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進入夢鄉,腦海里可怖的場景都開始像海市蜃樓一樣開始坍塌,隨即取代的是課堂的場景。
一個老師揮舞著教鞭喊著:「上課了上課了!今天我們要教的是,思想品德課!」
沈珺珺往講台上一看,這張熟悉的臉,可不就是顧一閆?
她心想,顧一閆又要創造什麼奇葩的劇情?
事實證明,顧一閆沒辜負沈珺珺的期望,他還真是讓自己感動不過三秒。
他在課上講了人間大義的重要性,然後分分鐘扔下來一張考卷,對沈珺珺說:「隨堂測驗!認真做!」
在夢裡,沈珺珺是無法過多反抗的,她會不由自主地按照顧一閆設定角色來行動。
於是她一邊內心鄙夷,一邊身體誠實地接過那張試卷……
只見試卷上每道題都附帶有「正確答案」,比如:
只愛錢是正確的行為嗎?
正確答案:不是!
助紂為虐是正確的行為嗎?
正確答案:不是!
還有什麼想對顧一閆說嗎?
正確答案:對不起,你回來吧!
沈珺珺哭了,可是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就謄了一遍那些正確答案。
寫到最後一題時,某位老師突然「勉為其難」道:「好吧,既然你都誠心誠意地道歉了,那我就暫時原諒你吧,我宣布離家出走的計劃取消。」
沈珺珺哭笑不得。
行吧,在夢裡,顧一閆是老大他說了算。
6
自上次沈珺珺在夢裡「認錯」後,顧一閆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地回來了,且又恢復了每晚準時準點的上班族生涯,並且偷偷翻開冰箱將他錯過的堅果酸奶盆一口氣全給補回來了。
同時,沈珺珺最近也忙了起來。
一個月後汪院長有一場極為重要的學術交流會要參加,屆時國內各大醫院的許多專家醫生都會出席。
而汪院長提前半年就下了令,讓一名叫喬晉的本院醫生替他研究一種新藥的臨床實驗,最近那個項目研究的差不多了,沈珺珺要做的就是幫助喬晉一起整合資料。
替汪院長寫論文,做課題研究的,簡稱「槍手隊」的成員其實不過四五個,且個個都是精緻的利己主義者加金錢至上主義者,性格都比較冷漠。
加上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小組成員們基本都沒什麼交流,很低調地在醫院裡從事著各個科室的醫生職位,平時見了面也基本不打招呼。
沈珺珺和他們甚至沒有彼此的聯繫方式,當然,除了喬晉。
喬晉是沈珺珺同一個醫學院畢業的師哥,還沒出學校的時候在他們這些學弟學妹的眼中就是大神級別的存在,師兄妹的情誼,致使喬晉對沈珺珺一直很是照顧。
原本這是一樁師哥拉師妹發財的動人故事。
可到了正義感爆棚的顧一閆眼裡,這就是一樁狼狽為奸的反派故事。
這幾晚沈珺珺睡前整理的文書,顧一閆又看見了,他還趁著沈珺珺去煮泡麵的時候,偷偷看了那份報告的署名,並記住了那個扎眼的名字:喬晉。
等沈珺珺回來,看到的就是顧一閆正襟危坐,陰陽怪氣質問她的樣子:「他是誰?」
不知為何,現在顧一閆的樣子讓沈珺珺想起了一個詞:正宮范。
「我的師兄。」她如實答道,並在顧一閆接下來的一頓盤問下,將當初喬晉如何內推她到這家醫院、又如何帶她一起當上汪院長「搶手」的事情都抖露了出來。
最終顧一閆下了一個結論:「破案了,喬晉就是故事裡的第一反派,少和他玩,別被他帶得更壞了。」
沈珺珺起初只當這是顧一閆又一句賭氣的話,誰想顧一閆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就是願意在沈珺珺生氣的邊緣試探。
第二天,院裡接到了一份匿名舉報。
舉報對象:喬晉,舉報原因:收受患者禮物。
私相收受禮物什麼的,這是醫療界一直在打擊的風氣,更是一件極為敏感的事情。
更關鍵的是,這樁出處不明的匿名舉報的時間點不前不後,正好出在那場極為重要的學術交流會前夕。
汪院長生怕有變故,便在明面上暫時停了喬晉的職務,讓他更為小心地進行那份報告的最終整理。
再然後,喬晉就搬進了沈珺珺的家裡,用的理由是:「我尋思著沒有比在你家和你碰頭更為隱蔽小心的法子了。」
對此沈珺珺覺得有理。
而顧一閆則氣得七竅生煙,第一次深切體會到了人類口中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終極奧義。
他一眼看穿,這喬晉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沈珺珺身上。
可同時他被沈珺珺明令禁止,在此期間絕對不能再搞事情,更不能在喬晉面前露面!
