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被扔在火場完整後續

3

兩個小時後，我被告知火災事故已按家屬要求結案。遺體已被家屬領走，即將進行火化。

「家屬要求？」我氣得渾身發抖。周明和婆婆竟然能做到這一步！掩蓋真相，匆忙結案，他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我衝進殯儀館，心臟幾乎要撞碎肋骨。他們動作太快了，快得反常。

周明和他母親正站在那個小小的台子前，工作人員手裡拿著的，正是那個標著「冉冉」名字的骨灰盒。

「住手！」

我的聲音劃破了殯儀館裡壓抑的寂靜。周明猛地回頭，臉上閃過一絲驚慌，隨即被惱怒取代。

「你來幹什麼！」他幾步跨過來，想把我拽走，「事情已經結束了，你別在這兒發瘋！」

「結束？」我甩開他的手，死死盯著那個盒子，「我女兒的事，憑什麼你說結束就結束！」

我撲向那個骨灰盒，緊緊抱在懷裡。這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他們就這麼把她變成一縷青煙，掩蓋掉所有疑點。

「給我！」周明低吼著上來搶奪，他母親也衝過來幫腔，尖利地喊著：「你還不讓她安生嗎！」

推搡間，我不知道碰到了哪裡，口袋裡的手機螢幕無聲地亮了一下。我毫無察覺，全部精力都在對抗那兩雙想把我和「女兒」分開的手。

「夠了！」周明喘著粗氣，暫時停下了動作，他惡狠狠地瞪著我，語氣充滿了厭棄，「林薇，你鬧夠了沒有！這就是她的命！生在我們家是她的命，這麼走了是她的解脫！你非要糾纏不清嗎！」

他母親立刻附和，那張刻薄的嘴裡吐出更加冰冷的話：「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活著也是受苦，現在沒了，對她對咱們家都是好事！你當媽的，就不能懂點事，讓她安安靜靜走？」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警服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

「周明，張彩娟，林薇。」他目光掃過我們，最後落在我懷裡的骨灰盒上，「案件有新進展，需要重新進行調查。」

「為什麼？」周明臉色驟變，「案子不是已經結了嗎？」

警察沒理會他，直接宣布：「法醫那邊有了新發現。經過骨骼鑑定，那具遺體，並非幼齡女童。」

他頓了頓，清晰地吐出後面的話：

「那是一名幼年男童。」

4

警察的話音剛落，殯儀館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幼年男童？」周明下意識地重複，眉頭緊鎖，顯然沒反應過來。婆婆張彩娟也愣住了，張著嘴說不出話。

「是的，」警察確認道，表情嚴肅，「經過初步鑑定，那具遺體是一名約三至四歲的幼年男童。」

「三四歲？！」這一次，我和周明幾乎同時脫口而出，巨大的荒謬感攫住了我。不是我的冉冉，甚至不是個女孩？那這個死在我家火場裡的孩子，到底是誰？

周明臉上的困惑逐漸被一種不祥的預感取代，他猛地扭頭看向自己的母親。婆婆張彩娟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其可怕的事情。

就在這時，「叮咚、叮咚、叮咚——」一連串急促的微信提示音，猛地從婆婆口袋裡炸響。在這死寂的氛圍里，顯得格外刺耳。

婆婆像是被驚醒，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因為殯儀館位置偏僻，網絡信號一直不穩定，此刻像是終於加載完畢，十幾條未讀信息和幾個未接來電的提示瞬間湧現在螢幕上。

最頂上那條，來自備註為「強強」的人，發送時間赫然是今天中午他們出門前。信息內容簡單粗暴：

【媽，我把小濤放哥嫂家了，鑰匙我放老地方。你睡醒了過去看著點，我打完牌來接。】

下面緊跟著周強幾分鐘後發來的追問：

【媽？看到了嗎？】

【媽你人呢？】

【接電話啊！】

【我聽到你們小區好像出事了？！是不是哥家？！小濤還在裡面！！！】

「小濤……小濤……」婆婆盯著螢幕，眼珠劇烈顫抖，手指冰涼，手機「啪」一聲滑落在地。

她猛地抓住周明的胳膊，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發出悽厲得不似人聲的尖叫：「是周明濤！是我的孫子周明濤啊！你弟弟的兒子！他在裡面！他在火裡面啊！！」

