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高台完整後續

2025-08-10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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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大周最好色的公主。

在被送去和親的前夜,叛軍攻占了皇城。

慌亂之際。

一向對我不假辭色的清冷太傅薛昭,冒死護著我從地道逃走。

快到出口時。

我不小心摔倒,眼前突然閃過幾行字:

【哈哈哈女配是真蠢啊!男主一句話,就把她騙出來了!】

【笑死!傻女配還在饞男主呢,以為沒被叛軍抓到自己就安全了,殊不知還有北羌人在出口等著她呢。】

【男主一旦和北羌結盟,反派就算攻下皇城,也無法和男主抗衡了。就是這女配有點慘,被男主送給北羌人後,穀道破裂而亡……】

【戀愛腦死不足惜!幸虧男主動作快,不然等瘋批反派找到女配,肯定會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那一切都完啦!】

……

我微微攥緊了掌心。

01

逼仄的地道中。

兩側燭火,微弱跳動。

我定定地看著空氣中的一行行字。

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女配?

說的是我嗎?

所以薛昭特地趕來銀安殿,不是為了從叛軍手中救出我,而是想將我送給北羌人當作結盟的籌碼?

「怎麼了?」

前方那道清瘦的身影,突然回過身。

見我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薛昭微微皺眉,神色有些不耐。

「公主如今是連路都不會走了嗎?」

我沒吭聲。

只是默默地站起身。

此時,距離出口,只有十餘步遠。

能看見微弱的光。

還有……隱約的骨哨聲。

這是北羌人獨有的馴馬方式。

靠!

薛昭這個毒夫!

我只是饞他身子。

他居然想要我的命!

危急關頭,為了不讓薛昭起疑,我故意捏起嗓子,嬌聲道:

「太傅,這喜服裙擺太長了,我走不快呀。」

鸞紋紅錦,九鳳金釵。

原本今夜,我是要被送去南齊和親的。

可誰料到,竟出了這麼大變故。

薛昭聞言,目光淡淡落在我紅色的嫁衣上。

又似被燙到一般,很快回過了身。

只冷冷丟下一句。

「抓緊跟上來。」

便繼續大步朝前走去。

仿佛篤定我會一直乖乖跟在他身後。

「好。」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卻拔下頭上沉重的珠釵。

然後提起裙擺。

朝著與薛昭相反的方向跑去。

死寂一般的地道里。

我竟然聽見了風聲。

中間還夾雜著,薛昭不可置信的驚喝。

「蕭寧棲!」

我沒有回頭。

只是奮力地向前跑著,裙擺上都沾滿了塵土。

眼看就要到了入口。

只聽「轟隆」一聲。

前方石門緩緩打開。

一群身穿玄甲的士兵,手持火把,整齊有序地依次排開。

為首的那人,手持弓箭,面若冰霜。

目光交接的剎那。

他緩緩張開弓,對準了我,嘴角微勾,眼裡卻沒有一絲溫度。

「殿下真是好興致,穿著嫁衣同人私奔?」

02

怎麼是他?

霍雲錚。

前首輔霍正謙之孫,曾名動上京的少年狀元郎。

三年前,父皇北狩歸來。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滅了霍家滿門。

……

我頓時兩眼一黑。

這前狼後虎,是天要亡我啊!

正在我眼珠微轉,想法子跑路時。

眼前的字幕,又出現了。

【喲喲喲,這哪裡來的酸味,好難猜啊……】

【呵呵,是誰聽說女配要去和親,七天七夜沒合眼,才終於攻破皇城,這會兒倒是嘴硬起來了?】

【不對啊,反派怎麼找到女配了?這樣一來,北羌肯定以為是男主背棄盟約了,那還會和他合作嗎?】

【樓上的別急,女配又不知道反派喜歡她,畢竟兩人從小就不對付,更別提還隔著滅門之仇,估計這會兒正想著怎麼逃呢。】

……

哈?

我徹底傻了。

原本正在飛速運轉的大腦,也空了一瞬。

字幕在說誰喜歡我?

