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媽就打起了我彩禮的主意。
最後給我找的對象,比我大了十歲。
我嫌他年紀太大,我媽卻哄我說,年紀大才知道疼人。
我嫌他木訥,我爸又說,那是踏實,會過日子。
總之他們各種勸說,又哭訴因為沒能給我哥買新房,我嫂子對他們各種擺臉色。
我心疼他們,一咬牙就把自己給嫁了。
後來結婚收了二十萬的彩禮,也全都成了李磊新房的首付。
但就這樣了他還不知足,我結婚後不久,就讓丈夫給他弄了輛二手車,他一分錢不給,倒也開得心安理得。
沒油了就開來讓我們給他加滿,不加不走。
上輩子不知道他怎麼這麼不要臉,如今才知道,他是覺得我這個妹妹占了他的資源,找我討回呢!
就因為他,上輩子我被婆家人罵了好久;
說我偷家賊,什麼都要偷給娘家去。
後來孩子被我媽害死,我又成了掃把星,被他們掃地出門。
我不怪他們。
遇到我這樣的,他們也確實倒霉。
好在這輩子,我看透了我父母的虛偽,再不會被他們所謂的親情絆住。
也不會再有機會遇上丈夫一家,禍害他們,讓他們也成為李磊的血包。
這輩子,我倒要看看,沒我這個試毒的血包,他們是不是就不過了!
閒扯一陣,我媽吆喝一聲開飯了,我爸就招呼我和我哥開始擺飯。
我一看,一桌子山珍海味,都散發著一股陳年泥垢的味道。
實在是,要賣相沒賣相,要味道沒味道。
等大家都上桌了,我媽就不好意思道:「曉曉阿姨手藝不太好,你將就吃!」
說著就給她夾了個蒸好的死螃蟹,慘白慘白的樣子,一看就不正常。
但曉曉不好駁我媽的好意啊,她慢條斯理拆開螃蟹,又問李磊要什麼螃蟹剪、蟹肉勺,一副她吃慣了的模樣。
我們這邊很少吃螃蟹,都覺得那東西沒多少肉,吃起來還麻煩,但也免不得有人喜歡吃個新鮮。
所以眼下見桌上還有,我爸和李磊也想吃,卻被我媽給攔住,「曉曉是客,你們跟人家搶什麼?想吃,改天給你們做就是了。」
說完她眼珠子一轉看向我:「倒是圓圓很久沒回來了,來,多吃點,補一補。」
說著她就給我夾了個螃蟹來。
7
我直接把碗端開:「我生理期,不要。」
她臉色頓時一白,眼看就要哭出來,李磊見狀就想來罵我,被我爸拉住了。
我懶得看他們打眉眼官司,撂下一句:「我吃好了。」
轉身下了桌。
大概是因為桌上其他菜都不好吃,周曉曉連續吃了三隻螃蟹。
李磊甚至還幫她剝了第四個。
死螃蟹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也不知道這一劫,周曉曉抗不抗得住?
上輩子我孩子發燒後,要不是曉曉說孩子發燒是正常,讓我媽用酒精給他擦身體降溫,孩子也不會在細菌感染的同時,還酒精中毒。
最後肝腎衰竭才沒能搶救回來。
可明明在那之前,她孩子生病發燒,她從不用酒精給他降溫,說什麼孩子皮膚也能吸收酒精,會中毒。
她的孩子她就知道不能用那樣的法子,我的孩子,她就能隨便對待?
上輩子孩子死後,她還殺人誅心,說什麼孩子命里有這一劫,跟她沒關係,死了也是他命薄。
我要告她,我媽卻以死相逼,讓我別把好好的家給攪散了。
這次,希望她的命夠硬,能嫁進我家。
但估計是死螃蟹肉散,黃少,周曉曉吃完三個後,就吃不下了。
最後李磊給她剝的那個,她趁我爸媽進廚房添飯的時候,喂進了李磊的嘴巴里。
看她二人一個嬌羞,一個志得意滿,我差點笑出聲。
李磊那個腸胃,經歷上一次磨難,也就比我上輩子好一點,他居然敢吃死螃蟹,等會兒可有得他好受!
