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搞特殊就用自己的名義搞哦,不要帶上我!」
他的臉瞬間擰成一團,像是狂風暴雨來臨前那般猙獰。
我笑得更大聲了:
「反正我班費都交了,你要討回來就自己去找班主任或者學生家長討回來哦!」
與此同時,班級群里出現了一份名為「班費開支表」的文件。
其中第一欄就是空調費 200 元。
爸爸像是終於找到了老師的錯處一樣,直接在群里開麥:
「按照規定,你們不能收取空調費!你們這是違規收費!」
家長們在勸爸爸點到為止:
「李子凡爸爸,空調費也是給孩子們交的。家委會成員抽出時間幫班級記帳也不容易。」
我也在一旁勸阻爸爸不要當出頭鳥。
可爸爸直接甩開我的手,把我晾在一邊。
自顧自地在群里猛發消息:
「你們不僅亂收班費,還亂收空調費,這是屬於嚴重教學事故!這件事教育局知道嗎?」
班主任看見教學事故這幾個字。
嚇得第二天特地在上課前強調了一遍:
「有些同學的家長善於發現問題和提出質疑,我們是支持的,但是希望同學們回家讓家長配合老師們和家委會的工作。
「如果有什麼問題可以課後來找我溝通,打我電話溝通也可以,不要直接去聯繫教育局。」
我知道班主任擔心什麼。
之前就有學生把班主任收費補課的事告到教育局。
結果一窩端了好幾十個補課老師,學校教學隊伍幾乎全軍覆沒。
我回家勸爸爸找班主任溝通。
爸爸也只是說讓我不要操心他的事情。
我徹底沒招兒了。
愛咋咋的吧!
班上的話癆在教室里大聲討論空調費的事兒。
「其實我覺得李子凡爸爸說的沒錯,學校憑什麼收我們的空調費?」
「就是啊,我們自己交空調費,班主任還有時候把遙控器拿走關掉我們的空調。」
學委也突然搬起座椅湊過來大聲說:
「幸虧李子凡爸爸及時提出質疑,要不然咱們都還跟傻子一樣蒙在鼓裡呢!
「李子凡爸爸真的是太厲害了太勇敢了!」
我立即反應過來學委劉雅涵這是在借誇讚的方式來「轉移話題」,達到「引戰」的目的。
我趕緊把她惡毒的想法遏制在搖籃里:
「我可是按時交了班費和空調費的,劉雅涵你要是佩服我爸爸敢於質疑,你自己當面去誇他,不要在這裡討論別人的爸爸了。」
我特意清了清嗓子,用隔壁班都能聽到的聲音反問劉雅涵:
「你這麼崇拜我爸爸,難道是因為你自己沒有爸爸嗎?」
劉雅涵氣得臉紅了一半,但還克制著怒火笑道:
「你別這麼小氣嘛,我就是覺得叔叔很勇敢地提出質疑,捍衛權益。」
我明白她還打算靠著誇讚的方式挽回尊嚴。
我不吃這一套,笑嘻嘻地反問:
「你要是自己真沒有爸爸,就去自己找一個!
「如果實在找不到,我可以勉為其難聽你叫我一聲爸爸。」
全班都沒有想到我會面不改色地說出這樣的倫理玩笑,嘴巴都張成了「0」字型。
我輕撫額頭,嘆了一口氣:
「怪不得別人不跟你玩,原來你真的是這樣的啊。」
此話一出,班級里「哦」聲一片。
8
學校給每個班級配備空調,電費一直是從班費扣除。
可爸爸千不該萬不該在班級群里直接說這件事。
一時間,我又成為全班討論的焦點。
班長路過我的位置,幸災樂禍道:
「這下好了吧,大家都要求退空調費,連教導主任都驚動了!」
學委也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湊過腦袋,笑得燦爛:
「班長,你這樣說李子凡就不對了,人家也是為了弄清楚咱們全班同學的班費究竟是花在哪裡了!」
周圍同學起鬨:
「我看李子凡爸爸就是不想交班費吧,搞不懂那些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在大家小聲討論之際,我趕緊拍了拍桌子:
「我可是一分班費都沒有少交的。
「空調費退費也不是我提出來的,你們要退自己想辦法。」
由於我解釋得及時,大家的注意點也都轉移到了爸爸身上。
前世高考成績驟降,是導致我難過猝死的主要原因。
只要我繼續保持水平,高考成績絕對只會比平時高。
我可不會再猝死在高考前夕了。
誰種下了惡果,就該誰來承受!
