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京圈少爺告白時,我眼前出現了彈幕。
【女配還不知道吧,京圈少爺其實是女主寶寶女扮男裝的。】
【女主真是把妹王,顏控愚蠢的女配愛上她,真是人之常情。】
【女主這下肯定能引起男主的注意。男主以為女主是來跟他搶妹妹的,結果是個腰細胸大的御姐,這反差不得迷死他?】
我看向彈幕里說的男主,我的繼兄。
他眸色陰鬱地盯著我。
仿佛我只要敢答應告白,他就會立刻毀天滅地。
想到這,我牽起了「京圈少爺」的手,笑容無辜:
「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1
話一出口,我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是我的繼兄寧橋,硬生生捏碎了酒杯。
今天是我的十八歲成人禮。
寧橋坐在角落。
一直都是倦怠不耐的樣子。
直到我穿著白色晚禮裙出場。
他的眼神才偶爾落在我身上。
然後又很快移開。
當京圈少爺傅瑄上台。
拿著手捧花,向我深切告白後。
這位冷淡的繼兄。
冰冷的面具終於掛不住了。
他直勾勾地盯著我。
用口型對我說:
「敢答應,我就殺了他。」
我本來是想拒絕傅瑄的。
我實在是害怕寧橋會掙脫鎖鏈。
像瘋狗一樣發瘋。
可我看到了彈幕。
上面說寧橋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向我表白的傅瑄,是女扮男裝的女主。
而我是個女配,是男女主在一起的催化劑。
傅瑄表面向我告白,實則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只是想借著我和寧橋拉近距離。
而他們在一起後,我還在對已經是女兒身的傅瑄死纏爛打。
故事的最後,占有欲強、又不近人情的寧橋,不顧多年的兄妹情,把我扔到密林里喂狼。
......
傅瑄皮膚白凈,梳著中性鯔魚頭,她的花襯衫領口很開,一副風流浪蕩公子哥的模樣。
她聽到我答應她的告白,眼底閃過幾分得意。
「那你以後就是我的老婆寶寶了。」
她勾著我的肩膀,湊到我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傅瑄的親吻我沒躲。
我紅著臉,喊了傅瑄一聲「哥哥」。
彈幕說:
【女主這該死的萬人迷體質,真是做男做女都精彩啊。】
【難怪女配會對女主死纏爛打,人之常情。】
雖然傅瑄對我說著甜言蜜語。
但我注意到,她的目光總是往寧橋身上瞟。
而寧橋站在一旁面容冷寂,攥拳忍耐。
碎裂的酒杯扎破手心,鮮血如柱。
我知道,有一個愛裝男人的小女孩。
要輕輕死掉了。
2
寧橋對我的占有欲很強。
十六歲那年,我跟著媽媽改嫁到寧家。
他給我的見面禮,是一床的蛇和死老鼠。
我被嚇壞了,哭著敲響他的門。
然後鑽進他的懷抱。
那天我穿了一件白色弔帶睡裙。
人畜無害得像只小兔子。
寧橋渾身僵硬。
良久才手忙腳亂地推開了我。
「別碰我。」
那一夜,我睡在了他的床上。
而把蛇和死老鼠扔在我床上的寧橋,喜提地鋪一夜。
第二天他沉著臉。
「以後不許穿弔帶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
「也不許,喊別人哥哥。」
我乖巧點頭。
「好呀。」
我在寧家的日子並不好過。
寧父做事冷酷無情。
我和寧橋即使犯了一點小錯都會被罰。
不過受懲罰的人,不是犯錯的人。
而是另一個人。
我打碎盤子,寧橋會替我受懲罰。
他被關到沒有窗戶、沒有聲音的暗室,整整一天一夜。
我考試沒考第一,是寧橋替我受鞭子。
整整三十鞭,他的後背被打得皮開肉綻。
我哭著對他說對不起。
寧橋沒有說話,眼眸中只有深深的疲倦。
他遞來藥瓶,要我替他上藥。
而我從沒有因為寧橋,受過一次懲罰。
