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事情已經鬧到家族裡好幾個長輩都知道了,惠姨那邊的家人不依不饒,她女兒直接開口要求我們家賠償十萬的精神損失費,不然就要報警,去起訴我。
一提到報警,我媽的眼底明顯閃過了一絲慌張,連忙說見面再詳談,時間就定在了當天下午。
原本爸媽不讓我跟著,但我執意要一起去。
因為我太了解我爸媽了,如果這件事交給他們去處理,那最後的結果一定就是賠錢,然後息事寧人。
但問題是憑什麼我們家要出這個錢?今天惠姨一家人能從我家多拿走一塊錢都是我無能。
爸媽見我這麼堅決,只能默許。
到了舅舅家,一進門就發現屋裡坐了好多人。
惠姨和舅媽正坐在最中間,還有家裡的一些長輩居然也都來了。
我前腳剛一走過去,一個年齡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你就是沈喬吧?就是你扇了我媽一巴掌,還想裝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你爸媽沒教過你規矩是吧?」
我瞥了她一眼:「哪裡來的潑婦,還跟我講規矩,逗我呢?」
「你說誰是潑婦?我給你臉了?!」惠姨的女兒直接炸了,「我告訴你,今天你要不給我媽道歉,這事沒完,咱們直接法庭見!別以為你家裡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打了人你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見我們要吵起來了,家長們連忙將我們拉開。
惠姨坐在沙發的最中間,臉居然還誇張地貼上了紗布,不清楚的還真以為她受了多重的傷。
我舅拽了拽我媽的胳膊:「姐,現在惠姐家的態度就是,讓喬喬道個歉,然後你們賠點錢,這事也就過去了。」
他一直在給我媽使眼色:「十萬對你們來說也不多,這事本來就是喬喬的不對,再怎麼樣也不能動手打人啊?」
我媽明顯猶豫,有些被說服了。
聞言,我率先開口道:「是她先動手打的我,我只是屬於正當防衛而已。」
「你放屁,我媽這麼樸實的一個人,在你家任勞任怨地當保姆,到頭來被打了還得遭你潑髒水?我媽去應聘一個工作你就打電話過去投訴,應聘一個你就投訴,你就是誠心讓她在這行干不下去了是吧?」
09
惠姨女兒說得不錯,這事是我乾的,我承認。
而且我就是記仇,我就是故意的。
惠姨不說話,也不看我們,只是在哭。
見狀,家族裡的其他長輩紛紛開口了:
「小沈啊,這事的確是你家喬喬做得有點過了,咱不能因為你惠姨是鄉下的,就欺負她不是?」
「現在你惠姨她老公腿腳還不利索,家裡就指著你惠姨出來工作呢?現在喬喬把她工作都給攪黃了,不能因為人家老實就這麼欺負這家人吧?」
「別怪我嚇唬你,這年頭就算是打了人一巴掌,都夠立案的了!」
我爸媽拘謹地坐著,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畢竟在所有人眼裡,惠姨就是那個被我霸凌了的鄉下老實人。
值得所有人同情,全都站在她的那邊。
舅媽攬著惠姨的胳膊,冷冷地看著我:「喬喬,你快道個歉,讓你媽再把錢賠了,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我看見惠姨眼底那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笑了。
「道歉,不可能,賠錢,更是想都別想。」
現場一片唏噓。
舅舅拽著我的胳膊:「你這孩子,怎麼油鹽不進呢?非得人家起訴你,給你留個案底你就舒坦了?」
惠姨的女兒更是冷嘲熱諷道:「沈喬喬,你到底有沒有法律常識?」
我站了起來,當著所有人的面不緊不慢地開口:「有件事我想強調一下,你們一口一個惠姨是鄉下來的,我們家欺負她。實際上惠姨在我家那叫一個耀武揚威,我爸媽敬她是個長輩,哪怕只是一個和我們沒有什麼直接關係的遠房親戚,也給足了惠姨面子。」
「換來的卻是她的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試問哪家保姆會因為動不動腰疼,就坐在沙髮指揮女主人干這干那的啊?」
眼看著惠姨不再裝哭想要辯解什麼,直接被我按在原地:「你不用解釋什麼,我們臥室雖然沒有監控,但客廳里的監控可是 24 小時開著的,平時的一些監控記錄就在我手機上,我已經剪輯好發到家族群里了,你們可以自己看。惠姨到底指使我媽都乾了些什麼。」
周圍人不說話了。
原本一副要給惠姨撐腰做主的舅媽氣焰也明顯消了幾分,默默地拿出了手機。
「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還說對她不好,還要立我們家人欺負她的人設?良心被狗吃了?」
惠姨的女兒有些惱羞成怒:「沈喬喬,你說話給我放乾淨點!」
「怎麼,有本事敲詐裝可憐,沒本事聽實話嗎?」