婆婆一向偏心周明的弟弟周強，平常偷偷給他錢就算了，她還把我們房子的鑰匙給了周強一份！

周強知道婆婆每天雷打不動要睡午覺，上一世在女兒死的第二天，他就這樣把自己的兒子偷偷扔在我們家，自己跑去打牌！

可能是重生的關係，這一世的很多事都變了。

他就只發了個微信，沒和任何人當面說。而這個有著自己計劃的奶奶，出門前根本沒看手機！

「是你！是你把鑰匙給了周強！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親孫子！」我指著婆婆，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顫抖。

「啊——！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婆婆徹底崩潰，癱倒在地，雙手瘋狂地捶打著地面，涕淚橫流，「我要是看了手機……我要是沒出門……我的小濤就不會……不會燒死啊……」

就在這時，殯儀館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孩子的哭聲。我猛地回頭，看到我媽媽抱著正在抽泣的冉冉，滿臉焦急地沖了進來。

「薇薇！嚇死我了！聽說你們小區著火了，就是你們那棟樓！我趕緊帶著冉冉過來了，你們沒事吧……」

我媽的話戛然而止，她看著眼前這詭異的場面——崩潰捶地、狀若瘋癲的婆婆，臉色慘白、搖搖欲墜的周明，以及那個裝著陌生男童骨灰的盒子，還有地上那部仍在閃爍的手機。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媽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她緊緊抱著我的女兒，目光像刀子一樣掃過周明和婆婆，「周明，這孩子是誰？為什麼一個陌生的孩子會死在你們家？張彩娟！」

周明面對著我媽凌厲的質問，看著地上徹底崩潰、哭嚎著孫子名字的母親，再看向那個代表著侄子死亡的骨灰盒，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卻只能發出絕望的抽氣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整個殯儀館，只剩下婆婆撕心裂肺的哭嚎，和我懷中女兒被這可怕場景嚇得愈發響亮的哭聲，交織在一起。

5

婆婆那聲「我的小濤」的悽厲哭嚎還在殯儀館裡迴蕩，我已經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拍在了周明面前的桌子上。

「簽字，周明，我們離婚。」

冰冷的紙張拍在桌面的聲音，讓周明的身體猛地一顫。他抬起頭，臉上是未乾的淚痕和徹底的慌亂：「不……薇薇，你不能……這是意外，是意外啊！我們不能在這個時候……」

「意外？」我打斷他，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留下一個兩歲的孩子獨自面對煤氣泄漏和火災，這叫意外？周明，從你試圖掩蓋真相的時候，我們之間就完了！」

婆婆此刻也猛地反應過來，她甚至顧不上哭她孫子了，連滾帶爬地撲過來，想要抓住我的手，被我一側身躲開。

她臉上混著眼淚和鼻涕，急切地喊道：「薇薇！不能離啊！媽知道錯了！媽以後一定把你當親女兒看！周強那個不爭氣的已經離婚了，現在小濤也沒了，媽以後就指望你們了！你和周明還年輕，還能生，給媽生個大胖孫子，媽以後什麼都聽你的！」

她的話像淬了毒的針，扎得我渾身發冷。到了這個時候，她想的竟然還是孫子！還想用我來延續她那可笑的香火！

「閉嘴！」我厲聲呵斥，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噁心。

周明似乎被他母親的話提醒了，也試圖上前：「薇薇，媽說得對，我們還……」

「啪！」

我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扇了周明一個耳光，打斷了他令人作嘔的挽留。這一巴掌，為我死裡逃生的女兒，為那個無辜葬身火海的孩子，也為我自己曾經錯付的真心！

「周明，收起你們那副令人噁心的嘴臉！你們不配！」

幾乎在我巴掌落下的同時，我媽媽一個箭步上前，揪住還想糾纏的婆婆，揚手也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她臉上！

「張彩娟！你個老虔婆！把我外孫女差點害死，現在把你自己的親孫子也害死了，還敢惦記讓我女兒給你生孫子？你做你的春秋大夢！我告訴你，這婚離定了！你們周家這火坑，誰愛跳誰跳，我女兒不伺候了！」

婆婆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被我媽媽的氣勢嚇得說不出話。

就在這時，殯儀館門口傳來一聲野獸般的咆哮：「周明！媽！我的兒子呢？！小濤呢？！」

渾身酒氣、眼睛赤紅的周強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他顯然是從牌局上聽到消息趕來的。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個小小的骨灰盒，又看到崩潰在地的母親和臉色灰敗的哥哥，瞬間明白了什麼。

「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我兒子！」周強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猛地撲向周明，拳頭像雨點一樣砸下去，「我把兒子放你們家是信任你們！你們就這麼給我看的？！把我的兒子還給我！還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