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也黑著臉:「不求你知書達理,你最起碼懂人禮待道吧!侮辱浩浩的同學,在浩浩面前詆毀媽,好好的孩子都被你教壞了。」
而一直在人群中看戲的我和悠悠躺著也中槍。
大哥凌厲的目光瞪向我:「任苒,你就眼睜睜看著你嫂子做錯事?任由你嫂子被人打?」
「還有你,悠悠,最近我和你舅媽,因為你,差點把屋頂都掀翻了。你倒好,還有心情買什麼穀子!有這錢留著給你浩浩哥買畢業禮物多好。」
悠悠不耐煩翻個白眼:「舅舅這話倒是提醒我了,我初升高,舅舅給我準備了什麼畢業禮物?」
大哥神色一窒:「哪有上趕著跟人要禮物的,你的家教呢。」
我和悠悠對視一眼,忍不住氣笑了。
大哥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玩左右腦互搏呢?
7
現場徹底亂成一團。
浩浩眼眶赤紅,轉身就往門外跑。
大哥和媽趕忙追出去。
大嫂恨恨瞪了張舒婭一眼:「小騷貨,一遇到你准沒好事。」
人家小姑娘媽媽哄了很久才止住的淚,被她一句話再次逼了出來。
女孩媽媽拽著她頭髮就開始扯:「媽的,老娘一忍再忍,你把老娘當王八是吧。」
她拿起穀子店放在門側的拖把,拚命往大嫂臉上戳:「嘴巴那麼臭,老娘好好幫你清理清理!」
「就你兒子那成績,你還好意思說什麼名牌大學?還做夢你兒子能考上航校呢?最後一次模擬考二百多分的學渣,怎麼有臉到處嫌棄別人的?」
「舒婭你聽著,以後看到這瘋婆子的兒子,立馬給我離得遠遠的,免得沾了一身屎。」
我和悠悠對視一眼,都被張舒婭媽媽說的話震驚到了。
這些年,大嫂最得意的就是她對浩浩的培養,那孩子怎麼可能才考二百多分?
但張舒婭和她媽媽的表情也不像做假。
我和悠悠都不敢相信,更何況大嫂。
她「呸」一聲:「全天下的人考二百多分,我兒子也不可能考二百多分。要不是我擔心兒子,今天我非得拉著你回學校問問老師。」
大嫂猛地把我和悠悠撞開:「廢物,看著自家人吃虧,就干站著,浩浩怎麼有你這樣的姑姑!」
悠悠被她撞的一趔趄,差點摔倒在地,她卻裝沒看到,趾高氣昂跑了出去。
再看張舒婭委屈巴巴的模樣,我湊上前去:「同學,不好意思,我替任浩媽媽跟你們道歉。我是任浩的姑姑,我想問一下,你們剛剛說,任浩模擬考才二百多分?」
那家店的穀子沒買成,我被傾訴欲爆棚的張舒婭媽媽拉著去咖啡店,坐了一下午。
這時我才知道,嫂子不僅在我們家裡尖酸刻薄,她是平等創死所有人。
就因為高二下學期,老師成立學習小組,張舒婭幫任浩補習英語,而任浩幫張舒婭補習數學,嫂子就已經去學校鬧了不止一次。
她說英語難提升,說老師收了張家的錢,白白利用自己的傻兒子。
她說張舒婭勾引她兒子。
不是給教育局打電話舉報,就是砸人家張舒婭家的門。
張舒婭媽媽本來最是溫柔文靜一個人,被她逼得也能自然而然拿起拖把打人了。
在這種高壓逼迫下,任浩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和躁鬱症。
他根本學不進去,上次大嫂在學校看到張舒婭和任浩講話,也是張舒婭勸他去看心理醫生。
可卻被大嫂以為張舒婭在勾引任浩,又大鬧了一場。
離開咖啡店前,張舒婭媽媽嘆口氣:「任浩是個好孩子,但被家長耽誤了。你也離他們遠一些吧,你那嫂子指不定還會作什麼妖!」
想到大哥和媽媽為了任浩機關算盡,任浩卻反被嫂子耽誤,我心底一陣唏噓。
和她們分開後,我們換了一家店去買穀子。
買完東西回到家,卻發現任浩正蹲在我家門前。
8
我瞬間頭皮發麻。
媽和大哥幹什麼吃的,怎麼這孩子一個人跑我這裡來了。
按理說也是看著長大的侄子,得知他的經歷,我不可能不心疼,但他就是一塊燙手山芋。
我可不想再招惹媽媽和嫂子那群神經病了。
「浩浩,你爸媽還有你奶奶找你都急死了,你趕緊回家去吧。」
任浩卻拚命搖頭:「我不回去!她是瘋子,她有病,她真的會逼死我的。」
一米八多的大男孩,哭得淚水糊了滿臉:「姑姑,為什麼我的媽媽是那樣神經病的一個人,如果你是我媽媽,該有多好。」
為什麼大嫂是那樣神經病的一個人。
唉。
看著眼前這個和大嫂毫無相似之處的大男孩,我嘆了口氣:「浩浩,你媽媽年輕時候很是靦腆溫柔的。」
「她懷孕八個月去產檢的時候,卻撞見你爸爸帶女人在醫院待產。她氣瘋了,挺著大肚子就去撕扯對方,最終兩個人一起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那一次,你媽媽出血過多,摘除了子宮,也落下了病根。不能吃生冷,不能吃刺激食品甚至不能久站,她本來是一名教師,但身體原因不得不辭了職。」
任浩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那個賤女人呢?」
「那女人根本不知道你爸爸結婚了,被你媽媽找上門後,她情緒激動,產下一個死嬰後就遠走他鄉了。」
「從那以後你媽媽就變了。她恨毒了在醫院陪別的女人待產的婆婆,也恨死了背叛她、害她失去工作的老公。她說話尖酸刻薄,她敏感多疑,她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到你身上。」
任浩吸了吸鼻子,爬起來就往外跑:「姑姑,謝謝你!」
我看著他矯健的步伐,心情卻越發沉重。
偶爾偷聽到的對話在耳邊縈繞:「陳寶珠回鄉探親了,聽說她這麼多年都沒生出孩子。雖然當初咱們娘倆偷摸換了那倆孩子,但誰知道這些年,陳寶珠能不能回憶起什麼。」
「紅霞雖然脾氣急了些,但她讀書多,對浩浩是真心的。那個秘密要是曝光了,咱們不僅留不住浩浩,就連紅霞都不能饒了我們。」
後來經過我觀察,我越發確定,大嫂當年生下的分明是死嬰。
而她視若生命的任浩,其實是大哥和陳寶珠的孩子。
悠悠小心勾了勾我的手指:「怪不得舅媽脾氣暴躁,總說一些難聽話。大概是她心底的創傷從未被撫平,每想起一次就惱怒煩躁一次吧。」
小孩子總容易把人想得美好又無辜。
我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髮:「傻孩子,無論原因是什麼,你舅媽欺負我、欺負你、欺負你浩哥的同學,汙衊你浩哥的老師甚至還去騷擾你浩哥同學家長,這都是不爭的事實。」
「她發瘋有跡可循,但這不是她創死所有人的理由。」
9
鑒於娘家埋著一顆大雷,我和悠悠都儘量避開娘家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