他事事做得完美無缺。
寧父任何錯處都挑不出來。
有一段時間,校外的小混混一直糾纏我。
寧橋是家裡最早發現我情緒不對的人。
「有人欺負你了,是誰?」
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啜泣著搖頭。
「沒有小混混欺負我,他也沒把我堵在小巷,讓我做他的女朋友,哥哥你不要擔心我。」
寧橋把我擁在懷裡。
我聞到他身上冷冽的小蒼蘭氣息。
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覺得他的氣壓很低。
我知道,事情很快就會解決了。
沒多久,我就聽到傳聞。
說是有幾個小混混被打斷了手腳,之後只能靠乞討為生。
寧橋幫我把髮絲別到耳後,眉眼間看不出多少情緒。
「這麼膽小,受到欺負也不說,這樣我怎麼替你撐腰。」
從這天起,我的身邊就多了幾個保鏢,負責我的人身安全。
有寧家大少爺做我的後台,再也沒人敢欺負我。
如今的寧橋已經接管了寧氏集團。
但他這樣日理萬機的人。
連我一件裙子、一個袖扣,都要親自替我挑選。
他看向我的眼神,盛滿了偏執和占有。
所以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寧橋發瘋。
這樣的人,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3
傅瑄好像不怕死。
我的成人禮結束後。
她提出要借住在寧家一段時間。
目的是想和我多多接觸。
我下意識看了一眼寧橋。
他手上的傷被人注意到了。
大家著急忙慌要給他處理傷口。
他卻一直死死盯著我,對眾人冷冷地說:「滾。」
我很擔憂地看著他,「怎麼這麼不小心?」
寧橋冷嗤,「你也會關心我?」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
站在我身後的傅瑄,一把扯開我。
「阿聆你回去休息吧,大舅哥的傷口,我替他上藥。
「正好我要借住在寧家,我就住在大舅哥的隔壁好了,方便我照顧他。」
如果眼神有實質,寧橋冰冷如刀的眼神,足夠剜死傅瑄千百次了。
彈幕說:
【男主的眼神好有侵略性,他已經開始對女主寶寶產生興趣了吧?】
【女主寶寶好聰明,趁這個機會和男主拉近距離,到時候一個屋檐下,女主不經意暴露自己的女兒身,男主絕對把持不住。】
我溫和地笑了一下。
很有眼力見地退到一邊,把位置讓給了傅瑄。
我默默看著她對寧橋噓寒問暖。
「大舅哥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會擔心你的。」
她還捧起寧橋的手,吹了吹傷口。
「不痛不痛,痛痛都飛走了。」
彈幕說:
【男主童年悽慘,又那麼缺愛,女主的出現,肯定照亮了他灰暗的人生。】
【救贖文劇情好絕。】
可傅瑄不知道,寧橋最討厭有人和他肢體接觸。
寧橋甩開傅瑄觸碰著他的手。
然後就是不留情面的一腳,踹到傅瑄的心口。
傅瑄疼得縮在地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彈幕說:
【男主小哥哥泥?我看你以後怎麼追妻火葬場。】
【男主這個人就是一條瘋狗啊,占有欲強得一批,性格也冷漠冰冷得要死,女配是唯一能牽住他的繩子。】
傅瑄有點倒霉。
如果她不是以男裝示人。
寧橋不會對她動手。
寧橋像是擦去髒東西。
將傅瑄觸碰過的地方,用手絹細細擦乾淨。
這樣的寧橋太嚇人,也太不可控了。
4
我趁著沒人注意,偷偷溜回化妝間。
我的小姐妹們都在裡面等我。
「阿聆你瘋了?傅瑄那種處處留情的二世祖,你也喜歡?」
「他在圈子裡的名聲差得出奇,到處撩撥女孩子,你會惹得一身腥的。」
我低頭,隨手擺弄裙擺上的流蘇。
「我很清醒地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的成人禮前夜。
