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我幾乎是下意識反駁。
雖然附近村子裡的確出現過人販子,但是村長德高望重,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
楊全叔笑了。
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眼底的恨意依舊不減絲毫:「怎麼不可能?當初我媳婦就是被他用同樣的藉口,誆騙我說是狐妖,說給她喝下符水,就可以封住法力,他會想辦法放回山里。結果那天我放心不下,偷偷跟過去,才發現他是想把我媳婦賣給人販子。我天仙似的媳婦,我想衝過去救她,可是村長和那些人販子把我打了一頓,還威脅我不能將這件事情說出去。因為動靜鬧太大,我媳婦醒了過來,趁著不注意偷偷想跑,結果,卻失足掉進了河裡,給淹死了。」
楊全叔越說越氣憤,握著我肩膀的手也愈發用力。
「鳶尾丫頭,你別被這個人面獸心的傢伙給騙了。」
他眼眶已經猩紅,除了憤怒就是無盡悲傷,眼淚也掉了好幾顆。他用手抹了一下眼淚,將那個符紙還給我。
「當初我想找人告發,但根本沒有人幫我,村子裡的人也不信我。否則我也不可能一個人跑去村子東邊住。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居然又想故技重施。」
7
回去的路上,我有些渾渾噩噩。
村長和楊全叔兩個人的說法截然不同,都是情真意切,絲毫聽不出有半點作假,但這般對立的言論,就必定有一方在說謊。
如果嫂子不是狐狸,我為什麼會看見她身後的那些尾巴呢?
看見……
我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這麼多年。
除了嫂子身後的尾巴,我什麼奇怪的東西都沒看到過。
所以,村長的話是謊言?
我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符,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如何決定,幾乎是無比糾結地走回了家。
結果剛進來,哥哥直接拿起角落的棍子朝我打了過來。
棍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疼得我幾乎尖叫。我整個人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任由棍子打在我的背上,咬著唇甚至不敢哭出聲。
哥哥總這樣,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喜歡拿我出氣。
我如果反抗或者是想逃,就會被罰兩天不能吃飯,還要面臨更殘酷的懲罰,所以我現在已經學得很乖,會乖乖蹲在地上等哥哥發泄完。
只是這次才抽了幾下,哥哥就停了手。
我睜開眼,慢慢抬頭看著站在我面前的嫂子。
她此時正抓著哥哥的手,白皙的胳膊上有一道剛被打過的痕跡。像是剛才有一棍子,是她替我挨的。
「鳶尾又沒做錯什麼事,你不要打她。」
嫂子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溫溫柔柔的,讓原本還有些煩躁的哥哥瞬間心情舒暢起來,勾著唇角點點頭。
又按著嫂子的腦袋,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行,我放過這死丫頭,晚上你補償我就好了。」
嫂子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哥哥丟了手裡棍子,雙手插著兜,大搖大擺出了院子出去遛圈。
嫂子將我從地上扶起來。
在進入院子之前,我對於這個所謂嫂子,心裡是十分恐懼和害怕。因為直到現在,我都能看見她身後的那些尾巴,可偏偏她剛又救了我,看著完全不像是壞人。
狐狸吸人精氣?
可是哥哥剛才明明很有精神氣兒,絲毫看不出精神萎靡的樣子。
「鳶尾,我給你搽藥吧。」
嫂子跑回房間裡拿出了一小盒藥膏,就坐在院子裡給我搽藥。我垂眸看著他身後那些揮舞著的尾巴,時不時掃過我臉頰,泛起一陣陣騷臭味。
嫂子?狐狸?
真的?假的?
我另一隻手插在兜里,觸碰著那張黃符。
每一個人的說法都不一樣,眼前這個女人的行為舉止跟正常的人類沒有絲毫不同,可我眼睛偏偏能夠看見那些影子。
還沒等我細想,我就看見了她白嫩胳膊上的那道紅印子。
是為了保護我而傷的。
「嫂子,你也受傷了,我替你搽藥。」
但無論如何,至少在這一刻,我相信她是一個好人。
給嫂子搽藥的時候,她開始絮絮叨叨跟我說話,我也知道了嫂子叫胡酒,是山那頭村子裡的姑娘。跟著爹媽上山打獵,結果不小心迷了路,身上又因為摔了好幾下變得髒兮兮的。
遇見了小溪,就想著洗個澡。
沒想到遇見了我哥,我哥抱著她的衣服不撒手,而溪水清澈見底,幾乎沒有任何躲避。
「我傳統,我爹媽更傳統。我又偏偏都被你哥看光了。不嫁給他,回去我也只能找根繩子弔死了。」
嫂子笑起來有些苦澀,如果忽略她身後的影子尾巴,真的很像是一個因為陰差陽錯而毀了自己一輩子的可憐女人。
我低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能繼續替她搽藥,嫂子卻不知怎麼哭了起來。
「鳶尾,我知道在這個家裡,你是真心對我好的。雖然有些事情,我也不想瞞著你,也希望你能夠幫我的忙。」
「什麼忙?」
我抬頭看她,嫂子已經擦乾了眼角的淚,勾著唇笑得很是漂亮。
「我爹媽一共生了九個女兒,我年紀最小。我二姐十九年前,也跟著爹媽來山上,後來迷了路,就再也找不到人。我這次選擇嫁給你哥,不僅是因為傳統,也是想看看這邊能不能找到我二姐的消息。」
十九年前?
