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笑了笑,也沒多說。
陸硯眼看著秦寧兒吃了我一盤梅子,一個勁打嗝,正色道,「只要你能把這婚事拒了,再給你千兩銀票。」
「上次都是百兩黃金,怎麼這次這麼點?」
陸硯翻了個白眼,將所剩不多的梅子包好裝到秦寧兒的口袋裡。
「做什麼夢,你當爺銀子大風刮來的?你愛干不幹,反正娶回來也是給你添堵。」
說完拉著戀戀不捨的秦寧兒出了院子。
「我瞧著這陸世子也不是壞人,小姐怎麼不把在家中的處境告訴他?」
我戳了戳櫻拂的腦袋,「你真當他們眼下對我客客氣氣是因為我人好?還不是顧忌我的家世,我本就沒什麼倚仗,再把自己的弱點告訴別人,是生怕他們不生吞了我嗎。」
「千萬不要以為遇到個好人,他就是你的救贖。」
「他能救贖別人,未必能救贖你。」
「這世上哪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想要自己過得好,還是得多賺些銀子。」
23
蘇瓊又明里暗裡找了我幾次。
送的貴重補品被我以身子壯實推拒回去。
送的衣裳被我以不喜歡花哨也推拒回去。
就連送的金簪首飾也被我忍淚拒了回去。
陸硯來的時候,我正趴在桌上難受。
「你根本不知道我失去了什麼,早知道她送那麼多貴重東西,我寧願不要你的銀票。」
陸硯搖著扇子大咧咧往桌前一坐,「別裝了,不就想讓爺誇誇你,你們這些姑娘的心思,爺明白著呢,得,你做得很棒,等她回了蘇家,爺立馬把銀子給你送來。」
聽到蘇家,我坐直身子。
「說起這蘇姑娘,容貌上乘,家世也不錯,完全可以選擇個一心待她的,何苦往你這火坑跳?」
陸硯一聽不樂意了。
「沈倦,說誰火坑呢,我是火坑,你怎麼還跳,怎麼非得口是心非呢。」
我可不就是明知是個火坑,還是跳了。
但我有法子嗎,這裡至少還有路可走,要一直在王氏眼皮底下,早晚得死她手裡。
「嘿嘿,世子別生氣,你同我說說,這蘇姑娘為何非得嫁過來?我心裡有數,也好應對不是。」
陸硯喝了杯茶,慢悠悠道,「她想不想嫁我不知道,但祖母卻十分想讓她嫁。」
當年老太君出宮後,皇上念及她曾哺育之恩,為讓她安享晚年,特賜予她夫君爵位。
然而,皇家的恩寵終究有限。
皇上感念老太君的哺育之情,這份恩澤便只落在她一人身上。
既已出嫁,按例不便再過多過問娘家事務,因此皇上並未額外施恩於蘇家。
蘇家這些年來人才凋零,只能勉強依靠老太君的餘威維持門楣。
老太君骨子裡是個要強之人,既要保住夫家的爵位,又不願見娘家徹底沒落。
思來想去,最好的法子便是將侄女嫁入自己府中。
「我爹對蘇家感情不深,又厭惡蘇家幾個舅舅紈絝,平時來往甚少。
我就更不願意搭理他們,祖母大概覺得我們靠不住,還得生下她們蘇家的血脈才可靠。」
「既然如此,為何當初她不直接讓你娶了蘇瓊?」
陸硯嗤笑一聲,看傻子般看我,「你說呢。」
在陸硯的注視下,我脊背滲出了冷汗。
驀地,我想起秦寧兒險些出事那晚——若非我提早將她接來,一旦秦寧兒出事,陸硯在激憤之下定然會做出什麼不可挽回之事。
若我與秦寧兒二人俱遭不測,老太君豈非一石二鳥?正好為她的侄女掃清了障礙。
思及此,我忍不住看向陸硯。
「我多嘴問一句,你當日為何斷定我弄走了秦寧兒?」
陸硯抿了口茶,「那些刺客,是王氏的人。」
24
「給我打!」
我與櫻拂剛踏進尚書府正堂,王氏的聲音便劈頭砸下,不留一絲餘地。
幾個粗壯的婆子如餓虎撲食,猛地將櫻拂從我身邊拽開,狠狠摜在地上。
沉重的悶響聽得我心膽俱裂,櫻拂伏在那裡,半晌動彈不得,顯然是摔懵了。
「櫻拂!」
我撲過去想護住她,卻被婆子們粗暴地推開。
我跪倒在冰冷的磚地上,膝行至王氏腳下,仰頭痛哭,「母親!您若有氣,沖我來便是,櫻拂她何錯之有?求您放過她!」
王氏慢條斯理地撫弄著手中的白瓷碗沿,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極淡卻令人遍體生寒的笑意。
「豬兒是你的陪嫁丫鬟,身負規勸之責。
主子行差踏錯,她非但不加勸阻,反倒助紂為虐,這便是大錯!