寧父把我叫入他的書房。
他坐在輪椅上,那雙腿曾在大火中,被掉下的房梁砸斷。
他的喉管也因為一些原因,被人用利刃劃破,裝上了人工聲道。
寧父吐出的聲音帶著機械的冰冷:
「去和傅家小兒子聯姻吧。」
我垂著眸子,聲如蚊吶:
「可我考上了美院......」
我想去上學。
他從抽屜里拿出鮮紅的錄取通知書。
然後在我面前撕碎。
將碎片重重摔到我的臉上。
我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一方面是因為憤怒。
另一方面是對他的恐懼。
寧父操控著輪椅,繞著我轉了一圈。
像是看商品一般,打量著我。
他的聲音很冰冷。
「寧家養了你這麼多年,也該你報答了。」
事實上,寧家沒必要養我這個繼女的。
媽媽在改嫁後的第一年,就因為精神問題進了療養院,幾乎和寧家脫離了關係。
而我這個繼女能夠待在寧家錦衣玉食,全仰仗著寧橋對我的心軟。
我垂眸,低眉順眼地問寧父:
「如果我嫁給傅瑄,您會讓我去見媽媽的吧?」
寧父陰鷙的眸光,從眼鏡片後透出。
「當然。」
5
小姐妹們安慰著我,說大不了幫我逃婚。
我苦笑著搖頭。
哪有這麼容易呢。
化妝間的門被輕輕推開。
我適時落下一滴晶瑩的淚珠。
寧橋倚在門框上,周身的壓迫感十足。
他恰好撞見我落淚。
彈幕說:
【男主在門外聽到是寧父讓女配聯姻的,男主這個妹控,估計要發瘋了。】
【這種瘋狗男主,還得女配拉住鏈子。】
【我怎麼感覺他倆這麼好磕呢?而且他倆體型差也好絕啊,我已經腦補一萬字不能播的劇情了。】
小姐妹們看到寧橋後,瞬間噤若寒蟬。
大家一溜煙全跑了。
化妝間裡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
我慌亂擦乾臉頰的淚痕。
努力揚起一個無害的笑。
「你手上的傷還好嗎……」
我去查看他的傷口,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他卻猛地抬手,避開我的觸碰。
這是他第一次這樣對我。
看來這次的寧橋。
真的很生氣。
他重重反鎖上化妝間的門,把我逼在牆角。
濃重的血腥味、冷冽的小蒼蘭氣息。
壓迫得我有些窒息。
「為什麼?」
寧橋的聲音壓得很低,每個字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
「為什麼不拒絕聯姻?為什麼……喊他哥哥。」
他的手纏著紗布,撐在我耳側的牆壁上。
紗布下的傷口因為用力,再次滲出鮮血。
彈幕說:
【還能因為什麼?因為傅家的家世,因為女主寶寶優越的外表,我真是服了女配的性緣腦了,整天想著攀高枝。】
【女主的曲線救國策略,怎麼感覺出現了意外,反倒讓男主對女配占有欲更強了。】
【女配趕緊哄哄你哥啊,要不然根據男主的人設,他不會這麼輕易算了。】
我並沒有勇氣瞞著寧橋。
「爸爸說,等你以後和門當戶對的小姐聯姻,我這個繼女就會被趕出寧家。
「……其實嫁給傅瑄哥哥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我以後能有一個容身之所。」
我的眼淚像珠子一樣掉落。
如我所料。
寧橋的臉色越來越沉。
他把我摟進懷裡,力氣很大。
「我會親手,把那個老東西剁碎。」
我撫摸著寧橋柔軟的頭髮。
將情緒藏在眼底。
「嗯,我知道的,哥哥一直會保護我。」
6
傅瑄還是在寧家住了下來。
只不過她的房間不在寧橋的隔壁。
而是我的隔壁。
路過她的房門時,我聽到她在裡面低聲說話。
「我哪敢離他那麼近,這條瘋狗太可怕了。」
「我可是萬人迷哎,寧橋這麼對我,我真的很沒面子。」
他不知在和誰說話,也不知對方回答了什麼,傅瑄半信半疑地說:
「這些資料是真的嗎?這麼做他真的會對我有所改觀?」
彈幕說:
