒有告訴他我的重生,也沒有告訴他我的計劃。
有些路,必須我自己來走。
我假裝因為玉佩的事情心情鬱結,整日待在房間裡,不怎麼出門。
林宛宛以為我被打擊到了,時常會過來「關心」我幾句。
「姐姐,你別多想了,一塊玉佩而已,哪有你的身體重要呀。」
「姐姐,你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你可千萬別餓著寶寶。」
她越是這樣,我就表現得越是消沉。
暗地裡,我卻讓周晏幫我辦了一件事。
周晏有個朋友,是做私人安保的,路子很廣。
我讓他幫忙查一查,林宛宛最近的財務狀況。
上一世,她就是因為欠了巨額賭債,才鋌而走險。
我相信,即使這一世事件線的先後有所不同。
但賭債這件事,不會有意外。
果然,不出三天,周晏就帶回了消息。
「她在一個境外的網絡平台上,欠了三百多萬。最近催債的電話,都快把她的手機打爆了。」
周晏把一疊資料放在我面前,臉色凝重。
我看著資料上那一筆筆觸目驚心的記錄,嘴邊勾起一抹冷笑。
三百多萬。
那塊傳家玉佩,市價也就在這個數。
她可真是算得精準。
「你想怎麼做?」周晏問我。
「不急,」我把資料收好,「我們先看一齣好戲。」
我拿出手機,匿名給那家境外平台的催收部門,發了一條信息。
信息很簡單,只有江家的地址,和林宛宛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我靠在床頭,靜靜地等待著。
暴風雨,就快來了。
7
兩天後的下午,我正在房間裡聽胎教音樂,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喧譁聲。
我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
只見幾輛黑色的轎車停在別墅門口,車上下來七八個穿著黑色背心、露著花臂的男人。
為首的那個,手裡還拎著一桶紅色的油漆。
他們旁若無人地走到江家大門前,二話不說,就把那桶油漆盡數潑在了我們家那扇昂貴的雕花鐵門上。
鮮紅的油漆順著門縫往下流,觸目驚心。
「林宛宛!欠債還錢!再不還錢,就不是潑油漆這麼簡單了!」
為首的男人拿著擴音喇叭,聲音傳遍了整個別墅區。
保姆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跑上樓來敲我的門。
「大少奶奶,不好了,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說是來找二少奶奶要債的!」
我故作驚訝地打開門:「要債?要什麼債?」
這時,江旭和林宛宛也從房間裡沖了出來。
林宛宛看到樓下的陣仗,一張臉瞬間血色盡失,身體搖搖欲墜。
江旭扶住她,對著樓下怒吼:「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趕緊給我滾!」
樓下的男人根本不理他,繼續用喇叭喊著。
「林宛宛!別躲著了!欠了我們三百二十萬,以為嫁進豪門就不用還了?天底下沒這麼好的事!」
三百二十萬。
這個數字一出來,江旭的臉色也變了。
他低下頭,看著懷裡抖成篩子的林宛宛,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宛宛,這……這是怎麼回事?」
林宛宛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會一個勁地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我不知道……阿旭,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是騙子,是來敲詐的!」
她哭得肝腸寸斷,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旭的理智瞬間被心疼取代。
他咬著牙,對懷裡的女人說:「別怕,有我。我這就報警!」
他說著就要掏手機。
我在這時,卻不緊不慢地開了口。
「報警恐怕沒用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扶著腰,慢悠悠地走到他們面前,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擔憂」。
「我好像聽宛宛提過一次,說她有個朋友做生意周轉不開,她幫忙做了擔保。會不會……是她那個朋友沒還上錢,連累了她?」
我這個「台階」,遞得恰到好處。
既顯得我是在為她著想,又把「欠債」這件事,以一種相對溫和的方式,擺到了檯面上。
8
林宛宛聽到我的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猛地一亮。
她連連點頭,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語無倫次地說。
「對!對!就是這樣!是我一個朋友!她說很快就還的,我沒想到會這樣……」
「阿旭,我真的只是想幫朋友,我不知道會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她撲在江旭懷裡,哭得更加傷心了。
江旭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拍著林宛宛的背,安慰道。
「好了好了,別哭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交友不慎而已,沒關係,老公幫你解決。」
他轉頭看向我,眼神裡帶著一絲感激。
仿佛在感謝我,為他的寶貝妻子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哪裡知道,我這根本不是在幫她。
