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努力說服自己,媽媽只是因為家裡破產,心裡不好受這才會如此對我。
後來在發現破產是假的以後,我又自我洗腦媽媽是被這個惡毒群主給洗腦了。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群主就是我媽。
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口沒喘過氣兒,直接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舍友這時剛一起洗完澡回來,看到我摔在地上,連忙跑過來。
「美玲,你沒事吧!」
秋芸大叫一聲,然後快速跑到我面前,「我先把你扶起來,好不好?」
我望著她那雙充滿關切的眼神,哭得更大聲了。
「秋芸,秋芸,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啊?」我發出壓抑在心底的質問,「難道我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嗎?」
秋芸輕拍著我的後背替我順氣,「來,先喘口氣。」
木子遞上紙巾,「擦擦鼻涕吧,有我們在呢。」
唐棠握住我的手,「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我將和她們在校門口分別以後遇到弟弟,還有群消息和我的近態完全吻合,以及被親媽造謠得了髒病發、發現親媽就是那個群主的事兒一股腦說了出來。
秋芸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這種人真是畜生變的,根本不配當人!」
「不對,說她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人家虎毒尚不食子。」
唐棠淚眼汪汪地開口:「美玲,你好可憐啊,但你別哭,以後有我們在呢。」
木子最為冷靜,「造謠是犯法的,咱們還是報警吧。」
我看著她,緩緩搖頭。
三個舍友頓時怒其不爭。
8
「報警又有什麼用呢?」我嘆了口氣,趕在她們「數落」我之前開口,「就算是報警最多也只是拘留她幾天。再說畢竟是我親媽,這清官難斷家務事,我怕最後還是我惹得一身指責。」
唐棠:「那就吃了這啞巴虧?」
我又搖頭,「不,這次我要用自己的辦法報復回去!」
第一步,找個能「供養」我吃喝的黃毛談戀愛。
可第一步就讓我犯了難,我去哪找個「社會人」配合我呢?
唐棠積極舉手,「我,我,我!」
秋芸笑罵她一句,「哪兒都有你事兒,你裝男生也裝不像啊。」
唐棠笑嘻嘻地開口:「你們忘了,我可是有哥哥的。」
木子上下打量著她,「你是說你那個穿著西裝,將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哥,那個大四的優秀學長?」
唐棠點頭,「為了好閨蜜兩肋插刀,我願意把我哥貢獻出去!」
就這樣,唐棠她哥染了人生中第一次黃毛造型,還跟著那些「高街帝」打扮,換了一身穿搭。
我看著和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的唐子辰,再看看不遺餘力支持著我的舍友們,心中的悲傷被驅散了不少。
第二步,和黃毛官宣戀情,見招拆招應對我媽。
我掏出手機,拍下唐子辰借位親吻我臉頰的照片,還在唐棠的友情贊助下,拍了草莓蛋糕的圖片,並配文:
【很久沒有吃到草莓蛋糕了,但他說,有他在,以後想吃什麼都可以。】
這條消息,我僅對我媽和我弟弟可見。
果然發出去沒多久,我媽就急吼吼打了視頻電話過來。
「你這丫頭讓我說你什麼好,找了這麼個不三不四的男朋友?」
我頓時大聲哭出來,「媽,我現在被鬧得沒了工作,我真的太餓了。」
我媽見狀緩和了語氣,「傻孩子,媽還能真餓死你啊。聽媽的話,這周五放學就回家,媽給你介紹真正優秀的男人。」
「你要是敢不回來,我就去找那個黃毛鬧,我看看到時候他還有沒有那個臉再跟你處對象!」
我半推半就答應下來,看著我媽滿意地掛斷電話後,便急不可耐在群內分享起經驗。
【成了,我這個女兒,很快就要給我賺到不菲的彩禮錢咯。】
一個動漫男頭接話道:【想看清涼照的迅速上車了,二十塊錢一個 T,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看過的都說好!】
【等以後這小蹄子嫁人了,我可就搞不來這麼一手的高清資料了。】
有人在群里問:【小舅子,這要是沒談妥彩禮,能不能短租啊?】
【成啊,姐夫。你放心,我姐肯定包你滿意,絕對物超所值!】
看著他們開著黃腔,我已苦幹了眼淚。
原來我弟弟竟然把我當作福利姬,而我媽卻對這一切喜聞樂見。
我拉開抽屜,看著裡面的針孔攝像頭,心中再也沒有半分對於親情的不舍。
這都是,他們逼我的。
9
周五一下課,我就拎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馬不停蹄地地回到家中。
我媽身邊還有個看起來極為富態的男人,上下打量著我:
「你女兒,挺不錯的。」
難道我媽已經把「未來親家公」請進了家裡?
我看著那男人就想喊叔叔好,但我媽接下來的話卻讓我大跌眼鏡。
「我女兒可是我精心培養了十八年的,這要是不好我怎麼會介紹給你呢?」
說著,她露出笑容,「美玲啊,這是張老闆,現今不過三十二歲,就已經是咱們省最大的零食供應商了,媽媽拿貨可都是找他。」
「以後你要是嫁去了張家,那可真是咱家祖上燒高香了。你可千萬要記得,要聽張老闆的話,不能耍小性子。」
「張老闆大氣,同意先舉辦了婚禮,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再結婚。」
我才剛滿十八,就算他想娶,法律也不讓啊!
