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抽回手,輕輕撫過上一世被他割開放血的手腕。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無法彌補……更不是彌補就能挽回的。」
裴恆僵在原地,眼底的光一點點熄滅。
最終,他狼狽轉身,踉蹌著離開。
門外,陸沉仍靜靜立在廊下,見我出來,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握住我的肩膀上下打量:「晚月,你可有傷著?」
我搖搖頭,忽然發現他的掌心裡竟全是汗。
「我沒事。」我拍著他的手背,輕聲安撫道,「都過去了。」
10.
大婚當日,十里紅妝鋪滿長街。
我身著正紅色嫁衣,金線繡成的鳳凰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喜轎行至半途,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阿月!」
裴恆一身大紅婚服策馬而來,眼底布滿血絲。
行至跟前,他翻身下馬,直接攔在喜轎前:「阿月,你出來見我一面!」
陸沉當即勒馬,橫劍擋在他面前:「殿下今日大婚,不在東宮迎親,來此作甚?」
裴恆看都不看他,只死死盯著轎簾:「阿月,我知道你能聽見。」
我掀開轎簾,鳳冠珠簾輕晃:「殿下,請回吧。」
「阿月,我不相信你真能如此絕情……」裴恆喉結滾動,帶著幾分哽咽。
他上前一步,卻被陸沉的劍鞘攔住。
「殿下,我想我那日已經與您說得足夠清楚了,請回吧。」說完,我就要放下轎簾。
「阿月,等等!你先看看這個……」裴恆慌忙從懷中掏出一個冊子,聲音顫抖,「上次我與你說,我每次靠近阮黎時都覺得控制不住自己……我終於知道為什麼了!」
「昨日我在她的匣子裡發現了這些!她根本不是人……她就是個妖物!」
我接過冊子,看見封面上赫然寫著【攻略記錄】四個大字,翻開後,裡面密密麻麻記錄著:
【二月初七故意落水,裴恆好感值+5%。】
【三月十六假意被蘇晚月欺負, 裴恆好感值+7%。】
【四月初八故意飲下帶藥茶水,引發心悸症狀,裴恆徹夜照顧,好感值+12%。】
……
攻略?好感值?
我突然又想起那日阮黎對著空氣說出的那番話來。
「她費盡心機接近我,控制我……只是為了做我的正妃,完成她所謂的任務……」
裴恆聲音嘶啞, 「那些傷害你的事, 都不是我的本意……」
「阿月, 跟我走……我可以放棄太子之位, 我可以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
我閉了閉眼, 將冊子扔回他的懷中:「殿下,這改變不了什麼。」
「殿下!」耳邊傳來一道悽厲的哭喊聲, 阮黎跌跌撞撞沖了過來。
她髮髻散亂,滿臉血污,再沒有往日裡那般嬌弱的模樣,倒像是剛從牢里逃出來的。
「殿下!您說過您心裡只有我,要一輩子照顧我……」
她撲上來抓住裴恆的衣袖,「求您跟我回去成婚……如果這次再攻略失敗,我會被系統徹底抹殺……我真的會死!」
裴恆的眼神里寫滿厭煩和恐懼, 猛地甩開她:「滾開!你這妖物!」
阮黎踉蹌著後退,突然癲狂大笑:「都是你!蘇晚月!」
她猛地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一次又一次失敗……既然我活不成了, 那便拉你和我一起死!」
寒光一閃, 她手中的匕首直直朝我刺來。
「阿月!」
電光火石間,裴恆猛地推開陸沉, 擋在了我面前。
匕首深深沒入他的胸口, 鮮血瞬間將那身婚服染得更紅更艷。
裴恆踉蹌著跪倒在地,卻還死死攥著阮黎的手腕, 不讓她再靠近一步。
他抬頭看我, 嘴角溢出血沫:「阿月…這一世…我終於…護住你了…」
阮黎看著自己染血的手,突然發出一聲尖叫:「不!系統…再給我一次機會…不要!」
她的身體開始變得扭曲, 變得透明。
陸沉一把將我護在身後,長劍出鞘:「妖孽!」
阮黎的聲音戛然而止,整個人如煙塵般消散在風中,只剩那把染血的匕首「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一片嘈雜中, 裴恆的手緩緩垂下,眼中的光一點點熄滅。
陸沉上前一步,溫熱的手掌復上我的眼睛:「別看。」
可我還是看見了,裴恆最後的口型, 是「對不起」。
……
十日後, 我和陸沉重新舉行了大婚。
喜堂上, 他輕輕掀開我的蓋頭, 聲音里竟有一絲哽咽:「月兒, 終於娶到你了。」
我抬起頭,對上他濕漉漉的眼睛,用指尖輕輕拂過他微紅的眼角:「傻子。」
後來, 我們恩愛白首,子孫滿堂。
東宮換了新主,舊事無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