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季疏凜震驚和質疑的目光,我沒有絲毫猶豫。
我伸出手,挽住謝允宸的手臂,身體微微靠向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對他表演著依賴與信任。
「季疏凜,」我刻意用陌生的稱呼叫他,冷冷地說道,「允宸說得對,請你離開。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
季疏凜的臉色由白轉青,眼中閃過不可置信。
「你們什麼時候——!」
「這不關你的事。」
謝允宸打斷他,聲音低沉而危險。
「我再說一次,請你離開我未婚妻的病房。」
季疏凜的目光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眼中的怒火和嫉妒幾乎要噴射而出。
他向前邁了一步,謝允宸立刻擋在我面前。
「保安!」
門外立刻進來兩名保安,架起季疏凜就往外拖。
他掙扎著,目光死死盯著我。
「江意,你什麼時候出軌的!你是不是早就和他好上了!」
出軌?
我竟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收穫了季疏凜的承認,多可笑。
季疏凜被拖出病房,門「砰」地一聲關上。
我立刻鬆開謝允宸的手臂,像觸電般縮回。
「謝謝你,謝同學。」
我真誠道謝,聲音卻因虛弱而顫抖。
謝允宸轉身看我,眼神中的心疼讓我措手不及。
「小意,他不會輕易放棄的。要徹底擺脫他,你需要一個堅實的後盾。」
我苦笑。
後盾?
我早已無依無靠。
謝允宸在床邊坐下,認真地看著我:「所以,我剛才的建議,不僅僅是演戲。我們結婚吧。」
我猛地抬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當是……你幫我應付家裡的催促,我幫你擺脫季疏凜。」
我沉默了,這是一個誘人的提議。
季疏凜不會輕易放手,而謝家的勢力足以讓他望而卻步。
「好。」我最終點頭,「我同意了。」
謝允宸眼中迸發出我看不懂的驚喜,隨即被平靜取代。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
「這可不算正式求婚!」
他突然說,語氣中帶著我從未聽過的急切。
「為了演戲像一點,也為了讓他徹底死心,三天後,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8
三天後,全城最頂級的空中花園。
謝允宸包下了整個場地,現場布置得浪漫而盛大。
我知道,這是一場演給季疏凜看的戲。
我穿著謝允宸為我準備的禮服,平靜地等待。
季疏凜果然來了。
他衝破安保,雙眼猩紅地站在我面前。
他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季總,而是一個徹底失控的賭徒,試圖押上最後的籌碼。
他拿出手機,播放著我們過去甜蜜的照片和視頻,聲音嘶啞地乞求。
「小意,你看!我們明明那麼好!是我錯了,我混蛋!你回來好不好?」
見我無動於衷,他拿出殺手鐧,語氣中帶著威脅。
「你別忘了,你父母的公司和遺產還在我這裡代管!你離開我,你將一無所有!」
我看著他醜陋的嘴臉,第一次從心底里感到如此輕鬆。
我平靜地看著他:「季疏凜,你以為我還在乎那些嗎?在我孩子被你親手殺死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一切,包括你口中的那些錢,對我來說都只剩下噁心。」
就在這時,謝允宸從容地走到我身邊。
他沒有看季疏凜,而是對我溫柔一笑,然後打了個響指。
求婚的音樂沒有響起。
一群穿著黑色西裝、氣場強大的精英人士走了進來,為首的律師徑直走到季疏凜面前,遞上了一份厚厚的律師函。
「季先生,我們是江意小姐的全權代理律師。根據我們掌握的證據,您在代管江小姐父母資產期間,存在多項非法挪用、利益輸送等違規操作。我們正式通知您,江小姐將收回所有資產,並保留追究您法律責任的權利。」
另一位律師則轉向我,恭敬地遞上一份文件。
「江小姐,所有資產清單和轉移文件都在這裡,請您過目。從您簽字的這一刻起,您將重新成為您父母產業的唯一合法持有人。」
在季疏凜悔恨交加的目光中,我平靜地在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感覺壓在心頭多年的巨石,終於被徹底搬開。
