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願意愛我至死完整後續

男友為了給我慶生，深夜驅車四個小時趕往我的城市。

卻在高速上意外發生車禍，下肢癱瘓。

我懷著愧疚照料他們一家十幾年，默默承受他的敏感多疑和暴躁易怒。

卻偶然刷到他的帖子：

意外車禍之後我就順勢裝癱瘓，這麼多年看老婆被蒙在鼓裡伺候我，其實還挺爽的。

找老婆就要找這樣的，便宜心軟，知道自己對不起我，連彩禮都不好意思要。

當年我去找她，不是因為我有多愛她，是因為我憋得難受，找別的女人要花錢，她可是免費的。

我默默關閉了手機，繼續盡職盡責地幫他按摩腿部。

在他再一次想要用跳樓威脅我時，我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

「好啊，那你去死吧！」

1

我在小紅薯上搜給丈夫按摩的教程。

卻意外點進一個名叫教你如何低成本搞定一個終身免費保姆的帖子。

博主長篇大論的誇誇其談：

開貼吹一波，本人已經假裝癱瘓十二年，保姆因為愧疚對我死心塌地，親身經歷，純乾貨分享。

十二年前，和保姆異地戀愛，那天她過生日，我就開車去找她，誰知道在高速上剎車失靈，發生了車禍。

我命大，血流得滿地都是，但只是看著嚇人。一睜眼就看到保姆坐在病床旁邊，哭得鼻涕糊了滿臉，說都怪自己過生日才害了我，還發誓要是我有個萬一，她要照顧我一輩子。

剛好我也不願意繼續打工了，就靈光一閃，醫生再來檢查的時候，我咬死說自己感覺不到下肢存在了，當時醫療條件也沒那麼發達，我就被診斷成了下肢癱瘓。

到現在為止已經裝了整整十二年，真的爽翻了！保姆每天伺候我累得跟條狗一樣，還覺得是她欠我的。

我心中一緊。

下意識想到了癱瘓在家的丈夫秦敘明。

他也是十二年前為了給我過生日發生車禍而癱瘓。

帖子中的細節與我和秦敘明的故事幾乎一模一樣。

但我和丈夫感情深厚，今天上班前他還艱難地操縱著輪椅送我出門。

他常常自卑自己殘疾的雙腿，甚至曾因為害怕拖累我自殺未遂。

而發帖的博主一口一個「保姆」稱呼自己的老婆，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我溫柔內斂的丈夫。

但世界上真有這麼巧的事情嗎？那麼多車禍的細節都一樣。

心中隱隱感到不安，我仔細翻看這個帖子的評論區。

大部分評論都是在痛罵博主。

我上網衝浪十幾年，第一次遇到你這麼畜生的人。

樓主能不能來個惡作劇，就是真的爬到國道上被車撞飛然後驚艷我一大跳？

你這樣起號，父母怎麼辦？

沒有的兄弟，樓主生下來戶口本就只有一頁。

散了吧，包起號的，博主既然說自己裝癱十幾年，按理說肌肉早就萎縮了，就算是假的現在也該真癱瘓了。

博主在下面得意洋洋地回覆：

保姆每天都會幫我按摩腿部，而且我也會趁著保姆出門上班下床走動，至今腿部狀態良好不勞費心。

在幾百條罵博主的評論中，也有零星幾條支持的。

只能說有因必有果，要不是保姆過生日，博主也想不到癱瘓的辦法，起碼博主給保姆提供了情緒價值。

樓主也是有所付出的，要不是真有感情也不會開夜車去給保姆過生日了吧。

好不容易評論區有人為自己說話，博主回復他：

兄弟，坦白說愛沒有多少，主要是那會兒憋得難受，有生理需求了，找外面的女人不得花錢？一次幾百上千的，我那時候工資沒有多少，不划算！

找保姆又乾淨又省錢，哄哄她，說點好聽的，帶她去個便宜館子吃一頓，開房她都得感動地主動付錢，既睡了她還能讓她覺得我死心塌地，一舉多得。

保姆是我當初上學時精心挑選的，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面還缺愛，我送了點地攤貨她就愛我到死去活來了，我裝生氣了兩天她就同意和我開房了。

說真的，要不是她說要養我一輩子，這種不自愛的女人我是不會娶進家門的。

2

我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捏著手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輕顫。

我翻看博主從前發的帖子，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祈禱：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陌生人為了引流編造了類似的故事……

可越是緊張，腦海中一些早就忽略的細節就越是清晰。

三個月前我用獎金給秦敘明換了一個新手機，從那以後他每天都拿著手機敲個不停。

但我一靠近，他就會防備地側過身，蓋住手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點開博主主頁，第一條帖子，發帖時間赫然是三個月前。

