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傍晚,房間裡的聲響都沒有斷過。
那則評論,貼主說過今天會帶媳婦去看車,可侄子和侄媳並沒有出門的跡象。
我敲了敲門。
「阿森,晚上了,該出來吃飯了,你身體不好,可不能餓著。」
侄子應聲,一會兒就領著侄媳出來,坐在餐桌上等著我上菜。
飯後,我想著和侄子討論一下病情以及後續治療,侄子手機一響,他拿起手機回復消息,我卻注意到他的手機殼。
一隻黃色的鴨子,和那個貼主頭像不一樣的姿勢,看鴨子的形象就是可達鴨。
我手捏了捏衣角,喉嚨緊張的咽了下口水。
侄媳注意到我的視線,笑了笑。
「姑姑喜歡這個手機殼呀?這是我和阿森新換的情侶手機殼,你要嗎?我送一個給你。」
侄媳摸了摸她的手機,溫聲對我說。
我搖頭拒絕,腦子裡在貼主的回答以及手機殼上的可達鴨不停地往復播放。
心中的懷疑加深,直到第二天,同小區的朋友給我發來消息。
「恭喜恭喜呀,你家準備提新車啦。」
聽到這句話我腦子宕機一瞬,我沒買車的打算啊,回過神來霍然想起她說的會不會是我侄子。
還沒等我詳細詢問,她再次發來消息。
是侄子帶著侄媳在 4S 店裡看車的視頻。
08
侄媳笑地開懷摸著嶄新的車殼,侄子在和銷售諮詢車子的性能,面色紅潤有光澤,一點都不似病入膏肓的人。
我和鄰居寒暄幾句,問了她具體位置,緊趕著打車去到那個地方。
到地方剛下車,我就看到侄子坐在試駕車上,一腳油門把車轟走了。
我找另外的銷售旁敲側擊,原來帶他們試駕的銷售是侄媳的好兄弟,她為了給兄弟創造點業績,才會這麼著急的要侄子給她買車。
他們喜歡的這款車店裡沒有現車,調車需要五萬的定金。
聽到這裡,我諷刺地笑笑。
到如今,侄子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絕對不超過一千塊,他哪來的五萬定金,除了從我這兒騙。
了解清楚狀況後,我沉默著打車回家,偷偷在他們房間裝了個迷你攝像頭。
想到一切的迷霧即將被揭曉,心裡憋悶難受的心情反而消散,只剩下莫名地興奮。
興奮於我將徹底撕破那層自私偽善骯髒的臉皮!
09
曾經的大學室友就職於侄子檢查的那間醫院,我給她發了條消息便拿著所有的報告去找她。
「你侄子陳森?」
醫生室友疑惑。
「從檢查報告來看,確實是有很大的幾率會確診為肺癌,但是上次我見過他,那時他整體狀態看起來都不錯啊,沒什麼明顯的表皮症狀。」
聽到她這麼說,早就想明白的心情卻還是有些許的窒息。
喉嚨里像是堵著一塊燒紅的碳,痛苦灼熱卻又難以下咽。
「不過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你最好還是帶他來做一個整體詳細的篩查,咱們有病早治療,別拖。」
室友拍了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我無奈的搖搖頭,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聽完後,她驚掉了下巴。
「你確定這是你侄子做的?」
雖然難以想像,但從我現在發現的一些情況,確實有很大的可能是事實。
翻騰的情緒激紅了眼眶。
「我也不想懷疑他,可一切都太巧了,我沒辦法不多想。」
室友看我情緒失控,也不敢再多問,起身給我倒了杯熱茶。
臨走前,她告訴我會想辦法幫我了解清楚報告的真實性。
有她這句話,我心裡瞬間踏實不少。
剛走出醫院門口,手機監控軟體提示房間有人移動。
10
我點進去,臥室里他們正商量著關於買車的事宜。
侄子把侄媳摟在懷裡,一室溫馨。
「放心吧!我今早上還看到死老太婆房間裡她的存摺都翻了出來,你看著吧,就這兩天,她肯定就把錢交到我手上。」
侄媳撒嬌問他:「要是她沒這麼多錢呢?」
侄子嗤笑,眉宇間儘是自信。
「她這麼愛我,沒錢,去借去貸款,賣腎賣血都得湊給我。」
原來他也知道我愛他,我是真心對待他。
可他卻不在乎親人的真心,只想著利益金錢,為了錢可以無所不用其極。
醫院門口,我無聲地冷笑,過路人看到我滿臉的淚痕也並不覺得稀奇,畢竟這是醫院,生離死別是正常。
他們還在家裡等著我,可我不想面對那一雙曾經孺慕善良的黑眸如今卻滿眼算計。
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入住,手機進入飛行模式,就這麼消失了一周。
11
再次打開手機,手機里 99 的未接電話,微信上從一開始關心的語氣到後面不耐煩的質問我去了哪裡,什麼把錢轉給他,再後來就是各種惡語,沒有一絲一毫的擔心緊張。
我懶得回他,下一秒,他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接通之後,對面似是還未反應過來,怔愣半晌才開口。
「姑姑……?」
