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讓我救贖反派。
原先的安排是青梅竹馬,但我選錯了年齡,把十歲選成了二十歲。
系統發出尖銳爆鳴:【天吶,人怎麼可以闖這麼大的禍!】
我淡定地站在反派家門前,面對一臉警惕的小傢伙,驚喜道:「嗨呀,你都長這麼大啦,你小時候姨姨還抱過你嘞!」
系統:【?】
反派:「?」
1
我站在沈清和家門口的時候,系統還在我腦海里發癲。
【天吶,我就一眨眼沒看,天就塌了!】
【人怎麼可以闖這麼大的禍!宿主你是要用愛感化反派的,現在你這年紀都可以當男主他媽了!】
【……】
它喋喋不休地說著,我穩如老狗。
就在不久前,我被車子創飛,瀕死時,綁定了系統,系統告訴我只要救贖反派,就能獎勵我在這個世界真正開始新生。
它給我畫了一個又大又圓的餅。
我一口保證:「放心吧,交給我一定沒問題的。」
然後,我一個手抖,把年齡選錯了。
原先的設定是與反派青梅竹馬,在校園裡對反派施加援手,讓他免遭欺負,保護他,治癒他,成為他的白月光,但現在,我成了「老阿姨」。
不過也沒關係。
三百六十行,行行干破防。
誰說當青梅就一定好使了?
我沒再理會系統的破防,兀自上前敲門。
過了幾分鐘,門被小心地拉開一條縫,露出一Ţūₖ張面黃肌瘦的小臉。
男孩約莫七八歲的年紀,身形很瘦,黑髮凌亂著,嘴角帶著淤青,望向我的眼神透著明顯的戒備,嗓音稚嫩地詢問:「你是?」
在看清他的那一瞬間,我的眼神幾經變化,從打量到意外再到驚喜,語調上揚:「你是清和吧?
「嗨呀,你都長這麼大啦,你小時候姨姨還抱過你嘞!」
系統:【?】
沈清和:「?」
2
聽清我的話,原本還有些戒備的小傢伙蒙了一下,眼裡浮現迷茫:「姨姨?」
系統的 CPU 給我干燒了:「宿主,你,你是他哪門子的姨啊?」
我臉不紅心不跳地瞎編:「嗯嗯,我是你媽媽姜疏月失散多年的親妹妹姜星意,你出生的時候,我和你媽媽相認了,只是這麼些年我都在國外,竟不知你媽媽她……」
說到這兒,我狠命掐自己的腿,疼得眼圈微紅,蹲下身子與他平視,強顏歡笑道:「不過姐姐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以後姨姨會照顧你的。」
我說得情真意切,沈清和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他呢喃了一句:「可媽媽沒有說過她還有個妹妹……」
「你媽媽她走得早,你那時候年紀又太小,不記得我是正常的。」
我自然地接上他的話。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
在原劇情里,反派並不是傳統的爹媽不愛的家庭,相反,他的媽媽非常愛他。
但在沈清和五歲的時候,他媽媽生了病,急需錢,他找到他生物學上的有錢父親,卻被趕出去,到最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媽媽含淚離開人世。
在那之後,年幼的沈清和就一個人撿廢品過日子,受盡冷眼和欺凌,長大後又愛而不得,黑化成了反派,最後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怕他還不信,我又講了許多他關於他媽媽的事——
一些別人絕對不知道的事。
等聽我說完,小傢伙眸光輕晃,眼尾有些紅了。
這會兒天色擦黑,是到晚飯的時候了。
我站起身來,溫聲道:「那姨姨去買點菜,你在家裡乖乖等我~」
他抿緊唇,黑眸就那麼直勾勾地盯著我,最後還是慢慢地點了頭:「嗯。」
見他眼裡的試探和戒備沒有散去,我也不在意。
小孩子是要謹慎一些的。
等過了一個小時,我買完菜回來,還沒上樓,就察覺到一道視線。
可等我抬眼看去時,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直到回到門口,就見沈清和還站在原來的位置,目光掃過我手裡的菜,喉嚨吞咽了一下。
好半晌,才略帶拘謹地給我讓開了門:「進來吧。」
他還沒變聲,聲音奶奶的,聽著格外乖巧。
可我卻看見,他背著的手拿著棍棒。
我:「……」
好吧。
