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驍……我一會還有採訪……你不要亂我心智……」
要是頂著一張爛嘴出鏡,那真是丟死人了。
他沒放開我,手臂緊緊箍著。
我氣得咬了他嘴唇一口。
「死流氓,信不信報警抓你!」
他舔了舔冒血的唇,張開手臂:
「抱吧。」
我:……
狗男人,什麼時候學的這麼不要臉了!
我氣得狠狠踩了他一腳才走。
臉上的熱許久才散去。
心裡也暗暗罵自己,明明不想再和他糾纏的。
怎麼一靠近,就又忍不住失控。
13
工作結束出來,寒風撲面。
聞驍等在外面,拿著條紅圍巾不由分說給我繫上。
「別又發燒。」
又塞給我一罐熱牛奶。
我坐在副駕駛,捧著那罐牛奶小口喝著。
他傾身過來給我系安全帶,薄唇生生擦過臉頰。
窗外雪停了,幾個小孩在堆雪人。
鐵罐的熱度從掌心蔓延至心尖。
我忽然感覺這一刻無比的放鬆。
「聞驍,你還喜歡我嗎?」
我側頭看向他。
他握著安全帶的手緊了緊:
「喜歡。」
「可我沒那麼喜歡你了。」
我故意說,聲音悶在圍巾里。
「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追著你跑,也不會再抱著手機苦等你的消息。」
「嗯。」
他應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我脾氣不好,記仇,還小心眼。」
他笑了笑:「領教過。」
「你喜歡的話,可以追求我。」
我揚起下巴,
「但我可不一定會答應你哦,畢竟,我也很難追的。」
他勾起抹自嘲的笑:
「一把年紀了,還要學著去追小姑娘。」
我哼了一聲:
「一把年紀了,確實不如年輕人有競爭力哦,聞警官。」
他聞言,臉黑了幾度。
「小屁孩懂什麼?他們能把你照顧好嗎?」
「蔣旭陽那種,天天就會逃課打架啃老,我像他那麼大的時候早就考上頂尖軍校了……」
一路上,他都在滔滔不絕數落著自己外甥的罪狀。
好玩又好笑。
14
回去後,聞驍便開啟了他的追妻模式。
由於他還在黑名單里,蔣旭陽的微信就成了他的臨時通訊站:
【感冒好了媽?】
【明天降溫,要穿厚衣服。】
【早餐一會送到,記得吃。】
【我這周末休息。】
【發工資了,請查收。】
最先受不了的是蔣旭陽:
【小舅媽,我求你了,你給他從黑名單放出來行嗎?】
【為什麼你倆談戀愛要用我的號?我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其實,小舅他老了,不如看看我,別人都說我跟他很像,我還年輕是吧?】
我:【他物理可沒考過 18 分。】
蔣旭陽:【你怎麼知道?】
【他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呵,確實沒少說。
【對了,他叫我問你今天下班有沒有空?[咬牙切齒]】
我:【不約。】
蔣旭陽:【好的呢[開心]】
下班,閨蜜約我去酒吧。
慶祝他走出失戀陰影。
正搖的開心著呢。
幾個警察進來巡查。