你如今是陸家的人,他們礙著面子不好管教你,可你終究是從我王家出去的,我這做母親的,卻不能不替你拔除身邊的禍根,正一正這歪風邪氣!」
「別停手啊,繼續,這板子的聲音我甚愛聽。」
「不——!」
我尖叫著撲向櫻拂,用身體死死護住她。
一股巨大的力量揪住我的後頸,將我狠狠摔了出去。
我重重跌在地上,眼前發黑,只聽見板子呼嘯而下,接著便是令人頭皮發麻的、沉悶的擊打皮肉的聲音。
【啪!啪!啪!】
不過幾下,櫻拂單薄的衣衫上便洇開血跡。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我淹沒。
我手腳並用地再次爬向王氏,淚水決堤般滾落,在冰冷的地面砸開水痕。
「母親!母親!您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我改!我一定改!求求您別打了!再打下去……她會死的!母親!」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額頭重重磕在地上,磕得頭腦發昏。
王氏垂眸,目光落在我狼狽不堪的臉上,竟透出幾分奇異的溫和。
「這是做什麼?一個下賤的奴才罷了,死了又如何?
這個不懂事的打死了,我再給你挑個更伶俐、更懂規矩的。」
我抬起淚眼模糊的臉,死死抓住王氏的腿。
「櫻拂……豬兒她……她與我一同長大,名為主僕,情同姐妹。
是我教導無方,是我連累了她!一切的錯都在我!求您……求您高抬貴手,留她一命!要打,就打我!」
我死死抓住王氏的裙角,仿佛那是最後的救命稻草。
「主子?」
王氏像是聽到個笑話。
「嬤嬤,你告訴她,這屋裡,誰是主子?」
一個滿臉橫肉的嬤嬤立刻上前,對著王氏諂媚地躬身,聲音洪亮得刺耳。
「回夫人!這屋裡,這府里,就您一位真真正正的主子!那些個不知從哪個賤胚子肚子裡爬出來的下流東西,也配稱主子?」
王氏暢快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空曠的正堂里迴蕩,顯得無比猙獰。
她伸出保養得宜的手指,帶著施捨般的憐憫拍了拍我沾滿淚水和塵土的臉頰,隨即又嫌惡地在帕子上擦了擦,仿佛沾上了什麼髒東西。
「嫁去陸府才幾日,就當自己是主子了?」
她俯下身,聲音壓得極低,「陸硯若真把你當夫人敬著、愛著,你倒也算半個主子。
可人家心裡壓根兒沒你啊!你以為他娶你是為什麼?貪圖你沈倦這個人?」
她直起身,眼中滿是嘲諷。
「陸家世子同老太君勢同水火,他娶你回去,不過是娶了一枚用來跟老太君鬥法的棋子。
他若贏了,沒了老太君掣肘,他只會立刻休了你,風風光光把他心尖上的妓子抬成正妻;他若輸了……
王氏頓了頓,「你便是他推出去替妓子擋災的替死鬼,老太君的怒火,自然由你承擔。」
「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當真把自己當成了陸夫人,看不清形勢,還敢忤逆老太君。
今日打死這個賤婢,就是讓你長長記性。」
王氏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殘酷,「繼續打!打到她咽氣為止!」
庭院外,白日裡忽地狂風大作,樹葉被吹得颯颯狂響,一片夏日喧囂。
可正堂之內,我看著板子下那具漸漸失去生息、血肉模糊的身體,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寒意從骨髓深處瘋狂蔓延,瞬間凍結了四肢百骸。
