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目光一縮。
「所有人都被污染了,別相信任何人!」
爺爺的話,驟然迴蕩在我腦海。
吱吖。
「誰?」周邦猛地回頭。
我裝作茫然,扶了扶門,笑道:「周隊,原來你在這,正找你呢。」
「我想著沒事來逛逛,有什麼事嗎?」
周邦笑了笑,腳下的影子變成了人樣。
我不動聲色,將照片放入褲子後兜,「沒什麼大事,就是問問裝備的事。」
周邦走過來,順手關門,「裝備不用擔心,都是最好的。」
說完,他拍了拍我肩膀:
「時間提前了,我們明天就出發。」
8
至於為什麼提前,周邦說組織要求的。
真不真,倒是無所謂了。
反正這也是我希望見到的。
剛到大興安嶺,就有個穿著軍大衣的男人,在等著我們。
周邦主動迎了上去,「老張,好久不見啊!」
「周隊,你和守山人認識?」
我有些好奇。
王燕及剩下幾個隊員,也有些疑惑。
被喚為老張的男人笑道:「以前周隊來這考察過,當時也是我帶的路。」
周邦接過話頭:「當時是去考察二戰時,日軍留下來的軍事遺蹟。」
「原來是這樣。」
我若有所思。
老張搓了搓手,「你們是直接去,還是?」
「老張你直接帶我們去就是,現在天還早,我們又是坐車來的,體力、物資都很充沛。」
周邦笑道。
「行。」
話不多說,老張便帶著我們竄進了林子。
我抬頭看了眼天空,陽光刺眼,掏出墨鏡戴了起來。
可誰知,剛戴上墨鏡,我便看到了駭然一幕。
天上高懸的太陽,竟然變成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扭曲蠕動,億萬條觸手在飛舞!
我趕緊取下墨鏡,又戴上。
詭異的畫面,消失了。
「小徐,趕緊的!」周邦喊道。
「來了!」
我招了招手,追趕大部隊。
真是產生幻覺了。
老張輕車熟路,帶我們走了幾里地後,突然停了下來,表情凝重:
「你們真要去那地方?」
周邦回道:「當然,這說不定是重大考古發現。」
老張有些掙扎,最後還是開口:「你們實話和我說,上回來的考古隊,是不是出事兒了?」
聽到這話,我們不知如何開口。
「那就是了。」老張嘆息一聲:「總感覺那地方邪性,上次我把他們帶過去,回去後總是心神不寧的。」
周邦安慰道:「放心,出事了我們自己負責。」
老張搖了搖頭,「我得和你們一起下去,把你們安全帶回來才安心。」
「不然,我就不帶你們去了。」
「可以啊,老張本地人,地下說不定也比我們熟悉。」王燕一時嘴快。
她旁邊的隊員馬強,頓時扯了她一把,「這不興答應。」
王燕立馬回過神來。
這次考古,涉及許多保密信息,帶著老張不方便。
我們都看向了周邦,他是隊長。
周邦看著老張那倔驢樣,無奈道:
「可以隨行去地下,但是出來得補簽保密協議,這次就當特殊情況處理了。」
老張一口答應。
接著帶我們繼續趕路,大概走了一公里後,他指著不遠處的山坳:
「那裡,就是滑坡露出來的地下洞口。」
9
這裡原本是個山包,後來山包側面垮塌。
山體內的空腔,以及延綿的地下洞穴,便顯露出來。
洞口黑黝黝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王燕打了個寒顫,「怪滲人的。」
「走吧。」
周邦打開探照燈,和老張走在最前面。
我和馬強,以及另一個隊員胡傑,趕忙跟上。
王燕見狀,一咬牙還是跟了上來。
洞穴很深,越往裡走越冷,涼意仿佛能刺穿骨頭。
我隨意搭著話:「老張,你們這有沒有什麼傳說?」
「傳說?」
老張一愣,笑道:「在大興安嶺,傳說那可就多了去了。」
我想了想,委婉開口:「就是類似精衛填海、后羿射日、夸父追日這種。」
「這種的……」
老張腳步一頓,「還真有,小時候聽老一輩傳說,說這大興安嶺,以前有另一個名字。」
「什麼名字?」我問。
老張緩緩道來:「成都載天山,就是《山海經》裡面記載,夸父族住的地方。」
我笑道:「那我還記得,《山海經》裡面說,夸父是后土的孫子,住在北海的幽都呢。」
「也沒錯。」
老張神秘兮兮地說:「東北亞的鄂霍茨克海,在古代有一段時間,就被稱為『北海』。」
我目光微凝。
確實是有這種說法。
「大家原地休息十分鐘。」
周邦招呼了一聲。
王燕作為女生,在城市住慣了,一說到休息,立馬就坐了下來。
「真是又累又渴,喝口水緩緩。」
喝水?
我一臉疑惑地望向王燕。
渴了不應該喝血嗎?
甘甜又解渴。
為什麼要喝水這種難喝的東西呢?
10
靠!
我猛地回過神,冷汗連連,「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趕緊喝了口水壓驚。
難道這就是爺爺說的污染?
考古隊精神錯亂,會不會和這個有關?