9
一回到家,我發現媽媽在收拾房間。
我從媽媽的話里拼湊出了今天家裡發生的一切。
爸爸覺得自己在家長群里詢問班費的事天經地義。
埋怨了一句媽媽竟然這麼快就把班費交了。
他現在成了家長群里的笑話。
爸爸猛拍桌子,語氣不耐煩:
「你都不知道那幫家長背地裡怎麼議論我的!
「都怪你們這麼聽話,說交錢就交錢,真是當奴隸當習慣了,老師說風就是雨,把一個班主任的話都當成聖旨來遵守了!」
媽媽不甘示弱:
「要不是及時交班費,現在咱們家子凡早就被班級同學的唾沫星子噴死了!
「他們小孩子的班費,你來瞎摻和什麼!」
媽媽還給爸爸分析了不交班費的弊端。
勸說爸爸不要當刺頭家長。
爸爸覺得丟了面子,一把甩開杯子。
「你們就這樣幫著外人來教訓我?
「好好好,你們真行啊!」
這晚之後,爸爸一氣之下竟然把班費的事上報到了教育局。
全校草木皆兵,勒令各班暫停收集班費。
我幫著媽媽收拾東西,小聲安撫:
「是爸爸太要面子了,咱們不要搭理他了,情緒不穩定的大人太可怕了。」
我露出一個委屈巴巴的表情。
媽媽看見我這副樣子,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於是這天晚上,我和媽媽順利搬了出去。
媽媽和爸爸正式宣布冷戰。
以往他們吵架,我總是當中間那個和事佬兒。
可這次,我堅定地站在媽媽這一邊。
因為我知道,這個媽媽愛了十幾年的男人。
會在我十八歲這年,邁出試探這段感情的腳步。
10
爸爸回到家後,見我和媽媽都不在家。
直接給我打了視頻通話。
剛接通,爸爸的聲音被聽筒擴大了數百倍,震得我耳朵疼。
「李子凡你個小兔崽子,學會挑撥離間了?
「是在學校里當學生被欺負慣了,連這一點小事都敢慫恿你媽媽離家出走了?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我可沒有你那麼慫!」
媽媽剛好端來水果,在床邊坐下。
她安靜地聽著聽筒里的怒吼聲,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言不發。
「我和媽媽今天就不回家了,你自己做飯吃吧!」
說完,我掛斷電話。
我低頭,突然看見家長群里劉雅涵媽媽的頭像一閃而過。
前世我死後,劉雅涵媽媽特意來家裡賠禮道歉。
爸爸和媽媽因為我的死爭執不休。
爸爸和劉雅涵媽媽一來二去,就看對了眼。
媽媽只能眼睜睜看著曾經的丈夫越行越遠。
我本以為重生歸來能改變爸媽的結局。
但爸爸再一次加上劉雅涵媽媽的聯繫方式那一刻起,我就突然明白了過來。
爸爸的背叛並非偶然。
即便家委會沒有解散,班費沒有被退回。
他還是會和劉雅涵媽媽逐漸熟悉,曖昧……
11
三天後,家委會還是退回了所有人的班費。
還在群里發了一條置頂通知:
【咱們上學期的班費還剩 42.5 塊,我們會以平均紅包的方式退回。很榮幸能擔任咱們班家委會會員,大家都是為了孩子能更好地學習生活,退回紅包後此群解散。】
我知道,爸爸在此期間和劉雅涵媽媽加上好友後聊個不停。
再加上劉雅涵媽媽健談體貼,媽媽又在時候搬家出走。
受了委屈的爸爸就把劉雅涵媽媽當成了樹洞,吐露心聲。
一來二去,逐漸看對眼了……
在我思考要怎麼告訴媽媽這個事實時。
身後傳來一股涼意。
班主任跟著校長進了辦公室。
我靠在校長辦公室門口,聽著裡面班主任和校長的談話。