博主隨手發了一張風景照。

天空蔚藍，幾片雲閒掛在上面，就像是身邊隨處可見的風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但我放大圖片，照片左下角，一朵微黃的蘭花正悄無聲息地綻放著。

這是秦敘明最心愛的蘭花。

我日日幫他澆水侍弄，怎麼會認不出來。

我如同行屍走肉地下了公交。

單位離家不算遠，騎車也就十幾分鐘，但若是坐公交需要換乘，就要四五十分鐘。

上個月我的電車壞了，本想趁著年中大促換一輛。

但是秦敘明恰好也看中一輛電動輪椅。

那天他刷著購物APP，螢幕的光映在他蒼白瘦削的臉上。

「你看這個新出的型號，能直接遙控操作，不用手推了，以後我在家行動就更方便了。」

他指著圖片，語氣溫和，甚至帶著點憧憬，「就是……就是價格貴了點，比你一輛新電車還貴了。」

「你的車壞了是吧？我那天聽你提了一嘴，年中大促確實該換，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

他放下手機，擺出一副替我著想的姿態：「沒事兒，你該換就換你的，我那舊的湊合還能用，就是每天用手搖輪椅有些不太方便，我克服一下就好了。」

他拍了拍自己不太靈便的腿，動作很輕，卻一下一下砸在我心上。

他的目光從螢幕移開，挪到我臉上，讓我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落寞。

「都怪我這雙不爭氣的腿，要是我不是個瘸子，也不至於讓我老婆連輛新車都換不了。」

他明明知道，我心裡都是對他的愧疚，只要他說這句話，我什麼都會答應。

「沒事，先緊著你的來吧。」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乾巴巴地響起，「我這段時間先坐公交車吧。」

那以後我不得不每天早起一個小時，匆匆趕到公交站牌處等車。

早高峰的公交人多嘈雜，但是我一想到秦敘明能換上新輪椅，又覺得自己吃點苦也值了。

可他一個月前的帖子上惡意滿滿地寫著：

其實電動輪椅對我來說屁用沒有，但是我心裡就是不想讓保姆如願，每天看她早起去趕車擠得灰頭土臉的，我心裡就格外舒服。

3

家門口裝了一個藍色的風鈴。

是秦敘明親手裝上去的。

他拉著我的手，語氣里都是憧憬和愛意：

「以後你開門的時候就推一推這個風鈴，它一響，不管我在屋裡做什麼，都能第一時間知道我老婆回來了，馬上就能出來給你開門，好不好？」

「我是個殘廢，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情了……」

我真的相信了。

我把風鈴當做我們美好愛情的見證。

從那以後，每次我回家時，哪怕再累，都會輕輕撥弄風鈴的玻璃管，等秦敘明來為我開門。

可現在理智回籠，我才突然發現，若他真的如所說般愛我，為什麼不為我洗衣做飯，為什麼不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務，偏偏只是開個門？

分明是害怕我突然回家發現他在裝癱。

我避開風鈴，放輕了動作，悄悄用鑰匙開了門。

門縫裡，秦敘明脊背挺直，雙手撐著床沿，緩慢地挪動行走著。

即使已經確信他就是發帖的博主，但親眼看見這一幕時，心臟還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捏緊，疼痛幾乎要讓我喘不過氣來。

十二年的付出和忍耐，還有我一直堅守的愛情，從頭到尾都只是秦敘明的欺騙。

但是心中的憤怒散去，我的大腦竟然意外地冷靜下來。

若是現在歇斯底里地去拆穿他，那我這十二年的人生，我所受的苦，我所付出的精力又算什麼？

我鬆了手上的力氣，沉重的背包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聽到動靜的秦敘明渾身一哆嗦，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向輪椅，動作因為驚慌，格外的笨拙狼狽。

等我彎腰撿起背包，再抬頭時，他已經端坐在輪椅上，臉上擠出一個試探的笑容，額頭上還掛著細細密密的冷汗。

「老婆，你回來多久了？今天怎麼沒有搖風鈴讓我給你開門？快，快坐下歇歇。」

他操縱著電動輪椅滑過來，聲音緊繃，指尖發抖，似是在試探我有沒有看見。

我避開他，徑直走向廚房，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波瀾：「嗯，今天下班比較早。」

他跟在後面，絮絮叨叨，開始了假模假式的表演：「都怪我，怪我這雙廢腿拖累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這麼辛苦。」

他重重捶了一下自己的腿，「老婆，你還是離開我這個廢物吧！我不能再耽誤你了！都是因為我自私，才一直綁著你，你應該去找個更好的男人……」

這一幕何其熟悉。

幾年前，我因工作調動有機會去更好的城市發展。

剛流露出一點猶豫，秦敘明便表演了一出吞藥自殺。

他算準了我下班的時間，恰到好處地讓我發現他扔在垃圾桶里的空藥盒還有放在床頭柜上的遺書。

遺書里，他說自己已經是個殘廢，不願意再做我的拖累，希望用死來成就我的新生活。

我在病床前抱著蒼白的他，哭著說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就像十二年前他發生車禍後，我哭著說會照顧他一輩子一樣。

