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幾歲開始?」
「四五歲吧,洗個衣服做個飯怎麼了,我們都要去打工供他吃穿。」
我笑容都掛不住了,他繼續抱怨著:
「我讓他別讀書了吧,和我小姨子的女兒結婚,給我們老霍家留個血脈,那小子犟得狠,給他腿打折也非要去讀書,我們家也沒錢給他讀書,這小子就自己跑了,我就說讀書沒用,你看這不就給人讀跑了?越讀書心越浮躁,唉,留我們兩個老人還得繼續打工吃苦。」
「記者啊,你一定要狠狠批鬥這種沒良心的孩子,要不是我他早不知道死哪了。」
「你看這是他小時候的照片,一看就一股狠勁,一點良心都沒有……」
我接過照片怔愣了片刻,瞬間站起身來,身下的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劇烈的聲響,那兩口子嚇了一跳。
「你領養孩子回來,就為了傳宗接代?他是你兒子不是你養的畜生。」
「你說什麼呢?」
那男人不悅,衝上前拎著我的衣領:
「別以為你是記者我就不敢打你!」
我梗著腦袋:
「打啊!」
他猛然給了我一拳,瞬間我和男人廝打在一起,那女人也來幫他扯著我的頭髮,我生平第一次這麼氣惱過,也才知道霍啟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如果不是我占了他的人生,這些苦他本不必吃的。
那男人身上的味道令我作嘔,不過我勝在年輕,我將他壓在地上,把臉按在地上摩擦,走時沖他吐了口唾沫,將我帶來的白酒牛奶通通打破。
「以後再讓老子見到你,老子見你一頓打你一頓。」
那破舊到露出紅磚的牆上依舊飄著的半張破爛的獎狀,帶著霍啟的名字搖搖欲墜,我伸手將它撕了下來,端正折好放在口袋。
8
我給霍宅的王叔打電話:
「王叔,你知道霍啟在哪嗎?」
王叔愣了愣:
「少……小然,你恢復記憶了?」
我懶得跟他解釋,霍啟電話打不通。
我問到了霍啟的地址,才知道霍媽安排了霍啟去跟她閨蜜的女兒相親,此時在一家咖啡店聊得正好。
透著玻璃,我看見霍啟對面的女孩笑得開心。
而霍啟也斯文地抿了口咖啡,這狗男人關我時可沒這麼斯文。
我擦了擦唇邊的血跡,突然有些煩躁地走進咖啡廳,在霍啟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
「霍大少爺聊得可好?」
對面的女孩對我的到來有些驚訝,她望著霍啟,霍啟也怔愣在原地。
「這位是?」
「你怎麼受傷了?」
他們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我靠在椅背沖那女孩說道:
「我是霍啟的童養夫,也是他男朋友,這些日子對我又是囚禁又是強制的,嚇人的很。」
那女孩瞬間變了臉色,狠狠瞪了霍啟一眼便拎著包走掉了。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霍啟:
「哥,搞黃了你的相親,你還會把我關起來嗎?」
霍啟皺著眉頭觸了一下我的嘴角,我痛苦地嘶了一聲。
「誰幹的?」
我撐ṱų₈著下巴看著他:
「哥,你早就知道我沒失憶吧?」
想到霍啟這些日子對我做的混蛋事,我湊近他:
「哥,你是不是暗戀我啊?」
久違的,我看見霍啟背著陽光,耳尖泛著紅,像是被戳破了心思。
我突然有些心慌,像是被燙著了一般,剛剛的得囂張氣焰一下子萎了。
霍啟不會真的喜歡我吧?
