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和校草坐一起,同桌周晚晚當眾向老師控訴:
「葉珍身上有股騷臭,熏得我想吐,我要換座位!」
她如願坐到了校草身邊。
我卻被同學稱作「臭大姐」,甚至還被造謠私生活不檢點有婦科病。
學校工地的民工老頭聽信傳言,拿 20 塊錢要和我交易一晚。
我不從,他暴怒著撲上來,侮辱我時太過興奮,將我活活捂死。
葬禮上,周晚晚帶著她的小團體大張旗鼓地在我骨灰盒上灑滿花露水,一邊虔誠祝禱:
「願天堂沒有惡臭。」
重生後,周晚晚捏著鼻子乾嘔,準備向老師告狀。
趁她站起來,我迅速在她褲子上滴了幾滴超高濃度的「糞臭素」。
1
眼前,周晚晚陰冷的目光像刀一樣扎到我身上。
就因為進門時,校草肖淮向我打了個招呼。
看我坐下,她轉了轉眼珠。
隨後臉皺成一團,捏著鼻子,刻意大聲控訴:
「葉珍!我真服了!你昨天是不是又沒換內褲?!」
此話一出,全班人的目光頓時聚集在我身上。
後桌不學無術的公子哥蔣子軒一臉壞笑:
「周晚晚,你怎麼知道葉珍換沒換內褲?你看見她內褲了?
「我也想看,能不能給我也看看?」
周晚晚委屈地別過臉,一陣嗆咳:
「天啊,那股嚴重婦科病的酸臭味,我都快熏死了,你們難道都聞不見?
「我現在真的羨慕你們這些有鼻炎聞不見氣味的啊!誰告訴我怎麼能得鼻炎?救救我狗命吧!」
2
上一世,被造這種低俗黃謠的我只覺得羞恥萬分。
只能漲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辯解:
「我、我每天都洗澡,也會換全套的衣服,沒有,沒有什麼臭味的啊......」
周晚晚鼻腔里發出不屑地嗤笑:
「你懂不懂科學啊?自己身上的氣味,自己根本聞不到的好吧。
「就比如我,很多人都說我身上散發著一種花香混雜奶香的氣味,特別令人著迷。
「可我自己只能聞到自己身上有股自然青草香。
「同樣的道理,你身上散發的臭味,你自己是聞不到的,而不是你說沒有就沒有的,懂嗎?」
周晚晚善於交際,班裡有一群捧她臭腳的小團體。
在她繪聲繪色的描述下,這幫人都煞有介事地捂著鼻子,篤定地聲稱確實聞見了我身上不存在的臭味。
即便我每天洗好幾次澡,死命擦洗身體的每個角落,洗到全身幾乎沒有一塊好皮。
可無論走到哪,總有人捂著鼻子對我指指點點。
他們甚至給我起了個外號「臭大姐」。
有老師聽到,出言制止。
周晚晚卻眨著眼俏皮解釋:
「葉珍看起來比我們都老好幾歲,我們都把她當大姐姐,但她有時候很天真單純,像個臭寶貝,二合一就叫『臭大姐』,這是我們對她的愛稱哦。」
老師輕而易舉就接受了這樣的解釋。
甚至有的老師在課堂上點名回答問題,都會笑著叫「臭大姐」。
所有人都忘了我的本名「葉珍」。
沒人在乎,我也是我爸爸媽媽的珍寶。
3
周晚晚嬌滴滴的嗓音把我拉回現實:
「葉珍,你也不用忙著否認自己身上有味兒。
「同學們,我給大家科普下哈,人是聞不到自己身上的氣味的,就比如我——」
她又在眉飛色舞地向大家宣講那套假科普。
卻被我冷冷打斷:
「你說得對,誰身上這麼臭?熏死人了!」
周晚晚詫異地轉過頭,張嘴質問我:
「你能聞到?怎麼可能!」
迎著她的口氣,我仿佛遭受了毒氣攻擊,趕緊捂著鼻子把頭側到一邊:
「我靠!味兒更大了!有人拉屎不去廁所,在教室拉?這麼沒有公德心?」
班裡同學聽聞,仿佛炸了鍋,每個人都用力翕動鼻孔,像狗一樣四處嗅聞。
拚命想尋找我倆所說的「臭味」,到底出自哪裡。
我捏著鼻子,斜眼看向周晚晚:
「那個……周晚晚,我看你一早上跑了好幾趟廁所,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不小心拉到褲襠里了?」
4
此話一出,四周周晚晚的小團體們紛紛發出快意的諷笑。
