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雨完整後續

於是，我只好放棄我的睡眠時間。

在筆記上下功夫。

我把每道題的解題思路和想要教給方敘白的解題道理一一寫在筆記本上。

第二天，如果方敘白還是不懂的話……

我就用文字輸入，把每道題的思路講給方敘白聽。

但即便是這樣，講解的過程也還是太耗時了。

效率不高。

導致方敘白的學習進程沒有任何起色。

不得不承認，方敘白很聰明，但基礎也很差。

最後，實在沒辦法。

方敘白請了一個手語老師，就坐在對面。

我比劃一句，老師就解說一句。

一堂課下來。

我手酸了。

老師嘴乾了。

方敘白一個頭兩個大了。

下課後，我拿著手機找到方敘白。

把想說的話展示給他看。

「你為什麼不自己找個家教老師呢？」

「效果一定比我教得好。」

「我們這樣效率實在是太慢了。」

方敘白看著手機螢幕，緩了好半天，他這才開口：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

「.....」

「哎，效率低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我保證，我會回去認真複習。」

「下次，你再來教我的時候，一定不會出現今天這種情況了。」

說完，方敘白又給我轉了兩萬塊錢。

「這是……今晚你陪我吃飯的費用。」

「你願不願意陪我？」

5.

我看著這兩萬塊錢，心裡盤算著能支付奶奶多久的醫藥費。

最終我還是應了下來。

畢竟，我是真的需要錢。

方敘白領我去了一個超級豪華的餐廳。

明亮的燈光照在我頭頂，極度自卑的我甚至不敢抬起頭看。

方敘白看出我的不自在，輕聲朝我開口：「小魚，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長得很漂亮？」

我詫異地看向方敘白，長這麼大，我是第一次聽別人誇我長得漂亮。

就在我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麼的時候，一道刺耳的聲音從我耳邊傳過來。

「媽呀，這不是小魚嗎？」

「霍哥哥，你現在知道為什么小魚不回來找你了吧？」

「她這明顯就是找到了下家。」

我朝著聲音的來源望過去，只見蘇熙不屑地看著我，身旁站著已經好多天沒有見到的霍行之。

霍行之皺著眉看著我這邊，他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方敘白又看了一眼我。

「江問漁，你什麼時候才能自愛呢？」

「為了錢，你已經走到了現在這一步了嗎？」

「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霍行之朝我招了招手，「小魚，你過來。」

「只要你現在乖乖跟我走，我就當之前的事情從來沒發生過。」

方敘白側身擋在我面前，冷著臉看向霍行之。

「你又是誰啊？」

「你要不要回頭看看你女朋友，她因為你這幾句話臉都氣黑了。」

霍行之被方敘白說得愣了一瞬，這才回頭看向蘇熙。

蘇熙目光不善地盯著我看。

「江問漁，學校里誰不知道你是霍家資助的貧困生。」

「你現在這樣鬧脾氣給誰看？」

「霍哥哥不過是沒讓你拿到貧困補助，你至於像現在這樣惹他生氣嗎？」

蘇熙這番話一出，霍行之瞬間有些愧疚地走到蘇熙面前。

「算了，你也知道她只是我資助的貧困生。」

「就當我霍家這麼多年養了一條白眼狼吧。」

「你不需要為了替我出頭而生氣，她不配我們這樣做。」

霍行之帶著蘇熙離開了。

從頭到尾，我一句話都沒說。

為什麼要欺負啞巴？

我明明什麼也沒幹，只是站在那裡，他們就開始猜測我的意圖、我的內心想法，甚至對我冷嘲熱諷。

我有些無語地看向霍行之和蘇熙的背影。

直到他們的身影從我的目光中消失，我這才輕輕嘆了口氣。

轉身就看到方敘白站在我身旁。

他目光複雜地看著我，好半天才說出一句。

「我怎麼不知道你是霍家資助的貧困生？」

「就他們霍家，窮得在我們圈子裡都排不上隊。」

「頂多算個暴發戶。」

「你跟小爺在一起，他們不羨慕就罷了，憑什麼還質疑小爺我的眼光？」

方敘白越說越破防，給我撂下一句話，就跑去外面打電話去了。

他說：「等著，我現在就給我爸打電話。」

「天亮了，該讓霍家破產了。」

我看著方敘白有些中二的背影，沒忍住低聲笑了出來。

吃完飯後，方敘白送我回醫院。

臨走時，他輕輕晃著我的肩膀。

「小魚，你是生下來就說不了話嗎？」

6.

