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雨完整後續

「如果你不誠心道歉的話，那你今天別想走了。」

我指著自己的嗓子。

請問我一個啞巴怎麼誠心道歉？

我想說話，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眼看著越拖時間越久，我膝蓋一彎，緩緩地跪在了地上。

一瞬間，我的鼻尖一酸。

眼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我擦乾眼淚，抬頭看向霍行之，朝他打著手語。

「這下，你滿意了嗎？」

「能放我走了嗎？」

8.

霍行之神色複雜地盯著我看，我看不懂他眼底到底對我有沒有一絲絲的疼惜。

好半天他才開口。

「江問漁，動手本就是你不對。」

「這麼多年，你總是要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的模樣。」

「可明明就沒有人對不起你。」

我抹了一把眼淚，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學校。

打車前往醫院的時候，醫生催著我去繳款。

我看著錢包里的餘額，根本不足以支付這昂貴的手術費。

我想打電話給方敘白。

但霍行之的話還縈繞在我的耳邊。

想了想，我還是把電話打給了霍行之。

電話在那邊響了很久。

眼看著打不通，我便給霍行之發去了簡訊。

「奶奶是真的進了手術室。」

「求求你了，借我點手術費。」

「這些錢我會還你的，雙倍還你也可以。」

我坐在手術室門口，焦急地等待著霍行之的回覆。

很久之後，手機終於響了。

我點開圖片一看。

霍行之和蘇熙正一絲不掛地纏繞在床上。

配上一段文字：「你奶奶有沒有教過你，不要插足當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霍行之是我男朋友，為什麼你在明知他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煩她呢？」

「你奶奶也和你一樣沒素質嗎？」

我看著這段話，渾身上下血液就像凝固了一般。

許久之後，我才發現我的手在抖。

我無助地坐在地上。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從不遠處跑了過來。

我睜眼，就看到方敘白站在我面前。

他急得氣都喘不勻。

他一把搶走我的手機，給霍行之打去了電話。

電話是蘇熙接的，蘇熙不耐煩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到底有沒有家教？不要覬覦別人的男朋友行不行？」

方敘白大喘了一口氣，嘴巴一刻不停地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

「你剛才發的無碼照片我可是存下來了，你等著一會兒在社會新聞上看見你自己吧。」

「霍行之很快連暴發戶都不算了，你趕緊把他叫起來吧，他爸找他都找得急死了。」

「還有你，我都不知道你算哪門子蘇家大小姐。」

「不會是個招搖撞騙的服務人員吧。」

「再敢欺負我家小啞巴，你試試呢？」

「我家小啞巴是說不了話，但本少爺可不是吃素的。」

此處省略了幾百字方敘白的髒話。

我愣愣地看著方敘白，直到他一生氣把電話摔在了地上。

方敘白把我從地上扶起來。

他恨鐵不成鋼地看著我。

「手術費一共八萬五，我之前欠你 82.7，這次就算是連本帶利地還給你了。」

「奶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打電話給我？」

方敘白一邊說一邊有些破防地看著我。

「我家比霍家有錢多了，你為什麼不能麻煩麻煩我呢？」

「我願意被你麻煩。」

有了方敘白的幫助，奶奶從手術室被推了出來。

醫生說情況還是不好。

奶奶轉進了重症監護室觀察。

我坐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面，緊張得睡不著覺。

9.