我仔細看了一眼嫂子,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狐狸眼,笑起來十分勾人。
而我記得,楊全叔當初撿到的那個媳婦,村子裡的人也說她有一雙笑起來勾人的狐狸,時間也完全對得上。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嫂子又自顧自說:「你應該猜到了,就是嫁給你們村楊全的那個女人。」
「你知道?」
她點頭,眼底笑意漸漸散去,逐漸變得冰冷。
「我不僅知道她嫁給了楊全,我還知道我二姐就是死在了楊全手裡!」
想著先前楊全叔在我面前表現出來的那副模樣,對於那個早逝的天仙媳婦,幾乎日夜都在思念,他又怎麼可能會殺了自己媳婦呢?
「鳶尾,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話?」
嫂子握住我的手,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泛黃的紙。那紙張一看就有些年,上面的字體不算太端正,但也還算清秀,許多不認識的字,用同音字代替,但大概拼湊起來的意思——
就是楊全叔的天仙媳婦,給娘家寫信。說楊全叔一開始對自己很好,但好日子不長,因為愛賭,家裡沒有錢,就經常吵架。他甚至還想讓天仙媳婦賣身給他賺錢,兩人鬧得不可開交,她過不下去,打算回娘家了。
「這是我二姐給我寫的最後一封信,這封信到我手裡後不久,就傳來了她的死訊。」
嫂子目光灼灼,緊緊捏著那信,語氣十分肯定。
「一個賭徒,為了錢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說著是不小心溺死,但連屍體都不讓我爹媽瞧,這不就是心裡有鬼嗎?」
8
我該信誰?
村長說,嫂子胡酒是山里修煉了上百年的狐狸。這次下山就是想吸食我哥的精氣,用我哥的命助她修煉。
楊全叔說,村長跟外面的人販子有關。天仙媳婦模樣好,能夠賣大價錢,所以就編造了這麼一個謊言,企圖拐賣對方賺取大量錢財。
嫂子說,楊全叔實際上是一個賭鬼,並且跟天仙媳婦關係不好,甚至經常鬧得不可開交,並且死後都不讓看對方屍體。
三個人的指控,直接形成了一個閉環。
並且各自都說得十分在理,絲毫看不出作假。而唯一的突破口,就是我的確能夠看見嫂子身後有影子尾巴。
如果村長說得是真的,楊全叔又為什麼要指控他呢?
他甚至為了讓我相信村長說的是真的,還回家翻出了藏在床底十幾年前村長給他的封口費,那錢楊全叔一分都沒花。
而楊全叔,也絕對不可能憑空變出那麼多錢。
還是在深山物資匱乏的十九年前。
真相,到底是什麼?
9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後。
我決定先去找村長,早上我剛準備出門,就看見哥哥跟嫂子也一同走出了院門。
「我跟你哥去鎮上,到時候給你帶吃的回來。」
嫂子沖我揮了揮手,笑得很是和善。
哥哥直接拽著她的手離開,沒好氣地開口:「一個跟我家八竿子打不著的死丫頭,幹嗎浪費這個錢給她買吃的?」
嫂子被他越拽越遠,但我還是聽到了嫂子的回應。
「怎麼說也是一家人,鳶尾這麼乖,我當然要對她好一點啊……」
所以,在這個家裡,唯一一個對我這麼好的嫂子。
真的是喪心病狂的狐狸精嗎?
