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節儉。
高考前,她用泡了幾天捨不得扔的木耳,給我包了頓狀元餃。
說只給我吃。
我故意路過我哥房間,他果然搶走了餃子。
當晚他就腹痛休克進了醫院。
我則順利參加高考,成了市狀元。
記者到我家採訪那天,我哥出院。
我媽一到家就劈頭蓋臉朝我打來:
「你想害死你哥,想讓我們家破人亡你才開心嗎?!你怎麼這麼惡毒?」
1
我一邊跑一邊哭:
「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吃你包的狀元餃呀,但我哥都搶走了,我也沒辦法啊……」
畢竟上輩子我勸我媽,木耳泡久了不能吃,會中毒,會死人。
她嘴上敷衍,卻把木耳做成餃子端給我,還說專門為我做的狀元餃。
我以為餃子裡的木耳是她新泡的,所以如她所願悄悄吃了個精光。
可當晚,我就上吐下瀉發高燒。
暈厥前,我求爸媽送我去醫院,我媽卻不以為意,說我就是吃錯了東西,拉幾次肚子就好了,末了惋惜道:
「看來木耳泡久了果然不能吃,可惜了我包的那些餃子。」
卻不料第二天我直接虛脫,錯過高考。
事後我爸卻勸我說:「你媽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木耳泡久了不能吃,你就原諒她吧。」
我哥也說:「誰讓你嘴饞吃那麼多?搞成這樣,你能怪得了誰?」
既然他們都覺得沒問題,那這次就該他們去試毒唄。
聽我那樣說,我媽當即怒上心頭:
「你還在狡辯!給你哥下毒,你還有道理了!」
說著她還要來打我。
這時採訪的記者也回過神,忙上前來打圓場,說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我躲在記者身後:「我也不知道你給我包的餃子有問題呀,我要是知道,肯定說什麼也不會給哥哥吃,這能怪我嗎?誰知道你會用泡了那麼久的木耳來包餃子?」
我哥李磊半個多月的時間,幾乎脫了一層皮。
如今聽我提到餃子,當即怒道:「你還好意思說,媽都說了,那餃子明明是給你煮的,你端我房間來幹什麼?」
「呀!媽媽居然用泡了很久的木耳,專門給我包了盤餃子嗎?只給我一個人吃?」
我震驚地看向她,滿臉不可思議:
「媽媽,你不會是在拿我試毒吧?我早就給你說過,木耳泡久了不能吃,會中毒會死人,你怎麼就不信呢?你難道不知道我第二天要高考嗎?萬一真有問題,你讓我怎麼辦?」
我媽沒想到我會當面戳穿她的私心,嚇得眼神都飄忽了,「你、你別瞎說,我怎麼可能拿你試毒?」
2
她拿我試毒的事,可一點都不少。
記得小時候家裡的油煙機是老式的,下面有個集油的漏斗,我媽會定期把裡面的油收集起來,過濾之後炒菜吃。
我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她炒了盤芹菜肉絲。
菜上桌後,她就讓我趕緊吃,自己卻不動筷子。
等我吃了好幾口之後,她就問我這個菜跟平常的菜相比有沒有什麼不同。
我說沒有,她就不再多說,把菜收了起來。
後面見我吃了那個菜並沒有明顯的異常,到下一頓才拿出來給我爸和我哥吃。
但她依舊不吃。
所以,我覺得,我媽心裡其實一直都有數;
她就是喜歡用『我不知道,你別怪我』,這種藉口來給自己開脫罷了。
「你既然不是拿我試毒,那一盤餃子,我能吃,為什麼哥哥不能吃?」我盯著她,問出了我一直想問的。
她滿臉震驚,估計從未想過我這個向來聽話的女兒,怎麼會問出這樣一句讓她為難的話?
可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我哥見我媽僵住,立即站出來維護:
「你怎麼跟媽說話的?媽給你做餃子,是想你考試順利,你怎麼能這樣曲解她的好意?」
我很想說,這個好意給你了,你怎麼不高興?
