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的臉色微微一變。
我平靜地接起電話,按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公公中氣十足的怒吼。
「林默!你是不是瘋了!我剛聽說醫院的事,小言放棄國慶假期去救人,你竟然敢用離婚威脅他不讓他上手術台?」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你這是在草菅人命!」
「我們陳家沒有你這樣不明事理的兒媳婦!」
公公的咆哮,像是一把重錘,徹底將我釘在了恥辱柱上。
陳言的臉上露出一絲快意,又夾雜著一絲複雜。
他身邊的蘇晴,則不動聲色地朝我投來一個勝利者的眼神。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低呼。
「聽到了吧?連她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這下好了,豪門夢碎了吧?活該!」
「陳主任快簽字!這種女人,早離早解脫!」
陳言看著我,眼中最後一絲溫情也消失殆盡,只剩下冰冷的決絕。
「林默,我爸的話你也聽到了。事已至此,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似乎覺得剛才簽的那份手寫協議不夠正式,冷聲道:
「等我下手術台,我的律師會聯繫你。」
我媽的電話也緊接著打了進來,視頻通話的請求在破碎的螢幕上閃爍。
我點了接通。
視頻里,我媽和我婆婆坐在一起,兩人的臉色都極為難看。
婆婆搶過電話,這位慈祥了一輩子的退休教師,此刻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小默啊,你跟媽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小言是不是哪裡做錯了惹你生氣了?」
「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他那個人就是個工作狂,媽替他給你道歉!」
「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你可千萬別說離婚的氣話啊!」
我媽,一位嚴謹的大學教授,也皺著眉,用審視的目光看著我。
「林默由wx`胡^巴 士`提供全文,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爸爸和我都教育你要善良,要明辨是非。」
「陳言是在救人,這是天大的事!你怎麼能如此胡鬧?」
「你現在立刻,馬上,給陳言道歉,讓他去做手術!」
面對至親的指責和命令,我依舊面無表情。
陳言看到自己母親如此卑微,又急又怒,上前一步捏住我的手腕。
「我媽都這樣求你了,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你的心就真的這麼狠嗎?」
周圍的人已經摩拳擦掌,仿佛只要我再吐出一個不字,就要衝上來將我撕碎。
連走廊盡頭趕來的保安都緊張地握緊了警棍,準備隨時應對突髮狀況。
我迎著所有人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的眼神,緩緩舉起了手機。
我對電話那頭的公公說,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走廊。
「爸,您別急。」
「在讓我滾出陳家之前,能不能先看一下您的加密郵箱?」
「我半小時前,給您發了一份文件。」
整個走廊,乃至電話那頭,都因為我這句話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死寂。
公公愣住了。
「什麼文件?」
陳言也懵了,他下意識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慌。
「林默,你又在耍什麼花招?」
我沒有理他,只是對著電話說:
「密碼是您的警號。」
「您看完,再決定是不是要讓我滾。」
電話那頭沉默了。
只能聽到公公略顯急促的呼吸聲,和滑鼠鍵盤輕微的敲擊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這部螢幕碎裂的手機上,仿佛那裡面藏著什麼驚天秘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突然,電話里傳來一聲杯子摔碎的脆響!
緊接著,是公公倒吸一口涼氣,和婆婆驚慌的尖叫。
「老陳!你怎麼了?」
再開口時,公公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和驚駭。
「小言……你……」
他似乎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終化為一聲沉重的、充滿了疲憊和痛苦的嘆息。
「林默……孩子……是爸對不起你。」
「這個婚,必須離。」
5
話音落下的瞬間,全場沸騰!
如果說之前公公讓我滾是情理之中,那現在這 180 度的大轉彎,簡直讓所有人的大腦都宕機了!