就在這時,廚房那邊忽然傳來摔碗聲,我湊過去就聽到我爸壓著聲音的怒吼:
「你窮瘋了?我們家是買不起油了嗎?你居然用這個油炒菜!我是說味道怎麼那麼怪!你是想把我們都害死你才甘心嗎?」
我媽咕噥:「以前也不是沒吃過,不也沒事嗎?」
以前確實沒有,以後可能會經常吃了。
我爸沒聽清她說的什麼,剛好這時李磊湊了過來:「咋了?」
「好像是媽用油煙機收集的油炒菜,被爸發現了~」
「啊?」李磊一臉茫然,好像我說的不是中國話。
倒是一旁的周曉曉瞬間彈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媽用什麼油炒菜?」
8
我媽見事情被捅開,一臉委屈道:
「我只是覺得浪費,那油看著也沒什麼,清清亮亮的,怎麼就不能炒菜了?」
我及時科普:「揮發的油煙裡面飽含反式脂肪酸,那東西致癌。」
周曉曉聽完整個人都炸了,衝著我媽就嚷了一句:
「吃不起油,你喝開水呀!油煙機的油炒菜算怎麼回事兒?你惡不噁心?」
說完她又回頭朝李磊咆哮,「這就是你說的,你媽特別好,特別體貼人?嫁給你就只等吃現成?第一天就給我吃油煙機油?以後還給我吃什麼?!」
罵完她轉身就走,李磊急得滿頭大汗追出去。
我爸看著我媽,滿臉無奈:「你說你到底怎麼想的?磊磊好不容易帶個女朋友回來,你來這一出,到底想幹什麼?」
我媽一改之前的無辜怯懦,嘆了口氣有些得意道:
「我還能怎麼想?你看看這姑娘,還沒進門,就敢對我們大呼小叫,進門了還得了?」
我爸聽她說完,沉默了一會兒:「這姑娘脾氣確實大了些。」
我媽點頭:「還有啊,之前聽說她家要二十八萬八的彩禮,我們哪有那麼多錢?」
我媽眼睛不眨地說瞎話,我爸果然被嚇到了:「什麼?二十八萬,快三十萬了!」
只一個回合,我爸就被我媽說服了。
之後兩人就商量起,等李磊回來,該怎麼說服他放棄周曉曉。
我冷笑一聲,聲稱自己還有事,就約了個朋友去吃飯。
陪他們鬧這麼大一出,就吃了兩口我媽給自己炒的黃瓜雞蛋,我還真有點餓了。
只是,我飯還沒吃完,我媽就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
「圓圓,快、快回來!你哥出事了——」
9
我去醫院的時候,李磊和周曉曉都被送進了搶救室。
李磊雖然只吃了一隻螃蟹,但因為他兩個月前才剛剛食物中毒搶救回來,他的身體沒有恢復,腸胃更是脆弱不堪。
現在又吃了死螃蟹,被送進醫院的時候,人都已經休克了。
至於周曉曉,說是比李磊好一點,但好像也沒好到哪裡去。
我媽在我爸懷裡哭得不成人樣:
「我不知道死螃蟹不能吃呀,明明看著那麼好的,怎麼就不能吃呢?」
「活螃蟹和死螃蟹根本沒什麼區別呀,還賣那麼貴,她第一次來,誰知道他們到底成不成?」
「磊磊他怎麼能吃呢,我不是都讓他別吃的嗎,都怪那個女人害了他,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麼活啊……」
她正哭喊著,那邊曉曉的家人也趕了過來,她爸是個凶神惡煞的大嗓門,一來就差點懟我爸臉上:
「你們到底給我女兒吃了什麼?怎麼去你家一趟,還進醫院了?她身體那麼好,根本不可能吃壞肚子!說!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眼看著就要打起來,我連忙往後退了好幾步揚聲道:
「叔叔您冷靜點,我媽也不知道死螃蟹不能吃,曉曉姐應該是吃了三隻死螃蟹,才進的醫院,醫生說問題不大,洗個胃,打個點滴就好了,您別擔……」
周曉曉她媽一聽,立即尖叫道:
「死螃蟹?!你們居然給我女兒吃死螃蟹?!你們不知道死螃蟹吃了要中毒的?!你個死婆娘肯定是存心的!你想給我女兒下馬威,居然連這種事都做得出來?!老娘要報警!你們這根本就是謀殺!」
「不是這樣的親家,你別誤會……」
在周曉曉爸媽的暴怒下,我爸的解釋顯得虛弱又無力。
他根本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對方鐵了心要報警,他只能一個勁兒地給對方鞠躬道歉,說著不至於找警察之類的話。