短暫休息後,我們再次趕路。
路途上,我們發現了爺爺照片中,那巨大的腿骨。
老張頓時驚了,一口咬定,這是霸王龍的骨頭。
我們也沒過多解釋。
將近八個小時後。
周邦組織就地露營,休息五個小時再繼續。
我們一行,除了王燕一個女士外,其餘的就是四個男隊員,以及老張了。
守夜這項任務,便落在了我們五個男士身上。
前兩個小時,由老張和周邦守,然後再是我、馬強、胡傑。
「小徐,到你了。」
周邦的聲音傳來。
我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睜眼,「周隊。」
洞穴中涼颼颼的,我坐在火堆旁,有些昏昏欲睡。
「嘻嘻嘻……」
莫名的聲音,如跗骨之蛆鑽入耳朵。
我瞌睡瞬間嚇沒了,左右張望起來,「誰?!」
「嘻嘻~」
絲縷聲音擠入耳膜,我頭皮發麻,仿佛就在我耳邊。
突然,不遠處的帳篷,一陣晃動。
我們總共就帶了兩個帳篷,幾個男士擠一個,剩下一個留給了王燕。
此刻晃動的,正是王燕的帳篷。
我小心翼翼地湊近,「王燕?」
沒有回應。
那種弔詭的笑聲,也消失了。
聽錯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的時候,帳篷里亮起了光,一道曼妙的影子,倒映在篷布上。
凹凸有致,腰肢纖細,一頭長髮隨意披散。
早就知道王艷健身,沒想到平日寬鬆衣服下,身材這麼頂級。
想到這,我臉皮不由發燙。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徐央~」
我剛準備轉身,不料王燕探出了頭,臉色潮紅,咬著嬌艷紅唇,嗓音媚得勾魂:
「陪陪我~我想要……想要你……」
說著,她纖細五指,就朝我褲襠伸來。
雖然都說男人本『色』,但我還是有底線的,連忙抬手擋住她的手。
可在接觸的一瞬。
一股黏膩、冰冷的觸感,傳遍我全身!
11
「我想要嘛~」
王燕的臉驀然扭曲,從眉心開始,裂開一條線,探出尖針般的牙,兩邊臉皮,如同食人花般開合:
「為什麼不給我,為什麼!」
嘶啦!
帳篷被撕破了,王燕的身體爬了出來,竟是個長滿雪白觸手的蠕蟲!
她速度很快,我被掐住了脖子。
「不要!不……」
我感覺快窒息,眼睛血紅一片,手瘋狂亂抓著。
不知哪兒來的石頭,我死死握住。
砰的一下,砸向了她的頭。
王燕眼皮一翻,倒了下去。
我從她滿是粘液的身下,艱難爬出,「被污染了,被污染成了怪物!」
「發生什麼事了?!」
其他幾人醒了過來,說話的是周邦。
我渾身發抖,結結巴巴道:「周……周隊,王燕她……她變成了怪物……」
老張和馬強、胡傑,正在檢查『王燕』的情況。
幾分鐘後,老張說:「死了,後腦勺被打爛了。」
周邦看向我手中的石頭。
我觸電般扔掉,「我是自衛防禦,她都變成怪物了!」
周邦深深看了我一眼。
「小徐,你先休息一下吧。」
說完,他帶著其他人,開始處理王燕屍體。
我看著自己滿身紅跡,那是王燕這個『怪物』的血。
奇怪。
怪物的血,也是紅的嗎?
12
處理完屍體,所有人都沒了睡意。
休息了半個小時後,我們繼續前行。
老張從小在山裡長大,洞穴中起伏不平的道路,對他來說十分輕鬆。
他一馬當先,在前面為我們探路。
馬強和胡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竊竊私語,時不時地瞟我兩眼,讓我不太舒服。
我看向旁邊的周邦,「周隊,他們兩個,怎麼感覺怪怪的?」
周邦看了馬強二人一眼,把我拉過來,道:
「你也注意到了?」
我點點頭。
周邦小聲道:「你不是說過污染嗎?他們很可能就被污染了。」
「什麼?!」
我心臟一抽,「他們也會變成怪物?」
周邦搖了搖頭,「別擔心,我觀察很久了,他們目前還沒有『變異』趨勢。」
「你不要輕舉妄動,這件事交給我,他們說不定還有救。」
我神色鄭重,「明白!」
「你們快過來,有屍體!」
老張呼聲傳來。
我們趕緊追了上去,還未靠近,便聞到了腐臭。
只見前方一塊青石上,躺著兩具腐屍,五官已經模糊,皮下爬滿蛆蟲。
但穿著的考古隊服,以及身上的遺物,我們可以確定,這兩人就是之前考古隊,失蹤的兩位隊員。
雖然早就預感。
可看著兩個同類屍體,就這樣擺在眼前,我心中不免有些戚戚然。
我抬了抬手,蒼白的探照燈照在腐屍上,讓本就慘白的腐肉,白得滲人。
不對。
我蹲下身子,將探照燈湊近腐屍,發現他們將爛未爛的眼皮下,好似有著什麼東西……
13
我忍住心頭噁心,捻開腐屍眼皮。
看見眼球表面,竟是覆上了一層『黑膜』!
「這是……」
我抬手去觸碰,『黑膜』很輕易地就掉了下來,其表面,還有模糊的圖像。
這是……膠捲!
被裁剪過,變成了剛好貼合眼睛的模樣。
周邦蹲下身子,用小手電照射膠捲,搖頭道:「並不是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老張後退了兩步,「這太邪性了!」
馬強、胡傑兩個格外沉默,嘴角卻是掛著詭異的笑。
膠捲塞進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