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時。
哥哥正在用早餐。
看到我回來,挑了挑眉:「喲,我們家女王陛下這是御駕親征受挫了?昨晚那條中二信息什麼意思?」
我把包扔在沙發上,言簡意賅地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
哥哥的臉色從戲謔逐漸變得陰沉。
聽到最後,他手裡的叉子直接扔在了盤子裡。
「莊英?莊家那個不成器的二世祖?呵,他爹見了我都得賠笑臉,誰給他的膽子灌我妹妹酒,還敢罵你?」
他抽出紙巾擦了擦嘴,眼神銳利,「還有奚塘,他是死人嗎?」
「他是不是死人我不確定,但他確實沒怎麼動彈。」
我給自己倒了杯水,「哥,莊家最近是不是有個重要的項目想和你談?」
哥哥冷笑:「是啊,求了我小半年了。本來還在考慮,現在不用考慮了。」
哥哥的動作雷厲風行。
半個小時後。
我的手機要被莊英打爆了。
哥哥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看著我:「接下ƭùₘ來呢?打算怎麼做?奚塘那邊,你是什麼想法?」
我靠在沙發上,感覺疲憊感陣陣襲來。
「離婚是肯定的。但在那之前,有些帳得算清楚。」
我揉了揉眉心。
「他不是靠著我們家的資源才起來的嗎?那就讓他怎麼起來的,怎麼跌回去。」
哥哥點頭,眼神里滿是支持:「需要我做什麼,儘管開口。欺負我妹妹,總要付出代價。」
正說著,家裡的座機響了。
保姆接起後,表情有些為難țŭ₁地看向我:「小姐,是......奚先生打來的。」
哥哥挑眉:「接嗎?」
我起身走過去,接過話筒。
「喂。」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喘,背景音里有細微的吞咽聲。
他呼吸急促了幾下,穩了穩:「到機場了嗎?」
我不是傻子,瞬間就知道對面在做什麼。
冷聲道:
「下午的飛機,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莊英他家的事......」
我打斷他,聲音帶著警告:
「那是我和他的事。」
頓了頓,緩了緩語氣:「你現在在哪裡?」
「公司。」
我看著手機里莊英邀功似的給我發奚塘的位置,公司對面的情趣酒店。
皮笑肉不笑:「這樣啊,那你先忙。」
「放心,只是小懲大誡而已,讓他長點記性。」
掛斷後,我同意了莊英的見面。
我走回餐桌旁,「哥,我去 A 市這幾天,你幫我『照顧』一下奚塘的公司。」
哥哥露出一個瞭然的笑容:
「放心,保證讓他感受到『家』的溫暖。」
「項目進度、資金流、客戶關係......總會有些『意想不到』的小麻煩需要他焦頭爛額地去處理。」
我點點頭。
這才是我的風格。
感情沒了,但帳必須算清楚。
奚塘享受了我家帶來的資源紅利,卻在關鍵時刻讓我難堪,縱容別人羞辱我,甚至可能身心出軌,那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7
咖啡廳里。
莊英像變了個人一樣,臉上堆著諂媚又惶恐的笑。
「奚太太、不、嫂子,呸,阮總!」
「昨晚是我喝多了,胡說八道,有眼不識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我沒說話,慢條斯理地攪動著服務生剛送來的拿鐵。
我吹了吹浮沫,淡淡地開口:「莊少昨晚的氣勢去哪了?『東施效顰』、『跳樑小丑』,用詞挺文雅的。」
他猛地站起來,又撲通一聲跪下:「阮總!求您!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您怎麼罰我都行,求您給我家一條活路!」
咖啡廳里零星幾個客人都看了過來。
服務生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我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莊少這樣太難看了。」
他僵硬地爬起來,癱坐在椅子上,像個被抽掉骨頭的提線木偶。
「活路不是沒有。」我話鋒一轉。
他眼中立刻燃起希望的光芒。
我用眼神掃過新上的十杯咖啡,意思不言而喻。
莊英抖了抖:「會死的......」
我微微皺眉:「這就是我們圈子的規矩啊。」
莊英閉上眼睛認命地喝了。
還有三杯的時候吐了出來。
我嫌惡地避開他狼狽的嘔吐物,抽出紙巾擦了擦手。
「行了,給你個機會。」
莊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激動地出聲:
「您要我做牛做馬都可以,只要您開口!」
「牛馬多的是,不缺你一個。」
「想離婚了,該怎麼辦呢?」
莊英眼睛一亮,忙不迭地說包在他身上。
「你不怕影響你們的兄弟情嗎?」
莊英垂眸,聲音裡帶著一絲狠辣:「我都自身難保了,還管什麼兄弟不兄弟的。」
「再說了,是他先和我家撇清關係的。」
我點點頭,沒說話。
意料之中,情理之內。
我哥剛和莊家斷了合作,奚塘後腳也中止了和莊家的幾個關鍵項目。
所謂的兄弟情,在切身的利益面前,往往不堪一擊。
奚塘能給我打電話求情,大概是他有什麼出軌的把柄在莊英手裡。
8
離開之前,我最後問了一個盤旋在心口的問題:
「今天之前,奚塘是怎麼跟你們介紹我的?」
莊英愣了一下:「奚塘就說你是他帶來的,讓我們好好招待,以前他剛開始和宋晴在一起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我以為......」
我沉默了。
我看過調查資料,宋晴一開始是奚塘的金絲雀。
換句話說,是他的情人。
心口的涼意蔓延開來,四肢都有些發冷。
突然想起領證後,我興致勃勃地拍照發朋友圈昭告天下。
奚塘卻小心翼翼地攔住我,說能不能等公司徹底穩定下來再公開。
他說他不想讓別人以為他是靠著我們阮家才有今天的成就,他想憑自己的實力站穩腳跟,再風風光光地娶我。
當時我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只覺得他自尊心強,有擔當,甚至為此更加欣賞他。