糾結,很糾結。
但我還是去了村長家。
村長一看見我,就立刻迎了出來。眼裡帶著希冀的光,手裡的煙杆子丟在牆角根,說話時嘴裡帶著一股子濃郁的煙味。
「鳶尾丫頭,成功了嗎?」
那張黃符此時還放在我的口袋裡,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每個人說得都不一樣,不知道該相信誰。
就算此時我更加願意相信村長,但同樣有所保留。
所以我搖搖頭,說:「嫂子很警惕,我給她端的水沒有喝,等我今天再去試一下。」
村長眼裡閃過一抹失望的神色。
雖然一縱即逝,但還是被我給發現了。
我故意當作什麼都沒看到,揣著些許懷疑開口:「但我昨天跟嫂子相處了一下,她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更不像是會害人性命的狐狸精。」
村長臉色一下就變得嚴肅起來。
「狐狸精最擅長的就是偽裝,利用你的同情心,然後讓你不斷放鬆警惕,最後在悄無聲息之間把你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我嚇得一哆嗦。
村長連忙伸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放心,我作為這個村的村長,又學了一些收妖的功夫,要不是怕打草驚蛇,我肯定直接就去了。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護好你,也一定會收了這個狐狸的!」
似乎是見我還有些猶豫,村長也看出了些許不對。
「鳶尾丫頭,難不成你在懷疑我的話?」
我咬著唇沒回答。
村長嘆了口氣,彎腰撿起牆根的煙杆子,接著在我額頭上敲了兩下。
「我知道你這雙眼睛是我幫你開的,所以你可能會懷疑我。但是味道,屬於狐狸的騷臭味,你難道聞不到嗎?你跟她處在同一屋檐下,應該能夠很清楚聞到,正常的人類會有這麼濃郁的騷臭味嗎?」
是啊。
獨屬於狐狸的味道,每次嫂子一靠近時,我都能夠清晰聞到。
原本動搖的想法再次被堅定,我看著村長拍拍胸脯:「放心,這次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10
我先去地里乾了農活。
等到時間差不多,我就先一步回家,倒了一杯開水放涼。
嫂子跟哥哥逛集市回來時,我立刻將水端到嫂子面前:「嫂子,累壞了吧?」
她沖我笑了笑,直接伸手接過我手裡的水杯,然後放在面前的桌子上,接著拉著我的手,神神秘秘躲到牆角根,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袋子糖。
「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
嫂子笑起來眉眼彎彎,說話時還一直注意著哥哥那邊動靜。確保他沒有發現,嫂子又拿出了一根很漂亮的手鍊:「我看市集上很多女孩子都帶著,所以想著也給你買一根。」
看著手裡的糖跟手鍊,再想著那杯被我摻了料的水。
我,做錯了嗎?
可抬眸,我還是能夠看見嫂子身後的尾巴。在空中張牙舞爪,時不時划過我臉頰,風吹過,那股濃郁的騷臭味愈發明顯。
所以……她一定是狐狸。
我剛準備將糖和手鍊還給她,嫂子立刻從口袋裡拿出三個小瓶。瓶子裡分別裝著不同顏色的液體,她拿出其中一個,取了蓋子,朝著空中噴了一下。
「嗯?」
一股濃郁的騷臭味,差點讓我當場吐了起來。
「怎麼,你不喜歡這個味道?」
嫂子指了指她手裡的小瓶子:「我從小身上就噴了這香水,雖然挺便宜,但我一直都挺喜歡這味道的。」
香水?
所以嫂子身上的騷臭味,只是因為噴了香水的原因?
「這味道,嫂子你不覺得,真的很像那……」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嫂子也低著頭笑得有些羞澀:「我從小嗅覺跟別人不太一樣,聞的味道也不同,這味道我聞著真的很好聞。怎麼,你很不喜歡嗎?」
我搖搖頭,從沒想過居然是這個原因。
但如果味道有了解釋。
那一切,又將會再次陷入僵局中。
11
我又去找了村長。
只是這次,還沒等我走進村長家的院子。
遠遠就看見村長和楊全叔拉扯不斷,嘴裡叫嚷著些什麼,兩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就像是仇人一樣。
向來慈眉善目的村長,這是我第一次看他這麼難看的臉色。
以至於我當即就拐了個彎,躲在角落旁邊,雖然聽不清他們在爭吵些什麼,但還是看完了全程。看著楊全叔氣鼓鼓離開,村長惡狠狠瞪了他一眼。
糾結兩秒,我決定跟上楊全叔。
他往家的方向走,為了不被他發現,我特意跟得慢了些。等到我進了他家院子的時候,楊全叔已經跪坐在自家房裡,面前擺著一個火盆,盆子裡放了些紙錢和金元寶。
楊全叔,哭著往裡面放紙錢。
「村長那天殺的,害了你一個還不夠,又想害別人。我去找他理論,他居然又威脅我……」
「楊全叔!」
我直接走了出來,楊全叔看見我時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麼,伸手抹了抹自己眼角的淚,接著又指了指面前的那張照片。
「看看我的天仙媳婦,要不是那天殺的村長,我跟她又何至於陰陽相隔?」
照片上的女人,跟嫂子的模樣很相似。同樣是一雙含情的狐狸,微微帶著笑,就只是一張照片,就能感覺到風情萬種。
所以我沒忍住走上前,伸手輕輕碰了一下那張照片。
「別動!」
楊全叔臉色驟變,直接從我手裡搶過那張照片:「這是我的天仙媳婦,誰也不准碰!」
12
指尖上,還殘留著一層難以擦拭掉的灰塵。
我幾乎是一路狂奔回家的。
做了太久的思想鬥爭,到這一刻我才決定相信胡酒,並且打算配合她找到楊全叔的罪行。
我跑進院子,正準備直接敲開嫂子的房門。
卻發現她窗戶半開,視線掃了一眼,讓我剛才將近沸騰的血液瞬間凝固。
床上的……不是人!