「不然我就和你魚死網破,再也不睡覺,再也不做噩夢,讓你餓死!」
顧一閆頭一次見沈珺珺氣得跳腳,再也不敢造次了。
他只能暗中觀察這些日子喬晉和沈珺珺的甜蜜互動。
這幾天喬晉住在客廳,而他顧一閆卻可以被准許睡在沈珺珺身邊。
round1,他勝。
該死的喬晉居然廚藝技能點滿級,這幾天沈珺珺連蹦迪都不蹦了,因為外面做的菜哪有喬晉做的好吃。
他精通多國料理,每天都讓沈珺珺吃得美滋滋,而他顧一閆……對不起,他只會吃。
round2,喬晉完勝。
喬晉和沈珺珺談論那份報告整理的時候,他們倆會鎖死在書房裡。
期間顧一閆不是沒想過偷溜進去,畢竟對他而言空間不是問題。
可沈珺珺的眼神殺是問題,一來二去,他只好抱著膝蓋,眼巴巴看著書房。
round3,喬晉勝。
這麼些天,在顧一閆的腦海里,喬晉已經和他大戰了三回合,最終還是他輸了,他十分不爽。
於是第二天夜裡。
喬晉向剛下班歸來的沈珺珺訴苦道:「師妹,今早醒來我覺得自己有些腰酸背痛的,感覺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頓。」喬晉仔細思索,得出結論。
沈珺珺尬笑道:「哈哈哈,喬師兄,怎麼會呢?一定是你落枕了,或者白天裡工作太辛苦了呢。」
沈珺珺草草地糊弄了過去,然後極為嚴肅地找到了罪魁禍首——顧一閆。
她一早洗漱好,將臥室反鎖,然後守床待顧一閆。
等罪魁禍首一出現,沈珺珺立即質問道:「你是不是半夜起床偷偷揍他了?」
「是。」顧一閆的爽快承認讓沈珺珺嚇了一跳。
可接下來的一番話更是驚掉了沈珺珺的下巴,他嚴肅道:「沈珺珺,你支不支持跨種族戀愛?」
「……」沈珺珺沒摸清這眼下是什麼套路?
「算了,我也不拐彎抹角了,沈珺珺,我喜歡你。
還記得前不久,你第一次見到我時問的那個問題嗎?」他定定地看著沈珺珺,真誠無比:「你當時問我,你持續八年以來每晚做的少女懷春夢是不是我乾的好事?」
沈珺珺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問過這麼個問題來著,只不過……「當時你不就回答我了嗎?你說這有關你們食夢貘一族的機密。」
顧一閆像沒聽見她說的似的,繼續堅定道:「現在我回答你,是。而且我做那些事情,根本不是為了摸魚,而是喜歡你。」
沈珺珺心臟跳漏了一拍,這麼簡單直接的告白,撩得她是措手不及。
顧一閆的目光灼灼,像是要把她的少女心就地點燃似的。
「如果不是喜歡你,我何苦要搜羅來你們人類當紅的小說和電視劇,然後瘋狂補劇……
你知不知道,為了創造那些劇情我都快禿頂了!
但是為了能創造出浪漫的橋段,為了能讓你愛上我,為了你能對我一見鍾情……我預謀了整整八年。」
他墨青色的眸子裡寫滿了真誠和喜歡。
「原來食夢貘也會禿頂嗎?」沈珺珺弱弱問道。
這個扯開話題的手法可真是太不高明了,顧一閆想,對付這個solo了整整八年,或者更久的人類……果然要用更直接的方式。
於是他傾過身子,吻了上去。
顧一閆的吻又輕又酥,和酸奶的口感差不多,另外,不知是不是沈珺珺的錯覺,她怎麼覺得顧一閆吻她吻得有些熟練呢?
「其實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吻你了,可是沈珺珺,你真是讓我百吻不厭。」
真是夠肉麻的,沈珺珺被撩得五迷三道,等她緩過神來,她發現了哪裡不對……
「百吻不厭?你到底吻過我多少次?!」
她想起了之前顧一閆替自己解除噩夢時的額頭一吻,問道:「你說的應該都是額頭吻吧?另外,那是不是你們食夢貘解除噩夢的特有辦法?」
顧一閆眼神閃躲,弱弱道:「其實吧……我們施法不需要通過吻,另外,咳咳,過去的八年里,我吻你……
有時候是額頭,有時候就不是了。」
他眼神有意無意朝沈珺珺的嘴唇上瞥了一眼,沈珺珺立刻了解到了話外之音,然後啪嘰一個枕頭狠狠砸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