閨蜜悄悄戳了戳我:
「姐妹你看那個,天吶怎麼帥成這樣?跟你家在天堂比如何?」
我抬眼,正看到聞驍一身警服,朝我們的方向走來。
燈光下,眉眼冷峻又禁慾。
都說一眼心動的人,再見依然會心動。
我咽了咽口水,媽的,這制服誘惑……
心不心動的另說,反正是有點……癢。
他站在我們面前,一副嚴肅臉:
「身份證出示一下。」
閨蜜趕緊翻包。
我瞥了某個一本正經的人一眼。
警服包裹的腿又長又直,中間位置也很有料。
「聞警官,我看起來像未成年?」
他低頭,視線落在我臉上,勾了勾唇:
「不像。但像那種容易在酒吧被騙錢的。」
「你……」
我氣結。
公事公辦地檢查完身份證,他提醒我:
「早點回去。」
我故意氣他:
「回去幹嘛?這裡男模質量不錯,我還沒點呢。」
他聞言,目光一沉:
「需要給你科普一下關於嫖娼的處罰嗎?」
「誰嫖了?」
「不過就是喝喝小酒,拉拉小手,說說心裡話。聞警官未免也管得太寬了吧?」
他往前逼近一步,帶著強烈的壓迫感。
「不行。」
「那怎麼辦?」
我雙手抱胸,上下打量著他:
「不如這樣,我看聞警官也風韻猶存,我出 888,要不你來陪我?」
閨蜜在桌下猛拉我的衣角:
「姐妹!不要命了?調戲警察叔叔啊!」
他身後幾個同事也投來震驚又八卦的目光。
聞驍目光緊緊鎖住我。
隨即,眾目睽睽之下,一把牽起我的手。
「行,走吧。」
我也傻了:
「你……你不上班了?」
「加班結束。」
他拉著我大步朝外走,
「換個兼職。」
15
於是,我把他帶「出台」了。
一進門,我就被按在門後,鋪天蓋地的吻落下來。
帶著積壓已久的渴望。
我被親得腿軟。
他一邊吻我,一邊解著警服的扣子。
我按住他的手:
「別脫。」
天知道,這一身制服,多戳我 XP.
我承認,無論過去多久,我依舊饞他身子。
尤其素了這些年,簡直是乾柴遇烈火。
後續的一切都順理成章,激烈得不知天地為何物。
第一次過後,腦子裡只有三個字:
爽死了……
第二次時,我開始求饒:
「聞驍,夠了……」
第三次結束時,我罵人的力氣都沒了:
「滾……我要死了……」
他低笑,親了親我的額頭。
我裹著毯子看他換好新床單。
又拎起我的內褲去了衛生間。
「走的時候記得給我關好門哈。」
我提醒她。
他腳步一頓,不可置信轉身:
「你要我走?」
「不然呢?」
我眨眨眼,裝傻,
「難不成你還想在我這兒過夜?聞警官,咱這關係……不太合適吧?」
「什麼關係?」他質問我。
「炮友啊。」
我說得理所當然,
「難不成還是男女朋友?我可沒答應你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我工作也忙,你也……唔,要不我一個月給你三千,你一周來一次?」
他氣得臉都黑了。
咬著牙走進衛生間,冷著臉幫我洗完內褲。
摔門走了。
嘖,看他這個樣子。
心裡莫名有點開心。
16
第二天美滋滋去上班。
領導喊我進辦公室,指著一條新聞:
「小宋,你看看這個,官方的反詐直播,因為一個警察,直播間都爆了!」
我湊過去一看。
螢幕上那個一臉正氣、正在講詐騙套路的不正是聞驍嗎?
