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京圈太子爺做了八年會計,他卻空降青梅頂替我:
「現在會計到處找不到工作,阿阮比你更需要這個職位。」
「而且財務重地,換自己人比較放心。」
原來我只是外人啊。
我自嘲地接過支票,默默把財務報表的核心函數公式刪掉,果斷走人。
幾個月後,青梅做帳一團亂,太子爺狼狽地給我打電話:
「回來吧,我需要你。」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懶洋洋的輕笑,滬圈、浙圈、粵圈太子爺異口同聲:
「管管是我們自己人,憑什麼幫你一個外人?」
正文:
1
我從京圈太子爺周巡那裡離職,鬧得相當不愉快。
我給他做了八年會計,他卻空降青梅頂替我:
「現在會計到處找不到工作,阿阮比你更需要這個職位。」
「而且財務重地,換自己人比較放心。」
原來我只是外人啊。
我自嘲地笑了笑,沒吱聲。
當年周巡和家裡人鬧翻,為了證明自己,跑出來開公司。
養尊處優的少爺根本不知道怎麼做財務。
以至於不到兩年,他的公司被稅局通報,要交巨額罰款。
在他最焦頭爛額的時候,我辭職出來幫了他。
那時我熬夜陪他對帳、理順帳目,跑稅務局,盡最大努力幫他減少損失。
後來,我又盡心盡力幫他建立財務部,讓公司的財務工作合法合規。
他曾說我是他最信任的人,由我把控財務工作,他連財務報表都不用看。
他還說,等公司做大做強,他殺回集團董事會,必給我留周氏集團財務副總裁的位置。
但世事變遷,人心易變。
他和青梅聯姻,讓未婚妻空降公司當管家婆。
資本家突然翻臉,真叫人寒心。
我指著支票上的數字,語無波瀾:
「周總,你這算違法開除員工,要給 2N 賠償,而不是 N+1。」
「你現在重新寫一張支票給我,還是等我們勞動仲裁後再補給我?」
周巡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毫不意外。
現在熟悉並願意遵守《勞動法》的私企老闆不足 20%。
周巡嘆了口氣:「管管,沒想到你和外邊的勢利小人一樣,連這點小事都斤斤計較!」
「也罷,畢竟你跟了我那麼多年,就當我給你的額外補償吧!」
他低頭龍飛鳳舞地開了一張新支票。
啊這!
這明明是我應得的賠償啊!
但我熟悉周巡的管理風格,跟他掰扯細枝末節純屬浪費時問。
我拿到新的支票後,露出職業微笑,優雅地離開。
回到辦公室。
我默默刪除這八年來,我根據公司實際財務狀況,設計的函數公式。
做過財務的都知道,財務每天都要處理繁雜的表格數據。
一個好的函數公式能快速梳理和提取關鍵數字。
這東西純屬個人的工作經驗和技巧。
我不會無償分享給後來者。
我把需要對接的帳號、文件都寫進文檔,放在電腦桌面。
又陪阿阮去稅務局更換了財務負責人的信息。
從那天開始。
除了回答必要的問題,我每天就是在工位上玩手機。
周巡得知我的態度,有些氣急敗壞:
「管知蘊,你有必要故意為難阿阮嗎?」
「阿阮剛進公司,對各項業務難免生疏!」
「你應該主動把工作交接給她,離開前幫助她在最短時問內上手你的工作,這是你應盡的義務!」
阿阮縮在周巡身後,委屈得直掉眼淚:
「管管姐,我知道你嫉妒我搶走了你的位置,你心中有氣。」
「可你作為專業的會計,不該把情緒代入工作中,故意破壞你我的交接工作!」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她:「請問阮小姐,我還有什麼工作沒交接給你嗎?」
阿阮眼眶通紅。
我猜因為她每天核對一大堆龐雜的數據熬紅的。
她控訴:「你沒教我怎麼把幾十家供應商的出入庫數據核算清楚!」
笑死,他們都開除我了,我還有義務手把手教她怎麼工作?
我面露不解:「不就是把出入庫的數據一家家核對清楚咯?」
我轉向周巡,無奈地聳了聳肩:「周總,我早建議你買個好點的 ERP 系統,你非說沒錢,現在知道我以前每天處理的數據多雜多亂多讓人崩潰了吧?」
周巡臉上掛不住:「胡說,你以前做這些從來不加班!這些數據你一個下午就搞清楚了!」
我滿臉無辜:「因為我在公司工作時問久啊,所有供應商的數據爛熟於心,熟能生巧……」
周巡怒氣沖沖地打斷我:
「夠了管知蘊,你對我藏著什麼心思,彼此心知肚明!」
「你無非恨我跟別人訂婚,挾私報復!」
「我就不信財務部離開你就轉不動!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你今天就走!」
我連忙拿出紙質版的交接單:「簽字。」
周巡氣急敗壞地簽了字,一言不發地盯著我。
我懂,他這是怕我帶走公司的東西。
我笑了笑,把所有鑰匙、移動硬碟放在桌子上。
又當著他們的面打開背包,確認我沒帶走公司一張紙。
最後,刪掉我在公司的一切指紋密碼。
果斷離開。
2
公司的同事替我感到不值。
下班後,他們約我去吃散夥飯:
「管管姐,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啊?」
「周總雖然出身周氏集團,但他的公司畢竟只是小公司,這段履歷在面試的時候不值錢!」
「現在外邊就業形勢非常嚴峻,滿大街都是失業的會計!我做會計的表妹失業在家快半年了!」
「管管姐,你當初真不該心軟從大公司辭職出來,白費了你八年青春!」
我默數支票上的數字。
我的經濟沒那麼困難。
但我沒當眾把 2N 補償說出來。
怕遭他們眼紅。
我委婉地解釋:
「你們不用擔心,以前陪周巡創業,他窮得發不起工資的時候,我在外邊接了點兼職。」
「我離開周巡不至於會餓死。」
說完我忽然意識到當初的行為有些可笑。
我一個打工牛馬,居然做兼職倒貼錢上班。
於是我晃了晃酒杯,不再說話。
一個好的會計,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事。
我和周巡是大學同學。
那時,我很窮。
他為了資助我,以周氏集團的名義給我們學校定向捐了一個獎學金。
獎學金的獲獎條件幾乎為我量身打造。
那時候的周巡,就好像踩著五彩祥雲從天而降的大英雄。
所以除了報恩,我還暗戀過他。
我辭職出來幫他那會,真就圖感情。
但跟周巡共事時問一長,我對他的愛意慢慢消失了。
我不經常背後說人長短。
可這八年來,他一直無法回到周氏集團的核心圈。
捫心自問,難道他沒有問題嗎?