霍霍……霍雲錚?

03

作為一名公主,我十三歲便開始豢養面首。

在上京城中,頗有些美名。

世家子弟,俊秀兒郎。

要麼攀附我,成為我的入幕之賓。

要麼躲著我,生怕被我染指半分。

只有霍雲錚。

是個例外。

他厭惡我,卻又管著我。

大周曆來重文,王室子弟不分男女,皆在昭文館中受業。

那一年,夏日炎炎。

教課的夫子染了熱症,告假半月,便托霍雲錚來代課。

彼時的霍雲錚,不過十七歲。

卻已連中三元,又生得一副絕無僅有的好相貌。

自然而然,便成了這上京城人人口中的傳奇人物。

就是性子嘛……

嘖嘖。

坐在最後一排的我,遙遙望了眼案台前那個手持書卷的俊美青年。

不由撇了撇嘴。

這不苟言笑的死正經樣子,可真像他祖父啊。

一想到那位出了名古板嚴正的首輔大人,我縮了縮脖子。

然後,繼續低頭畫我的逍遙圖了。

……

「殿下,伸手。」

清冷的聲音響起,連夏日裡的暑氣也淡了幾分。

我抬頭。

不知何時,霍雲錚已走到我面前,正淡淡地看著我。

烈陽透過窗欞,閃了幾閃,落在他潔白如玉的淡漠側臉。

像是一隻翩躚的金蝶。

我不明所以地伸出手,嘴上習慣性調笑道:

「小霍夫子,不僅長得俊,還會看手相呢?」

下一刻。

霍雲錚不知從哪抽出一根長長的戒尺。

「啪!」

不輕不重地,打在了我手掌心。

「殿下,東西我沒收了,莫再有下次?ú?。」

霍雲錚修長的手指,按在逍遙圖上那對僅著寸縷、姿態纏綿的男女上。

隨後毫不留情地抽走了它。

我的臉,頓時漲得通紅。

不是疼的。

也不是羞的。

是氣的!

這可是我花了整整五個時辰,才畫出來的上佳之作。

若是放到集????市上,能賣三百兩銀子呢。

掌心微辣的痛感,以及周圍人看好戲的目光。

都在提醒我的丟臉。

於是,從那以後,我和霍雲錚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連豢養的面首也顧不上見,只每日變著法兒地給他找不痛快。

不是假裝撞上他,然後偷偷往他衣袖裡塞小蟲子;

就是等在他下朝的路上,故意讓人瞧見,以為堂堂的小霍大人也成了我的裙下之臣。

甚至還專門請人寫了些香艷的話本子,如《俏狀元哪裡跑?霸道公主狠狠愛》,一時竟賣斷了貨。

於是,原本在這上京城中行情頗好的小霍大人。

再也沒有媒人上門說親了。

……

想到這茬,我更心虛了。

偷偷瞄了一眼對面的霍雲錚。

此時的他,經過歲月的刻磨,褪去了當年銳利的鋒芒。

變得愈發淵深難測。

如同一把入鞘的寶劍,氣勢逼人。

「咳咳——」

地道里的灰塵有些嗆,我猛烈地咳嗽了兩聲後,腦子一抽道:

「小霍夫子,這是吃醋了?」

04

死嘴!

在亂說什麼啊?

從前霍雲錚就最厭惡我調笑無忌的模樣。

更何況,如今我的性命都可能懸在他手裡……

深吸了一口氣後。

我緊張地攥緊裙擺,抬起了頭。

霍雲錚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殿下,慎言。」

冰冷的聲音,讓我打了個顫。

總感覺感覺下一秒,這殺神就要弄死我了。

倒是他身後的一眾士兵,臉上都是想笑不敢笑的樣子。

果然!

那些字幕都是騙人的!

