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顧承的遺物時,我發現了他藏在物理書里的一封信。
信紙泛黃,字跡潦草難懂,是80歲時患病多年的他才有的字跡。
「言言太苦了,要與她離婚。」
「找到林清,娶她。」
昨天,剛滿80歲的他,臨終前不停跟我說對不起。
我百思不得其解,哭得肝腸寸斷,恨不得隨他而去。
而現在,看著這封有些年歲的信件,一切的疑惑有了答案。
呵!好一個渣男,好一句驀然回首!
原來不過是想為自己找個免費保姆!
1
「林老太太,根據您提供的紙張上的老化程度和字跡情況,經我方專業鑑定,它形成的年份大概距今20—25年,由於它保存得非常好,所以可以確定,這是一封來自千禧年伊始的信件。」
接過信件,我緩緩走出舊物年份鑑定所。
現在是2024年。
24年前……
也就是2000年。
那一年,55歲的顧承毅然決然與恩愛多年的妻子林言離婚。
他選擇凈身出戶,將所有的財產都留給前妻林言。
轉頭找到暗戀他多年的我,下跪求婚——
「林清,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我愛的一直是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時的我天真地以為,自己多年的暗戀終於開花結果。
頂住輿論壓力,嫁給當時孓然一身的他。
卻沒想到,從頭到尾都是他為我編織的一場夢。
一個騙局!
2
回到家,我靠坐在沙發上發獃。
畜滿淚的眼,終於決堤而下。
顧承跟我領證的當月就因中風倒下。
後來他確診了輕微腦梗。
再後來又得了帕金森。
可以說,我嫁給他25年,就吃了整整25年的苦。
卻沒想到,到頭來卻拿到了這樣一封挖心的信。
林言苦。
那我林清就合該受著嗎?
24年前,為了陪他看病,我辭去朝九晚五的工作,推著他奔走全國各大知名腦科醫院。
20年前,我因長期奔波勞累,為他做身體護理,熬壞了脊椎,落下終生的腰椎間盤突出,又因為長期在醫院陪護,得了風濕病。
也在那年,林言找到她的第二春,嫁給一位富一代老闆,成了女富豪。
林言結婚那日,顧承突然腦出血,緊急入院。
我花光了自己攢了一輩子的積蓄,給他付了手術費用。
卻因為憂心他的生死,在ICU外一夜白了頭。
那一年年末,我賣掉拼搏多年買下的房子,轉身租了一套便宜的老破小。
我們成了一對落魄的老夫婦。
日子雖苦,可是看著活生生的他,我卻覺得苦中帶了甜。
房子的錢很快又變成了他的醫藥費。
可他卻總添亂。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還一不留神就往外跑。
光是找他,就讓我精力交瘁。
……
回想著這些年的艱苦歲月,我漸漸入了睡。
好在夢中沒有他。
3
再次醒來,我的周圍圍滿了人。
一個個都穿著紅色的馬甲。
是社區的大學生志願者。
因為高齡喪偶,我成了他們的重點關照對象。
昏迷的我很快被入戶關愛的他們發現,送到醫院。
睜開眼,眼前一片白霧。
看來我的白內障又嚴重了。
隱隱有哭聲傳來。
「林奶奶,您還好嗎?」
「您要堅強點,顧老先生看到您這樣,會不開心的。」
我伸出手,卻沒碰到人。
心裡的苦澀越加濃烈。
我嘀咕道:「免費的保姆跟著去了,還能繼續在另一個世界照顧他,他指不定多高興!」
身旁又有人繼續道:「林奶奶,顧老先生走了,我們這邊得幫您變更戶主……」
哦,原來還有街道辦的工作人員。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
「變更啥呀,多等我幾天吧,我撐不了多久的,到時一起銷戶了。」
「妹子,奶奶請你幫個忙,到時我死了,麻煩幫我把骨灰撒海里去,我可不想跟他呆一塊,記住了啊!」
4
我應該是死了。
就在顧承死後的第三天。
但我沒想到我居然還能醒過來。
精力充沛的樣子。
此時的我,坐在一家餐廳裡面。
對面是穿著白色襯衫,灰色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的顧承。
文質彬彬,又衣冠楚楚。
而我,則還是昔日那個單戀顧承多年的優雅老太。
陪伴他走過25年醫院風雨的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他這幅完美表象掩蓋下的滿目瘡痍。
此時,他應該已經確診腦萎縮了。
他趁著還有行動力的情況下,趕緊與前妻林言離婚,把所有的家產留給了她。
為妻兒安排好去處的同時,他還不忘給自己找了個免費保姆。
哦,這個倒霉蛋,就是我。
一切就緒,他開始了他的即興表演:
「林清,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時至今日,我才發現,我愛的一直是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心裡冷笑,面上不動聲色。
「你這是想跟我相親?那不如我們各自介紹自己吧!」
他神色一僵。
「這……為了離婚與你在一起,我選擇了凈身出戶……但是俗語有言,金錢誠可貴,愛情價更高!」
哈,又演上了!