從違法開除我這事就可以看出來了。
他並非一個有遠見和格局的領導者。
我這人慕強。
總之,這是我對周巡祛魅的八年。
哎,一言難盡。
不過為了報答周巡,加上後來他支付我 1W 的月薪。
我從沒想過主動離開他。
直到他主動把我踢出局。
3
我從酒吧出來,看到路邊停了一輛眼熟的法拉利。
滬圈太子爺對座駕的選擇,往往最能顯示他們的身份和體面。
傅栩安對我搖下車窗:「上車。」
我從善如流。
我上車後,傅栩安並未提起周巡。
他開門見山:「我在傅氏集團給你留了財務總監的位置。」
語氣稀鬆平常。
就好像在說一件普通的小事。
他應該已經得知我被周巡開除的事。
我揉了揉眉心:「我再想想。」
經濟上行時期,想要出來創業證明自己的富二代很多。
傅栩安是其中之一。
那年他剛回國開始創業,資金能省則省。
那時周巡被稅局罰款,一窮二白,發不起工資。
我就通過周巡的關係,給傅栩安的新公司當兼職會計。
傅栩安不是草包。
沒幾年,他就回到傅氏集團的核心圈。
可傅氏集團的財務部全是他叔伯的人。
那時候的傅栩安羽翼尚未豐滿,身邊只有我一個會計可用。
他只能找我秘密查他叔伯的帳。
很多人可能奇怪傅栩安堂堂滬圈太子爺,手下怎麼會沒人?
而且他為什麼不能委託第三方會計事務所對集團進行審計。
別問,問就是怕打草驚蛇。
總之,我踩了狗屎運。
我在傅栩安那裡成長得非常快。
傅栩安為了提升我的專業水平,甚至主動掏錢送我去進修(當時假借周巡的名義)。
我也投桃報李,找出他叔伯吃回扣的證據,一舉扳倒財務部總監。
我和他相互成就。
那時,傅栩安說我在周巡那裡打工是屈才,有心挖我正式進入他的團隊。
他跟我提過好幾次。
只不過最近幾年他和他叔伯的鬥爭到了白熱化階段。
我空降傅氏集團當財務總監,無疑被架在火架上烤。
傅栩安問:
「你還有什麼顧慮嗎?我給你的待遇絕對業界最高。」
「我可不像周巡那種草包,隨便拿一萬塊錢打發叫花子!」
果然是滬圈資本家啊。
一張嘴只知道談錢。
我解釋:「傅總,我只在小公司做過全盤會計。我的能力不足以擔任大集團的財務。」
傅栩安皺眉:
「能力不足可以學,我可以招業界大拿進來教你,也可以安排你繼續進修。」
「我對財務總監的唯一要求,就是對我絕對忠心。」
「不瞞你說,前段時問發現我一手提拔的財務總監被爺叔收買,我非常寒心。」
「那些財務不是我的人,能力再強也沒用。」
我:「……」
如果不是豪門爭鬥水太深,誰不喜歡這種用錢砸人的領導!
見我沉默,傅栩安克制不住抱怨:
「管管,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死心塌地地跟著周巡那個草包!」
「如果當初我和你一個學校,我傅氏集團的獎學金絕對不比周家的少!」
「現在那個草包背信棄義,為了別人把你踢出公司。」
「你總該知道棄暗投明了吧?」
我尷尬地笑了笑。
傅栩安從小接受最頂尖的精英教育,要不是他非要證明自己,要不是有周巡這層關係。
我和傅栩安一輩子都不會有交集。
傅栩安和周巡的格局完全不一樣。
他捨得花錢,更捨得送手下進修,提高專業水平。
他是那種只要你對他足夠忠心,他就願意栽培你的領導。
我遇見他,當真運氣爆棚,祖墳冒青煙。
可沒有周巡,我又怎會認識他?
人與人的緣分很奇妙,少走一條彎道,我和他就不可能在下一個路口遇見。
有一說一,我很心動。
可惜他們家的情況實屬複雜。
他家歷任財務總監的下場都不太好,大多進去踩縫紉機。
我可不想下一個進修的學校是提籃橋。
我要慎重考慮。
4
沉默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