她最好的閨蜜,假小子蘭曉冬扯著公鴨嗓大叫:
「哈哈哈!葉珍,你知道嗎,分辨氣味甚至不用鼻子,你和晚晚站在一起,誰臭誰香,我用眼睛都能看出來!你信不?」
總是開黃腔的蔣子軒抖著腿似笑非笑:
「那種味兒我懂,沒個百八十次經驗的女的都沒這麼醇厚,周晚晚一看就不行,至於葉珍嘛,看大腿中間的縫,八九不離十!」
一直想融入小團體的呂欣瑤也跟著拍馬屁:
「葉珍,我家晚晚明明是個香香軟軟小蛋糕,每次她經過我身邊我都要深呼吸幾下,反而是你,從小就有體味,我可是最了解的!」
班裡同學們也各自神色各異地議論紛紛。
直到班主任徐珊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走進教室。
5
徐珊把手裡的書本往桌上狠狠一摔:
「隔著一百米我就聽見你們吵鬧?都皮癢了?
「昨天我說沒說,教育局來聽今天第一節的公開課,這關乎我評職稱的分數,誰不老實害我沒評上高級職稱,信不信我讓你畢不了業!
這所學校,作為本地私立高中升學率最高的龍頭名校,生源分為兩部分。
一部分是從各個區的初中通過選拔考試考上來的尖子生,例如我。
另一部分,則是每年交十幾萬學費,從小學一路開通道直升上來的擇校生。
例如周晚晚,和他身邊的狐朋狗友。
這些學生性格張揚、成績墊底,卻家境優渥,和學校領導及老師都保持著良好的關係。
班主任徐珊表面上嚴厲正派,還總宣揚自己有教無類,不偏不倚。
可活了兩世的我才知道,她是個徹底的勢利眼。
我死後,爸媽四處投告,教育局來調查有沒有霸凌行為。
她為了維護自己的教學成績,更為了給周晚晚打掩護,義正辭嚴地堅決否認。
還向調查人員暗示我私下裡總和不同男人廝混,作風豪放。
我本就死得悽慘,卻連最後一點臉面和清白都被她毫不猶豫扔去喂了狗。
我捏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里。
就這樣道德敗壞的老師,還想評高級職稱?
做夢去吧!
6
徐珊的三白眼掃視過瞬間安靜下來的教室。
敏銳地鎖定了班裡騷動的來源。
「葉珍,周晚晚,你倆這麼愛講話,那就站起來,講給我聽聽!」
周晚晚斜睨了我一下,理直氣壯地站起來:
「徐老師,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我坐在葉珍身邊,總聞到一股特別濃郁的騷臭味,熏得我犯噁心!」
「我很怕她的氣味會對來聽公開課的領導造成影響,就提醒她可以趁現在弄弄乾凈,可她不但不聽,還反過來栽贓我!班裡同學也是為了給我打抱不平而已!
「嗚嗚嗚嗚對不起老師,我不該多管閒事,但我胃裡現在翻江倒海,怕待會公開課會忍不住吐出來,拜託先給我換個座位吧!」
她的視線,落到全班唯一一個空位——肖淮的身旁。
7
徐珊斜著眼上下打量我,嘴角勾起一個譏誚意味的弧度。
隨後饒有興味地走下講台,走到我身邊,用課本抬著我的下巴。
「來來來,你站起來,讓我聞聞到底是哪裡臭?
「狐臭、口臭、婦科病,這些都可以治療,你家條件做不起的話,我可以請示校長,號召全校師生募捐,省得影響班裡其他同學學習……」
她口沫橫飛地講著。
卻突然猛一停頓,疑惑地抽了抽鼻子。
一股惡臭氣息卻迅速占據了徐珊的鼻腔。
周圍其他同學也紛紛捂住鼻子,臉色大變:
「臥槽,好臭,這下我聞到了!」
「啊啊啊啊我也聞見了!像一個月沒沖的旱廁味兒!」
「我聞著像爛了好久的死耗子,沒法兒呼吸了!」
周晚晚被熏得臉色煞白,捂著嘴只露出眼睛。
她眼神里最初雖有些詫異,卻很快被得逞的得意所沖淡。
「徐老師你聞見了對不對,真的好臭!我必須要換座位!」
徐珊高挑的眉毛也被熏得耷拉下去,連忙揮揮手表示同意。
隨後厲聲吩咐同學:
「趕快開窗通風,再打開凈化器,把葉珍的桌椅也抬出去,立刻,馬上!