【女主寶寶的萬人迷系統就是她最大的金手指,有系統在,愛上女主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寧橋墜入愛河了。】
之後的日子,傅瑄像一朵解語花。
她吸取寧橋給她那一腳的教訓。
不再嘗試肢體接觸。
她給寧橋送禮物。
恰好就是寧橋最喜歡的那個小眾設計師的袖扣。
她不經意地提起寧橋秘而不宣的喜好。
比如那位冷門的法國畫家。
一次聚會,她故意露出胳膊上的疤痕。
那位置,和寧橋的舊傷一模一樣。
彈幕說:
【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好好磕。】
【我嘞個魅魔女主,這麼會撩,不要命了?】
【男主看她的眼神好像沒那麼冷了,感覺有戲。】
彈幕歡呼雀躍。
而寧橋看傅瑄的眼神,開始帶著探究。
7
我和傅瑄的婚期漸漸提上日程。
寧父那邊遇到的狀況也越來越多。
他坐的車莫名其妙自燃。
在開會時,吊燈突然掉下來砸到他的面前。
他經常遇到暗殺,而來人訓練有素,根本讓人查不到來頭。
可禍害遺千年。
寧父每次都幸運地躲過了。
他心裡很清楚。
這些都是寧橋的手筆。
但寧橋現在羽翼漸豐。
他並不敢和寧橋有正面對抗。
於是他把目光放到我的身上。
他派人接我去見媽媽。
他囚禁媽媽的地方,是一家療養院。
從外面看,宛如銅牆鐵壁。
窗子都被鐵皮焊死,像一個巨大的鐵桶。
我的媽媽,在這樣的地方待了三年。
我壓下所有的情緒,乖順地跟著寧父進了療養院。
陰沉的病房裡,蔓延著難聞的消毒水味。
一個女人,穿著束縛衣,雙目圓睜地躺在床上。
原本的媽媽溫柔、美麗,像一株盛開的百合花。
可現在的她乾瘦枯萎,眼裡毫無神采。
我幾乎認不出她了。
我難以抑制地抱住媽媽。
可她看我的眼神,卻只有迷茫。
她已經完全認不出我是誰了。
就像一個木偶。
我跪伏在她身上哭泣。
寧父讓人把我拉開,我被扯到了走廊。
他看膩了這場母女情深的大戲。
他掐住我的後脖子,強迫我仰頭看他。
「你的媽媽太不聽話了,所以我讓人給她做手術,切除了她的額前葉,讓她變成現在這樣乖巧的樣子。」
寧父的喉管,是媽媽趁著他睡熟時割斷的。
他的腿,是媽媽製造了一場火災。
可沒能燒死他,只是燒斷了他的腿。
從這之後,寧父對外說媽媽的精神出現問題,將她關在了這裡。
寧父放開了我,他發出短促而刺耳的、類似笑聲的機械音:
「你以為寧橋對你那點可笑的保護欲是什麼?是愛?
「他是我的兒子,他的血液里流淌著我的基因,我有多麼殘忍,他只會只多不少。」
他說出的話像詛咒:「你現在年輕,漂亮,聽話,像朵嬌嫩的花,所以他願意把你養在溫室里,享受著掌控你的感覺。但只要你反抗,他就會像我對待你媽媽一樣對待你。」
我很贊同寧父的話。
我笑了起來。
「我知道的,因為畜生的孩子,只會是小畜生。」
寧父愣了幾秒,然後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我頭暈目眩,滿嘴都是腥甜。
當我回過神時,我跌落在一個熟悉的懷抱。
鼻尖是熟悉的小蒼蘭香氣。
彈幕說:
【男主得到女配被寧父帶走的消息時,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療養院。】
【剛趕過來,就親耳聽到自己被罵小畜生。】
【還是自己當成眼珠子一樣的妹妹罵的,這誰能受得了。】
【男主睚眥必報,女配這下死定了。】
【估計要被扔去喂狼了。】
寧橋的臉上看不出多少情緒。
他抱著我離開時。
與輪椅上的寧父擦身而過。
我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
我在寧橋的懷中,回望寧父。
他的身影在視野里越來越小,最終縮成一個模糊而遙遠的小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