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沒聽到,「這裡不好打車,我送你。」
我定定地看著他。
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重現。
他最擅長這樣,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甜棗。
明明才把我趕出家門,現在又一副替我著想的模樣。
我忽然有點看不透他了。
「溫敘。」
秦湛看著我,那雙深邃內斂的鳳眸,竟讓我產生一種被深情注視的錯覺。
我錯開視線,扯出一抹淡笑,「不麻煩你了,我未婚夫讓人來接我了。」
夜風吹來,捲起我的裙擺。
在無限的沉默里,秦湛懶聲開口:
「連未婚夫都出來了,是不是待會兒你就要說你要結婚了?」
我點了點頭。
等秦靳川回來,我們確實要把婚禮提上議程了。
秦湛看著我,不說話。
過了很久,他才說:「溫敘,求復合要有求復合的態度,不是激將法就有用的。」
即便早就知道他這樣看我,可真的聽到這話從他口中說出來,還是沒忍住心酸。
「在你眼裡,我不配得到別人的愛是嗎?」
他眸色微深,只是沉默地看著我。
其實也不怪他這樣想。
從八歲到二十八歲,整整二十年,我都圍著他轉。
任誰都會覺得我離不開他,更別說在短短的三年里就能開啟一段新的感情。
可事實就是事實,誰也無法否認。
「溫小姐。」
林特助匆匆跑來,「秦總說,您的傷勢還未痊癒,讓您待在家裡等他,不要出門。」
我為難了,「他知道家裡有人容不下我嗎?」
林特助飛快地看了秦湛一眼,「秦總還說,如果有人不想看到你,那就讓他滾出去。」
「林特助!」
秦湛一聲厲吼,下車走到我們面前。
他面色陰鬱地盯著我:
「這就是你說的,你未婚夫讓人來接你了?溫敘,你跟誰扯上關係不好,非要染指我小叔?」
「如果你說你未婚夫是別人,信就信了,可你說你未婚夫是我那個不近女色的小叔,是不是太過分了?」
不等我開口,他轉頭又對林特助說:「你公車私用,就不怕我小叔知道?」
林特助糾正:「是秦總讓我來的。」
秦湛還想說什麼,我上了秦靳川的車。
「林特助,我們回去吧。」
7
夜裡,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感覺身邊的位置凹陷下去。
常年保持的警覺性,讓我瞬間彈坐起來。
「誰?」
「是我。」
打開床頭燈,入眼的是一張如鬼斧般雕刻的俊臉,精緻的五官讓人移不開眼。
只是他眉峰冷銳,透出幾分冷意,緋色的唇緊抿,似乎在強忍著什麼。
我愣愣地看著他,喃喃道:「我是在做夢嗎?」
啪嗒~
另一盞燈被打開,徹底映出秦靳川清晰的輪廓,那麼地真實。
「你怎麼回來了?」
不開口不知道,一開口才發現帶了濃濃的鼻音。
就像是在外面被欺負了的孩子,終於見到了會給自己出氣的家長,那種委屈忍都忍不住。
男人扣住我的腰,把我帶進他懷裡。
我往他懷裡鑽了鑽,順勢摟住他精壯的腰身。
「明天我就公布婚訊。」他的嗓音不容置喙。
「不行。」我仰著脖子看他,「說好了等你國外的市場開拓完成再提結婚的事。」
他似笑非笑,「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又驚又喜,「那你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吧?」
「嗯,不過這段時間會比較忙。」
我在他懷裡乖巧地點頭,「你忙你的,我不打擾你。」
「你已經打擾到我了。」
我不解抬頭。
下一秒,他扣著我下巴吻了上來。
男人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來,灼得我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
他把我放進大床時,我緊張地抓住了他的衣擺,「我剛出院……」
「我輕點。」
他說輕點就輕點,全程沒讓我有不好的體驗。
第二天醒來時,身邊已經沒了人。
我起床收拾,下樓吃早餐。
讓人意外的是,這個點秦湛還在家。
他坐在餐桌前看報紙,面前的早餐一口都沒吃。
認識 20 多年,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看報紙。
突然,他把手裡的報紙重重地往桌上一拍。
「溫敘,你還真是不擇手段!」
我茫然抬眸:「你在說什麼?」
他陰惻惻地盯著我的脖子:「你以為弄出這些痕跡,我就會以為你跟我小叔好上了嗎?」
「溫敘,求復合也要動動腦子。幸好我小叔不在家,不然他的清白就要被你毀了。」
我下意識捂住脖子。
剛才洗漱的時候我看到了,是秦靳川弄出來的痕跡。
想著也沒人會注意到這些細節,便沒有遮住。