櫻拂……我的櫻拂……她至死都緊咬著牙關,未曾發出一聲慘叫。
我死死摳著冰冷的地磚,指甲崩裂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巨大的痛苦和無力感像巨石壓在心口,連呼吸都帶著血腥的撕裂感。
我想救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向死亡,就好像我們生來就是為了受盡屈辱折磨……
夏日的風裹挾著熱浪卷進來,吹在我身上,我如墜冰窟,冷得徹骨,冷得渾身顫抖。
25
我帶著風鈴,回到陸府。
風鈴是王氏身邊的心腹,向來心比天高。
從前在沈家,她便沒少欺辱我。
如今被硬塞到我身邊,心裡十分不服氣。
然而,這滿心的怨懟在見到陸硯時,冰雪消融。
陸硯牽著秦寧兒的手進了院子,秦寧兒甜甜地沖我微笑。
陸硯的目光落在我身後陌生的面孔上,眉頭微蹙,「這是……你從前的婢女呢?」
我喉頭哽咽,尚未開口,風鈴便扭著腰肢上前。
她行了個千嬌百媚的禮,嗓音膩人。
「奴婢風鈴,給世子爺請安~奴婢是王氏家生子,承蒙夫人看重,特指來貼身伺候世子爺……和小姐。」
陸硯的眉頭擰得更緊,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厭煩。
他冷冷地瞥向我,大概以為我自己拿不下他,找了幫手來。
我心中正被失去櫻拂的巨大悲痛啃噬著,對他的目光視若無睹,我低著頭,徑直繞過他們。
身後,風鈴矯揉造作的聲音還不死心地響起。
「世子爺莫要見怪,小姐她不懂事。
奴婢日後定會好好提點小姐,讓她明白該如何侍奉……」
「我是府里沒人使喚了麼?要你一個奴婢多嘴多舌?」
陸硯口氣轉冷,「既然是個奴婢,就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本分。
王氏竟教出你這毫無教養的東西,你趁早滾回去,把原先那個換回來!」
風鈴笑容瞬間僵死,血色褪盡後又漲得通紅,手中的帕子被她死死攥住,擰成了一團亂麻,指節都泛了白。
陸硯沒再理會她,拉著秦寧兒快步追到我身後。
他似乎終於察覺到我不對勁,語氣里罕見地帶上了一絲關切。
「沈倦?」他叫住我,「你怎麼了?那個總跟著你的小丫頭呢?她不是陪你回去了?怎麼沒帶回來?」
「她不會再來了!」
我猛地抬起頭,眼中布滿血絲,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小獸,歇斯底里地大吼出聲。
吼聲未落,我已轉身衝進屋子,「砰」地一聲重重摔上房門。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緩緩滑落在地。
我蜷縮在冰冷的地上,放聲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渾身抽搐。
只餘下無邊無際的絕望。
26
我幼時被王氏關在小院,身邊只有奶娘。
奶娘是個好女人,三十歲出頭,長得卻有風韻。
因家中有個與我同齡的女兒,所以她待我格外好。
早些年王氏並不管我,任我自生自滅,直到我四歲那年生辰,我爹偷偷從外帶了個糖人給我,還小聲喊了句我的寶貝,恰巧被路過的王氏聽到。
她突然發現,我有些多餘了。
真的很奇怪。
沒有孩子的時候,她迫切地想要個孩子證明自己能生,可有了孩子,她又迫不及待地想害死,或許是嫉妒我爹對我表露的父女溫情,也或許是厭惡那個導致她們夫妻離心的香歌。