我抬起右手托住下巴。
欣賞了下手上剛做的美甲。
精緻又漂亮。
「哦?那我幫你總結一下,顧承,55歲,二婚,二孩,沒房沒車,沒存款,沒三金彩禮,就要我嫁給你?是梁靜茹給你的勇氣!?」
他狡辯:「愛是無價的!」
「停!你說你一糟老頭,拋妻棄子離婚凈身出戶,就想來我這邊吃絕戶,這算盤打得我在大興安嶺都聽見啦!」
站起身,我給出最終答覆:
「相親結束,你條件太差了,我不滿意!哪裡來的回哪裡去!」
5
走出餐廳,我順利在拐角處逮到人。
一手奪走狗仔手上的相機。
上輩子這一天,我被暗戀了幾十年的心上人突然告白,當場激動得哭個不停,說了我願意。
隔天就被黑上了熱搜——
「老女人真不要臉,知三當三,毀人家庭。」
熱搜是林言買的。
當時的我高興地忙著與顧承領證。
壓根就沒留意熱搜,等到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全網開始瘋傳我跟顧承在民政局領證的照片。
55歲,半截身子入土的我,一下子成了全網抨擊的對象。
任我如何解釋已經無濟於事。
而現在,看著眼前戴著黑色帽子的狗仔,我恨得牙痒痒。
像這種專做損人壞事的社會垃圾,確實見不得人!
我憤憤伸手拽下他的帽子,掏出手機懟著他的臉接連咔嚓幾聲。
「喂!臭狗仔!汙衊誹謗是要判刑的,你知道吧?」
「如果明天我看到一些不符合實際情況的文章出現,我就去舉報你!」
「當然,我這裡也有份資料,保准讓你滿意。喏,快點,加個微信,我發你。」
他大概沒見過這麼強勢的老太婆。
只能愣愣地掏出微信,加上我。
我把在餐廳錄的錄音傳了一份給他,將黑色的帽子扣回他頭上。
「好好乾,不該寫的別亂寫!」
6
55歲的我剛退休,過上了夢想中的退休生活。
這時候的我,保養得當,身材緊緻。
特別是那頭長及腰的髮絲,烏黑有光澤。
我養了一隻緬因貓,叫朵朵。
回家後,我抱起它狂吸個夠。
還好,它還在,沒有被它的下一任主人虐待致死。
「朵朵,都是媽媽的錯,媽媽不該為了那個臭男人拋棄你!」
擼完貓崽,坐回沙發,終於有閒工夫去理會那個可恨的狗仔。
從我進門到現在,他的微信窗口就一直震個不停。
「圖片」
「圖片」
「圖片」
「語音10″」
「語音8″」
「語音10″」
我疑惑地挨個一一按開。
第一張圖,是一個身穿黑色衝鋒衣頭戴黑帽和口罩的男子。
第二張圖,是男子被摘掉帽子口罩的面貌,單眼皮,塌鼻子,厚嘴唇……那種擱人群里瞬間找不到人的普通長相。
第三張圖,是一張自拍照,年輕的男人氣質溫和,眉頭微皺,雙眼皮下的眼炯炯有神,鼻子很挺,薄唇微抿,瞧著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一頭霧水,繼續點開語音。
「阿姨,您認錯人了,這個才是你要找的……狗仔!」
「您仔細看看,我長得像壞人嗎?」
「還有,我已經解決好了,明天不會出現您不想看到的新聞。」
看完的我,默默點開下午懟著他臉拍的照片。
確實與他的自拍對上了,帥得不像個狗仔。
很合我眼緣。
若是能再年輕個30歲,我鐵定下手追了。
再回過頭看一眼,又覺得眼熟得很。
可任我怎麼想,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裡見過他。
還沒來得及回復,他又繼續發了一段語音過來——
「阿姨,您在相親?我覺得我爸就不錯,要不我給你們安排一下。」
我:「?」
老娘像是那麼缺老公的人嗎?
「圖片」
「男,56歲,喪偶多年,有房有車有存款還有兒,愛好看書做美食,就缺個一起享福的人。」
點開,看到男人的長相後,我咬牙切齒。
這人化成灰我都認得!
他是林言的二婚丈夫——
顧淮!
那個將她寵上天的男人!
「我相!約個時間見見!」
見一見,揍一頓就老實了!