但我知道,說了也沒用,他就像個超雄,只能聽得進自己想聽的,別的他那腦子也消化不了。
我躲在記者身後:「可是我要真吃了那盤餃子,我還能參加高考嗎?你也不看看你身體那麼好都在醫院住了二十多天,我這樣的,不得當場領盒飯呀?」
我哥卻朝我吼:「你現在不是已經考完得狀元了嗎?你還說這些幹什麼?」
那我還得感謝他們讓我高考,讓我當狀元嗎?
3
上輩子我錯過高考,只能加入復讀大軍。
但因為那次食物中毒,我身體傷了根本,還得了嚴重的腸胃炎。
一冷一熱的刺激,就會上吐下瀉,腹痛如刀絞。
因此就算復讀一年,成績也沒有比之前更好;
甚至因為身體拖累,而退步了許多。
但就算再差,最後上個 211 也不是問題;
可我卻因為考場空調太冷,導致腸胃炎發作,成績出來,連本科線都沒過。
我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還想復讀,我媽卻摟著我哭:
「這都是你的命,你就認了吧!體諒體諒我跟你爸好不好?我沒本事,家裡就靠你爸一個人撐著,你哥也到年紀要結婚了,我們實在沒那麼多錢再供你讀書了啊……」
不得已我只能放棄學業,參加工作。
但沒有學歷,我也找不到好工作。
二十歲那年他們給我找了個汽修工,收了筆彩禮把我嫁過去。
婚後兩年我生了個兒子,丈夫也憑本事盤了兩間汽修店,日子慢慢在變好。
卻沒想一次意外,我將兒子放在娘家,我媽嫌他每頓吃奶都要剩,就把剩奶收集起來,放了四五天再給孩子喝。
導致孩子細菌感染高燒不退,等我回去時,孩子已經沒了意識。
我們花光了所有積蓄,都沒能將人搶救回來。
我媽哭著求我原諒她:「我不知道牛奶放久了不能喝,你原諒媽媽好不好?」
我爸也跟著附和:「你媽也是為了給你們節約,才會把奶存起來,誰知道奶粉裡面不加防腐劑,他們要是加了,不就沒事了嘛?」
我哥更是不甚在意道:「一個孩子而已,你們還年輕,以後多生幾個不就好了?要死要活的像什麼樣子?」
我心如死灰,從樓上一躍而下,再睜眼就回到了剛上高三那一年。
所幸上輩子我學習基礎打得牢,臨死前還在準備成人考,所以跟上高三進度不成問題。
後來為了杜絕我媽的干擾,我直接住校。
又沒日沒夜地卷了一年,終於讓自己的成績又上了一個台階。
所以我有今天的成績,都是我應得的!
4
後來我媽就知道哭,我爸一直選擇沉默,我就懶得再跟李磊吵。
加上幾個記者從中調解,我們很快就恢復了表面的和諧。
記者走後,我媽門一摔,丟下一句:「既然怕我拿你試毒,你就別吃我做的飯了!」
放在上一世,看到她這樣生氣,我早哄她去了。
但重來一世,誰還管她啊!
