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前女友得了絕症。
為了圓她臨死前的心愿。
江北漠讓懷孕兩個月的我和他假離婚。
他遞過來離婚協議書,跪著求我:
「綿綿,你簽字,我們這是假離婚,以後再復婚。」
我還沒回答,他已經氣急敗壞地站起來,一臉的焦急:
「沈靜綿,做人不能這樣的,喬綰都要死了,你還在這無理取鬧。」
「我和喬綰只舉辦婚禮,不領證,你知道的,她沒多少時間了……」
他喋喋不休,仿佛怎麼也勸不動我似的,一臉無可奈何。
他打心底里認定我愛慘了他,覺得我死也不會同意離婚。
連我早在離婚協議上籤了字都沒發現。
他到底什麼時候能明白。
三心二意的婚姻,狗都不要。
1
當我終於插上話告訴他我已經簽字的時候。
江北漠愣在原地,平靜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裂痕。
他眼眸微沉,神色複雜地和我確認。
「綿綿,只是假離婚,三個月後我們就復婚。」
我無所謂的點點頭,起身拿著包往外走。
今天是之前約好產檢的日子。
見我點頭,江北漠眉頭舒展,拿了車鑰匙追了過來。
他一手接過我的包,替我打開車門,細心地幫我系好安全帶。
和之前一樣溫柔妥帖。
仿佛剛剛氣急敗壞提離婚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摸了摸還未凸起的小腹。
如果沒有喬綰,也許他會是個好父親。
可惜,沒有如果。
車子開到一半,車裡突然響起貓叫聲。
是江北漠給喬綰設置的特有鈴聲。
江北漠是醫生,平時休息時間有限。
下班後他的手機永遠靜音。
但他怕漏接了喬綰的,細心到特意設置了專屬鈴聲。
我忍不住想起上周我腹痛見紅的時候給他打了無數個電話,他一個沒接。
而喬綰的鈴聲剛剛響起一秒,江北漠就按了接聽鍵。
喬綰有氣無力的聲音傳過來:
「北漠,我想吃城南那家我們以前常去吃的楊枝甘露。」
江北漠語氣溫柔答了一聲:「好。」
掛了電話,將車停下。
他微微皺眉看向我,眼眸平和深邃,與平常沒什麼兩樣。
但我就是讀懂了他背後的意思。
醫院在城北,甜品店在城南。
他希望我通情達理一些,自己提出下車。
畢竟他捨不得他的心上人久等。
可我不想忍。
我不吭聲,也只是回看他。
氣氛瞬間凝滯,好一會兒,江北漠略顯無奈地開口:
「綿綿,你最知書達理了,乖,我買了東西就過去找你們。」
你們?好噁心的詞。
胃部一陣翻湧,再和他待下去真的要吐了,我忙用手示意他不要再說,趕緊下了車。
下車後我長舒一口氣。
懷孕兩個月去了醫院四次,他一次沒陪過我。
其實每次去他都在醫院。
但他所有的休息時間都在陪著他病房裡的前女友。
這次我本來也不想讓他陪。
因為我今天約的就不是產檢。
我是去流產的。
2
檢查很順利。
因為月份小,孕囊也小,醫生建議藥物流產。
我檢查完剛要走,就收到了助理小莫發過來的一段監控視頻。
小莫信息上說,這段視頻是她在升級醫院的智能監控系統的時候意外發現的。
視頻里是一對母女在樓道拐角的對話。
我一眼認出,是喬綰和她的母親。
視頻里的喬綰一改之前弱不禁風的模樣,說話中氣十足:
「我偷偷開了流產藥,一會下到甜品里給沈靜綿喝。」
阮母嚇了一跳,看了一下四周:
「北漠都說她已經同意離婚了,沒必要做這麼絕吧。」
喬綰的臉隱在黑暗裡,聲音陰鷙了幾分,說得咬牙切齒。
「北漠只是和她假離婚,只要有那個孩子在,北漠一定會和她復婚的。」
「他們這是等著我死呢。」
說完她拿出藥瓶,安撫阮母:
「放心,這個藥我問了,只是能讓她流產,吃不死人的,醫院裡都是用這個藥藥流的。」
我看了看手中和她一樣的藥。
呵呵,她人還怪好嘞。
看完視頻,我撫摸著小腹和孩子做最後的道別。
手機亮了亮,江北漠發來的微信,問我在哪。
我剛要回,他下一條信息緊接著發過來。
「我在綰綰病房,她說要感謝你,你過來一趟吧。」
我緊緊捏著手中的藥,指甲嵌進肉里一陣刺痛才讓我回過神。
江北漠,好,既然是你的孩子。
那就死在你自己手裡吧。
3
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江北漠正端著一碗楊枝甘露喂喬綰。
江北漠溫柔小意,喬綰一臉嬌羞。
宛若一對恩愛夫妻。
看我進來,江北漠放下了手中的碗,忙站起來扶我讓我坐下。
我看到喬綰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毒。
她輕咳一聲,江北漠馬上遞了紙巾過去,滿臉關切。
喬綰垂眸搖搖頭說自己沒事。
然後看著我說:
「姐姐,謝謝你願意成全我和北漠。」
「他和我說了,你們離婚之後我們只辦婚禮。」
「以後,北漠還是你的。」
我不想陪她演戲,只點了點頭。
她端著另一碗甜品想遞給我,我沒有接。
是楊枝甘露,滿滿的芒果,看上去格外誘人。
「姐姐,這是我的心意,姐姐就吃一口吧。」
見我不接,喬綰紅了眼,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姐姐這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病西施梨花帶雨的樣子看得人心生憐憫。
江北漠接過甜品,直接塞到我手裡。
「綿綿,這是綰綰的一番心意,她特地囑咐我去買的。」
我看著那整碗的芒果就覺得癢,我芒果過敏,江北漠是知道的。
我靜靜地看著江北漠。
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過敏藥,一臉得意。
「放心,我記得你芒果過敏,只是綰綰一番心意,你讓讓她。」
「就吃一口就行,藥我給你備好了。」
我摸著小腹,最後一次問他:
「你真的要讓我吃?」
「即使會傷了我們的孩子?」
也許是我眼裡的悲傷刺痛了他。
第一次,