現在想來,多麼可笑。
他哪裡是怕別人說他靠阮家,他是根本沒打算讓我以這個「阮家小姐」的身份曝光。
他只想讓他圈子裡的人以為,我只是另一個「宋晴」,另一個他可以隨意輕賤、呼來喝去的「玩意兒」。
難怪......難怪他昨晚會是那種態度!難怪他會縱容莊英他們那樣羞辱我。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把我放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
沒把我當成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胸腔里翻湧的怒火和噁心。
維持著最後的體面,對莊英道:「我知道了。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看我臉色不好,莊英打包票地推薦自己,臉上露出一種近乎猙獰的興奮:「您放心,這種事我在行!捉姦要成雙,拿贓要拿雙!阮總您瞧著吧,奚塘那點破事,我門兒清!」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拎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9
登機前奚塘給我打過電話。
我沒接,應該是公司的項目開始出現問題了。
十個小時的飛行,足夠我想清楚很多事。
我和奚塘的開始,源於利益互補和適時的好感。
我欣賞他的能力和手腕,他需要我家的資源和背景。
我們各取所需,我以為這是一種成年人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和穩固。
但我忘了,人心不足。
他既享受著我家帶來的便利,又渴望維護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甚至在心底為那段失敗的感情留著一席之地,或者說要證明他離了她會更加成功,然後狠狠地羞辱她。
他把我當成了什麼?
一個方便好用的跳板?
一個刺激他前妻的工具?
無論是哪一種,都觸碰了我的底線。
飛機落地 A 市,開機後,無數條信息和未接來電涌了進來。
大部分是奚塘的。
期間摻雜幾條莊英的,比如奚塘把宋晴帶進公司了,連夜辦理入職,崗位是奚塘的貼身秘書。
我挑了幾條重要的回覆。
養好精神,準備第二天的合作。
合作談得很順利。
對方公司的負責人是我哥的多年好友,合作條款優渥,進程推進迅速。
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去。
而是在這邊玩上半個月。
自從我不理奚塘後,他應該也知道了我是在生氣。
發的私信也不再是公司的那些事。
而是小心翼翼地道歉和解釋,以及每天的各種分享、噓寒問暖。
仿佛回到了熱戀期的時候。
那時候我們剛剛確定關係,明明各自已經有過婚姻了。
卻還是和熱戀期的愣頭青一樣。
學著養網上的電子寶寶,每天續火花。
煲電話粥,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也要掛țũ̂⁰著。
一點點小事都要和對方分享。
後來我們那股勁過去了,又恢復了平平淡淡的模式。
但他如今越是這樣,就越令人噁心。
因為莊英每天和直播一樣給我轉發他的一舉一動。
在和我懺悔的這段時間裡,他每天和宋晴同進同出。
在我離開的第二天,他就給宋晴買了一套房子。
10
奚塘來找我了。
聽哥哥說,那邊的資金鍊快堅持不下去了。
奚塘找過哥哥幾次,哥哥都以在走流程推脫。
奚塘並沒有直接來見我。
而是借用酒店的小廚房做了一頓豐盛的燭光晚餐,還特意擺成了愛心的形狀。
他捧著九十九朵紅玫瑰出現在我房間門口,西裝革履,頭髮精心打理過,朝我笑著。
「綺綺,我知道錯了。」
他聲音沙啞,「給我一個道歉的機Ṭű̂₇會,好嗎?」
我靠在門框上,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
「錯哪兒了?」
他語氣誠懇。
「我不該在飯局上沉默,不該讓莊英他們那樣對你,更不該......事後還逃避。」
「我已經和莊英絕交了,以後我的圈子,絕對不會再有那種人出現。」
「你原來都知道的呀。」
他神色僵了僵。
我輕輕笑了一下。
「還有呢?」
他愣了一下,隨即立刻補充:「我也不該瞞著你宋晴的事。但我發誓,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
「我幫她只是因為她當時被騷擾得很可憐,我一時心軟......」
「一時心軟到給她買房子?一時心軟到讓她做你的貼身秘書?奚塘,你的心軟可真值錢。」我打斷他,語氣平靜無波。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你怎麼知道......」
我嗤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11
我拿出手機,點開莊英發來的最新一段視頻。
視頻里,奚塘和宋晴兩人在機場裡肆無忌憚地擁吻。
「這個呢?」
奚塘的瞳孔驟然收縮,急切地伸手想來抓我的手機:「綺綺!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她突然撲過來的告別吻,我還沒反應過來......」
「還沒反應過來多久?三秒?五秒?還是十分鐘?」我收回手機,冷冷地看著他。
「奚塘,你真的挺噁心的。」
「不是這樣的。」他試圖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語氣激動,「我愛的是你,綺綺!只有你!」」
「愛?」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笑聲里充滿了諷刺,打量了他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