鏡頭裡的他,穿著警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但因為顏值過高,彈幕已經完全跑偏:
【啊啊啊這顏值直接碾壓內娛!】
【聞警官,天這麼熱,穿這麼多不利於反詐宣傳吧?】
【不是我不想點關注,是你穿得太多了。】
網友們還起鬨讓他表演才藝。
結果這人直接拎起一旁同事,來了一套反擒拿,動作乾淨漂亮,彈幕更是瘋了一樣。
「這個聞驍,以前是邊防戰區的軍人,戰功累累。剛轉業到市刑偵隊,就帶隊破獲了一起重大詐騙團伙案!現在好多媒體都搶著要採訪他,我們必須搶在第一個!熱點必須抓住!」
領導語重心長交代我,
「還有,採訪一定要有深度,要深入了解他這個人。」
「雖然這個聞驍看起來有點不好接近,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專業和熱情打動他的!」
可我昨晚,沒給他名分,剛打發了他……
哦,錢也忘了給……
早知道不那麼傲嬌了……
現下,就有點難辦了。
為了熱點我咬了咬牙。
先是把某人從黑名單拉了出來。
然後,恭恭敬敬發過去一條消息:
【聞警官,領導安排,想約您做個深度專訪,關於反詐宣傳和您個人故事的,您看什麼時候方便?】
他慢悠悠回覆:
【炮友一周見一次。】
【現在,貌似剛過去幾個小時。】
我:「……」
【你到底什麼時候有時間?要是敢接別人的採訪,就死定了!】
【聞警管,您就答應了唄~領導特地囑咐,一定要深入採訪。】
他甩過來一個定位,是一個小區地址。
【下班過來。】
17
我低下頭顱,乖乖送上門了。
到他家時,他剛洗完澡,穿著寬鬆的 T 恤和休閒褲,褪去了往日的凌厲,多了幾分居家的慵懶。
我拿出錄音筆和筆記本,強裝專業:
「聞警官,那我們開始?」
他長臂一伸攬過我的腰。
我一個沒站穩,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好啊,我一定配合宋記者,深入採訪。」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手開始不安分。
我臉頰一熱,努力維持鎮定:
「第一個問題,也是網友最關注的,聞警官目前是單身嗎?」
他低笑,指尖帶來一陣戰慄:
「女朋友倒是沒有。目前只有一個……炮友。而且她好像只對我的身體感興趣。」
我輕顫了一下。
「聞警官……我們……還是來聊點宏觀的……」
「宏觀的?」
他挑眉,將我往懷裡又按了按,
「可以啊,我想知道炮友關係里,一方試圖用金錢交易掩蓋真實情感,算不算另一種形式的詐騙?」
「聞驍!」
我羞惱地推他,
「我在工作!」
「我也在工作。」
「配合宋記者深入採訪。」
他輕輕撫著我的小腹,
「這個採訪深度,宋記者還滿意嗎?」
「聞驍你……」
「宋記者,專心點,下個問題是什麼?」
「是……聞警官,為什麼……選擇警察職業……」
「當然是為人民服務。」
隨即,啞聲問我:
「寶寶,我服務的還滿意嗎?」
18
一番深入採訪後,我已然力氣全無。
躺在床上睡了一會。
起來時,他正在廚房做飯。
我裹著他的襯衫,在他房子裡隨意轉了轉。
極簡的硬朗風格,沒什麼多餘的裝飾。書房裡倒是擺滿了書。
書桌上,一個相框吸引了我的目光。
裡面是我們很久以前的合影。
那是少有的,我們一起去旅遊日子。
我依偎在他懷裡,笑得眉眼彎彎。
他側頭也看著我笑。
身後,是漫天的晚霞。
後來,我再沒見過那樣美的晚霞。
許多年後,也總是會想起。
不知是想晚霞,還是想陪自己看晚霞的人。
他的書桌上,有一個發黃的筆記本。
邊角有磨損的痕跡,看起來用了很久。
我翻開,發現裡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寫的字:
【20 號生理期,提前叮囑她,她經常忘。】
【距離見面還有 123 天,想她。】
【宋閃閃,新年快樂,我在八千里外很想你。】
【她怎麼又生氣了?】
【嘿嘿,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會不會激動得哭?】
【寶寶,好想每天都看到你。】
【你是自由的鳥,應該屬於天空。】
【宋閃閃,有人保護你了,我去保護人民了。】
