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亮了,是李佳念發來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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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張她在電Ŧù⁽影院門口的自拍,妝容精緻,配文:「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呀。[可愛]」
照片下面,很快有了幾個共同好友的評論。
「哇,曉曉去看電影啦?」
李佳念秒回:「是呀,本來約了蔣老師,但他拒絕啦,只能我一個人來咯。」
蔣沐川的瞳孔猛地一縮。
她在宣告。
她在用一種看似無辜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們的特殊關係。
一股被算計、被入侵的怒火,瞬間衝上了他的頭頂。
這是他最恐懼、最厭惡的感覺。
他想起他母親,總是在親戚朋友面前,看似無意地提起「我們家蔣沐川又拿了什麼獎」,然後話鋒一轉,抱怨自己為他付出了多少。
那一瞬間,李佳念那張漂亮的臉,和他母親那張充滿控制欲的臉,重合了。
他立刻拿起手機,點開李佳念的微信,打了一行字,又刪掉。
他想質問,又覺得這會引發更麻煩的衝突。
最後,他只是把手機扔在一邊,拉開了那個空空如也的冰箱門,對著裡面的慘白燈光,發了很久的呆。
他這時才明白。
李佳念想要的,是走進他的生活。
而他,只想念那個,允許他隨時可以逃回自己的世界,卻從不追問的,陳妤好。
17
和蔣沐川分手後的第三個月,我升了職。
公司給了我獨立的辦公室,配了新的助理。
那個我得了金獎的項目,因為後期執行效果遠超預期,為公司帶來了兩個重量級的新客戶。
我拿到第一筆項目獎金那天,沒有去買包,而是給自己報了一個周末的陶藝班,和早就想學的品酒課。
我搬進了市中心一個帶落地窗的小公寓,自己親手組裝了書架,買了我以前捨不得買的進口香水。
張曉冉來看我時,咂咂嘴說:「陳妤好,我怎麼覺得,你離開那個蔣沐川之後,整個人都在發光?」
我笑了笑,把剛烤好的餅乾遞給她。
我不是在發光,我只是終於把那些曾經耗費在研究迴避型依戀、耗費在揣摩他每一句話背後的深意、耗費在無盡等待和自我懷疑里的時間和精力,全部都用來愛自己了。
我發現,原來我的世界可以這麼大,這麼有趣。
我以為,蔣沐川已經像我刪除的那些聊天記錄一樣,徹底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直到那天晚上,一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來了一條微信。
18
蔣沐川的母親打來電話時,他正對著一堆發霉的外賣盒子發獃。
「蔣沐川,你跟那個叫陳妤好的姑娘,到底怎麼樣了?」母親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強勢,不帶任何寒暄,直奔主題。
「分了。」蔣沐川靠在沙發上,聲音嘶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出尖銳的指責:「分了?我跟你爸上個月才跟王阿姨他們家吃飯,說你們感情穩定,準備談婚論嫁了!你現在跟我說分了?我的臉往哪兒擱?」
「那是你們說的。」蔣沐川閉上眼,感覺一陣熟悉的、從小到大都無法擺脫的窒息感涌了上來。
「我不管!」母親的聲音拔高了八度,「你三十了,不是小孩子了!我跟你爸這輩子就盼著你能有個穩定的家庭!那個陳妤好,我們看過了,工作不錯,人也懂事,你還想找個什麼樣的?你是不是非要跟你爸一樣,一輩子都學不會負責任!」
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父親懦弱的勸解聲,隨即被母親更響亮的斥罵蓋過。
蔣沐川沒再聽下去,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把手機狠狠地摔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起來,胃裡熟悉的痙攣感又開始翻湧。
指責,爭吵,永遠在拿他和父親作對比,永遠在用愛和為了你好的名義對他進行情感勒索……這就是他的家。
一個他逃離了十幾年,卻依然如影隨形的牢籠。
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冷汗浸濕了他的後背。
就在這時,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陳妤好。
他想起了,有一次母親也是這樣打電話來大吵大鬧,掛斷電話後,他也是這樣一個人坐在黑暗的客廳里,渾身冰冷。
他以為陳妤好睡著了。
但過了一會兒,她從臥室里走出來。
她沒有問他「發生了什麼」,也沒有說那些「別難過了」的廢話。
她只是走過來,從背後,輕輕地、溫暖地抱住了他。
她的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頭髮蹭著他的臉頰。
陳妤好什麼也沒說,就那麼靜靜地陪著他,像一個無聲的結界,把他和外面那個充滿噪音和傷害的世界隔絕開來。
那一刻的溫暖和安全感,是他二十多年人生里,從未擁有過的奢侈品。
而現在,這個家裡,只有他自己。
和他那永無休止的家庭戰爭。
他呆坐了很久,直到胃裡的疼痛漸漸平息。
他突然站起身,走到書桌前,拉開最下面的抽屜。
裡面放著一本相冊,是陳妤好做的,裡面全是他們過去三年的照片。
他一張一張地翻看著。
照片里,陳妤好永遠都在笑。
她為他做的第一頓飯,她陪他看的第一個建築展,她在他生病時守在床邊的樣子……
他一直以為,陳妤好對他的好,是理所當然的。
但此刻,在經歷了母親的電話和他與李佳念那段失敗的曖昧之後,他才像被人打了一記耳光似的,猛然驚醒。
穩定。
懂事。
不給他添麻煩。
能在他最崩潰的時候,給予最恰當的、無聲的安撫。
這些,不就是他母親口中那個「最合適的結婚對象」應該具備的所有品質嗎?