惠姨一口咬定:「實話就是你動手打了我!」
「是嗎?」我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開了一段錄音,「非得說你自己沒動手,是我單方面打了你,想要我們家賠錢是嗎?那這段錄音是什麼?」
說完,我按開了錄音的播放鍵。
「姐姐,你睡了嗎?」
「出去。」ŧú⁻
「姐,你別生氣。我下午不是故意說謊的。」
「你現在承認了有什麼用?」
「對不起嘛。其實下午等咱媽回家的那段時間,惠姨來求我了,她說當時她打你也是因為一時失手,她不是故意的。」
「她說她知道錯了,很後悔,如果她因為毆打僱主被辭退了,那以後她在這一行都混不下去了。」
「她老公出了車禍至今都躺在床上,下床走路還不利索,正需要用錢呢,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反正你也打回去了。姐姐,咱們就幫幫她吧,別辭退她了,惠姨說她會改的。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幾下出氣,我絕對不還手。」
我和弟弟的對話在這安靜的氣氛里被無限放大,清晰可見。
錄音的日期,正是事情發生的當晚。
而惠姨的臉色在聽到這段錄音後瞬間變得越來越難看。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終於,惠姨的女兒跳了起來:「這段錄音能代表什麼?你和你弟才是一家人,誰知道是不是你們一家人串通好了故意錄這麼一段話!」
我懶懶地撐著下顎,對她不急不躁地開口:「別急啊,後面還有呢。」
10
錄音中斷後,緊跟著是一陣腳步聲,然後是我弟沈霖和惠姨的對話。
「惠姨,我姐也不理我,我不能再幫你勸她了,再說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動手打她,我姐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被人扇過巴掌呢。」
惠姨的聲音傳了出來:「那她不是也打回來了嗎?我們扯平了啊!」
「明天我爸爸就回來了,你自己跟他說吧。」
「霖霖,惠姨對你很好吧?你也不想惠姨真的走吧?明天你一定要給惠姨說說好話,還有,咱們可約定好了,你千萬不能把惠姨打了你姐的事情告訴別人,知道了嗎?……」
聽到這,惠姨徹底不淡定了:「好啊,你、你和沈霖聯合起來,給我下套是吧?!」
沒錯。
當晚沈霖都走出房門了,又被我叫了回來。
我將手機打開錄音,然後塞進了他的衣兜里,讓他去套惠姨的話。
為的就是防止惠姨一家人倒打一耙。
我這是防人之心,只是沒有想到惠姨一家人居然真的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
證據確鑿,惠姨徹底啞火了。
家中的長輩再也坐不住了,原本想要給惠姨撐場子的那幾個人紛紛找了個藉口灰溜溜地離開了。
「不是要告我嗎?現在還告嗎?」我玩弄著手機,看向惠姨的女兒,似笑非笑,「對了,你不是說我沒有法律常識嗎?那敲詐罪,會怎麼判啊?」
惠姨明顯慌了,起身站了起來:「小琴,咱們回家。」
她女兒連忙去扶她。
「我讓你們走了嗎?」我攔住了她,「把我們家搞得雞飛狗跳的,這就想走?」
惠姨的女兒沒好氣地瞪著我:「那你還想怎麼樣!」
「你們母女倆一人在家族群里編輯一段話,公開向我道歉。我只給你們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個小時後我如果看不到我想看到的東西,你們知道後果。」
惠姨的女兒還想說什麼,被惠姨一把抓住了手,拚命地使眼色:「快走快走。」
一個小時後,我如願地在家族群里看到了她們母女倆一前一後地交代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對不起,整件事都是我的錯,讓大家都跟著冤枉了喬喬。我再次給喬喬一家人鄭重地道歉。」
直到惠姨母女倆真的在群里道歉了,我爸媽這才確定全程倆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有我一個人搞定了整件事。
我爸快要把我夸到天上去了:「不愧是我們的寶貝閨女啊,要不是有你在,我和你媽肯定是賠錢了事。」
至此,這件事情終於算是告一段落。
而惠姨這號人也再沒有出現在我們的世界裡。
其實之所以和惠姨鬧得這麼不愉快,不單單是她身為我家保姆卻頻頻越界,本質還是她骨子裡的重男輕女,讓她覺得我一個女孩,配不上現在擁有的這一切。
同樣身為女性,惠姨卻處處貶低打壓自己的性別。
我很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並不重男輕女的家庭里,也希望全天底下的女孩都可以被溫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