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完離婚協議的第二天,我就發了高燒。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男人溫熱粗糲的指腹拭去我眼尾的淚水:
「怎麼這麼嬌氣?照片上又不是你。」
他三言兩語給我解釋了。
頭條上是另一個糊咖女星的艷照。
但因為和我長得像。
所以能分擔眾人對溫顏的關注。
也讓他及時將女人轉移到安全地址。
我眸色劇烈顫抖:
「所以,我就活該麼?」
「你要保護溫顏,也能牽連其他無辜的人進來,是麼?」
不等他答。
刺耳的手機鈴聲再度響起。
溫顏聲音甜膩:
「阿生,鬧鬧又在吵著見你。」
「好,我現在過去。」
「再睡一會。」
謝勁生給我ŧūₑ蓋好被子就起身離開。
我垂眼,深吸口氣:
「謝勁生,我們離婚吧。」
「畢竟,孩子現在也沒個身份的。」
我好奇他聽到我這話是什麼表情。
可他只是身形頓了一下,沒回頭:
「溫穗,你知道的,我從不喜歡被人威脅。」
我忽然又有點想哭了。
在他面前對峙,我從沒贏過。
算了。
13
出院後。
想到謝勁生公司還有我的東西。
去取時,底下人吃瓜八卦:
「謝總最近要出差,好像還要和溫小姐去拍賣會!」
「是謝太太嗎?」
「怎麼可能?」
謝勁生的副手見我突然出現在這,冷下眼沖那些人:
「不想繼續干就去人事結工資。」
嚇得眾人紛紛低頭不敢再講話。
轉頭溫和地詢問我:
「太太,要見先生嗎?」
「不是,我來拿個東西。」
他還想問,我卻不再解釋了。
回去後,我又連著好幾天沒出門。
外邊傳言,謝家那個小太太因為艷照事件深受打擊。
其實我是趁著謝勁生在陪溫顏時收拾東西。
朋友圈裡,溫顏曬謝勁生給自己買各種各樣的奢牌名表時。
我在某魚上瘋狂出二手。
謝勁生陪溫顏母子逛遊樂園時。
我向內陸那邊的醫院預約了人流手術。
但這些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都是謝勁生拿錢不當錢似的往我這兒送。
也有人怕是 A 貨。
所以即使低價也足足出了三天。
14
我在謝家的東西不算多。
也沒有特別大件的。
一次就能搬完。
這些年我工作其實沒存多少錢。
大頭是謝老爺子對我個人的額外補償。
攏共二十二套房。
一次生日,一套房。
都是市中心的。
也有幾套海景的。
光是收租,我也能衣食無憂到下輩子。
「太太,先生知道嗎?」
按行李箱的鎖扣一頓,我垂眼,鎖上行李箱:
「不重要了。」
所有的所有,都不重要了。
搬完最後一趟。
我回頭,深深看了眼身後的低奢別墅。
踏上最早離港的航班。
離開謝家的第一天,我ţų₅失眠了。
或許是認床,總之,我沒睡著。
想起我和謝勁生這些年,其實並不是沒有幸福過。
可我的痛苦,遠遠超過了幸福。
一陣茫然和無力感慢慢席捲心頭。
我捂著被子痛哭出聲。
如果能重來。
我不會再追著謝勁生跑。
15
這邊,謝勁生知道我離港的消息時。
是他出差的第二天。
「謝總,太太好像真的走了。」
特助小心翼翼向他彙報溫穗行程。
奢靡的燈光照著那人英挺的眉骨,謝勁生剛談完一筆生意。
他疲累地揉了揉眉心:
「小孩子鬧脾氣罷了。」
「讓她自己去玩幾天。」
「不用跟太緊。」
鬧點脾氣就鬧點脾氣。
他願意縱著。
結婚這麼多年,她也太過乖巧。
鬧點、折騰點也好。
把脾氣都發泄出來。
他這個小妻子心事重。
有什麼都不太願意說。
但從始至終,謝勁生都沒覺得溫穗會真的離開。
因為這些年她都忍過來了。
沒可能會因為這點小事離開。
而且,離開他。
她能去哪?