摩拳擦掌的我,巴不得現在就與那傢伙當面,打得他滿地找牙,哭爹喊娘!
7
相親還沒後續。
顧承這邊就因為輿論壓力晚節不保了。
一大早新聞頭條就爆出他的料:
「渣男不惜凈身出戶離婚,只為吃五旬老太絕戶!」
「這算盤打得我在大興安嶺都聽見了!」
「好颯一姐姐,懟得好!」
「物理學家,晚節不保,灰心掃大街!」
……
林言處心積慮要抹黑我,等來的卻是自己老公是渣男的實錘。
她氣不過跑去找顧承理論,說她瞎了眼才會看上他。
顧承被心愛的人誤會,心急如焚,終於說漏了嘴——
「言言!我只愛你,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你騙人!你就是嫌棄我老了,身材不好了,才要跟我離婚!」
……
兩人拉扯撕逼的視頻很快掛了個「熱」字登頂。
吃瓜群眾越來越多。
「太渣了!心疼昨日被求婚的老姐姐一秒!」
「+1」
……
可這遠遠不夠。
這對渣男賤女就該鎖死。
絕對不能讓他們再出去禍害別人。
於是我下場了,動手在視頻下留言:
「相親最看重門當戶對,顧老先生如果真心求娶我,請準備好婚房、車子和三金,我可以考慮考慮。」
態度模稜兩可。
心急如焚的林言只會以為我要上場搶她男人,定會狗急跳牆要復婚。
畢竟他們共同生育了兩個孩子,還有了孫子。
55歲,正是退休享福的年紀。
老男人爬牆覓食,不過是一時糊塗。
在輿論的發酵下,向來看重名聲的她定然不會錯過這難得的宣傳機會。
果然,當天下午我就刷到了顧承復婚的朋友圈。
「謝謝大家關心,我們復婚了。」
下面是他們的合照。
林言被他摟著,喜笑顏開對著鏡頭。
一臉勝利者的姿態。
一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的炫耀勁。
肯定是林言發的。
不過就一渣男,搞得跟香餑餑似的。
我笑笑滑過去。
希望下個月她還能繼續這麼得意。
8
上輩子的顧承和我領證一周後,就因中風入院。
中風是意外事件。
一心照顧著他的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會欺騙我。
現在的顧承有多體面,患病後的他就有多難堪。
他所有的體面,都給了他的前妻林言。
卻把所有的苦難強加到我身上。
一周後,林言會先成為他的24小時貼身保姆。
她會為了防止他隨時跌倒受而精神緊繃,時刻跟著他,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長此以往,緊繃的情緒會導致她焦慮失眠,夜班時不時如驚弓之鳥醒來,跑去查看愛人的情況。
隨著時間的推移,男人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漸漸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動,會不自覺地起床起來走走晃晃,然後不小心摔在家裡的某個地方。
林言會悲哀地發現,不論她怎麼嚴防死守,都防不住顧承的受傷。
他成為破布娃娃,縫縫補補又三年。
原本英俊的五官,會添上一道又一道的傷疤。
再後來,長期臥床行動不便的他會便秘,一便秘就缺氧,用盡所有力氣也沒法完成自主排便,連用三管開塞露都不管用那種。
她會成為他的專屬掏糞專家。
每掏一次,就會因為噁心反胃而吃不下飯,陪著他一起瘦。
這些點點滴滴都是我曾經經歷過的。
我照顧了他足足25年,直至他壽終正寢。
而現在,我決定將他還給他的愛人了。
讓他們相親相愛到永遠。
8
為了慶祝自己重獲新生。
我穿上了久違的酒紅色旗袍,牽著朵朵,順著小區的綠化帶,一路往外走去,去感受熱鬧非凡的都市夜生活。
路過廣場,有同齡的姐妹們在跳廣場舞。
她們熱情招呼我加入。
我笑著搖頭。
「今天衣服不適合,改日再來。」
到了假山園林區,遇到走旗袍秀的老姐妹們。
望著一個個熟悉的笑臉,我似乎找到昔日的記憶。
好像都是我認識的。
可時間太久遠了。
我張開嘴,卻怎麼也叫不出她們具體的名字來。
只能挨個點頭,笑了又笑。
「姐,來一起走走秀唄!」
我繼續搖頭:「不了,我還帶著朵朵呢!你們走就行!」
視線飄過她們,落到遠處街道邊。
那裡有小販正在烤生蚝。
熟悉的蒜香味,順著風飄過來。
我眼巴巴走過去。
做烤生蚝的老闆頭上隨意戴著一頂藏藍色的帽子,穿了件同色系的polo衫,看著文質彬彬。
不像小販,倒像是公司老闆。
他正埋頭為各個生蚝加佐料。
「要生蚝嗎?10塊錢6個。」
我皺眉:「貴了,8個吧!」
老闆似乎笑了一聲。
「現在生蚝漲價了,一個2元,10塊錢買5送1,要是8個我就得虧了。」
我的眼睛已經黏在呲呲冒水的生蚝上。
扭扭捏捏。
終於同意讓步:
「那行吧!」
9
吃完生蚝,我打算回去。
旁邊伸出來一隻手拉住我。
「阿姨,別走呀,不是要介紹您跟我爸認識嗎?」
青年,也就是那個被我以為是狗仔的男人,名字叫顧宴沉。
經過他的介紹,我才知道那個烤生蚝的老闆,就是他爸。
哦!顧淮啊!