在那破房子裡看到霍啟小時候的照片時,我就想起來了。
我帶著霍家的玉佩住進了霍家當了二十多年的少爺,而這玉佩,分明就是二十多年前他給我的。
在那個小小的福利院,我那麼愛哭,只有霍啟會趕走欺負我的人,霍啟會偷偷藏零食給我吃,霍啟會帶我玩,明明我們差不多大,他卻真的像哥哥一樣照顧著我。
可我忘了,那天他牽著我的手,將懷中的熨得發熱的玉佩掛在我脖子上。
他推了我一把,我踉蹌著上前走到霍爸霍媽面前,滿是不解,回頭望他時,我聽見他說:
「去吧,去過好日子。」
「小沒良心的,別再死掉啊。」
我一向是沒心沒肺,這二十多年我把霍啟不知道忘到哪裡去了,只留下他一個人吃了二十多年的苦。
我把玩著ţū́ⁿ我懷裡的玉佩,任由霍啟給我嘴角上藥,心裡難免有些酸澀。
「嘶!」
「痛嗎?」
我點點頭。
「嬌氣。」
他笑罵著:
「你也真是大膽,跑那去幹嘛?」
我從口袋掏出那半張獎狀,在手心熨平,語氣真摯。
「哥,以前你保護我,現在換我保護你。」
霍啟捏著我的臉頰貼近:
「你再這樣毫無防備,我真的會再親你的。」
我回望著他:
「如果我說我並不討厭呢?」
說完我又不好意思地撓頭:
「以前抗拒只是因為我總覺得你在憋著壞耍我。」
霍啟一愣,將我摟進懷裡,喉間溢出幾分笑意:
「真是笨蛋。」
他滾燙的唇印在我的脖頸,熱度逐漸攀升,我聽見他說:
「光不討厭還不夠,但沒關係,來日方長。」
9
講真,當我不再用敵意的目光看霍啟時,喜歡上霍啟真的是一件極其簡單的事情。
長得帥,會賺錢,還能幹家務。
我撐著腦袋坐在桌前畫著 bl 漫畫,畫著畫著畫下的男主逐漸都變成了霍啟的模樣。
我最新連載的一本漫畫剛一發出,便受到很多人的喜歡。
甚至有工作室願意簽我了。
這天我去簽約時,路過霍啟公司,便想著找他一起吃飯。
霍啟忍不住湊過頭來在我臉上親了一下,正好碰到霍爸霍媽。
我從未看過他們那種表情,他們的親兒子和他們養過的兒子正在搞曖昧。
霍媽氣得發抖,她指ƭùₐ著我喊著:
「霍成然,你自己廢物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扯著霍啟!」
「都是你把他帶壞了!」
我心中仿佛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不管我怎麼做都是他們不成器的廢物兒子,所以他們堅信是我帶壞了霍啟。
我略帶幾分自嘲地看著霍爸霍媽,用不冷不熱的聲調說道:
「是,我從小就是廢物,配不上你們的培養,對不起噢,有我這種人當了你們二十幾年的兒子,讓你們丟臉了。」
霍啟將我攔在身後,捂住我的嘴巴,眼神堅定:
「說什麼呢?你知道嗎?他們所討厭的嬌貴庸碌卻是我苦苦求來的。」
我懵懂地看著他,他轉身神色淡淡地看著霍爸霍媽:
「是我蓄意勾引,是我先喜歡,也是我逼迫他喜歡我的。」
霍媽的眼神中透露著無措,她呆立在原地,情緒在胸口翻湧,霍爸扶著她。
「好好好,我就當從來沒有過你這個兒子。」
他們霍家不需要一個無法傳宗接代的孩子。
我湊過頭看向霍啟時,霍啟摸了摸我的腦袋:
「別擔心,有我呢。」
霍啟跟我不一樣,霍家不要他,他不需要靠霍家供養,更多的,他與霍爸霍媽是平等的關係。
諾大的城市,竟只剩下我和霍啟兩個人相依為命。
我送霍啟出門,給他整理好領帶,霍啟緊緊抱著我不肯撒手。
我嘲笑著把他推出家門,等他走後,我才瞧見沙發上的文件。
這傢伙,自己的東西都不帶好。
我夾著文件一路往霍啟公司趕著,碰巧霍啟正在公司門口接到客戶,我鬆了口氣,看樣子是趕上了。
這時我卻瞧見一個我極為眼熟的人。
霍啟的養父。
他身邊那個大肚子的女人肚子已經平了,他怨毒地看著霍啟。
我心下一驚,人已經似火箭般地往霍啟身後衝來護住霍啟,抬眸望向霍啟時,他瞳孔劇烈收縮。
「小然,然然,寶貝……你別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