霍雲錚根本不可能喜歡我。

這時,字幕飄過。

【喲喲喲,這一聲小霍夫子,是誰爽了我不說!】

【反派可真能忍啊,手裡的弓都快握斷了吧?想不想握點別的?】

【該說不說,女配這臉是真的頂啊!還賊會撩!難怪反派總想用鏈子把她鎖在自己身邊,不許她多看別人一眼。】

【嘻嘻,嗑一秒師徒,就一秒!】

……

不?

那些字幕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啊?

究竟是怎麼能從霍雲錚那張死人臉上,琢磨出這麼多的東西的?

????我的目光,不自覺落在霍雲瀾握著弓的手上。

纖長如玉,手背卻隱隱綻出青筋。

咳……

確實很有勁兒啊!

我沒忍住,擦了擦嘴角的汗水。

就在這時。

身後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是薛昭帶人追了過來。

只不過在距離我半步之時……

一支箭離弦射出,釘在了他腳下。

薛昭一頓。

他的目光在我和霍雲錚身上轉了一圈後,臉色難看,沉聲道:

「寧棲,過來。」

05

薛昭是三年前,父皇一手提拔的新貴。

與霍雲錚一樣,也是年紀輕輕就連中三元。

就連那份冷淡的模樣,都有幾分相似。

與薛昭初見,是在金明殿外。

我的錦帕被風吹起,恰巧落在了他懷裡。

「狀元郎,勞煩將帕子還給本宮呢。」

春光溶溶,雲淡天青。

我穿著一身緋色羅裙,笑盈盈地朝他伸出手。

但也許是這話過於曖昧。

薛昭愣了愣。

隨後看著懷裡的緋色錦帕,微微皺眉。

就在這時,議完事的朝臣們,正緩緩而出。

見此情景,彼此都交換了一個眼神。

但誰都沒說話。

薛昭卻仿佛被羞辱了一般,立即將帕子扔給了我的侍女。

「三公主真是百聞不如一見,臣今日算是領教了。」

嘖。

不愧是父皇選中的狀元郎。

短短一句話。

既劃清了與我的界限。

又諷刺了我浪蕩的聲名。

另一邊。

薛昭行了一禮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和我同在一片屋檐下,都會玷污他清直的名譽。

日光烈烈,看著那道愈行愈遠的挺拔背影。

我扯了扯嘴角。

這可真是塊難啃的骨頭?ū??吶。

可我這人啊。

就偏偏喜歡難啃的骨頭。

於是接下來的三年里。

我便對他格外用心。

得知他有胃疾,我便親手為他製作各種吃食。

也曾在他因進策被父皇責罰時,撐著傘陪他站在雪地里。

甚至為了他,我再也沒收新的面首了。

全上京的人,都知道我傾慕於他。

但薛昭始終不為所動。

……

那張永遠冷漠不耐的臉,與眼前之人漸漸重合。

火光搖曳,地道昏狹。

薛昭第一次向我伸出手,神色凝重。

「寧棲,別怕,我帶你走。」

低沉溫柔的聲音響起時,仿佛我看到的那些字幕,不過是一場幻夢。

我心中微動,正欲上前。

腰間卻驟然一緊。

「殿下,如此郎情妾意的場面,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啊?」

06

霍雲錚忽然走近,將弓橫在我身前。

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

我低頭,看著鋒利的弓弦,決定賭一把。

便閉上眼,徑直朝前撞去。

「你!」

霍雲錚果然迅速將弓撤開,聲音是罕見地氣急敗壞。

然而,我卻沒有回頭看他的表情。

只是焦急地跑向了薛昭。

「薛太傅,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呀?」

說著說著,我的手就輕撫上他的臉。

然後又緩緩落在了他的喉結。

狹長的地道中,曖昧陡生。

薛昭一愣。

繼而臉上迅速染上一層薄緋。

從前我最痴戀他時,也從未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

因而,他得意地朝我身後瞥了一眼。

「寧棲,你放心,我沒……」

只可惜。

他的話,沒來得及說完。

我袖間滑出的那把匕首,已經狠狠扎進了他的喉間。

薛昭不可置信地睜大雙眼,目光低垂,緩緩落在我眉間。

「為……為什麼?」

他緊緊捂住喉嚨,但粘稠鮮紅的血液,還是從指間噴薄而出。

甚至濺到了我臉上。

我嘴角含笑,緩緩轉動刀柄,揚聲道:

「薛大人,因為你私通北羌,毒害聖上,按罪當誅。」

更因為,這是三年前,我就為你定好的結局。

那些字幕瞬間瘋了。

【我炒了!男主死了??啊??!】

【女配是有病吧?!我********】

【說好的是太傅與寵妃甜甜的愛情呢?作者你這麼癲,浮木怎麼辦啊?】

【天殺的女配,真是賤死了!沒了男主,我的妹寶一個人孤零零在深宮裡,該怎麼熬啊?】

……

然而,隨著薛昭的氣息越來越弱,那些瘋狂辱罵我的字幕,也逐漸變得透明。

直至再也不見。

07

三日後。

兩個重大消息,仿佛長了翅膀般,一前一後飛遍了整個上京。

先是當朝太傅薛昭勾結北羌,毒害聖上,被三公主當場誅殺。

「北羌乃我大周之恥辱,薛太傅竟做下如此惡事?」

「那還能有假?若不是通敵叛國這等重罪,三公主又怎麼會狠下心來殺他?」

「呸!什麼太傅?那薛賊平日作出一副忠正清直模樣,骨子裡卻是陰狠狡詐。」

「之前還有人將他與當年的小霍大人相提並論,說他是霍君第二,他也配?」

「說到底,還是三公主英明果決,識破他的詭計,這才除了這禍害!」

然而,就在百姓們議論紛紛時。

另一則消息,更如熱油入水般,瞬間炸翻了上京城。

「當年那位驚才絕艷的小霍大人沒死!還帶著先帝遺詔殺回來了!」

一時間,百姓皆面露喜色,拍手而嘆。

無人在意龍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

都在為霍雲錚歸來,而爭相慶賀。

甚至有白髮老人,當街痛哭。

「蒼天有眼啊!霍公一脈不當絕啊!」

臨安街,茶水鋪子裡。

幾名穿皂色葛布單衫的漢子,也正在聊著此事。

其中一個圓臉身寬的漢子,擦了擦額間的汗,猛灌了口茶後,指了指天,壓低聲音道:

「那位……六年前被俘後,北羌人都快打到京城城牆下了,宮裡的那些貴人都忙著遷都。是霍公站在城牆上,陪著將士百姓一起,逼退了北羌蠻子,最後卻落了個滿門被斬的下場。此番小霍大人若能……」

與他???一起的同伴聞言,趕緊狠狠搡了他一把。

警惕地瞥了一眼周圍後,才低聲罵道:

「你不要命啦?那些事,也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議論的?」

那圓臉男子這才回過神,神色訕訕。

「又不只我一人在說,現下人人都在說。就算堵死了我這張嘴,那千千萬萬張嘴你也堵得?」

不遠處。

一名白衣錦袍的俊逸青年聞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眉頭微微皺起。

他氣質出塵,與這個茶水攤子有些格格不入。

路過的平民皆不敢瞧他的臉。

只低頭瞥見他腰間懸了一枚白玉佩,上面刻著的依稀是一個「莊」字。

……

另一邊。

銀安殿內。

紫色檀木桌上,靜靜放置著一碟胭脂果。

我隨手拿起一枚。

這胭脂果,似乎剛從嶺南運回來。

外殼鮮紅,仿佛輕輕一剝,便有汁液流出,露出晶瑩的果肉。

此物難得,便是宮中也是按份例發放。

我喜此果清甜,曾在宮中嘗試種上一棵胭脂果樹。

然因氣候土壤皆不適宜,終未能成。

沒想到成了階下囚後,反倒日日能吃上這胭脂果了。

想來都有些好笑。

思緒也跟著漂浮起來。

那日,我親手殺了薛昭後。

在場所有的甲衛,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到,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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