溫家不待見她,能護著她的只有他謝勁生。
那年的謝勁生三十歲。
一生中幾乎沒遇到過什麼挫折困頓。
少年時腦子好,常年年級第一。
青年時又在商場上闖出自己的一片天。
還有一副不錯的皮囊。
所以,他自傲地以為。
溫穗找不出第二個條件比他還好的男人。
16
拍賣會結束後。
溫顏的好姐妹早就等在溫顏的家門口。
大家都聽說了,此次謝勁生去國外除了公事,就是為了帶回那條王國之心。
紛紛恭維她。
「顏姐,你真是好福氣。」
「以後當了謝太太一定要記得我們這些姐妹啊!」
漂亮話一套接著一套。
也是,謝總都帶著溫顏來挑了。
可見其重視程度。
溫顏也以為是給她的。
畢竟,在飛機上他就問過她:
「你們小女生是不是喜歡這些。」
她歡喜地點頭,期待了一整晚。
甚至,她幻想著謝勁生用這條項鍊向她求婚的場景。
可直到謝勁生送她回到公寓都沒再提起。
她臉色有些僵硬。
扯住準備回謝宅的男人:
「阿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那個,不是給我的嗎?」
「王國之心?」
謝勁生單手敲打著方向盤,直到溫顏再次提醒時才想起。
他淺淺勾唇:
「這個不是給你的。」
溫顏唇角僵在那。
一時間不知作何反應。
她姐妹小聲討論:
「不是吧,不是給顏姐的?難道是給那位的?」
「不是說謝勁生愛的是她,對她那位只是利益需要嗎?現在看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
17
「先生,夫人讓您去找她。」
謝勁生剛回來,管家就接過他的外套。
男人單手插兜,右手指骨上纏繞著價值近億的王國之心。
流光溢彩的。
確實漂亮。
是送給家裡那個小孩的。
他怎麼可能真的將溫穗的照片給媒體。
但他知道,她還是生氣了。
確實,傷害已經造成。
成熟的男人從不為自己辯解。
只用實際行動補償。
謝勁生一進去,下意識掃了眼露台處的花藤椅。
上面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愣神間,就聽到母親問:
「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溫顏?」
男人眉峰微蹙:
「誰?」
「溫顏啊,你不是一直喜歡的是她嗎?」
那雙眉擰得更緊了:
「什麼意思?」
下一刻,謝母就從抽屜里拿出離婚協議。
「溫穗已經簽了字,你也趕快簽了。」
在看到簽名時,謝勁生瞳孔驟縮。
溫穗的字像她的人一樣,清瘦利落。
他死死盯著那行熟悉的名字。
離婚協議被捏得皺起。
他大步往二樓走去。
主臥衣櫃里空了大半。
謝勁生第一次慌了陣腳:
「她不是去散心?」
「什麼去散心,是走了。」
謝母不在意地用美容儀推拉面部。
謝勁生正煩著。
猝不及防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
溫顏在國外的孩子一一溫鬧。
18
他抓住小男孩的小胖手,厲聲質問:
「誰讓你來這的?」
小傢伙才兩歲,但已經能分辨語氣。
他聽出了男人語氣中的躁。
被嚇得哇哇大哭。
謝母心疼得立刻將東西放下,將人抱起:
「鬧鬧寶貝不哭,奶奶在,他不敢欺負你!」
謝勁生捕捉到關鍵詞:
「奶奶?媽,您知道鬧鬧是我兒子了?」
像是又想到什麼。
溫穗那天在醫院無厘頭地問他的那句話。
一種不好的預感漸漸落實。
「那溫穗呢?」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
溫穗呢,她知不知道?