「葉珍,公開課你別上了,去連廊風最大的那裡吹一吹,把身上這股死味兒給我好好散散。
「市領導一會就來,聞見你身上這股子糞坑味兒,我的高級職稱還怎麼評得上?」
周晚晚收拾著東西,一趟趟往肖淮身邊搬運,嘴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外面陰雲密布,伴隨著劇烈的狂風,很快要有大暴雨。
肖淮站起來替我說話:「老師,馬上要下大雨了,還有雷暴,連廊那裡都是樹,葉珍這樣出去站著很危險!」
一向最喜愛肖淮的徐珊,此刻卻也不敢拿前途開玩笑:
「肖淮,你少管閒事!一會課上安排你發言的台詞你都記好了?」
一個閃電劈下來,我沖肖淮蒼白無力地笑了笑。
隨後背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高二五班的教室門。
窗戶打開,狂風頃刻灌入室內。
一瞬間,仿佛真的驅散了教室里沖天的惡臭。
走到教學樓門口,雨點已經噼里啪啦地打了下來。
遠遠看到,校門口,校長正給市領導撐著傘,點頭哈腰地把他請進室內。
一行人簇擁著領導,向著高二五班的教室方向走過來。
我躲在角落裡,默默看著他們的背影。
嘴角揚起一個快意的微笑。
剛才,趁周晚晚不注意,我可是在她身上滴了三滴超高濃度的糞臭素。
雨下大了,炸雷聲聲。
不關窗,可沒法講課。
糞臭素的氣味,和悶在屋子裡潮濕的空氣相結合。
一定會是他們此生能聞到的,最沁人心脾的氣息!
8
我在二樓找了個絕佳視角,俯視著眼前即將到來的一場好戲。
約摸十分鐘後,透過門玻璃,隱約可見高二五班教室內人影幢幢。
一陣明顯騷亂過後,大門突然被人猛地推開。
幾個同學逃命一般捏著鼻子從教室奪門而出。
「臥槽我真的要臭死了,比剛才還濃烈!葉珍不是走了嗎?怎麼還有臭味啊!」
徐珊追出來,幾乎失去理智般叉著腰衝著他們大吼:
「你們一個個還有沒有點課堂紀律?這點臭味,至於的嗎!趕緊滾回去上課!」
話音未落,教育局領導跟在同學後面,提著包走出了教室。
一邊走,一邊厲聲質問身後的趙校長:
「我冒著大雨趕過來,你就讓我聽這樣水平的課?有必要嗎?」
趙校長點頭哈腰地解釋:
「小徐老師今天確實有點失誤,我們學校還有很多有實力的老師,領導您看能不能再給其他人一次展示自己的機會?」
徐珊一向自命清高。
聽到校長說她「失誤」,她飽含委屈地跺了跺腳,高聲辯解:
「趙校長,什麼叫我失誤?是我班裡的葉珍拉褲子,弄得教室滿是臭味,學生又太矯情,被熏得往外跑,這突髮狀況,我怎麼能控制得了!關我什麼事?」
領導憤怒地一甩手,別過臉去對身後的校長語氣森然:
「哼,你們學校的老師,連學生基本的個人衛生都管理不好,還這樣明目張胆地推卸責任,就這樣的師德,還想拿這個高級教師的名額?你覺得你們夠格麼?」
徐珊頓剛才還撒嬌作態的臉,肉眼可見地灰敗下去,三白眼裡透出極端的憤恨。
高級教師競爭向來激烈,她想方設法打點了校長,占上了學校今年唯一一個名額。
如今看來,這珍貴的名額,恐怕就會這樣白白浪費掉了。
至於誰會承擔這件事的後果。
自然是散發惡臭,把好好的公開課攪成一團糟的罪魁禍首!