「你還活著?!你跑哪去了?你難道不知道我還等著你的錢買…救命嗎!你一聲不響的說失蹤就失蹤,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不等我回話,他又一頓輸出:
「我告訴你,逃避沒有用,你答應了要出錢給我治病的,做人要誠實守信,這是你從小教我的道理,快寫把錢給我轉過來,我著急要用!」
侄子陳森語氣剛硬,壓抑著滿腔怒火,頗有一種願意花我的錢是給我臉的姿態。
我淡淡的,不怒不威:「錢已經沒了。」
「你開什麼玩笑,你別逗我了,姑姑……」
似是感受到我語氣里的認真,他逐漸慌了。
「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事惹你生氣了,姑姑…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侄子我一般見識好不好…您知道的,我需要錢救命呢!您也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吧!」
我輕笑:「陳森,人各有命,老天爺願意把你的命收回去,就代表著他不需要你活著,該死就死吧,反正姑姑我還不老,還能賺錢,以後住養老院和幾個姐妹一起打王者,打麻將唱歌,不需要你給我送終。」
陳森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侄媳氣得怒吼,一把搶過手機:
「死老太婆,你是不是把錢拿去養小白臉,全揮霍完了,這會兒錢花光了知道冒頭了?!真賤啊七老八十的還出去鬼混,活該你死外面,還想我們給你送終,你想得美!我告訴你……」
沒等她話說完,我直接掛斷電話。
果然,劣質基因是多麼的強大。
12
侄子陳森和我哥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我哥貪小便宜,好色,從不認真工作,娶了嫂子之後每天家暴酗酒賭博樣樣俱全。
廠里的那次事故就是因為他酒後操作失誤導致死亡。
我以為沒了哥哥的影響,我會把陳森教好,怕他走他父親的老路,我從小給他灌輸各種正義思想教育,送他去最好的學校,接觸優秀的家庭朋友,表面上看起來他一直走的很健康,可沒成想,背地裡他卻變得骯髒噁心自私自利。
侄子沉默,侄媳趙蘭給我發來一條狠話微信。
【你要是不把錢轉過來,別怪我們把你趕出家門!】
真是我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他們結婚十八萬的彩禮是我出的,酒席婚慶是我給的,就連他們現在住的房子都是我買的,就這樣,他們竟然有臉說出趕我的話!
不!是我要徹底把他們驅離我的生活!
……
他們在住的這套婚房,本該記在陳森的名下,我想著給他們出個首付,由他們自己還房貸,可沒成想侄子莫名變成黑戶,沒法貸款買房。
這套房只好用我的名義買,貸款該他們還,可沒還兩個月,侄子就向我哭訴婚姻里一地雞毛花錢如流水,沒錢還房貸,我心疼他只好接過手由我來負責。
趁著他們還沒到家,我找鎖匠上門更換鎖芯,修改密碼,把他們的所有東西一併清除堆在門外。
回到自己房間時,卻發現我房間的鎖被破壞了,抽屜里的黃金飾品被一掃而空。
就在這時,侄子侄媳歡聲笑語的下了電梯,直到看見門口堆著熟悉的衣物,侄媳發出尖銳爆鳴。
「有賊有賊!」
13
侄子想要打開門,卻被清脆的電子聲阻止。
「密碼錯誤。」
試了幾次後,他耐心告急,一腳踹在門上,氣急抱怨。
「什麼垃圾玩意兒,我一定要投訴這個門!」
在他們耐心即將告竭之時,我打開了門。
侄媳一眼看到我,閃爍的眼神變得憤恨。
「好啊,你擅闖民宅,還把我們的東西扔了出來,趕快給我滾出來,別逼我我要報警抓你!」
說著還用憤懣的眼神在我身上掃視,高高在上的嘲諷:
「還以為你多有骨氣呢,搞離家出走這一套,還不是灰溜溜的滾回來了,你別以為你現在回來咯我們還會讓你住在這裡。」
聽到這話,我忍不住笑了一聲,往前走幾步,一腳踹開攔路的垃圾。
「首先,這套房子是我買的,房產證上也是我的名字,裝修亦是我出的錢,我回我自己的房子,不需要你們的同意,起床,這是我的房子,你兩垃圾樂色白眼狼廢物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話音剛落,猛然想起我房間裡丟失的黃金飾品:「還有,我房間抽屜里的東西誰偷走的給我還回來,不然,別怪我翻臉無情。」
侄媳從沒見過我黑著臉冷言冷語的模樣,有一瞬間愣著。
心虛地囁喏:「這房子裡的東西都是我的。」
「被別人騙光了錢現在想著回來騙吃騙喝!」
侄媳滿嘴噴糞聽得我實在難受,正準備回擊時,
「夠了,你別瞎鬧。」
14
侄子把侄媳拽到身後,低聲呵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