謝母還在哄人,沒好氣道:
「她在溫顏沒回國時就知道了。」
「她還懷了別人的孩子,自然是不敢讓你知道的。」
謝勁生心臟忽然被一股力量攥緊。
「溫穗懷孕了?」
「她簽字那麼快,不就是心虛嗎?那個照片都上新聞了。」
謝勁生無力地閉了閉眼:
「媽,溫穗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
謝母心裡咯噔一下。
「那段日子你和她不是在冷戰嗎?」
「是我ţṻ₉強迫她的。」
謝勁生揉了揉眉心。
一個月前,溫穗又幫他處理花邊新聞。
已經對他沒有特別情緒了。
他有點生氣了。
借著醉意強迫她同了房。
謝母抱著溫鬧的手有些僵了。
「那你將她追回來,如果她不介意鬧鬧,謝太太的位置還可以是她。」
19
謝勁生沒有立刻追過去。
因為他知道溫穗在哪,也有下屬悄悄跟著。
人是安然無恙的。
小孩在氣頭上,他出現無疑是火上澆油。
也怕動了胎氣。
所以,他在給溫穗準備一個驚喜。
溫穗很久前就和他提過。
想和他搬到一個只有他倆的房子。
只是後來隨著他的混帳事越來越多。
小孩也變得越來越沉默。
再也沒有提過。
現在溫穗又有了身孕,嬰兒用品也要準備好。
這些天,連溫顏那邊也沒去。
男人認真籌划著。
助理突然火急火燎地進來:
「老闆,太太,太太好像,好像......」
主位上的男人擰眉,很不滿他在此刻進來打擾。
那人不敢說了。
只好將手機遞給男人看。
上面是一張人流中心顯示屏的圖片。
如果只是一個名字也就罷了。
偏偏還拍到了女人在冰冷等候鐵椅上的纖細身影。
小巧的下巴蜷進厚重的圍巾里。
安安靜靜地等著。
但謝勁生一眼就看出是溫穗。
他那個一直很乖巧的小妻子。
謝勁生冷笑了一下:
「這些日子脾性倒是愈發見漲。」
他以前怎麼不知道她膽子這麼大呢。
大到離家出走。
現在又要私自拿掉孩子。
隨後吩咐司機:
「出發抓人。」
20
「043 號,溫穗。」
看到顯示屏上輪到我的名字。
我站起身準備進去。
卻驀然被人抓住手腕。
力道極大。
是謝勁生。
他是趕過來的。
氣都沒喘均勻就拉著我的手,彬彬有禮地對醫生道歉。
他急忙撇下幾千萬的合作跑來抓我。
「醫生,手術不做了,我太太年紀小,在和我鬧脾氣呢。」
說著,他瞥了我一眼,秋後算帳般道。
「晚點收拾你。」
「你們真是胡鬧,孕婦情緒本來就會有波動,作為丈夫,更應該好好關心。」
謝勁生眉眼低垂。
在商業上雷厲風行的男人在此刻也如普通丈夫一樣聽訓:
「是,我這就帶她回去。」
我被他強硬地從醫院裡拖了出來。
「謝勁生!」
「你放開我。」
我用力打他,又用牙齒咬他。
被他打橫抱起塞進車裡。
鎖好車門後,他才定定看著我。
21
「溫穗,誰給你的膽子,敢私自打掉我們的孩子?」
他垂下涼薄的眼皮,沉下聲。
用上位者的氣勢開始壓我。
這是他慣用的招數。
直到現在,他還是這麼傲慢。
就因為我從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邊跑。
他不就是仗著我喜歡他嗎?
可這次,我不甘示弱。
諷刺地看著他:
「謝先生還在乎我肚子裡的這個麼?」
「您不是有一個兩歲多的兒子了麼?」
「三年前,新婚夜,你跑去北美,和溫顏一夜情。」
謝勁生那張向來從容不迫的臉開始出現裂痕。
下意識質問:
「誰告訴你的?」
我不疾不徐地掙開他的手:
「誰告訴我的不重要。」
「自從結婚後,你花邊新聞不斷,不就是為了讓遠在國外的溫顏放心,你對我只是聯姻需要。」
「這些,是真的吧?」
我細細數著這些年他的所作所為。
「樁樁件件,哪件冤枉了你?」
這些年,謝勁生就不喜歡我嗎?
也許喜歡過,但也僅僅是喜歡。
謝勁生回過神。
他被氣昏了頭。
竟忘了此行目的是來哄人回去的。
他低了頭,後頸的骨頭微微凸起。
從懷裡拿出那條項鍊,晃著:
「那這個,也不要嗎?」
「我特意去國外給你拍回Ŧûₓ來的,夠誠懇嗎?」
我看著那條價值過億的項鍊在陽光折射下散發出的火彩。
仿佛動人的金錢在起舞。
我露出驚嘆,接受了:
「這個我收下了,你的誠懇拿回去。」
謝勁生揚起的唇角僵在半空中。
被我氣笑了。
「行,我就留在這陪你。」
「反正公司那邊暫時不需要我。」
22
謝勁生以十倍價格將隔壁的房子買了下來。
......神經病。
我沒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