沒想到,秦湛竟然拿這個來做文章。
我放下筷子:「他昨晚回來了,你不知道嗎?」
秦湛冷笑,「他回來,我會不知道?」
我望著餐桌對面的人,忽然意識到,不管我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我了。
於是也不再開口,拿起筷子繼續吃早餐。
剛要去夾點心,餐盤突然被挪走。
一抬眼,對上秦湛陰沉的目光。
這一刻,我再也忍不住,「秦湛,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的眸子冷得幾乎要把人凍死,
「你做這麼多不就是想要復合嗎?求復合可不是做這些就有用的。」
他還在認為我是在對他死纏爛打。
閉了閉眼,我深吸氣,「秦湛,我跟秦靳川要結婚了。」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眼底毫無波瀾。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這是事實,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
說完,我起身準備離開。
不料剛走兩步,手腕被拽住。
秦湛極其克制的聲音在身後傳來:
「溫敘,追人要有追人的態度,如果你繼續這樣下去,我們就真的完了。」
我難以置信,「我們三年前不就完了嗎?」
說著掙脫開他的手,「都是要結婚的人了,以後就別說這種話了。」
一轉頭,和站在樓梯轉角的許昭昭對上視線。
她眼眶紅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
8
不知道秦湛是怎麼哄的許昭昭,當天晚上我回家時,兩人已經和好如初。
他們在準備婚禮邀請的名單。
許昭昭熱情地招呼我:「溫小姐,這些人我都不太熟悉,你能過來幫我忙嗎?」
我婉拒:「抱歉,我也不熟。」
轉身,上樓。
走到二樓樓梯口,我聽到許昭昭低呼一聲:
「學長,我們好像忘了邀請溫小姐!」
秦湛的聲音很低,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緊接著,又聽到許昭昭說:「要不等小叔回來,我們再問問他的意見吧。」
這次我聽到了秦湛說什麼。
他說:「小叔婚禮都不一定趕得上,你等他回來?」
許昭昭:「啊?可是王媽說他昨晚就回來了呀。」
秦湛的動作一頓,「他回來了?」
「對呀,昨晚在家裡住的,一早就出門了,王媽沒跟你說嗎?」
我腳步一頓,下意識朝秦湛望去。
只見高大的男人瞬間面色慘白,眸子裡布滿了不可思議。
「你說……什麼?」
許昭昭沒發現他的不對勁,又重複了一遍。
秦湛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樣,僵硬地保持著一個姿勢。
許昭昭終於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停下來問他:「你怎麼了?」
秦湛沒回答,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
我沒想到秦湛會從許昭昭的口中知道我和秦靳川的事。
看他的反應,應該是信了許昭昭的話。
事到如今,他信不信我已經不重要了。
收回視線,我轉身繼續上樓。
剛走到三樓,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等我反應過來,一股強大的將我拽進了往天台去的閣樓里。
門被鎖上。
黑暗的空間裡,秦湛扣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到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捏斷。
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好樣的!溫敘,你真是好樣的!」
說話間,他的力道又大了幾分。
我吃痛皺眉,「我跟你說過,是你不信我。」
「好,很好!」他咬牙切齒,「為了報復我,你竟然去勾引我小叔!」
說是秦湛的小叔,其實只比他大 4 歲。
三十多歲的人,保養得好,看不出年齡差別。
我來秦家時,秦靳川已經去了國外。
這十多年他只有節假日回來,待不了幾天就要走。
直到前幾年秦奶奶去世才回國定居。
而立之年的秦靳川全身心都撲在工作上,無心男女之事。
也難怪秦湛會認為是我主動招惹的他。
見我一直不說話,秦湛發了狠般把我抵在牆上。
「你不就是想嫁進秦家嗎?行,我娶你,你別去禍害我小叔。」
一瞬間,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