【宋閃閃,我很想你。】
【今年依舊想你。】
【今年不想你了。】
【算了做不到。】
……
我一頁頁翻著日記,視線模糊。
裡面夾著厚厚一沓票根。
機票,火車票,汽車票。
終點站,無一例外,全是我所在的城市。
八千里,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那些爭吵、委屈和思念的背後,是他一次次跨越山河的奔赴。
他總說駐地偏遠,從不讓我去。一直是他來見我。
我不知道他要輾轉多久,耗費多少精力。
節假日機票貴,他就坐幾十個小時的綠皮火車。
我捧著那疊沉甸甸的票,眼淚砸在紙上。
聞驍不知何時過來,無措地看著我。
「很累吧?那麼遠的路……」我問他
他搖頭,擦掉我的眼淚:
「不累。每次想到快見到你了,就興奮得睡不著。」
「去見你的路,是我走過最開心,最美的路。」
「聞驍,其實沒人給我送傘,是我一個人走的太久了,想讓你哄我一句而已……」
我哽咽著,
「你哄我一句,我就不會分手了……」
他眼皮顫了顫,嗓音發緊:
「不想讓你等一個不確定的未來。你的人生是曠野,應該更自由,更燦爛,不該被我這根線絆住。」
「那現在呢?」我仰頭看他。
他笑笑:「現在我轉業了,時間多了,臉皮也厚了。」
「不管你飛到哪,我都要追過去。」
他靜靜看著我。
彼此沉默了許久。
相視一笑。
我抹了把眼淚,輕哼一聲:
「看你這麼可憐,就勉為其難答應你了。」
他激動得將我緊緊抱在懷裡。
窗外,城市的燈火溫柔閃爍。
兩顆心,終於靠岸
19
後來,我獨自去了他駐守的邊疆。
他曾無數次穿越山河來見我,如今,我也想親自走一遍他走過的八千里路。
火車轟鳴著,一路穿過山河,雲海。
穿過荒漠,高原。
漫長枯燥的旅途,身體已然極度疲憊。
下了火車,還要坐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
到站後,還要徒步很遠很遠的小路。
這樣的路,他反反覆復, 走了不知多少次。
從前總是懷疑他不夠愛。如今走了一遍他的路,才明白。
如果不愛, 誰會跨越這漫長又艱苦的路途?
轉車途中, 我遇到了他一個探親歸來的戰友。
對方竟一眼認出了我:
「營長那時天天看你的照片!」
說起他, 對方滔滔不絕:
「嫂子你不知道,他對我們可凶了,可一接到你的電話,語氣瞬間就軟了, 嘴角比 AK 還難壓。」
「還偷偷拍腹肌照發你, 被我們撞見, 笑慘了!」
「你們一吵架, 我們就遭殃。他也不罵人,就帶著我們往死里練,其實我們都知道,他那是自己心裡憋著火, 又捨不得沖你發。」
我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連累你們了。」
他擺擺手:「沒事,⼤家都理解, 我們這有⼥朋友有⽼婆的,也經常鬧矛盾。」
「畢竟離得太遠, 聯繫也少,⼈家沒安全感,也正常。」
「不過我是真沒想到他能轉業。他是大學生⼠兵提乾的, 有文化,⾝體素質⼜強, 前途⽆量。你畢業再等幾年,他級別夠了, 你就能來隨軍了。」
「但是他說, 你不是他的附屬品, 你是記者,有自己的天地。他不能讓你犧牲夢想。」
「你們分⼿,確實挺可惜的。大家也明⽩,他轉業是為了你,都替他惋惜,今年本來還能再升⼀級的。」
「不過他看得開, 說不能什麼好事都讓自己占了, 在哪⾥都能報效祖國。」
那天,他的戰友說了許多他的事。
我靜靜聽著, 淚痕被⻛沙吹乾。
我⼀直以為,他沒想過我們的未來。
甚至對這段關係, 已然疲憊。
殊不知, 他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早已為我權衡過所有,成全我的夢想和自由。
我望著邊防⼀排排的白楊,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
他就站在⻛沙里,迎著朝陽或披著星光,守衛著這⽚⼟地。
他抱著手機, 躲在某個信號好⼀點的角落,聽著我絮絮叨叨的抱怨和分享, 低聲說著笨拙的情話。
他緊緊攥著⻋票,懷揣著滿腔的思念,穿越⼋千⾥路雲和⽉。
一次又一次的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