他算準了我對他的愧疚，所以這招用在我身上屢試不爽。

但這一次，我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他演到情深之處，紅著眼眶說出了那一句：「老婆，你走吧，留在我身邊只會拖累你。我不如當年死在那場車禍里，讓你幸福。」

我輕輕點了點頭，嘴角甚至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好啊。」

4

空氣瞬間凝固了。

秦敘明刻意演出來的悲戚僵在臉上，變成了難以置信的愕然。

他張著嘴，半天才幹著嗓子問：「你……你說什麼？」

我重複了一遍，「我說，好啊。」

「既然你覺得拖累我，想讓我離開，我尊重你的選擇，這些年，我確實累了。」

我轉身走進臥室，拉開衣櫃，開始收拾自己的衣物，動作乾脆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秦敘明徹底慌了。

他操縱輪椅衝到我面前，試圖抓住我的手，被我冷冷避開。

「老婆！你別衝動！我……我那是胡說的！我離不開你！沒有你我怎麼活？」

「你會習慣的。」

我頭也不抬，將疊好的衣服放進箱子裡，「敘明，我真沒想到你對我的愛這麼偉大，寧願用死來成全我。」

「你！」

秦敘明被我噎得臉色發青，眼中閃過一絲熟悉的瘋狂。

他調轉輪椅沖向陽台，雙手搭在不鏽鋼的圍欄上撐起身子想要往下翻。

「好啊！既然你鐵了心要走！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用我的命換你自由！」

他嘶吼著，動作卻做得很慢。

顫抖著雙手，上身已經貼在欄杆上，眼神卻頻頻瞟向我。

等著我像過去無數次那樣撲過去抱住他，哭著勸他「不要做傻事」。

可惜，這一次，我只是抱著手臂，冷眼旁觀。

他見我不為所動，心一橫，真的撐起雙臂，將上半身探了出去。

正處黃昏，小區里有許多正在散步閒聊的鄰居。

他半個身子懸在欄杆外面，一雙手支撐著身體，回頭對我大聲嘶喊：「老婆！你看！我這就跳下去！以後你就解脫了！」

樓下有人驚呼了一句「有人要跳樓」。

瞬間，路人們就在樓下圍成一圈，伸著頭往上看熱鬧。

不一會兒，居委會的劉主任帶著幾個熱心鄰居氣喘吁吁地沖了上來。

劉主任嚇得臉都白了。

「哎喲！你這是幹什麼呀！快下來！危險！」

「是啊敘明！有什麼想不開的！你老婆對你多好啊！」

「快下來！別做傻事！」

鄰居們七嘴八舌地勸阻，把秦敘明圍在當中，但又怕刺激到他，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拉他。

我看見他抓著欄杆的手青筋凸起，指尖泛白，顯然是快要支撐不住了。

但現在這麼多人圍著，他騎虎難下，只能悲憤地繼續控訴我：

「你們別管我！讓我死！小敏不要我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是個殘廢，活著也只會拖累她……」

眾人帶著責備和不解的目光齊刷刷看向我。

我臉上掛著淚，突然沖了出去，整個人撲到秦敘明身上，用盡全身力氣死死抱住他的腰。

秦敘明被我撞得一個趔趄，他下意識地穩住身體，惱怒地想推開我。

「放手！林悅！你放開我！讓我去死！」

但我抱得更緊了，淚水糊了滿臉，哀哀地祈求他：

「我不放！死也不放！秦敘明！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能又這樣對我！」

我哭得撕心裂肺，完全是一個深愛著殘廢丈夫的深情妻子。

我口中大喊：「敘明，既然你想死我們就一起去死吧！」

「秦敘明！你不是要用死來證明你愛我嗎？好啊，我陪你！我們一起跳下去！到了下面，我繼續伺候你，省得你再用死來嚇唬我！」

說完，我作勢就扯著秦敘明往外翻。

我不要命，比起秦敘明裝模作樣的探出身子，我的動作更加決絕。

秦敘明嚇得魂飛魄散。

「不要！周敏你瘋了！快鬆手！」

他惜命得很，當初吞藥自殺吃的都是過期失效的安眠藥，可從沒想過要真的去死。

他慌張得聲音都變了調：「救命啊！快救救我！」

周圍的鄰居們連忙衝上來，七手八腳地將我們兩人拽回來。

形勢逆轉。

明眼人都能看出秦敘明只是在假裝自殺，而我這個願意陪他赴死的妻子才是真正的情深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