「怎麼回事?陳老院長到底看到了什麼?」
「一份文件就能讓他態度變得這麼快?難道……」
「難道陳主任真有什麼把柄在她手裡?」
陳言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死死地盯著我,像是第一次認識我。
「林默!你給我爸發了什麼?」
蘇晴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她看向我的眼神,不再是勝利和挑釁,而是徹骨的恐懼。
我平靜地收起手機,將那份簽好字的離婚協議又拿了出來,遞到他面前。
「現在,你可以安心去救你『兒子』了。」
我特意在「兒子」兩個字上加了重音。
陳言渾身一震,如遭雷擊。
他終於明白了什麼,看向蘇晴和她那個所謂「病危」的孩子的眼神,充滿了驚怒和慌亂。
蘇晴見狀,知道再也裝不下去,突然尖叫一聲,轉身就想跑。
但她剛一轉身,就被兩個突然出現的身影死死按住。
那不是醫院的保安,而是穿著便衣,但身形和眼神都無比銳利的警察。
同時,手術室的大門被從兩邊拉開,湧出更多的警察,瞬間控制了現場。
那個之前對我破口大罵的中年男人,還有幾個看似是病人家屬,實則眼神飄忽的人,全都被一一銬上了手銬。
原本喧鬧的走廊,瞬間只剩下冰冷的手銬聲和罪犯絕望的哀嚎。
所有圍觀的醫護人員都嚇傻了,呆若木雞地看著這堪比警匪片的一幕。
陳言癱軟在地,面如死灰。
他看著我,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陳言,作為一名法務會計,我最擅長的,就是從一堆看似乾淨的數字里,找出最骯髒的秘密。」
「你以為你做得天衣無縫嗎?」
6
「從三個月前,你開始頻繁接觸一家海外醫療基金會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對勁了。」
我蹲下身,與他慘白的臉平視。
「那家基金會,專門資助『罕見病』兒童進行高風險實驗性手術,金額巨大。」
「而你,陳大主任,最近恰好就在主導一個全新的,針對『先天性龐貝氏心肌病』的『慈善』項目。」
陳言的瞳孔急劇收縮,冷汗浸透了他的後背。
「我查了你所有的項目資料,也查了那家基金會的底細。」
「我發現,所有接受他們資助,並由你主刀進行實驗性手術的孩子,最終都『不幸』死在了手術台上。」
「無一例外。」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上。
「而每死一個孩子,那家海外基金會就會有一筆巨額的資金,流入一個由你實際控制的離岸帳戶。」
「你管這叫救死扶傷?」
周圍的同事們,那些剛才還對他推崇備至的人,此刻都用一種看惡魔的眼神看著他。
難以置信,他們敬仰的「天才外科醫生」,竟然是一個用孩童生命斂財的劊子手。
陳言徹底崩潰了,他抓住我的褲腿,痛哭流涕。
「不是的!不是我!是他們逼我的!」
他指向已經被警察控制的蘇晴。
「是這個女人!她用我們以前的感情來勾引我,一步步把我拖下水!」
「她說基金會只是想收集臨床數據,那些錢是給我的研究經費!」
「我不知道會死人!我真的不知道!」
他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蘇晴聽到這話,發出一聲悽厲的冷笑。
「陳言,你真是我見過最虛偽的男人。」
她抬起頭,臉上滿是瘋狂的恨意。
「什麼叫我勾引你?是你自己貪得無厭!」
「是你嫌棄當醫生來錢慢,是你主動聯繫我們,說你有辦法利用那些孤兒,從基金會裡套錢!」
「是你設計的整個手術方案,讓那些孩子看起來死於『手術併發症』,實際上,你是為了取他們身上最健康的組織和器官,賣給黑市上真正的買家!」
「基金會的錢只是小頭,器官交易才是大頭!你這個魔鬼!」
蘇晴的爆料,像一顆重磅炸彈,將整個事件的罪惡程度又推上了一個新的高峰。
原來,這不僅僅是醫療欺詐,更是殘忍的活體器官販賣!
而這個急診室里躺著的孩子,就是他們準備下手的,最新的「貨源」。
陳言面無人色,徹底癱倒在地,嘴裡反覆念叨著:「完了……全完了……」
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我走向那群同樣被嚇傻的同事,對那個之前指責我最凶的護士長說:
「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送飯。」
「我是來收網的。」
「我之所以反鎖門,用離婚來威脅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警方完成最後的部署。」
「我就是要讓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撕下他那張『救世主』的畫皮,讓他身敗名裂,無處可逃!」
「因為我知道,對付這種偽君子,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最在乎的『名聲』,成為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7
真相大白,整個醫院都震動了。
誰也無法想像,那個被譽為「上帝之手」的天才外科醫生,袍子底下竟然藏著一顆如此骯髒、惡毒的心。
之前那些指責我、謾罵我的人,此刻都羞愧地低下了頭,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