是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
而她的尾巴,好幾條鋪開在床上,而濃郁的腥臭味也隨著它尾巴的騷動不斷散發。
「嫂子真的是狐狸?」
我嚇得站在原地,幾乎是一動不動。心裡一陣後怕,幸好沒有直接跑進去,否則若是戳穿了她,或許我這條小命也不保。
但至少現在——
胡酒化作狐狸,窩在床上像是在睡覺,並沒有注意到我的動作。
所以我深吸一口氣,慢慢轉身,動作幅度非常小,唯恐會驚醒在房間裡的胡酒。平常不到五秒鐘就能夠走出去的院子,我愣是走了足足一分鐘。
等出了院子,我才忍不住鬆了口氣。
「楊全叔在說謊,胡酒也是真的狐狸。所以……我能相信的人,就只有村長了。」
先前所有積攢出的勇氣,都是沒有再見到真正狐狸面前。
現在,是真的無比害怕。
所以我又一次狂奔去村長家,想去找他商量,如何收了胡酒,讓她再也不能下山害人。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原本挺熱鬧的牛郎村,今天中午顯得太過於安靜了些,只是因為我太著急想要見到村長,所以並沒有將這個放在心上。
我跑到村長家,院子門是敞開著的,我直接走了進去,喊了好幾聲村長,但都沒有見到人。
房門也是開著的。
喊了幾聲,村長依舊沒回應。我就進了他家大門,卻發現左邊那間小房間裡,原本該擺放柜子的地方,地底下卻出現了一個洞,而柜子也被推到了旁邊位置。
地窖?
還是密室?
忍不住好奇,我直接從那個洞口往下。發現村長居然將他家地基之下,建了一個碩大的地下室,我穿過長長走廊,看著不遠處微弱的光,正準備走過去時。
忽然間,牆角那頭噴洒出一股溫熱的液體。
牆面是白色的。
所以紅色的液體噴洒在上面,就顯得格外惹眼。空氣中帶著似有若無的血腥,我心裡又是咯噔一聲,但這次我沒有選擇拔腿就跑,畢竟這是從出生起就在村子裡的村長,絕對不可能是妖魔鬼怪,或許只是在地下室殺雞呢?
我屏住呼吸,慢慢走到拐角的地方。
就看見往日和善的村長,手裡拿著一把砍柴用的刀,將那把刀瘋狂捅入楊全叔的心口,而前不久本該在家裡的楊全叔,此時瞪大著眼,死不瞑目。
我是真的很害怕,害怕到雙腿都在發抖。
我看見楊全叔嘴裡視如珍寶的照片,上面全是灰塵,一看就是很長時間都未擦拭。可若真的很寶貝,又怎麼會忍心看著上面有灰塵呢?
所以我想相信胡酒,結果回家卻看見她變成狐狸在床上睡覺。
來找村長,又親眼看著他殺了楊全叔。
到底,我該相信誰?
13
「誰在那裡?」
正當我出神之際,村長突然出聲,是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冷漠。
「我看到你在哪了,出來吧……」
村長說話聲音略顯陰沉,他手裡那把刀拖著地,發出了刺啦的響聲,並且不斷朝著我這邊走過,聲音越來越大。
我轉頭——
這條長長的走廊,我就算是竭盡全力奔跑,也絕對不能夠在村長走過來之前爬到地面上。
我一定會被村長發現的。
然後……和楊全叔一樣死亡?
不,我不要!
哪怕毫無勝算,待會還是拔腿就跑。身後村長的聲音也越來越近,他似乎是聽到了我的腳步聲,直接提著刀沖了過來。
「抓到你啦!」
他跑得實在太快,快得根本不像一個七十多歲的人能夠跑出來的速度。
我轉身,那把刀就被他高舉在我頭頂,下一秒就能劈開我腦袋似的。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