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就是我第一次來簽的那份。
她指著其中一條:乙方無權自行離開。
她笑意深長:「只要我不同意,你這輩子都離不開。」
「拖延也是沒有用的,副作用已經開始了,我想你應該已經感受到了吧?」
我咬著唇,沒吱聲。
她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意,聲音帶著引誘:「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你離開。」
我抬眼看她,她繼續道:「只要你像李佳佳一樣,帶一個人來替代你。」
我聞言冷笑:「然後,我就會像李佳佳一樣,死去?!」
她卻搖搖頭:「李佳佳的死跟我們可沒關係,我們只是順便模仿利用了一下她的身體罷了。再說,你還有其他選擇嗎?」
她抖落指尖的煙灰,好心提醒我:「還有三天的時間,你考慮的時間不多哦。」
我低頭掙扎了半天,還是點了頭:
「好,我同意。但是這三天,你總不能讓我再這樣昏睡了,否則我怎麼去找人?!」
她同意了,喂我喝了一滴她的血。
臨走時,她提醒我:「我的血只能保你三天,第三天,你要是帶不來人,副作用會更大哦。」
回去後,我發現自己確實恢復了正常的作息。
轉眼三天過去,我卻一個人都沒有成功。
正在苦苦思索的時候,一隻手鉤住了我的肩膀,
「姐妹,我回來啦。」
8
是嚴小敏回來了。
她告訴我,要想救自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和他們解除契約,沒有其他方法。
我癱軟在床上,捂住臉哭泣:「看來她說得沒錯,我是沒有辦法了。」
她好奇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頹然坐到椅子上,解釋道:「店長找過我了。她說只要我帶一個人去,她就會跟我解除合同。」
「可我去哪裡找人,再說,這不是害人一條性命麼!」
正當我絕望的時候,嚴小敏一拍腦袋,道:「你帶我去簽!」
我傻眼了,旋即頭搖成撥浪鼓,
「啊?那你不被套進去了,不行不行!」
她卻淡定道:
「我想過了,只要我簽的不是真名,應該就沒問題。我們只要暫時騙過她,把你的合同解除。事後,就算她發現也晚啦。」
我有些猶豫,「這行嗎?萬一……」
她豪氣沖天,拍著胸脯:「放心吧,就這麼定了。」
這樣商定下來,當晚,我聯繫了店長。
按照約定的時間,我帶著嚴小敏來到店長的房間。
她拿出了合同,嚴小敏朝我擠擠眼,開開心心在合同上籤下「嚴小敏」三個大字。
簽完後,她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店長:「她的呢?你不是說要和她解除契約嗎?」
店長眼中閃過一絲幽深,「急什麼,嚴嘉敏?」
聞言,我們的身體一僵。
嚴小敏不吱聲了,我看著店長,聲音艱澀:「你知道了?」
她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拿出一份新的合同,指了指嚴小敏:「來吧。」
我拉起嚴小敏,轉身就要離開:「我們不簽了!」
「不簽?來了我這兒,是你們想走就走的?」她又笑了,敲了敲桌面,示意我們看門口。
我們順著她的視線向外看去,門外人影綽約,我甚至聽到了肉繭蠕動的聲音!