我只是在把她推向一個更深的深淵。
樓下的催債人還在叫囂。
江旭皺著眉,拿出手機,直接給那伙人轉了三百二十萬過去。
「錢給你們了!趕緊滾!再敢來騷擾,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收到錢,那伙人罵罵咧咧地上了車,揚長而去。
一場風波,似乎就這麼平息了。
江旭扶著驚魂未定的林宛宛回房。
爸媽也從外面趕了回來,看到被潑了油漆的大門,臉色鐵青。
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爸爸把江旭叫進了書房。
「那個朋友叫什麼名字?做什麼生意的?把聯繫方式給我,我去會會他!」
「三百多萬,這可不是小數目!」
爸爸畢竟是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涉及到這麼多錢,沒那麼好糊弄。
江旭支支吾吾,說要去問問宛宛。
幾分鐘後,他一個人從房間出來,臉色難看。
「宛宛說……她那個朋友已經聯繫不上了。」
爸爸的臉色更沉了。
「聯繫不上?」
「那她那個朋友的家庭住址、身份信息、手機電話多少?」
「爸!難道你不相信宛宛嗎?我也問過了,但她剛剛受了驚嚇,這些事她說都不太記得了……」
「什麼?不記得?」
「到底有沒有這個人?」
父子倆在書房裡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我坐在客廳,都能聽到爸爸的咆哮和江旭的辯解。
沒過多久,周晏回來了。
他看到大門上的油漆,又看了看家裡的高壓氛圍,走到我身邊,低聲問:「開始了?」
我點點頭。
「需要我做什麼?」
「陪我看戲就好。」我笑了笑。
當晚,江旭和林宛宛的房間裡,也傳來了爭吵聲。
雖然聲音不大,但我能想像得到,江旭在爸爸那裡受了氣,回去總要跟林宛宛發泄幾句。
而林宛宛,除了哭、裝無辜,還能做什麼呢?
第二天,我「無意中」在書房的垃圾桶里,發現了一張被撕碎的銀行流水單。
我拼好之後,清晰地看到,那是林宛宛名下的一張卡。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向各個網絡博彩平台的充值記錄。
我拿著這張流水單,敲開了爸媽的房門。
9
當我把那張拼好的流水單放在爸媽面前時,他們的臉色,可謂是一個精彩紛呈。
媽媽捂著嘴,一臉不敢置信。
爸爸則拿起那張紙,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臉色越來越黑。
「這個……這個會不會是搞錯了?」媽媽的聲音都在發抖。
我搖搖頭,輕聲說:「這是我在爸爸書房的垃圾桶里發現的。而且,昨天那些人要的是三百二十萬。」
「我們家那塊玉佩的照片,前幾天我拿去問過懂行的朋友,市價跟這個數也大差不差。」
我沒有直接說玉佩就是林宛宛偷的。
但我把兩件事放在一起,其中的關聯,不言而喻。
媽媽跌坐在床上,喃喃自語:「不可能……宛宛那麼單純,怎麼會……怎麼會賭博?」
爸爸的拳頭在桌上重重一捶。
「單純?我看我們全家都被她騙了!」
他拿著那張流水單,氣沖沖地就要去找林宛宛對質。
我攔住了他。
「爸,你現在去找她,她肯定不會承認的。江旭也會護著她。到時候,家裡又是一場大亂。」
「那你說怎麼辦?就這麼算了?讓她繼續騙我們江家?」爸爸怒氣沖沖。
我垂下眼眸,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
「我快生了,實在不想再因為這些事動了胎氣。這件事,能不能等我生完孩子再說?至少……讓她在我生產之前,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我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又帶著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的脆弱和懇求。
爸爸的怒火漸漸平息了。
他長嘆一口氣:「是爸考慮不周。你安心養胎,什麼都別管。這件事,我心裡有數。」
我知道,爸爸嘴上這麼說,心裡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盤算。
他這樣的人,最重面子,最恨被人耍。
林宛宛的好日子要到頭了。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籠罩著一種詭異的平靜。
爸爸對林宛宛的態度明顯冷了許多,但也沒有當面發作。
江旭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對林宛宛看得更緊了,幾乎是寸步不離。
而林宛宛,大概是做賊心虛,整個人都變得小心翼翼,安分了不少。
這天,周晏陪我去做產檢。
回來的路上,我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電話那頭,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江念女士嗎?我是典當行的。你之前托我們留意的那塊玉佩,有消息了。」
我心中一動。
「是有人來抵押做貸,還是來賣?」
「是來賣的。一個年輕女人,姓林。她說東西是她自己的,急用錢。」
「我們按照您的吩咐,把東西收了,也留下了她的身份證複印件、簽字畫押的單據與當天視頻。」
我嘴邊露出一絲笑意。
「做得很好。東西替我保管好,錢不是問題。」
掛了電話,周晏看向我:「魚兒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