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而已完整後續

下班回家後刷到一條帖子：

「放棄暗戀八年的人是什麼感覺？」

簡單的字眼組合在一起。

卻讓我的心沒來由地被灼燙了一下。

我繼續往下翻。

帖主是個高中生。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向暗戀多年的男神告白。

卻被男神當眾宣讀情書羞辱。

之後又被請家長，被全校師生嗤笑。

她現在感覺生不如死。

我笑了笑，在底下回覆：

「暗戀而已，別著急去死。」

「看看我，還不是毫髮無傷。」

1

評論發出去沒多久，就被頂到前排。

無數人追問發生了什麼。

我的思緒也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隔壁搬來了新鄰居，我也認識了江洵。

他長得帥，性格好。

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心跳就亂了節奏。

但我很清楚，江洵不可能喜歡我。

沒有男生會喜歡一個「芝麻臉、大象腿」的女生。

所以，我偷偷註冊了個小號。

以「網友」的身份接近他。

那幾年，我一邊在網絡上扮演著他善解人意的知己。

一邊在現實里對自己下狠手。

為了減肥，我瘋狂地節食和運動。

甚至三次因低血糖暈倒被送進醫院。

終於，在十八歲那年。

成功變成了他會喜歡的樣子。

我鼓起畢生勇氣，在放學路上攔住了他。

2

「江洵，我……我喜歡你。」

江洵看著我，直接點了點頭。

「好啊，我們試試。」

我愣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

當晚，江洵就帶我去偷嘗了禁果。

我忍著疼，但心裡還是止不住地歡喜。

以為這長達十年的暗戀有了新的開篇。

第二天，我拿著親手做的早餐去找他時。

卻聽見了他和朋友的對話。

「行啊！江洵，前天才打賭，看誰能拿下楚思思這朵小白花，你昨天就睡到手了，滋味怎麼樣？」

江洵嗤笑一聲。

「什么小白花，她之前胖成豬的樣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你們非要打賭，我都懶得看她一眼，對了，別忘了賭注。」

周圍的人只好都掏出手機。

願賭服輸給江洵轉錢。

我站在門外，大腦一片空白。

夏日的陽光照在身上，卻無比冰冷。

裡面的人再次開口。

「那接下來怎麼辦？你真要和楚思思談著？」

另一個人搶著回答：

「怎麼可能，江洵有喜歡的人了，你看他成天抱著個手機，就是和女神聊天，倆人就差臨門一腳。」

江洵被說中了心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沒了再聽下去的想法。

麻木地轉身離開。

將手裡那份還溫熱的早餐，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直到走到無人的角落。

我終於忍不住，眼淚奔涌而出。

我小心翼翼捧出去的真心，被踩得粉碎。

所有的竊喜和努力，原來只是他和朋友們賭局裡一個可笑的註腳。

3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嗡嗡作響。

是江潯給我小號發來的消息。

「早上好呀，寶貝，今天有沒有想我？」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點擊拉黑的手猶豫了很久。

