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臭娘們!」王濤咬牙切齒。
他不敢輕易上前,我的狠辣讓他忌憚。
就在這時,原本在地上哀嚎的瘦猴,眼中突然爆發出困獸般的凶光!
他強忍劇痛,用盡全身力氣,從我身後撲來!
「背後!」
鍾嶼大喊,但他太虛弱了,虛弱到連陣陰風都刮不起來。
我下意識想轉身,已經太遲。
瘦猴狠狠撞在我後腰上,我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前一個趔趄,手中的水果刀也脫手飛出。
瘦猴用那隻完好的手臂死死勒住我的脖子,匕首抵在我的頸動脈上!
「別動!臭婊子!再動老子割了你!」
王濤面目猙獰:「猴子!乾得好!」
「鍾嶼,你女朋友在我手裡。」王濤吐出一口血沫,「要麼你交出證據,要麼我現在就割開她的喉嚨!」
刀刃陷入皮膚,溫熱的血順著我的脖頸流下。我拚命掙扎,卻被瘦猴死死按住。
「別管我!」我朝鐘嶼大喊,「他拿到證據也會殺我,別——」
瘦猴猛地收緊手臂,我頓時呼吸困難,眼前發黑。
鍾嶼的鬼影劇烈顫抖著,眼中的寒光忽明忽暗。
「我數到三,不答應,我就讓猴子動手!」
鍾嶼突然笑了。
「我選她。」鍾嶼的聲音忽然平靜下來。
下一秒,他的鬼影驟然爆發刺目的藍光,如颶風般沖向扼住我喉嚨的瘦猴!
王濤怒吼:「鍾嶼,你找死!」
他帶著一陣陰風,猛地撲向我。
冰冷的魂魄穿透我的身體,爆發出最後一絲魂力,狠狠擊飛身後的男人!
鍾嶼的魂體迸發出刺眼的光,他的身體開始崩解,化作無數細碎的藍色光點。
「不,不……」
我顫抖著伸手,卻抓不住那些消散的光芒。
一縷縷魂力從我指尖逸散。
「拿著證據……跑啊……桑竹……」
「這次……真陪不了你了。」
他的聲音輕得像風,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的身體徹底碎裂,化作漫天飛舞的藍色星火, 在空氣中緩緩熄滅。
這是他最後的一點私心。
26.
魂魄穿身的冰冷還殘存著。
我如夢方醒,想伸手抱他,卻抱了個空。
只摟住一片虛無。
27.
在王濤二人打算挾持我逃跑時, 下樓後發現整棟樓已經被警察包圍。
「女士, 你沒事吧?」女警上來攙扶我。
我講不出完整的話,只能指引眾人去臥室,指向凌亂的床鋪。
「證據……」
「你說什麼?」
淚水模糊了視線。
「……證據,證據……證據在我這裡!」
我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鍾嶼不是自殺!我知道真相!」
這是他用命換來的證據。
我終於把那片天空藍,交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28.
「自殺?」
北城在得知知更鳥的死訊時, 一股冰冷的怒意直衝頭頂。
荒謬!
一個身負任務、意志堅韌如鋼, 剛剛還發出確認交接信號的國安特勤人員,會在任務即將完成前自殺?
這是滅口,是對方在銷毀證據,並試圖用最拙劣的偽裝掩蓋叛國罪行!
北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憤怒無用, 鍾嶼犧牲了, 但他用生命守護的東西絕不能丟!
鍾嶼受過嚴密的訓練,那些資料一定被他藏到了某個安全的地方。
鍾嶼絕不會讓它輕易落入敵手, 也絕不會讓它隨自己一同湮滅。
作為「北城」,他不能先動。
接下來是漫長的沉寂。
警方對自殺的結論似乎蓋棺定論, 宏濤資本風平浪靜, 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北城知道, 這是暴風雨前的死寂。
對方在觀望, 在清理痕跡。
直到那晚,他又收到已經死去的鐘嶼的信息。
「知更鳥:天空藍已死。」
「知更鳥:時間緊迫,請速與我聯繫。」
北城立刻調動所有人手反撲, 順利抓獲了想要行兇的王濤等人。
他也注意到了現任房主, 桑竹。
他不知道一個普通的女孩是如何識破了鍾嶼留下的謎題, 更無法想像她面對王濤時的勇氣。
他調查了她與血站的合作,聯繫到了特殊部門派遣駐紮的李師傅。
李師傅不肯透露太多,只是擦了擦眼淚, 留下兩句讖語。
「斗室埋忠骨, 幽魂證丹心。」
「緣分已盡, 莫再強求。」
北城無言,看向窗外那片湛藍的天。
他記得那個眼神明亮, 對鳥類如數家珍的年輕人。
他指著一張知更鳥的照片,笑著說:「頭兒, 你看這藍色,像不像最乾淨的天空?」
北城想,他應該已經看到了。
也守住了那片藍天。
29.
王濤眾人皆已伏法, 我也沒了血液的來源,停止了捐贈。
小葉幾次來找我, 欲言又止。
什麼凶宅, 龍頭裡的鮮血,會做家務的男鬼, 藏在天花板的藍色 U 盤。
我走到鍾嶼最愛待的書桌前,隨手拿起一本書,隨著我翻開的動作,書頁中抖落一張紙片。
上面歪歪扭扭地畫了只鳥, 一個「嶼」字和「竹」在小鳥頭頂緊緊挨在一起。
我翻找,每一本書中都夾著三三兩兩的紙片。
成千上萬個「嶼」和「竹」貼在一起。
我含著眼淚,又笑了。
這個笨蛋。
原來偷偷念我。
千千萬萬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