方敘白就那麼坐在我身旁，一遍一遍地拍著我的後背。

「放心吧，奶奶會沒事的。」

我擦乾眼淚，看向方敘白，沖他比划著手語。

「你這幾天去哪裡了？」

剛比劃完，我就想起來方敘白看不懂手語，連忙掏手機準備打字。

沒想到方敘白漫不經心地開口。

「我這幾天去進修手語了，你現在說的話我都能看懂了。」

「這下你別想偷著罵我。」

我找手機的手一頓，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不知為何，我想到了霍行之。

當年的他，也為了我學習了手語。

只不過，真心瞬息萬變。

見我情緒不佳，方敘白連忙開口。

「小爺不僅學了手語，還找人惡補了基礎知識。」

「不僅如此，小爺還收養了你那幾隻胖貓。」

「就是絕育的時候太能叫了。」

「差點撓到本少爺。」

我朝方敘白比划著手語：「那你是怎麼把他們帶走的？流浪貓防備心都很高的。」

「防備心很高嗎？」

「我一根烤腸就帶走了。」

奶奶在重症監護室待了一個周，始終沒有任何好轉。

醫生嘆了口氣，說讓我們探望一下病人，可以開始準備後事了。

雖然我早就預設過這樣的結果，但我還是好難過。

方敘白聽說了這件事後，也申請了去見奶奶的機會。

我拗不過他，還是讓他進去了。

不知道他和奶奶在裡面說了什麼。

出來的時候，方敘白尾巴翹得老高。

我故意沒去問他們說了什麼。

到最後還是方敘白自己忍不住了，跑到我面前和我講。

「奶奶說我長得比霍行之帥。」

「我說那當然了，我不僅比霍行之帥，還比他有錢。」

「奶奶記住了我的名字。」

「他現在可喜歡我了。」

「小爺我果然是人見人愛呢。」

我看著方敘白臭屁的模樣，第一次笑出了聲。

奶奶又撐了幾天後。

在一天晚上安然的離開了人世。

醫生勸我想開點。

奶奶的病症確實是國內外的先例。

但至少奶奶走得不算痛苦。

方敘白和我一起給奶奶辦了一場葬禮。

奶奶生前沒有好朋友，也沒有家人。

這場葬禮，算上方敘白，一共是我們兩個人。

我跪在奶奶的墓前，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一個突兀的聲音從我身後傳過來。

「奶奶！」

霍行之顫抖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幾個星期沒見，他不似之前那樣高高在上，下巴上也長出了胡茬。

眼底是青黑色的，一看就沒有睡好覺。

方敘白警惕地擋在我面前，一拳打在霍行之臉上。

「小爺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就你趁我不在欺負小魚？」

「怎麼樣？破產的滋味好受嗎？」

霍行之震驚地抬起頭，好半天他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是你乾的？」

方敘白驕傲地揚了揚頭，「就是小爺我乾的。」

「誰讓你欺負我家小魚。」

霍行之眼神閃過一絲悲痛, 他顫抖著嘴唇開口：「小啞巴。」

「那時, 我不知道你這麼急需這筆錢, 如果知道的話, 我不會……」

不會把屬於我的貧困補助拿去給新女友買鞋嗎？

我比划著手語看向霍行之, 「可是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

10.

霍行之上前一步, 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不是這樣的, 小啞巴。」

「不是這樣的……」

「我明明給了醫院錢, 奶奶的住院費和手術費一直都是我在交。」

「如果奶奶真的出事了，醫院不可能不通知我的……」

霍行之握著我的手絮絮叨叨, 我不知道他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但奶奶此刻已經離開人世, 細究這些也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就算你拿不到貧困補助我也會養你的啊。」

「只要你低頭說幾句好聽話, 你就算讓我踹了蘇熙也不是不可能。」

我看著霍行之，話還沒說完。

方敘白就擋在我面前, 朝霍行之厲聲道：「她說讓你滾，你耳朵聾嗎？」

「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輕賤！」

「我還得多謝謝你, 要不是你總是因為她不會說話而欺負她, 我們倆根本就不會相見。」

霍行之被方敘白趕跑了。

據方敘白說, 他苦求他爸許久，這才讓他爸給了他一些集團的權力。

方敘白和資深前輩學習，快准狠地給霍家做了局。

一招擊垮。

「小爺牛逼吧？」

我似懂非懂地給方敘白鼓掌。

他非常受用, 就像家裡那三隻胖貓一樣，用頭髮蹭我的鎖骨。

在我和方敘白的努力下，期末考試他全科高分通過。

方敘白的爸爸激動地把我叫去家裡吃飯。

一見到我，他爸爸就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

「敘白媽媽在他小時候就離開了。」

「我因為忙於公司生意, 忽視了對他的陪伴。」

「這孩子打小就叛逆。」

「結果有一天，他突然把頭髮染黑了, 還說要好好學習。」

「我以為他基因大變，沒想到是為了追女孩。」

方敘白在一旁紈絝地坐著, 「我那是叛逆嗎？白髮很帥的好不好？」

「小魚你自己說，小爺我之前帥不帥？」

在方敘白期待的眼神中, 我輕輕點了點頭。

可我沒想到第二天，方敘白就把頭髮染了回來。

「小魚，我就知道你也喜歡白髮的對吧。」

「黑色襯得小爺一點都不帥。」

「我早就想染回來了。」

再次見到霍行之，他帶著一紙證明找到我。

「小啞巴。」

「我真的給醫院留錢了，可我沒想到錢被蘇熙以我的名義拿走了。」

「我已經把蘇熙告上了法庭。」

「你還願意回來嗎？」

這次, 我看著霍行之。

一字一頓地開口。

「我不願意。」

霍⾏之詫異地看著我，「小啞巴，你……你能說話了？」

「嗯, 方敘⽩帶我去國外看了專家。」

「其實我⼀直都能說話，只不過是聲帶受損嚴重。」

「經過⼿術，正常說話已經沒問題了。」

霍⾏之眼神亮亮地看著我。

「⼩啞巴。」

「不對，是⼩⻥。」

「你......」

「你媽的你什麼你，我⽼婆說讓你滾, 你以前眼睛瞎就算了, 現在⽿朵還聾？」

把霍行之趕⾛後, 方敘白賤兮兮地湊到我⾯前。

「小⻥⽼婆，家裡的胖貓⼀直欺負我。」

「我剛才⽤果蔬汁把它的⽑染成綠⾊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方敘白番外。

其實那天我根本沒想死。

是我怕不會說話的江小⻥想不開。

沒想到, 江小⻥這⼈還怪義⽓的。

只要我不說，江⼩魚一定不知道，我在很早之前就對她一見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