9
領導拂袖而去,校長忙不迭跟過去連連道歉。
留下一地乾嘔的學生和氣得發怔的徐珊。
蘭曉冬無意間抬頭,發現了二樓的我,趕緊向周晚晚示意。
周晚晚立刻高聲大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其他班孩子上課的同學也從窗戶探出腦袋,向走廊張望。
「好啊葉珍!徐老師不是讓你去連廊散臭?你怎麼還在這躲雨?搞什麼?
「就因為你躲雨,導致體臭傳到我們教室里,教育局的領導都被你熏跑了,趕緊滾下來給徐老師賠罪!」
我居高臨下,卻無比真誠地偏頭解釋:
「周晚晚,明明拉褲子的是你,找我幹什麼?早上我看到你凳子上有一大團黃色黏糊糊的東西,因為穿著深色褲子才沒透出來,後來你偷偷擦掉了吧?
「各位同學,你們好好想想,我剛才可沒在教室,可你們關門關窗後,教室里臭味是不是反而更濃烈?
「不信的話,徐老師你可以聞聞周晚晚屁股後面,肯定非常臭的哦!」
有些同學回憶起剛才的狀況,確實產生了一些懷疑。
可很快被小團體放肆的大笑聲音打斷。
蘭曉冬扯著嗓子,笑聲極其猙獰:
「葉珍啊葉珍,誰不知道我家晚晚從來都是香噴噴的,你要潑髒水嫁禍,也動動腦子,挑個合適的人選行不?
「還讓徐老師去聞晚晚的屁股,也太異想天開了!
「那這樣吧,我來聞,要是沒味兒,那你最好老老實實滾下來,脫了褲子讓我們當眾好好檢查你是不是有髒病!」
沒等我表態,周晚晚贊同地點頭:
「這樣很公平呀,我沒意見,就這麼辦吧!」
蘭曉冬二話不說,蹲下身子,貼著周晚晚屁股後面深深吸了一口氣。
超濃縮的糞臭素正源源不斷地在空氣中釋放臭味分子。
這些臭氣因子,被蘭曉東肺活量十足的呼吸,猛烈地吸入肺中。
周晚晚滿臉自信笑容,高聲發問:
「蘭蘭,怎麼樣,快來大聲告訴徐老師,告訴全校同學,我身上,到底是臭,還是香?」
蘭曉冬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緊咬著牙關,臉色發青。
經不住周晚晚一再催促,她努力對徐珊張嘴:「一點......也不...臭,香,香.....」
最後一個香字還沒發出來。
只聽「哇」的一聲。
嘔吐物從她嘴裡直直地噴射而出。
伴隨著徐珊的尖叫,蘭曉冬早上還沒來得及消化掉的半流體狀的煎餅果子,從她臉上緩緩流淌而下……
10
那天過後,高一五班幾乎所有人都在繪聲繪色地講述那個糞臭味四溢的早晨。
「我們班周晚晚,看著挺乾淨一小姑娘,竟然會拉褲兜,人不可貌相!」
「她還故意讓自己閨蜜聞自己兜了屎的屁股,不但把人熏吐了,後來還因為肺部感染進了醫院,現在還住著院呢,好慘!」
「她自己拉了褲子,硬是嫁禍自己同桌,那演技,差點我就以為真是葉珍了,心理素質也忒強大了點!」
因為周晚晚前期的鋪墊和號召,大家開始稱呼她為「臭大姐」。
她可一向聲稱自己是班裡年紀最小的「妹寶」。
這個又臭又老的愛稱,擊潰了周晚晚最後的心理防線。
她把自己關在家裡不吃不喝,家裡人只能給她請了長假。
沒有了她的帶頭霸凌,我終於能心無旁騖地沉下心來努力學習。
前世,在那樣看不到光亮的無盡黑暗中。
我始終沒有放棄過學習,成績一直處於班級前列。
高考前一周,我還在無限憧憬著。
只要熬過最後這七天,就可以永遠離開這個灌滿污泥的深淵。
擺脫所有的汙衊和束縛,奔向乾乾淨淨的新生活。
可一切對未來的期求和暢想。
在保安老頭那個雜亂、陰暗的小房間裡,灰飛煙滅。
而如今,上天既然給了我這次重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