李佳念會索取,會抱怨,會把關係攪得一團糟。
而陳妤好……陳妤好會把他打理好,把他那個冰冷的公寓變成一個溫暖的、可以隨時回去的家。
蔣沐川的腦子裡,第一次開始飛速地進行權衡利弊。
他需要一個家庭,去應付他父母的催促,去在社會上扮演一個正常、成熟的男人角色。
而陳妤好,無疑是最好的人選。
甚至,是唯一的人選。
他合上相冊,眼神里第一次沒有了混亂和煩躁,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目標明確的冷靜。
他必須把陳妤好追回來。
他知道他早已被拉黑,於是從一個朋友那裡弄到了陳妤好現在的手機號。
他盯著那個號碼,猶豫了很久。
他該說什麼?道歉嗎?他拉不下那個臉。
解釋嗎?他知道解釋毫無用處。
最後,他深吸一口氣,打下了一行字。
那是一句他認為最聰明,也最能擊中陳妤好「軟肋」的話。
一句能瞬間喚起他們過往回憶,又顯得自己無比深情的話。
他編輯了很久,然後點了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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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陌生的號碼發來的信息,只有簡短的一句:
「我把你送我的那個建築模型,不小心弄壞了。很難過。」
看著這條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我花了兩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是蔣沐川。
那個模型,是我在他生日時,熬了三個通宵,用上百個細碎的零件親手為他拼的。
分手那天,我把它和我所有的東西一起,留在了那個家裡。
如果是三個月前,看到這條信息,我大概會心疼得無以復加,會立刻回電話去安慰他。
而現在,我看著那行字,心裡沒有一絲波瀾。
我甚至覺得有點可笑。
看,這就是蔣沐川。
他的道歉,永遠不會是「我錯了」,而是選擇一件與我們核心矛盾無關、卻又能勾起我溫情回憶的東西,來扮演一個脆弱的、需要安慰的受害者。
這是他最高級的 PUA。
他在試圖告訴我:你看,我還珍視著你為我做的東西,我們的感情還在。
但蔣沐川,顯然沒打算就此收手。
他開始每天出現在我公司樓下。
他不開車,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那棵最大的銀杏樹下,從我上班站到我下班。
他不來糾纏,也不說話,只是在我開車經過時,用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小狗一樣的哀傷眼神,遠遠地看著我。
第一天,公司前台的小姑娘們交頭接耳。
第二天,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我有個深情的前男友。
第三天,他給我訂了我最愛吃的那家法式蛋糕店的蛋糕,送到前台。我直接讓行政轉送進了茶水間的垃圾桶。
內部攻勢無效,他開始轉向公開表演。
他把他那個曾經對我三天可見的朋友圈設置成了全部開放。
然後,他像寫連續劇一樣開始更新他的懺悔日記。
周一,他發了一張書桌的照片。
上面堆滿了關於「原生家庭創傷」、「如何修復親密關係」的心理學書籍,旁邊是一杯冷掉的咖啡和一張我的舊照片。
配文是:「在補課。以前欠你的,我用一生來還。」
周三,他發了一張他自己做的、顯然沒做成功的飯菜照片,拍得一塌糊塗。
配文是:「以前總覺得廚房有你就夠了,現在才明白,為你洗手作羹湯是多麼幸福的事。可惜,沒有機會了。」
周五,他發了一張深夜空無一人的街道,配文是:「走過我們以前常走的路,才發現,沒有你的城市只是一座空城。」
這些動態在我們所有共同好友的朋友圈裡瘋傳。
張曉冉都動搖了。
她把三張截圖打包發給我,小心翼翼地問:「陳妤好……他又是送蛋糕又是演深情……這回,好像是來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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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幾張充滿了刻意構圖和「表演痕跡」的照片,只覺得一陣生理性的反胃。
我回了她一句:
「張曉冉,你記不記得我們以前看的電影?男主角要報復仇人,最好的方式是什麼?」
張曉冉愣了一下:「……殺人誅心?」
「對,」我說,「蔣沐川現在就是在對我殺人誅心。他不是在懺悔,他是在營銷。他把自己塑造成一個深情悔過的瘋子,把我說成那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他要綁架我,還要綁架所有看客的同情心,來逼我回頭。」
他知道我不吃他那一套,就開始寄希望於輿論的壓力。
這比他當初的冷暴力,還要噁心一萬倍。
他真正的進攻,發生在我升職慶功宴的那晚。
我作為主角,正端著酒杯和客戶談笑風生。
一轉身,就撞進一個滿身酒氣的懷抱。
是蔣沐川。