我心中叫囂著,面上卻不顯,只看著那男人大手一揮:「別叫我張老闆了,怪見外的,就叫我永強就好。」
我媽欣慰點頭,「永強啊,真是個好女婿。」
他們相互恭維了一番後,張永強用他那雙肥膩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得多吃點,日後才好給我們老張家生個高才生出來。」
看著我漲紅了臉,他大笑著離開了我家。
我媽關上房門後,語重心長道:「怎麼樣,永強不僅能讓你吃什麼草莓蛋糕,就算你想吃車厘子、鮑魚,人家也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買給你。」
說著,我媽指了指地上成堆的禮品盒子:「你看看這些,都是他給你帶的見面禮,這男人肯定會疼人。」
可你怎麼不說他比我大了整整十四歲呢?
我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附和著我媽:「媽您說得對。」
見我如此乖覺順從,我媽臉上笑容更真摯了幾分,她伸手撫摸著我的頭髮,
「這才對,乖乖聽媽的話,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媽是不會害了你的。」
「不過呢,你別以為賢婿看上你,這日後就能安枕無憂了。你要想把這日子過好,不再窘迫,那可是一門大學問,你也不想再挨餓吧?」
我連忙擺出一副受教模樣,「媽,那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
我媽語重心長道:「這世界上能真正讓你信任、真正為你好的自家人,只有我和你弟弟,知道嗎?」
我看著她這副虛假嘴臉,心中說不出的噁心。
真正為我好的母親,千方百計把我當狗訓;
真正為我好的同胞弟弟,偷拍我的私密照賣錢!
但不管心中如何怨懟,我仍然努力維持著臉上的如慕之色。
「媽,您的意思是?」
我媽篤定開口:「即便你真為他們張家生下一兒半女,但誰也說不好有沒有其他賤蹄子插足你和賢婿之間,所以你得提前為自己做打算。」
「賢婿是咱們省最大的零食供應商,你好好跟他吹吹枕邊風,讓他再給咱們家多低幾點折扣,這最好啊是能帶著你弟弟一起做生意。」
「日後即便是你們之間感情不深了,那有你親兄弟幫襯著你,你也不至於孤木難支啊。」
圖窮匕見,我媽總算是把話說到了點子上!
她做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暴發戶出身的張家高興,從而提拔林光耀!
10
我裝作並未發現我媽真實目的的樣子恭維著她:「媽,還得是您啊,您考慮得可真多。」
「媽,謝謝您,都是我從前不懂事,這才想著畢業以後不嫁人,好更好地給您養老。」
我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繼續說道:「現在我真的想明白了,就算三年以後我大學畢業, 那又能怎麼樣呢?」
「在這滿地都是大學畢業生,甚至研究生的時代,我這個全省前百名又算得了什麼呢?」
「即便我剛上大一就拿到了兩座城市級的比賽獎盃, 可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這點小小的成就, 又能換來多少金錢呢?」
「還得是媽媽您有長遠目光, 只不過用控制我生活費的方法,讓我挨餓了四個月, 我現在就什麼都想通了。」
「這學習再好, 心氣兒再高,再孝順您, 也不如嫁個好人家,好幫襯著弟弟,更讓您滿意啊。」
說到這兒的時候,我媽一直洋溢著從容微笑的臉,垮了下來。
「林美玲,你當你夾槍帶棒的說話我聽不出來是不是?」
喲,原來我媽聽出來我在陰陽她了啊。
但我媽卻絲毫悔意都沒有,反倒是據理力爭著:「我做得有什麼錯,你嫁個好人家不也能享福呢?那我把你拉扯到這麼大, 你就該為了你弟弟這個世代單傳的男丁做出一定的犧牲!」
聽到她這話, 我再也控制不住, 「所以你就可以造謠我得了性病, 還縱容他偷拍我的照片拿去賣錢嗎?」
我媽一拍桌子,用比我還大的聲音吼道:「你要是老實聽話, 我至於那麼說你嗎?」
「再說了,你弟弟都把你臉部打了馬賽克了, 你還想怎麼樣?」
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趁著我媽喝水的工夫,奪門而出。
而後,我找了個安靜的咖啡店, 將衣領子上別著的攝像頭取了下來。
我媽不知道, 我早在進門之前,就開了直播。
現在直播間已經炸了。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噁心的母親,還有這麼禽獸的弟弟,真是豬狗不如!】
【就該報警把他們都抓起來!好心疼主播啊, 在這樣的環境下還能成長為一個孝順的孩子。】
【就是愚孝, 才會被利用!主播, 你報警吧, 傳播淫穢和造謠疊加, 夠他們判刑了!】
在眾多網友的見證下, 在三位舍友和將頭髮重新染黑的唐子辰的陪伴下,我毅然決然走進了警察局。
「您好, 我要報警。」
11
因為直播間超過十萬次的觀看量, 所以這件事無法被一句「清官難斷家務事」給壓下去。
最終我媽和我弟弟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零五個月,以及兩年零八個月。
而我也在民間自發的公益律師的幫助下,和他們斷絕了親情關係。
從今以後, 我只是林美玲,只為自己而活。
不再是誰的女兒,誰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