身後突然響起江洵的聲音。

「楚思思，你躲在這裡幹什麼？」

我急忙將手機藏好。

可江洵卻看見我臉上的淚痕。

他愣了一下。

「怎麼哭了？昨天弄疼你了？」

他把隨身的紙巾扔給我，在走廊外點了根煙。

一切都做得很自然。

仿佛剛剛那個嘲笑我的江洵只是幻覺。

「楚思思，幫我個忙。」

「晚上的自習我不去了，你是班長，這點小事難不倒你。」

其實他不用開口，我也會頂過去。

和之前一樣。

只是這一個月，他翹課的次數越來越多。

「你要去幹什麼？」我沒忍住，還是問了。

江洵瞥了我一眼。

「大人的事，小孩別管。」

我看著他的背影。

心裡的疑惑越來越大。

晚自習，他座位果然空了。

我盯著課本，卻看不進去一個字。

最終還是起身跟了出去。

江洵走得很快，我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他閃身進了一家店。

那家店的 logo 我認識，

裡面的東西很貴，不是我們能負擔得起的。

我心一沉，快走兩步，躲在一旁。

透過玻璃，我看見江洵站在櫃檯前，和另一個男的說話。

臉上帶著我從沒見過的笑意。

突然，我的手機猝不及防地響了起來。

江潯走出來也注意到了我。

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

「楚思思？你跟蹤我？」

我目光停在他手上的禮品袋上。

「你逃課，就是來買這個？江洵，你是高三生，現在難道不該以學業為重嗎？」

「是又怎麼樣？」他眼神冷了下去。

「我幹什麼還需要跟你報備？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他語氣中的冰冷刺痛了我。

明明昨晚上我們還在糾纏。

現在我連問一句的資格都沒了。

「江洵，我是你女朋友，況且我們昨天……」

我試著和他講道理。

可江洵像是被我的話惹毛了，嗤笑一聲。

「昨天晚上的事，你情我願，你現在擺出這副受害者的姿態給誰看？要是不樂意，你昨晚怎麼不說？」

你情我願……

確實，江潯和我沒有什麼感情。

而我只是個能幫江潯掙點錢的賭注罷了。

看著面前冷漠的江潯。

他看見我這副樣子，厭煩地別開眼，轉身就想走。

「江洵！楚思思！」一聲嚴厲的呵斥從身後響起。

4

江洵逃課被發現了，還是被班主任親手抓住。

雙方家長被請到學校後，我媽鐵青著臉把我拽回家。

而隔壁江洵家的打罵聲響了一整夜。

直到天亮才漸漸歇下。

第二天早上。

媽媽給我盛了碗粥，像是隨口提起。

「隔壁老江離婚後，還是頭一回發這麼大火……往死里打啊這是。」

我捏著勺子的手緊了緊。

江洵爸媽在他初中時離婚了，據說是他媽媽跟別人跑了。

走的那天什麼都沒拿，也不要江洵。

從那以後，曾經陽光開朗的江洵就消失了。

他抽煙、打架、逃課。

活成了所有人眼裡無可救藥的壞小孩。

可我知道，他心裡難過得要命。

那個會在深夜的網絡上，對我傾訴心事。

會說他很想媽媽。

感嘆學習好也沒什麼用，換不回一個完整的家。

那些悲傷和脆弱，我看得清清楚楚。

「思思，」媽媽突然看向我。

「你跟江洵……沒聯繫了吧？」

我搖了搖頭。

「那就好。那孩子不知道逃課去哪裡搞來的錢，買了 ejsn 牌子的表，還是外國貨，貴得很，現在的孩子……」

聽到這，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那塊表，是我用小號和江洵聊天時。

無意間提起的。

我說設計很特別，挺喜歡。

就是太貴了。

他當時回得漫不經心：

「你喜歡？行，哥以後肯定給你拿下。」

我以為，那只是隨口吹噓的玩笑。

可沒想到，他真的買了。

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又酸又脹。

我沒了心情，放下勺子說飽了。

關上門，我猶豫了很久，還是忍不住登上了那個小號。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昨天他發給我的早安。

手指懸在鍵盤上，卻一個字也打不出來。

問他要買那塊表？

問他到底把我當什麼？

還是問他……

疼不疼？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楚思思，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侮辱你。

你竟然還在心疼他挨打？你的尊嚴呢？

最終，我什麼也沒發出去。

只是臨上學前。

我從家裡順手拿了瓶紅花油，塞進書包。

5

去學校的路上，我想了很久。

最終還是決定把小號的事情告訴江潯。

無論他是否接受，我也不想再靠欺騙來維持感情。

剛進教室，我的腳步就停住了。

映入眼帘的狼藉讓我呼吸一滯。

原本的桌椅已經被推倒在地上。

書本散落得到處都是，還潑上漆黑的墨水。

「告密者」三個大字，張牙舞爪地覆蓋了整個桌子。

罪魁禍首正在拆我的星星罐子。

那是我用半年時間疊給江洵的。

那段時間很流行給喜歡的人折星星。

本來打算挑個合適的時間送給他。

現在卻被人踩在地上，成了一堆廢紙。

看見我來了，他們吹了聲口哨。

「班長大人來了，快讓我們歡迎歡迎。」

這幾個人我認識，是江洵的哥們。

為首的那人，叫李銳。

我被扯著書包拉到他們面前。

「楚思思，長本事了？敢告發洵哥？」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多看你一眼？」

五彩的星星混著玻璃渣，灑了一地。

「不是的……」我試圖解釋。

「還狡辯！」李銳猛地一揮胳膊，將我桌面上所有書掃落在地。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洵哥去哪了？裝你媽的無辜！」

不知是誰重重推了我一把。

我踉蹌著摔倒，手肘磕在地上，火辣辣地疼。

書包甩出去，側袋裡那瓶紅花油……

「哐當」一聲滾了出來，停在無數雙腳之間。

李銳高高舉起，對著全班展示。

「楚思思，你他媽在這裝什麼慈悲？假惺惺地送藥，背地裡就去老師那兒捅刀子？」

「真是又當又立！」

鬨笑和辱罵聲在耳邊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