我挽著謝允宸的手,從失魂落魄的季疏凜身邊走過。
離開空中花園後,謝允宸帶我去了民政局。
在車上,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裡面是一枚設計簡約卻璀璨奪目的鑽戒。
他認真地看著我,說:「小意,空中花園是演給別人看的戲,但這裡,是我想給你的真心。」
「我不需要你立刻愛上我,但我會用餘生所有的時間,讓你知道,你值得被如何珍視。」
「所以,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我看著那枚戒指,卻沒有伸出手。
過往的傷痛像潮水般湧上心頭,我垂下眼,聲音輕得像要碎掉。
「允宸,你值得更好的。我有抑鬱症,需要長期治療……而且,醫生說我因為上次流產,身體受損嚴重,以後可能……很難再有孩子了。我不能拖累你。」
話音未落,他突然激動地抓住了我的雙肩,一向溫和的眼眸此刻因情緒而赤紅,聲音情緒激動而顫抖。
「我不在乎!」
他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他所有的真心都剖給我看。
「你以為我當初放棄保研名額留在國內是為了什麼?我留在國內就是為了你!小意!」
他將多年的壓抑盡數喊出:「我看著你的目光追隨季疏凜那麼多年,看著你為他笑為他哭!你知道你的目光不再追隨他,對我來說是多大的好消息嗎!抑鬱症我陪你治,孩子有沒有都無所謂!我只要你!」
他捧起我的臉,額頭抵著我的額頭,聲音里滿是懇求與孤注一擲的深情。
「給我一個機會吧!小意!」
我看著他眼中的真誠與深情,眼淚終於決堤。
我重重地點頭,伸出了顫抖的手。
9
婚後的生活,平靜得不像話。
我們搬進了謝允宸親自設計的房子,裡面沒有一絲一毫屬於過去的陰影。
他從不追問我的過去,卻用行動治癒著一切。
我因為流產而身體虛弱,經期時常腹痛,他便學會了熬煮暖宮湯,笨拙地端到我面前.
我偶爾會從被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他總能第一時間將我緊緊抱住,輕聲安撫,直到我重新安睡。
一天晚上,我和謝允宸窩在沙發上看財經新聞。
一則關於「曾經的社交名媛沈嘉靈因家族破產、被債主當街追討」的視頻一閃而過。
畫面里,她妝容花亂,衣衫不整,正被一群人圍著叫罵,狼狽不堪。
謝允宸立刻拿過遙控器換了台,輕聲說:「不看這些髒東西。」
我笑了笑,靠在他肩上,心中毫無波瀾。
她的下場,不過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在謝允宸的鼓勵下,我重新申請了之前為季疏凜放棄的頂級商學院的offer,並憑藉自己的實力順利入學。
同時,我也開始在他的幫助下,逐步接管父母留下的公司。
當我第一次以董事長的身份坐在會議室里,看著那些曾經以為我只是個花瓶的董事們露出驚訝又信服的表情時,我知道,那個自信、強大、閃閃發光的江意,終於回來了。
一天,我接到了賀聞州的電話。
電話那頭,他聲音嘶啞,帶著醉意,苦苦哀求。
「江意,嫂子!你去看看凜哥吧!他快不行了!」
「自從你走後,他賣了公司,就把自己鎖在別墅里,天天喝酒,嘴裡一直念著血、溫泉……「
」求你了,你去看看他吧……」
我平靜地聽完,淡淡回道:「他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然後掛斷電話,拉黑了他。
季疏凜的悔恨,是他該付出的代價,而我的生活里,早已沒有了他的位置。
兩年後,在我成功帶領公司扭虧為盈的慶功宴上,我感到了些許不適。
謝允宸緊張地將我送到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我再次懷孕了。
這一次,沒有恐懼,沒有不安,只有滿心的歡喜和期待。
謝允宸抱著我,激動得像個孩子。
回家的路上,車子碰巧路過那棟我曾經住過的別墅。
我下意識地望過去,只見別墅大門緊鎖,庭院裡雜草叢生,一片破敗。
夕陽下,我仿佛看到二樓的窗簾後,有一個佝僂的、形銷骨立的影子。
我收回目光,手輕輕撫上自己平坦但孕育著新生命的小腹。
輕輕靠在謝允宸的肩上,迎接著屬於我們的、充滿陽光的未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