至於我媽,她大概是怕周曉曉她爸打人,如今哭著,一轉眼就躲到了我身後。
嘴裡還不斷叫囂:
「就沒見過周曉曉那麼貪吃的,那麼難吃的東西,她能一口氣吃三個,誰知道她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自己吃不下還喂我兒子,我兒子腸胃本來就不好,她還讓他吃大寒的螃蟹,她什麼居心?我還沒怪她害我兒子呢,報警就報警怕什麼?」
10
很快警察來了,聽說我媽故意給周曉曉吃死螃蟹,導致她食物中毒進醫院。
周曉曉爸媽一口咬定我媽投毒,讓警察抓她。
也是直到警察要來帶走我媽,她才恍然意識到自己踢到了鐵板上。
她吵著鬧著說她不知道死螃蟹不能吃,警察直接一句帶她去找攤販,她當即就蔫兒了。
畢竟死螃蟹根本沒人買,就算賣出去,有良心的攤販都會囑咐一句,死螃蟹不能吃。
後來這事以李磊丟了媳婦,我爸媽白白賠了三萬塊作為終結。
當然還有李磊的身體,也因這次折騰,動不動就發燒竄稀,人基本廢了大半,這都是後話。
當晚我們回家,李磊崩潰地指著我媽罵:
「你為什麼要拿死螃蟹給我們吃?為什麼偏偏要是今天用廢油炒菜?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不想我結婚,你特麼早說啊,催催催,我把人帶回來了你又搞這些,你特麼到底想幹嘛!」
說著他一把掀了餐桌。
碗碟湯汁稀里嘩啦摔了一地。
我媽嚇得尖叫一聲,看到我站在門口看戲,立即將矛頭指向我:
「還不是因為你妹!她要是不喊那一嗓子,曉曉怎麼會知道我用那個油炒菜?她要是不出門,怎麼可能鬧成這樣?這怎麼能怪我?」
這一瞬間,我都要為我媽這招禍水東引鼓掌了。
被挑撥的李磊,頓時惡狠狠地看向我:「你個賤人,見不得我好是不是?」
我知道如今的他根本沒法講道理,他只是想找個發泄的對象,我媽有我爸護著,所以他只能拿捏我這個軟柿子。
但他朝我撲來的時候,我毫不手軟地給了他一電棍。
11
他們不會以為我會什麼都不帶,就回這個虎狼窩吧?
後來我沒管我爸媽的尖叫怒罵,我轉身就走。
之前因為工作回來晚,發現他們居然把門給鎖了,還怎麼都叫不開,我就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他們想用這種方法來拿捏我,讓我服從、聽話,但我早已不是上一世那個身體孱弱的李圓圓。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怕啥?
倒是眼下,我還沒下樓就聽到我媽鋒利的聲音刮過來:
「你今天要是敢走,你就這輩子都別回來了!就當我從來沒生過你這個白眼狼!」
「哎呀,別說了,快把磊磊扶起來……」
我爸打斷她施法,回頭又給我發消息,說我媽就是在氣頭上,讓我別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自然不可能把她的話放心上,敷衍地回了我爸兩句就沒管他們了。
但後來從別的親戚耳里聽說,李磊辭了他那三千一月的工作,徹底擺爛,還動不動就跟我媽吵。
我爸就護著我媽勸他:
「你媽這樣做還不都是為了你?你看她還沒進門,你就被她拿捏成這樣,等她進門,你這輩子還能抬頭?你還想不想做男人了?你非要等她把我們家攪散了才開心?」
李磊就發瘋罵他:「神經!刀沒扎你身上,你不知道痛,早晚有你遇到的時候!」
我知道,我爸這人對我和李磊都差不多,但他對我媽是真心的。
所以我媽更喜歡李磊,他就愛屋及烏,也就跟著偏心李磊多一些。
但他不會承認。
他只會覺得自己是李家大家長,要把一碗水端平,要維持一個家庭的和諧。
他希望家和萬事興,所以上輩子我媽做了很多坑害我的事,他都讓我別跟她計較,讓我別放在心上。
可憑什麼我不計較,他們就興旺?
12
寒假我回來的時候,剛好遇上我爸要升遷。
他準備給他上司送份厚禮,把升遷的事確定下來。
他告訴我媽這件事很重要,讓她務必好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