我知道,堂堂顧氏集團的當家人。
富一代!
發家致富全靠自己那種。
可不得靠自己嘛!
晚上還親自跑夜市賣生蚝!
我有點一言難盡。
拽著朵朵的牽引繩,想要遠離他們。
「你爸這也太摳門了吧,10元8個生蚝居然還不肯賣!」
「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哎!阿姨您別走呀!當夫妻當然不合適,您看看……他適不適合給您當兒子?」
我怒氣衝天。
「老娘那麼大一黃花大閨女呢!才沒他這麼大的兒子!」
不忘舉起拳頭威脅:
「你們給我滾遠點!別讓我再看到,否則我見一次揍一次!」
10
回去的路上,我越想越不得勁。
嘴裡罵罵咧咧,一刻也不能閒。
直到走到一家店門前,在櫥窗里看到自己的模樣。
嚇得鬆了牽狗繩。
酒紅色的老式旗袍。
白髮蒼蒼的頭髮。
還有滿臉皺紋里,清晰可見的幾道疤。
兩邊的眉頭上,臉上,嘴唇上,全都是疤。
鬼似地嚇人。
這……
這怎麼可能是我!
我怎麼是這副鬼樣子!
天地翻轉,整個暗了下去。
「媽!!!」
「奶奶!!!」
11
再次醒來。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顧淮見我醒來,趕緊上前:「媽,您好些沒?」
帥氣的顧宴沉也上前:「奶奶,您喝喝水……」
我迷糊地望向他們。
兩人的面容,漸漸與顧承那傢伙重疊。
我瞬間回過味來。
「你們……是顧承和林言的兒子和孫子吧?!」
我氣憤地一把拽掉手上還在輸液的針頭。
「顧承那個渣男又讓你們過來騙我回去是吧?沒門!」
顧淮上前按住我的手。
「媽,您低血糖呢!得趕緊補點能量!」
醫護人員也上前繼續忙活。
手背上很快又被紮上針管。
顧淮繼續將臉湊過來:
「媽,您再仔細看看,我長得像誰!」
狗腿!做作!
笑話,不用看我都知道長得像誰了!
眼睛像顧承。
但是這鼻子和嘴巴,不就跟林言那朵白蓮花一模一樣!
「我要回去!」
「等輸完液,我們陪您回去。」
「你們這倆狗腿子,害了我一輩子還不夠嗎?」
視線轉到一旁的帥小伙:「顧宴沉,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你就這麼對我的?!」
顧淮繼續軟聲軟語安慰:
「媽,您別生氣了,爸沒辦法來,他在家等你呢!還有,您別又跑隔壁王姨家去偷貝貝了!」
「什麼貝貝,那明明是我的朵朵!」
12
輸完液後,我丟下這對可惡的父子,氣呼呼地起身回家。
身後,穿著紅色馬甲的兩位社區志願者緊緊跟著我。
時刻保持著一米開外的距離。
那架勢,隨時準備上前掐著我往前走。
我忍不住加快步伐。
「林奶奶,您慢點,別累著了!」
後面的女士開始氣喘吁吁。
我心裡嘆息。
現在的年輕人,體質真不行!
十個九個亞健康!
哪像我,當年一手抱一個娃,還能走得虎虎生風呢!
腳步一頓。
我抬起手,呆呆望著自己空落落的雙手。
娃?
對了!
我那麼大的兩個娃呢?
「你們,看見我的孩子了嗎?」
她們對我很熟悉,上前一左一右拉著我往前走。
「林奶奶,走,我們先回去,您的孩子們很快就到家。」
13
走進所謂的家,我有些陌生。
一切嶄新得讓人無所適從。
米色的布藝沙發,舒適又溫馨。
沙發後的牆壁上,裝裱著幾張有紀念價值的照片。
第一張,是顧承和林言的結婚照。
俊男美女的組合,笑容燦爛,十分般配亮眼。
第二張是他們與兩個孩子的照片,依舊對著鏡頭喜笑顏開,溫馨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