在我和喬綰之間,他選擇了拒絕喬綰。
他轉頭拿了一杯椰奶遞給我,眼睛卻是看向了喬綰。
「我都說了綿綿芒果過敏,她還懷著孩子,還是讓她喝椰奶吧。」
喬綰一把搶過椰奶扔進垃圾桶里。
眼淚已經掉了下來:
「我就知道綿綿姐在怪我,我都要死了,就不能自私一點嗎?」
「過敏又不要命,吃一口能死嗎?」
說著說著,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江北漠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
對我說話的聲音都大了幾分:
「綿綿,你能不能別鬧了,就喝一口怎麼了?」
「綰綰的病不能有這麼大的情緒起伏,這是一條人命,你能不能懂點事?」
我看著他們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氣笑了。
「好,江北漠,你記住是你讓我喝的。」
說著,我假裝喝了一口,默默蓋好蓋子放到了一邊。
等他們情深深雨濛濛的戲碼收場,我才起身要走。,
然後肚子一陣痙攣,血已經順著腿流了下來。
江北漠著急地向我撲過來,接住了快要失去平衡的我。
他紅著眼的臉一瞬間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我只聽到他焦急的吶喊,他在喊我的名字,他在喊醫生來救我。
失去意識前,我在他耳邊說了最後一句話:
「江北漠,是你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4
第二天醒來時。
床邊的江北漠像是一夜衰老了很多。
他哭腫了眼,一向乾淨的下巴也長出了胡茬。
我一時有些恍惚。
好像是回到了結婚前,我出車禍那次。
他也是這樣守了整整一夜。
他說那次生離死別後才明白沒有人比我更重要。
你看,人心多易變。
兩年而已,就有了更重要的人。
見我醒來,江北漠哽咽出聲:
「綿綿,以後我們還會再有孩子的。」
我習慣性地摸了下小腹,和我預想的一樣。
流得很乾凈。
我閉眼,從江北漠手中抽走我的手。
「江北漠,我的孩子是你和喬綰害死的。」
江北漠愣了愣,替喬綰解釋:
「不是,綰綰也沒想到過敏會讓你流產。」
我睜開眼看著他:
「江北漠,你自己也是醫生,應該知道過敏到底能不能讓我流產。」
「孩子之前好好的,不可能因為一口楊枝甘露就流產,除非那裡面還有別的東西。」
江北漠是外科主任醫師,知道不可能,否則他不會讓我吃。
我嘆了口氣:
「你要是不信,拿那碗楊枝甘露去化驗就知道了。」
他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但還是顫巍巍地起身離開了。
江北漠回來時,手上什麼都沒有。
我心下瞭然,即使知道那份甜品有問題,他還是會向著他那個愛而不得的硃砂痣。
他滿臉的灰敗,仿佛最後一絲血氣都消失了。
江北漠猶豫再三,終是開口:
「綿綿,這事是喬綰做得不對,她現在情緒不好,等她緩過來了我讓她過來給你道歉。」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之前只以為他即使戀愛腦,但至少還是個人。
如今看來,是連做人的基本底線都沒有了。
電話鈴聲響起,我接通按了免提。
是警局的回訪,我剛剛趁他不在報了警。
電話那頭正在詢問我的具體位置,我剛想說話,手機就被江北漠搶走。
他拿起電話,語氣平靜: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是她的丈夫,我們不報警了,這是個誤會。」
對方再三確認,都被江北漠編造的理由搪塞了過去。
「是我妻子流產心情不好,報了假警。」
「嗯,嗯,是我們的錯,一會我會批評教育她的。」
「實在抱歉,嗯,好的。」
掛斷電話,江北漠坐下,拉著我的手,愧色難安。
我一巴掌打過去,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我哭得全身發抖,指著他說不出一句話。
多諷刺啊,我孩子的一條命,換不來他父親的一次公平對待。
江北漠跪在我床邊,眼淚一顆顆地砸下來,嘴裡一直喃喃著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可喬綰沒幾個月時間了,孩子已經沒了,綿綿,活著的人更重要不是嗎?」
「綿綿,你放心,我和喬綰是清白的,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我只是為了圓她臨死前的心愿,我很快就和你復婚。」
他泣不成聲,低頭吻我的手背。
然後抬頭望著我,語氣真摯:
「綿綿,我愛的人是你,我們的樂樂一定會再回來的。」
「等我們復婚,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好嗎?」
聽到他喊樂樂,我心頭一痛。
那是我們給孩子起的乳名,我摸了摸肚子。
明明兩個月前,這個孩子還曾經是爸爸媽媽都期盼著降生的寶貝。
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強忍著憋回去眼淚,抽回自己的手,拿紙擦了擦。
「江北漠,你不會覺得這樣我就能原諒你們了吧?」
「你和喬綰害死了我的孩子,難道不要付出代價嗎?」
江北漠點頭,問我:
「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綿綿,只要你能原諒我。」
我閉了閉眼,斂去眼底瘋狂的恨意。
「那就真的離婚。」
「江北漠,你凈身出戶吧。」
5
我和江北漠從小相識,青梅竹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