我可以確定,只要我們打開這扇門,門外的肉繭瞬間就會把我們包裹起來。
我們彼此對視了一眼,又坐了下來。
嚴小敏吞了吞口水,悄聲跟我說:「看來不簽,今天是走不了了。」
說完,她坐直了身體,揚聲道:「行,小爺簽就簽!」
說著把原本的那個合同刺啦刺啦撕個粉碎,在新的合同上籤上了「嚴嘉敏」三個字。
門口的人影散去,店長滿意地拿起新的合同,隨意地沖我們揮揮手:「你們可以走了!」
臨走前,我問她:「我自由了,對吧?」
店長眼角的笑紋泛起,「我只是答應你,解除合同。」
「你什麼意思?!」我皺起眉頭看她,「難道不一樣嗎?」
她只是高深莫測地笑笑,「祝你好運!」
「是嗎?我相信自己一定會自由的!」我第一次露出笑容,
「對了,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給我打電話哦。」
她的笑容微微收起,眉頭皺起。
不過,跟我們沒有關係了。
9
離開後的一個周末,我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店長的聲音氣急敗壞:「你騙我!」
「怎麼,沒想到我和嚴小敏都沒事?」我聲音平靜。
她大吼:「名字是假的,你們怎麼做到的?!」
嚴小敏在我旁邊哈哈大笑,嘲笑她:
「我剛開始簽了自己名字的啊,是你不相信。非讓我簽個假名,我們這是應你所求啊。」
她的聲音尖細:「不可能,我們查過她所有的資料。」
我不慌不忙告訴她真相:
「嚴小敏她的身份證上的名字才是假名字。」
「是你們太自信了。以為身份證的就是真名。嚴小敏的真名是上了族譜,上告天地的。身份證上的名字只是她的俗世名罷了。」
說到這裡,我心中分外暢快,
「你們既然簽訂契約,那你們必然也受到契約規則限制。」
「契約已經生成,一個不存在的人,那就是無底洞的空缺啊。能量是守恆的,」
我在電話這頭停頓了一下,
「我猜,你們現在整個巢穴的能量都在往外流吧?你們,還能堅持多久?」
她在那頭的喘氣聲越來越大。
我冷笑著通知她:「從我們身上得到的,都還回來,慢慢享用吧。」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所謂的一人換一人,就是個騙局。
就像李佳佳一樣,雖然合同解除,可我已經去上了夜班,被標記了。
解除合同根本不能解除契約,只有將他們徹底毀滅,才能一勞永逸。
嚴小敏的爺爺只讓她帶給我四個字:能量守恆。
肉繭通過吸收我們的能量在世間遊走,再漸漸耗盡。
反過來,如果供養一方的能量空缺,那肉繭必然要反哺。
我們早料到她不會相信嚴小敏簽的是真名,果然,簽合同的時候,她要求用「嚴嘉敏」。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後,再也沒了動靜。
我掛斷了電話,和嚴小敏相視一笑。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我們的生活恢復了正常。
三個月後,我和嚴小敏回到那個超市的地址。
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家服飾店。
店裡妖嬈美顏的店長跟我們講八卦:
「你不知這裡原來是一家超市。不知道怎麼的,一夜之間,全消失不見了。」
走出服裝店,陽光正好。
我慶幸道:「禺應該消失了吧。」
嚴小敏笑笑道:「管他呢,總之記得——天上沒有餡餅掉下來,就行。」
10
車窗外,山巒迭起,一片鬱鬱蔥蔥。
「小敏,你老家的風景真美。」趙安安感慨道。
自從禺被消滅後,趙安安和鄭婷很快醒過來。
鄭婷上夜班的時候,無意間聽到店長的話,只來得及發簡訊提醒我就被抓走了。
而趙安安純粹是好奇心害死貓,她上夜班的時候發現了那個地下室,結果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一切都結束了。
也因為這件事,我們四個成為好閨蜜。
這個暑假,嚴小敏邀請我們去她家玩。
幾個小時的車程,有了彼此的陪伴,很快度過。
車子將我們送到了村口,村裡人熱情地招呼我們:
「歡迎歡迎,小敏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
我們跟著指引,一路上歡聲笑語,好不熱鬧。
路過祠堂的時候,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祠堂的門口有一塊石碑,被雜草遮掩著。
上面依稀有一個「禺」字。
「安安,安安……」我偷偷拉扯著身邊趙安安的衣角,用目光示意她看石碑。
「你在看什麼?」嚴小敏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
陽光照射下,我依稀看到她的眼珠變得幽綠。
她的嘴巴一張一合:「誰說世界上禺只有那一群呢?」
烈日炎炎,一股寒意襲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