之前我就料到自己肯定考得不會太差,所以跟班上幾個同學一起,商量著辦了個暑期提升班。
現在這個時候教培行業還剛剛冒頭,未來少說有十年的紅利期。
上輩子我死前在一個教培公司做文員,對他們那一套,已經十分熟悉,所以操作起來並沒有什麼難度。
如今又加上我這一個市狀元的頭銜,招生的噱頭也有了。
所以,學校剛掛了橫幅,我們這個暑期提升班,就已經招到了十來人。
之後一段時間,我忙得腳不沾地。
所幸提升班的事也慢慢進入正軌。
我拿出一部分市狀元的獎金,加上暑托班收的學費,招到了兩個不錯的老師來坐鎮。
我想把這個培訓班辦起來。
原本以為那天之後,我爸媽他們就不會再來招惹我,卻不想快開學前一周,李磊把他女朋友帶回來了。
我爸給我打電話,讓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一趟。
李磊還跟沒事人一樣,跑到我們培訓的地方來找了我好幾次,求我一定要回去吃個飯。
我猜他是想讓我給他充面子,畢竟市狀元可不是家家都有的。
沒辦法我還是回去了,主要是回去看個熱鬧。
上輩子李磊也是這個時候帶回的女朋友,看得出來他很喜歡對方。
提前很多天就給我媽說了對方的喜好,以及吃飯禁忌。
並囑咐我媽,一定要買新鮮的海鮮,說他女友喜歡。
但我媽那個人節儉慣了,居然為了便宜,買了一堆臭魚爛蝦;
唯一一塊五花肉,還是人家沒賣掉的,膻味兒特別大。
我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
要說她不知道吧,平常她也不買這些。
上輩子我發現我媽的騷操作,怕她毀了李磊的婚事。
第一時間就讓我爸去旁邊的酒店定了桌飯菜,這才沒有把事情鬧大。
這輩子,我倒要看看,我媽能給對方擺個什麼下馬威。
真期待!
5
周末我回去的時候,李磊他們還沒回來。
我媽看我空著手,毫不掩飾地白了我一眼:「回來吃飯,也不知道帶點東西!」
「那我不吃了。」說著我轉身就走。
我爸連忙追過來拉我:「你媽說氣話呢,別跟她計較!」
這些日子因為我成了市狀元,我爸沒少被人恭維道賀,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自信陽光起來。
之前他還想給我辦個升學宴,被我拒絕了。
畢竟我媽可是放了話,升學宴所有紅包收入都要交給她,她將來要還禮。
我沒錢收,還要耽擱一天時間陪他們演戲長面子,有這功夫,我多總結幾套解題思路,多招兩個學生,不香嗎?
我媽在廚房忙,我去看了眼,菜還是上輩子那些菜。
但更讓我震驚的是,她居然把收集了快一年的油煙機油給提了出來。
上輩子我知道我媽有收集油煙機油的習慣,所以隔一段時間就會把她的油替換掉。
但重生回來後,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也就忘了這茬。
沒想到她會在今天用!
沒等我震驚完,李磊就帶著他女友進門了。
上輩子他女友得知我還要復讀一年,對我甚是不滿,還沒上桌就開始打聽我以後讀書的學費和生活費。
我爸媽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怕她覺得我是拖累,當即就說學費就讓我申請助學貸款,以後工作了慢慢還,生活費的話一個月最多四百塊。
就這樣了,她還是不高興,說什麼女孩子讀太多書沒用,最後還是要嫁人之類的。
這一世,她雖沒第一面就表現出不滿意,但應該是想拿喬,所以還是問了我去的學校,問我讀完本科還要不要繼續深造等等的。
若非上輩子見識過她的為人,我都要以為她是真的在跟我聊人生聊將來了。
我敷衍了她幾句,李磊就把我拉到了一旁去:「第一次見面,你沒給你嫂子準備點禮物什麼的?」
「我一學生,我給她準備禮物?要準備,難道不該是她給我準備嗎?」我白了他一眼。
他急了道:「你不是有市狀元的獎金和辦那什麼培訓班收的學費嗎?你那麼有錢,還差這一點?她本來就不滿意我不是獨生子,你還不知道表現一下,以後一家人還怎麼過?」
6
我看著李磊那不要臉的模樣,心頭冷笑。
不是獨生子,他找他爸媽去啊,找我算什麼?
有病!
上輩子李磊結婚,給了對方十二萬八的彩禮。
結婚後,他們先是跟我爸媽住,後面又吵著要買房。
但家裡娶她已經沒什麼存款了,李磊工作也只夠他花銷根本存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