總之,她認為一切錯誤的源頭就是我。
她恨我,不許我多吃飯,病了不許找大夫瞧,過年府里的丫鬟都有身新衣裳,只有我常年穿著比我人還大的衣裳,時不時被絆一跤,摔得渾身青紫。
我爹知道這些,可他管不了,也不敢管。
他雖然是個尚書,可他自己清楚他這尚書是怎麼得來的,如果他得罪了王氏,他的下場未必比得上乞丐。
奶娘很心疼我,一次次將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王氏的丫鬟不許我吃飯,待我餓急了逼我吃泔水,我上吐下瀉,王氏不許請大夫,是奶娘一遍遍地喂我水,硬生生把我從鬼門關拉回來。
王氏見我活得堅強,讓丫鬟小廝夜間扮鬼嚇我,我精神失常,夜裡大喊大叫,幾日不敢睡覺,奶娘將我抱在懷裡,一日日安撫。
王氏不高興,說我年紀不小了,沒必要再用奶娘,奶娘便哭著求到我爹面前,說看在我還小的份上,再留她幾年。
我爹紅著眼答應了,當晚奶娘就被馬夫拖去了棚里。
後來,奶娘被夫家休妻,挺著個大肚子,將孩子生在了後院,過後不久就如同一朵枯萎的花般去了。
奶娘總是教我,要好好待夫人,無論心裡多恨,都要親親熱熱地待她,只要不流露出恨意,夫人就不至於要我的命。
我聽了她的話,無論王氏怎麼虐待我,我都沖她笑,懂事地給她磕頭請安,眼神清澈,不露一絲恨意。
王氏見我乖巧,才開恩留下櫻拂。
櫻拂,是奶娘取的名字。
我跟櫻拂一起艱難地長大,她是我的丫鬟,卻將我當做她的娘親,每次我挨打她都護在我身前。
我慢慢長大,雖然仍舊瘦弱,可大概隨了香歌,五官越髮漂亮起來,府里的小廝不把我當小姐,又喜歡我的樣貌,我便時常沖他們撒個嬌,得了不少方便。
這事惹急了風鈴,因為有個小廝是她的姘頭,她將此事告到王氏那裡,王氏說小小年紀如此狐媚,確實該教訓一番。
風鈴將我壓到後院廚房外,在地上擺了一個狗盆,讓我學狗趴到地上吃飯,小廝們圍了滿院,她想當著這些下人的面折碎我的脊樑。
櫻拂不忍我受辱,哭著爬過去,風鈴便踩在她頭上,將她壓進狗盆里,還笑罵我們主僕都是棚里的畜生。
王氏聽了有趣,說櫻拂果然骨子裡就是個牲口,於是不許大家叫她櫻拂,都喚豬兒。
那個晚上,我抱著櫻拂看月亮,我對她許諾,「我一定想方設法帶你離開這裡,賺很多很多銀子,讓你過好日子。」
過門之前,我求了王氏帶走櫻拂,她開始不願,後來又想到櫻拂留在府里也不會真心伺候,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來了陸家後,我不讓櫻拂做下人的活計,我們像姐妹一般同吃同住。
我想著,我們現在有很多銀子,我再幫陸硯幾次,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便挾恩圖報讓他幫我搞兩份戶籍,我便帶著櫻拂遠走高飛。
可現在,櫻拂沒了。
我們的夢,碎了。
27
入夜後,陸硯又來了我院子。
這次沒帶秦寧兒,還將風鈴關在門外。
「你是不開心嗎?是不是因為我冷落你,你爹娘責罵了你?」
我看向陸硯,月光落在他身後,總是自戀狂妄的臉,竟然有幾分愧疚。
「是,我娘說了,我沒本事留住你,也沒能得老太君歡心,留在你們府上也是多餘,不如趁著兩兩相厭前討了和離書,彼此清凈。」
陸硯臉上果然有幾分急色,「和離?你若走了,誰幫我護著寧兒?」
我眼圈紅了紅,落下兩滴淚,看向窗外緊緊盯著我的風鈴。
「我哪有本事幫世子護住秦姨娘,我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