「以後就不要收班費這種東西了,現在學生家長投訴,我還要寫報告說明情況!」
班主任像是被訓斥的小學生一樣,委屈地低下頭:
「我也沒想到這個家長這麼一根筋啊,還實名舉報……」
校長話鋒一轉,又問:
「對了,那個家長的孩子叫什麼來著?」
班主任剛要開口,我肩膀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轉頭,和同樣路過校長室的劉雅涵面面相覷。
學委咧嘴一笑:
「都聽見啥了?你可是咱們的大英雄,要不是你,大家的班費壓根退不回來!」
我面無表情回覆:
「不是我乾的,和我沒關係。
「你媽媽自己報名當家委會,現在解散了就解散了。」
學委不甘示弱,歪嘴笑道:
「其實大家都挺佩服叔叔的,很多人敢怒而不敢言,只有叔叔真正地做到了知行合一。」
我聽著學委的話,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某方面,其實你的媽媽也不錯。」
爸爸的舉報被高度重視,校長這一周都愁眉苦臉。
加上我和媽媽搬出去了,爸爸一個人在家。
前世,就是在這時候,爸爸和劉雅涵媽媽感情迅速升溫。
幸好現在一切都還來得及。
回到媽媽家後,我不經意間提了一句:
「爸爸好像和劉阿姨聊的很來,學委都說我爸爸很健談。
「她還說爸爸和劉阿姨都聊出小火花標誌了。」
媽媽聽到後,臉色瞬間白了。
爸爸媽媽在一起後,爸爸就讓媽媽把聯繫人列表里所有的男性朋友刪除。
不允許媽媽外出工作,要求媽媽在家照顧我。
為了公平,爸爸也答應過媽媽不添加工作以外的異性好友。
可只不過是一個班費的事兒,爸爸不僅加上了學委家長。
還逐漸超過了兩人之間的合理距離……
12
往常爸媽爭吵,最多五天就和好了。
而這次,一個星期過去了,爸爸還沒有主動認錯。
我意識到了不對勁。
我決定干一件大事兒。
周五放學鈴聲響起。
我直接抄起課本,往學委臉上砸過去。
我哭得聲嘶力竭:
「我知道你羨慕我有這麼好的一個爸爸,可你也不能讓你媽媽勾引我爸爸啊!」
連翹課大王都邁出教室了,硬是後退一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吃瓜。
班級同學更是一個都沒捨得離開。
都睜大眼睛,期待著學委能逆轉局面的回覆。
學委像是被我砸懵了,不可置信地吼叫著:
「李子凡,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就你爸爸這樣子,我媽壓根看不上!
「我看是你爸爸故意在家長群引起我媽的注意,你老子和你一樣,一肚子壞水!」
我抄起手邊的水瓶,徑直砸了過去。
「我知道你爸媽感情不合,但你憑什麼要拆散我的家!」
我甩出一疊列印出來的聊天記錄。
截圖裡,劉雅涵媽媽頂著大白兔的頭像,發曖昧消息給我爸:
「李子凡爸爸,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我,我也只是給班主任辦事的,也只是收個班費打雜的。」
「咱們可千萬別因為這點事兒讓孩子們在班裡鬧得不愉快。」
起初爸爸也只是正常回復。
直到後來,劉雅涵媽媽時不時向爸爸問早安、午安和晚安。
正在和媽媽冷戰的爸爸哪裡經得住這樣的誘惑。
兩人的聊天逐漸離譜……
教室更是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