他相信了,但不多。
見狀,系統在我腦海里奚落出聲:【鬼才信你那套說辭!】
我搖搖頭:【不,你不懂,他讓我進去就是信任!】
系統:【……】
3
好在我以前也是一個人生活,練就了一手好廚藝。
糖醋小排、紅燒大蝦、玉米排骨湯、清炒時蔬。
三菜一湯。
將菜端在桌上的時候,沈清和一開始沒有動,只小心地覷我一眼。
我淡定地吃飯,自然地招呼他:「吃飯。」
等我把每道菜都吃了一遍,他這才開吃,但也只是小心翼翼地夾邊緣的菜。
我見不得這樣,一股腦給他夾了許多。
一直到他的碗被塞得滿滿的,這才兀自管自己吃。
餘光里,小傢伙沉默地盯著自己碗里的菜,攥著筷子的手發緊,幾乎要把臉埋在碗里。
等吃完了,還不等我收拾碗筷,面前的碗就被一隻小手拿了過去。
「我,我去洗!」
說著,那瘦弱的身影就抱著碗衝進了不大的廚房裡,攔也攔不住。
我的眉梢微挑。
嘿,還是個小傲嬌。
4
客廳和廚房只隔了一扇老舊泛黃的拉門。
瘦小的身影高出廚台一個頭,踩著一個小板凳動作麻利地洗碗。
水流嘩啦聲中,我敏銳地注意到小傢伙的耳朵微動。
許是沒聽到什麼動靜,他按捺不住地微微偏過頭來,卻恰好對上我含笑的視線。
偷看被我抓包,小傢伙的眼神一滯,下一刻,他飛快地回過頭,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心中暗笑。
這小子,還怪可愛的。
不過我也不逗他了,站起身來:「清和。」
那邊的人洗碗的動作一頓,回過頭來,一雙黑眸看向我,沒有吭聲,像是在我等ťüₐ我下言。
我拿起包,朝他揮揮手:「天色不早了,姨姨就先回去了。」
說罷,我轉身就往外面走。
身後沒有聲音。
直到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傳來略帶急促的聲音。
「那,你還會來嗎?」
我的腳步一頓,略側眸,沈清和還站在原地,估摸著碗還沒洗乾淨,手上都是泡沫,但他卻沒去沖水,就那麼定定地盯著我,小臉緊繃著,眼底藏著不易察覺的渴望。
到底是年紀小,還不太擅長偽裝,也沒有長大後陰鷙的模樣。
我的眼睛眨了眨,邊換鞋邊擺出大人的譜:「你這孩子,還不歡迎姨姨不成?姨姨不來誰給你做飯吃?別送了啊,姨就住在附近!」
聽見這話,沈ťü⁾清和的神情明顯放鬆下來,背過身去淡淡地「哦」了聲。
可肉眼可見的,那小巧的耳尖漸漸紅了。
哈哈。
等著吧,接受來自長輩沉重的愛!
5
在系統的幫助下,我前兩天就搬進了沈清和家對面的一幢房子。
走出沈清和家,系統在我耳邊說風涼話:【他壓根就沒有打算送你啊。】
我回身關上門,隔著縫隙,這時候沈清和已經背過身去,一副認真洗碗Ṫṻ⁸的模樣。
堪堪只看了一眼,我就收回了視線,渾然不在意:【你懂什麼,那就是大人的客氣話,誰家小孩當真啊。】
系統:【……6。】
可等我回到家,還沒來得及坐下,系統忽然低呼了一聲:【哎?】
我:【怎麼了?】
系統沉默了一下,語氣有些古怪:【你自己去窗邊看吧。】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按照它說的,走到窗子邊。
對面的窗子倏地被打開,裡面的人連燈都沒有開,乍一眼看去,烏漆嘛黑的一片,但明顯可以瞧見一個瘦小的身影。
城中村的巷子裡多是些老舊的房子,有的人家富裕了就搬走了,到了夜裡,愈發顯得空寂。
小路上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
我瞧著沈清和站在窗口,目光朝著路的盡頭追逐而去,似想要看到什麼。
半大的人兒盯著空空蕩蕩的路面看了許久才關上窗戶。
意識到他在看什麼,我的心口微動,失笑。
這傻孩子。
我人都走遠了,才想起來送啊?
6
沈清和是要去上學的。
一般情況下,他都是去包子鋪買個饅頭就算是早飯了。
但他沒想到,第二天,他才開門,就看見我提著一袋子早飯站在門口,一下愣住了。
晨曦落在他臉上,除了一雙眼睛,因為營養不良,他的小臉上沒什麼肉。
好半晌,他才回過神來,磕磕絆絆地說:「你,你來了。」
嗯,他今天倒是沒有隨身攜帶棍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