陸硯也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你之前的丫鬟呢?」
「死了。」
陸硯震驚地看向我,「怎麼死的?」
「母親說她不能規勸我幫世子納妾,她不能罰我,便讓櫻拂代勞了。」
「世子只在乎秦姨娘,自然不在乎我們的性命,秦姨娘是個孩子,可櫻拂也才十二歲。
她被活生生打死了,她什麼錯都沒有,只因為她認了我這個沒用的姐姐。」
我不去看陸硯,流著淚往窗邊走去,直直看著風鈴。
「世子請回吧,我這不安全,日後也別讓秦姨娘過來了。」
陸硯想說話,張了張嘴又閉上,打開門離去。
路過風鈴身旁的時候,他頓住腳,大概眼神兇狠了些,竟嚇得風鈴戰戰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28
之後幾日,我稱病閉門。
蘇瓊來瞧了幾次,也被我以怕過了病氣為由將她擋了回去。
不知陸硯怎麼同秦寧兒交代的,總之她很乖地沒來找我。
陸硯更沒有出現。
這就急壞了風鈴。
「你這世子妃嫁得可真沒用,連個男人都留不住。」
我癱在貴妃榻上神色懨懨,「你若有本事儘管去勾他,只要你能讓他瞧上你,說什麼我也得替他納了你。」
「哼,我若得了世子喜歡,還用你納?他自然會疼我。」
不是我說你,好歹頂著個尚書府嫡女的頭銜,居然讓一個妓子踩在腳下,我便是沒機會單獨見她,否則定要她好看。」
我點點頭,「你是個有主見的,母親派你來真是選對人了。
我相信,以你的容貌心性,定然很快拿下世子。」
風鈴狠狠剜我一眼,抱著掃帚掃地去了。
我看著她將院子掃得塵土飛揚,嘴角怨恨地勾了勾。
29
我閉門不出的幾日,陸府並不消停。
先是老太君以她年事已高,無力掌管中饋,又拿了我身子不適的藉口,直接讓蘇瓊代理中饋。
安生了兩天,老太君又趁陸硯公務,打了伺候秦寧兒的婢女。
據說是老太君心血來潮非要請秦寧兒一起用膳,秦寧兒不懂事聽到有好吃的便吵著要去。
那丫鬟急得不行,擋在秦寧兒身前死活不放。
老太君身邊的嬤嬤也是個狠的,一巴掌打得丫鬟吐了血,血噴了秦寧兒一臉,嚇得秦寧兒大喊大叫,在府中瘋跑,竟一不小心跌進池子。
若非守衛動作快,只怕秦寧兒凶多吉少。
「沒用的東西,人都跌下去了,還能讓救上來,這事要是發生在咱們府上,豈有她活路。」
風鈴坐在桌前吃我的膳食,只挑喜歡的吃,把盤子扒得一片狼藉。
「確實,聽說母親當年將你那個姘頭交給你處理,你讓狗吃了他的命根子。」
風鈴一臉得意,「不安分的狗就該被狗吃掉。」
我哦一聲,有些惋惜,「說起來,他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偶爾送些點心給我,他心裡應當也是有你的,不然也不會說日後出府便是娶了妻也會時常回來看你。」
【嘭!】
風鈴一把掀了桌子,「他想得美,娶了妻還捨不得我,他算什麼東西,也配享那齊人之福!」
「誰說不是呢,一個下人罷了,怎麼比得上京里這些貴人,就說老太君那親侄女,明明能嫁人做正妻,卻偏要扒著世子,還不是知道,哪怕給世子做妾,也不是尋常人家的正妻可比的。」
風鈴想了想,「你同世子睡過嗎?」
我嘆息一聲,「我哪有那手段,比不得蘇姑娘,說不定後來者居上,她母憑子貴,日後還能越了我去。」
「那蘇家不過破落戶,全靠老太君撐著,那蘇瓊一股子小家子氣,連我們王家的奴婢都比不過,世子天人之姿,豈會看上她那庸人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