他瘦了很多,眼窩深陷,下巴上帶著青色的胡茬,那件本該筆挺的襯衫也皺巴巴的。
他把自己搞得像一部文藝電影里,被愛情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主角。
周圍的目光瞬間聚焦過來。
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
他的眼睛通紅,聲音沙啞,充滿了破碎感:「陳妤好,跟我走,五分鐘,求你了。」
同事們面面相覷,客戶的表情也變得很微妙。
我沒有掙扎,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蔣沐川,你覺得在我最重要的場合,上演這麼一出為愛痴狂的戲碼,到底是想感動我,還是想毀了我?」
他愣住了,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直接。
「我……」
「放手。」我的聲音不大,卻很冷,「不然,我就叫保安了。」
他的手,像被燙到一樣,鬆開了。
我整理了一下被他抓皺的袖口,端起酒杯,對目瞪口呆的客戶優雅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王總,一個不太懂事的……前任。」
那晚之後,他沒有再來找我。
我以為他終於放棄了。
直到一周後,我媽突然給我打來電話,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閨女啊,你和小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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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一沉。
「前兩天,他拎ŧū́ₑ著大包小包來家裡看我們了。態度特別好,一個勁兒地道歉,說都是他不好,說他前段時間壓力太大了,才跟你吵了架……還說,他非你不娶。」
我閉上眼,太陽穴突突地跳。
看,他永遠都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他知道直接攻擊我沒用,就開始攻擊我最柔軟的地方——我的家人。
他試圖利用我父母的心軟來逼我就範。
這比他當眾糾纏我還要噁心一萬倍。
「媽,」我打斷她,聲音很平靜,「你告訴他,我們家不缺他那點東西。也請他以後不要再來打擾你們。」
「可是,閨女……」
「沒有可是。」我的語氣不容置喙,「你和我爸是想要一個真心對你們女兒好的人,還是一個只會演戲的騙子?」
我沒等蔣沐川再有下一步動作,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我在樓下。」我說。
十五分鐘後,他下來了,臉上帶著一種壓抑不住的、以為自己策略得逞的欣喜和期待。
「陳妤好,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你去看我爸媽了?」我打斷他,一個字廢話都不想多說。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頭,表情立刻切換成那種充滿了懊悔和真誠的模式:「叔叔阿姨身體還好嗎?我……我是真的想他們了,也想跟他們道個歉……」
「道歉?」我看著他,忍不住笑了,是真的覺得可笑,「你跟他們道什麼歉?是道歉說你兒子覺得他們女兒的愛Ṭũ̂ⁱ太讓人窒息了?還是道歉說,你跟別人在外面玩消失,卻騙我是在閉關?」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看著他慘白的臉,一字一句地,把他最後那點偽裝,也撕得粉碎。
「你沒有。你只是避重就輕地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壓力太大、犯了點錯、但深愛我女兒的好男人。你在利用我媽的同情心,消費她的愛女之心,來達到你自己的目的。」
他被我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嘴唇都在發抖。
「你不是!」他終於擠出幾個字,聲音又急又虛,「我是真心……」
「真心?!」我拔高了音量,積壓的火氣徹底爆發,「你他媽跟我談真心?!你真心在哪裡?在你關機玩消失的時候?還是在你把我的愛說成是控制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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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他,手都在抖:「你但凡有那麼一點真心,就該自己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而不是跑去我爸媽面前,演一出浪子回頭的苦情戲!你不覺得你這副樣子,跟你那對最愛在外人面前演戲的爸媽,一模一樣嗎?!」
這句話,像一拳,正中他的軟肋。
