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姨直接栽倒在了我弟的床上。
她掙扎著爬起來,捂著臉瞪著我:「沈喬喬,你做什麼!」
「看不出來嗎?把你剛才的那一巴掌還回去啊。」我環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現在巴掌還完了,你已經被辭退了,可以收拾鋪蓋走人了。聽懂了的話就立刻從我家裡滾出去。」
惠姨像是被氣瘋了,一下子跳了起來:「你憑什麼辭退我?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女娃娃做主!」
我再沒有理會她,只是轉身走了出去,給我爸媽打了個電話。
我爸在出差沒法及時趕回來,我媽倒是在一個小時後回到了家裡。
我正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怎麼回事?」她放下了ṭů⁰手中買來的菜,急忙坐在了我身邊,「你被惠姨給打了?快讓媽看看。」
本來等著我媽回來的這一個小時內我已經平靜了許多,但看著我媽大包小包的買回來這麼多食物,怒氣值噌地一下子又上來了:「為什麼又是你去買菜?」
「你惠姨不是這兩天腰不舒服嗎……」我媽訕訕地開口,「先別管這個了,你到底被打哪裡了?快說啊,你要急死我嗎?」
「她扇了我的臉,現在已經消下去了。媽,我現在鄭重地告訴你,我不喜歡那個女人,我知道你和爸爸好說話,覺得她家困難想幫襯一下,很多事不想深入計較。自從我回國以後,該忍的我也忍了,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原諒那個人。你要是還心軟不肯讓她滾蛋的話,那我走。從現在開始,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自己看著辦吧!」
我媽沉默了一會,摸了摸我的臉:「閨女,讓你受委屈了,媽要是知道你惠姨這麼蠻橫,還敢動手打人的話,一早就不會留下她。你等著,我這就去跟她說清楚,讓她離開走人。」
事情發展到這,我以為會很順利地將惠姨辭退掉。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惠姨被我媽叫下了樓後,第一件事就是捂著臉哭了起來。
「根本就不是她說的那樣。」惠姨哭得那叫一ŧùₑ個委屈,肩膀一抽一抽的,「小沈啊,咱不帶這麼冤枉人的,當時你又不在現場。明明是喬喬欺負她弟被我撞見了,我也只是見不得小孩被她按著揍,這才上去勸了兩句,誰知道你家閨女轉頭就給了我一巴掌。你自己看看,我的臉到現在還腫著呢?」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惠姨在我媽面前哭成了一個淚人,滿嘴的顛倒黑白。
我媽也有些傻眼了。
「你家閨女什麼脾氣,你比我清楚,我敢對她動手嗎?」
說著,惠姨將話茬對準了沈霖:「霖霖,當時就咱們三個在場,你惠姨我有沒有打你姐,你說?」
我也看向了我弟。
雖然我和我弟從小打到大,我弟每次也是單方面地被我揍,但是他的性格就跟個二哈似的,就算是被揍疼了也是轉頭就忘了,然後繼續「姐姐」「姐姐」地追在我後面。
而此時,沈霖只是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憋了半天,這才看向一邊開口道:「我不知道,我當時也沒注意。」
07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從小玩到大的弟弟給背刺了。
原本我媽想要當場辭掉惠姨的,現在倒是被惠姨鬧得像是我們全家都在欺負她一樣。
事情發生得突然,現場沒有監控,我和惠姨各執一詞,我弟的話可不就成了關鍵性的證據了嗎。
回到房間後,我越想越委屈。
委屈的不是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家裡的保姆扇了一巴掌,而是我的親弟弟居然向著一個外人。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惠姨在我家裡做保姆的這半年,真的把我弟給洗腦了。
正想著,我的房門忽然被人敲響,沈霖探出一顆小腦袋:「姐姐,你睡了嗎?」
我滿眼不悅:「出去。」
沈霖還是貼了上來:「姐,你別生氣。我下午不是故意說謊的。」
我一邊玩著手機一邊開口:「你現在承認了有什麼用?」
「對不起嘛。」沈霖搖著我的胳膊,「其實下午等咱媽回家的那段時間,惠姨來求我了,她說當時她打你也是因為一時失手,她不是故意的。」
「她說她知道錯了,很後悔,如果她因為毆打僱主被辭退了,那以後她在這一行都混不下去了。」
「她老公出了車禍至今都躺在床上,下床走路還不利索,正需要用錢呢,我知道你不喜歡她,反正你也打回去了。姐姐,咱們就幫幫她吧,別辭退她了,惠姨說她會改的。你要是還不解氣,你就再打我幾下出氣,我絕對不還手。」
聞言,我整個人都無語住了。
論一家人都是聖母心是什麼樣的體驗?