我沖方敘白搖了搖頭。

「奶奶和我說，是我小時候發過一次高燒。」

「自從燒退之後，我的聲帶就受損了。」

「一直到現在。」

方敘白若有所思地朝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我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

當天晚上，我照例給方敘白髮去了催債消息。

只不過，這些消息從簡訊換成了微信。

【還錢。】

【一共是 82.7，還清我的錢之前，你不許死。】

方敘白有些無奈地發了語音過來。

【小爺我給你那麼多錢，也不算還錢嗎？】

我緩慢地敲著字，【那是我的勞務費。】

「行行行，那先欠著。」

「把你心放肚子裡去吧，小爺最近不死。」

「不用天天催債了，我的小魚債主。」

我捧著手機笑得渾身顫抖。

奶奶見狀，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魚今天這麼開心，是在和誰聊天？」

「不會是背著奶奶談男朋友了吧？」

「難不成是行之？」

聽到霍行之的名字，我輕輕蹙了蹙眉，給奶奶打著手語。

「我和霍行之門不當戶不對的，還是算了吧。」

奶奶聽完，也笑出了聲。

「以前不知道是誰，喜歡霍家那小子喜歡得不行。」

「在自己房間疊小星星。」

「一邊疊一邊傻笑。」

我嗔怒地看向奶奶。

奶奶適時地閉上了嘴，「好，我們小魚長得這麼漂亮，和誰在一起也不虧。」

「什麼時候把你的新男朋友帶過來給奶奶看看？」

我連忙打著手語比划著。

「不是男朋友，就是我的一個債主。」

「他欠了我一點錢，我在找他要錢。」

有了方敘白給的這些錢，我終於繳清了奶奶這段時間住院的所有費用。

我看著錢包里的餘額，在心裡默默算著帳。

這些錢，我將來都是要還給方敘白的。

我打聽過，就算是外面的名師補課，也絕不至於開到這麼驚人的價格。

更何況，我只是一個小啞巴。

我拿著零錢去樓下小賣部買了兩根烤腸，我自己吃一根，剩下的一根拿去喂小貓。

我熟練地走去醫院住院部的花園裡，找到了正在曬太陽的三隻小貓。

它們一見我，懶洋洋地朝我叫著。

我把烤腸拿在手裡，三隻小貓熟練地湊了過來。

想著，我拿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方敘白。

【還錢。】

「一共是 82.7，還清我的錢之前，你不許死。」

「小貓神感謝金主爸爸送來的烤腸。」

方敘白的消息回得很快。

【呦，好可愛的四隻小貓。」

「今天也不死，別催債。」

「小爺有錢了自會還你。」

接連一個周，方敘白都沒有找我來補過課。

但每天的語音消息都讓我知道，白毛今天沒死。

我以為，日子就會這樣平淡地過下去。

奶奶的身體也會越來越好。

直到醫院的醫生給我打來了電話。

接到電話時我正在學校上課。

「小魚嗎？你奶奶突然心臟停跳，被送進手術室了，你快回來。」

我顫抖著站起身子，頭也不回地往後門走。

7.

「去哪啊？不會是你的新金主來找你吧？」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作輕賤。」

「離了霍家你以為你會過得很好嗎？」

蘇熙擋在我面前，她舉起手朝老師喊道：

「老師，我舉報。」

「江問漁要逃課。」

我從接到那通電話後，腦袋就「嗡」的一聲。

我聽不清蘇熙說的話，但我知道她在阻止我去醫院。

我下意識地推了蘇熙一把。

下一秒，蘇熙就摔倒在地上。

我看都沒看她，就要往外面跑。

霍行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死死握住我的手腕。

「江問漁，和我的女朋友道歉。」

我喉嚨間發出哽咽的嗚嗚聲，我掙脫雙手，朝霍行之比划著。

「奶奶出事了，你陪我去醫院好嗎？」

「奶奶很想你，她想見你一面，你已經很久沒去看奶奶了。」

霍行之皺著眉，表情沒有任何慌亂。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撒謊。」

「奶奶如果真的有事，我不可能會不知道。」

「你不會真的以為方敘白能為你遮風擋雨吧？」

「我不管你們倆是什麼樣的關係，我只要你現在立刻馬上跟蘇熙道歉。」

「不然，你今天不可能走出這間教室。」

同學們全都八卦地朝我看過來，就連講台上的老師也停下了說話的聲音。

我看著霍行之，焦急地比划著。

「我沒騙你。」

「你不去就不去吧，但我一定要去。」

可不管我怎麼說，霍行之始終不放手。

就像那天我拿貧困補助時一樣，不管我怎麼說，霍行之始終不打算把名額讓給我。

蘇熙躺在地上，哭紅著眼睛看向霍行之。

「霍哥哥，我腰好痛。」

「好像剛才摔倒的時候磕在凳子上了。」

霍行之眼神冷冷地掃過我。

「江問漁，道歉。」

霍行之一字一頓地開口，「所有人聽著，今天只要江問漁不道歉，任何人都別想走出這間教室。」

我們這個學校是霍行之爸爸資助的。

因此，就連老師也不敢對霍行之說重話。

兜里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

我絕望地看了一眼霍行之，朝蘇熙比著手語。

「對不起」三個字，我比劃得格外快。

可即便是這樣，蘇熙還是不打算放過我。

「我看不懂手語，誰知道你比的是對不起還是在罵我。」

「我要你跪下給我道歉。」

我錯愕地看著霍行之，「你明明看得懂手語，你快跟她解釋解釋啊。」

霍行之沒理我，認真說道：「現在是你推倒了我的女朋友。」

「我在替我的女朋友討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