他整個人都像是被抽掉了骨頭,臉色慘白地看著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狼狽。
「蔣沐川,我告訴你。」我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最後一點餘溫也涼透了。
「一個男人真想改,是會自己憋著,自己跟自己過不去,自己難受。而不是像你這樣,」我頓了頓,給他下了最後的判詞,「一邊哭著喊著說自己錯了,一邊還到處跟人說,『快看啊,我多深情,我多痛苦』。」
「我以前,總覺得你跟別人不一樣,覺得你話少,有自己的世界,很特別。」
「我現在才明白。」
「那不叫有自己的世界,那就叫自私。不叫話少,那叫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
「而我,」我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只是終於不想再愛一個,連對不起三個字都得靠演的人了。」
車子發動,我沒再看他一眼。
從後視鏡里,我看到他站在原地,在我揚起的車尾氣里,徹底變成了一個模糊的、無足輕重的小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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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蔣沐川徹底丟在了過去。
生活運行得前所未有的流暢。
我拿下了公司年度最大的項目,獎金豐厚,乾脆利落地為自己在市中心付了一套小公寓的首付。
搬家那天,陽光很好。
我一個人組裝書架,擺弄新買的綠植,忙得滿頭大汗,卻覺得心裡前所未有的踏實。
關於蔣沐川的後續,都是從張曉冉那裡聽來的。
像是一場遲來的,關於他的審判。
第一個審判他的人,是李佳念。
張曉冉說,我們分手的事不知怎麼就在他們圈子裡傳開了。
李佳念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在她以為蔣沐川是對她特別的時候,在她大半夜心安理得地享受著蔣沐川的耐心指導時,我,作為蔣沐川的正牌女友,正被他關機、拉黑,像個傻子一樣寫著道歉信。
李佳念驕傲,也體面。
被人當槍使,還被當成不知廉恥的第三者,這比任何事都讓她覺得噁心。
張曉冉說,那天,李佳念直接衝進了蔣沐川的辦公室,當著所有同事的面, 把一杯咖啡潑在了他的設計圖上。
「蔣沐川, 你真是我見過最噁心的男人,」李佳念指著他, 手都在抖,「你有女朋友的時候, 憑什麼對我釋放那些該死的信號?你跟我徹夜聊天, 陪我團建喝酒, 很有意思是吧?玩弄別人的感情, 讓你很有成就感?」
這場對峙, 成了壓垮蔣沐川的第二根稻草。
他本來就因為我的決絕而狀態恍惚,工作上出了錯, 被領導點名批評。
現在, 這件事又讓他成了整個公司的笑柄。
別人看他的眼神, 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議論。
他那麼好面子的人, 哪裡受得了這個。
沒過幾天,他就辭職了。
張曉冉說這話的時候, 嘆了口氣:「聽說,他把他那個工作室也關了, 一個人回了老家。」
我「嗯」了一聲,正專心致志地給我剛買的一盆琴葉榕澆水。
「你不覺得解氣嗎?」張曉冉問。
我放下水壺, 看著窗外,城市的燈火正一盞盞亮起來。
「不覺得。」我平靜地說,「我現在,對他這個人, 沒有任何感覺了。無論是愛,是恨,還是同情。」
一個與我無關的人,他的潦倒或是風光,又怎麼會牽動我的情緒呢?
後來, 我再也沒有聽到過關於蔣沐川的任何消息。
他像一顆沉入大海的石子,在我的人生里,連一絲漣漪都未曾留下。
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和他的父母和解,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開始新的戀情。
我只知道, 他再也遇不到第二個像我一樣,願意花費數年青春,去研究他那本晦澀難懂的「說明書」的傻瓜了。
而我,生活越過越好。
我升了總監, 換了車。
我開始學著一個人旅行,在京都的小巷裡喂過貓,在巴厘島的海邊看過日落。
我的生活被工作、旅行、朋友和愛好, 填得滿滿當當。
有一次, 張曉冉半開玩笑地問我:「就不想再找一個了?你看你現在條件這麼好。」
我正戴著耳機, 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
我對著鏡子裡那個雙頰透紅、眼神明亮、充滿生命力的自己,笑了笑。
「一個人,也挺好的。」我說。
能為自己做主,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這種感覺,比依賴任何虛無縹緲的愛情,都要來得踏實。
跑步結束, 我沖了個熱水澡,為自己開了一瓶冰鎮的起泡酒。
陽台外,是我親手為自己打下的燈火輝煌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