惠姨的家庭條件我倒是有聽我媽提起過。
她老公出了車禍是真的,家裡有兩個女兒,後來因為身體的原因無法繼續生育,沒能生出一個兒子讓她很是遺憾。
大抵是因為這樣,才讓她將這種想要兒子的寄託放在了我弟的身上,對我弟格外地寵愛。
她對我們家來說僅僅只是一個外人,卻將重男輕女的思想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知道我弟沒有壞心眼,他只是單純的善良而已,估計惠姨又偷偷給他裝可憐訴苦了。
「媽媽說了,這事等爸爸回來處理。你現在跑來跟我說這些沒用。」
沈霖還想說什麼,見我態度這麼堅決的樣子,也只能訕訕地撓了撓下巴:「那好吧,姐,你早點休息。」
轉眼間到了第二天,我爸出差回來了。
他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聽說了這件事,回到家後,直接帶著我去找到了正在廚房忙碌的惠姨。
別的不說,惠姨在我爸面前還是很會裝勤勞的。
每次我爸在家她就一副忙前忙後的樣子,我爸一出門,就經常性地偷奸耍滑,甚至指揮我媽去幫她做家務。
比如此刻,惠姨正在擦拭著架子,然後裝出不經意間瞥到的樣子,連忙用圍裙擦了擦手:「小沈回來了?這一路上ẗų₇累壞了吧?快去坐著,我給你倒杯茶。」
我爸擺了擺手:「姐,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臉上的傷沒事了吧?」
此話一出,惠姨立馬順著杆子往上爬:「哎呀,沒事沒事,喬喬還小,我不跟她計較。只是……小沈啊,你別怪姐說話難聽,今天她打的是我,我不跟她計較,如果她改明兒出去打的是別人呢?你真的該好好管教一下她了,一點家教沒有,一個女孩子都被你們夫妻倆慣得快沒邊了……」
事到如今,她還在顛倒黑白。
不等我說什麼,我爸就已經打斷了她的話:「我自己的閨女,我們不慣誰慣?麻煩你擺清楚一下自己的位置,這裡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對我閨女指指點點,說她沒有家教。」
惠姨傻眼了。
自從她來到我家做工,我爸媽向來是拿她當個家裡正兒八經的長輩捧著的,這還是第一次這麼針鋒相對地把話直接甩在了她臉上。
慣會欺軟怕硬的惠姨一下子沒了平時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氣勢:「我……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不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我都不想去追究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只是過來通知你一聲,我閨女說你被解僱,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被解僱了。這個家,她說了就是算。你的工資我會打給喬喬舅舅,現在你可以走人了!」
之所以會把錢打給我舅舅,是因為就是舅舅將惠姨介紹給我家的。
惠姨是我舅媽的姐姐,也就是因為礙於這層關係,我爸媽才多次忍讓惠姨。
而此時,我爸下的逐客令已經很明顯了。
惠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後,才終於反應了過來:「行,你們一家子可以啊,都是親戚ťù⁻,甩臉色Ŧú⁹給誰看呢?虧他們都誇你們家人實在,我今天還真是開眼了。」
「走就走,誰稀罕在你們這個破家裡待著,我呸!」
看得出她氣得不Ţŭ₈輕,用力地撞開了我爸後,噌噌地回到了țų₎保姆間開始收拾東西。
08
如我所願,惠姨這尊大佛終於被請走了。
第二天,我就在本市一個很正規的家政公司重新選了一個專業的保姆阿姨。
新來的保姆阿姨很是勤快,最重要的是,新來的保姆阿姨可以擺得清楚自己的位置,從來不會說一些越界的話,非常有分寸感。
我們和她磨合得很快,我媽也終於不用因為惠姨今天腰疼、明天腿疼地幫著做一些家務,徹底清閒了下來。
我以為這件事到此就畫上了句點,我們一家人和惠姨也再也不會有什麼往來。
直到一通電話打破了這短暫的平靜。
電話是我舅媽打來的,上來就語氣微妙,隱隱有些質問的意思:「我姐在你們家乾得好好的,喬喬甩完她一巴掌,然後又被辭退了,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我姐已經去醫院做了傷痕鑑定,她閨女要跟你們家沒完呢,我們夾在中間也為難,你們說說這事該怎麼辦吧?」
我真是活久見了,長這麼大真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無恥的人。
她哪來的臉去做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