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溫和地打斷了她的話,然後連表面的功夫都懶得做,直接轉身離去。
我走得匆忙。
自然,也沒看到三公主掐進皮肉里的指甲。
我身邊的貼身小廝看到我從宮裡出來,連忙上前:「世子爺,眼下回府嗎?」
我狡黠地輕眨眼:
「等等,還有一件事情還沒辦。」
我從雲相府的房樑上跳下來的時候,雲徹正在寫文書。
雲徹的反應極快,很快就拔劍「當」的一聲撞上我手裡的配刀。
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看清了我的臉,臉色微微有了變化。
只是在他微微疏忽之際,我懶洋洋地用刀抵住他的命門:「別動。」
隨後,我的手探向他的白袍探去,肌膚相觸,我感覺到他的背一瞬間就繃直了。
「你做什麼?我……」
我輕笑著挑落他的衣帶,然後手貼著他緊實的腰腹一路向下。
從書桌上取回了我的那枚玉佩:
「有勞雲相替我保管了。」
瞧著雲徹耳邊微紅的模樣,我輕笑地勾了勾唇,隨後鬆開了手,輕輕地吹了吹玉佩,才把它仔細地重新系回腰間。
雲徹這才重新站起,矜貴整潔的白袍外翻凌亂,還染上一身俗氣的香料味。
他的臉色又冷了回去。
但只蹙了蹙眉,沒有說什麼。
得了玉佩,我自然打算打道回府。
沒想到雲徹在我的身後突然開口:
「既是長公主殿下和姜侯的嫡子,就不該不思進取,流連風月。既有武藝,為何藏拙,不入仕途,不報家國?」
我的神色微怔,眉眼卻漸漸冷了下去:
「呵,雲相當真是清流的純臣。」
我轉過身,看向他。
「雲徹,也只有你這樣在仕途上順風順水的人,才會覺得世間所有的都會輕易得到。」
在雲徹錯愕的目光下,我轉身揚長而去,只留下個肆意洒脫的背影。
但那背影里有幾分苦澀幾分甘甜,只有我自己知道。
5
中秋夜宴,我自是入宮赴宴。
雖然我拒了公主的婚事,但是以三公主的脾性,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中秋夜宴,就是個極好的契機。
我正想著怎麼辦的時候,正好看到坐在邊上的雲徹。他清冷地跪坐在榻上,仿佛世間風月與他無關。
這般好的皮囊,偏偏是個不知趣的,真沒有什麼意思。
我正走著神,就瞧見三公主走到了皇帝的跟前:「父皇在上,兒臣有一事容稟。」
皇帝和顏悅色:「月兒請說。」
我突然站起身,直接坐到了雲徹的身邊。
雲徹沒有想到我會就這麼撞進他懷裡,瞳孔地震,剛想說什麼。
我伸出兩指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地做可憐狀:「幫個忙,雲相。」
雲徹抬起眼,就看到了公主和皇帝在台上唱戲,大抵也猜到了緣由。
他不置可否地輕嗤一聲,然後緩緩抬起茶水欲飲。沒想到,三公主的聲音竟然執著地再次響起,只是這次的聲音有些侷促顫抖。
「兒臣請求父皇將……」
三公主的話還沒有落下,我已然順勢壓倒了雲徹。
雲徹的眼眸微頓:「你……」
在雲徹震驚的神色下,我緩緩落下唇。
抿在了他手上的茶杯上,胭脂唇落在杯口上留下微紅。
我清晰地看到雲徹緊繃的鎖骨在那刻發生了輕微的滾動。
遠遠地看著,我和雲徹就像是吻在了一起。
無數的目光如芒在背,但是我已經顧不上了。
身後的三公主硬是把話噎了回去,恨恨地拂袖離開。
好幾個宮人連忙追了上去。
「公主,公主……」
回過神來後,雲徹清冽地瞥了我一眼。
我肯定以雲徹的潔癖脾性,必定會當眾給我難堪。我也死皮賴臉地準備撒潑打滾坐實愛慕之名。
果然,雲徹極度嫌棄地把杯盞放下,把我直接推開。然後出乎意料地,他只是從我的桌上拿了剛上的茶水,飲了下去。
呼吸交織,我和雲徹雙手相扣在一起,姿勢就像是在飲交杯酒。
太奇怪了……不該是這樣的。
我的心裡突然波動如鼓,有些尷尬地起身回去。
沒有想到直接撞上了端著酒的小宮女。
宮女頓時慌張了起來,連托盤都拿不穩了。
「小侯爺,都是奴婢的錯,求小侯爺責罰。」
酒水傾灑了我一身,衣袍算是毀了。
我輕輕蹙眉:「哪裡有換衣服的地方?」
宮女頷首為我引路:
「宮中有華清池,可引小侯爺清理。」
6
華清池的水尚是溫熱,我將大半身子浸沒在溫泉之中,女兒家脂粉嬌養出來的肌膚上流淌著水珠,在月光下折射出漂亮的晶瑩潔白。
就在這時,我對上了一雙清冽微紅的眼睛,以及那道再熟悉不過的白影,雲徹。
雲徹就站在池邊,身上帶著淺淺的梅子酒味,他的眸毫無避諱地落在我的肌膚上,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
雲徹,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我還沒有搞明白從來不喝酒的雲徹為何會染著醉意出現在此處,我的唇就被他那冰涼的雙唇堵住,清冽的梅子香不容拒絕地沁入我的舌尖。
反應過來後,我連忙推開他。
「雲徹,你是不是有病?」
他蹙了蹙眉,約莫是覺得我吵了,把手放進我的口中,喘著息:「乖一點,不聽話。」
我「唔唔」地發不出聲音,只能往他的胯下踹去,沒想到雲徹不由分說地直接把我雙手反剪抵在華清池的岩石上。
力氣之大,竟讓我沒有反抗過他。
他清冽的鼻息噴洒在我的脖頸,就像嗅到了獵物氣息的餓狼,讓我的身子緊繃了起來。
隱約間,我好似聽見有人在喚我。
「小侯爺?小侯爺?」
外面腳步聲越來越近,大約是意識到在這裡會被人打擾,自己所有之物正在遭人覬覦,雲徹歪著頭,不悅地蹙眉思考了會兒,然後抬手直接把我按在溫泉水下。
饒是我的修養再好,此時也忍不住爆粗:「雲徹,你特麼……唔咕嚕咕嚕……」
等到那人走遠了後,我才被雲徹從池水裡撈出來。
「雲徹,你……」
就在華清池的岩石上,趁著月色,他抱上我的腰,手指拂過我的唇。
「唇都被咬破了呢,好可憐。」
我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看著雲徹的雙眼逐漸浮現朦朧的酒霧。
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不是清流君子嗎?這話,也是能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我掙紮起來,溫水翻湧出浪花,但徒勞無功。
身後的人強勢地坐上了我的雙腿,在我耳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乖一點……」
然後他的喉腔里的聲音壓低了幾分,模糊得根本聽不清:「阿淙。」
7
第二日上朝的時候,雲徹衣袍整齊,一點褶皺都沒有。
雲徹的脊背挺得很直,衣袍貼著腰身,嚴絲合縫,恰好遮住了我留在他脖頸上的紅痕。
也就皮相能看看了,我心裡默默地吐槽了一句:呵,衣冠禽獸,嘶——沒錯,純禽獸。
才下朝,我就被人堵在殿里,我剛想反抗,就看到雲徹不太好的神色。
我默了默,有些心虛地道:「雲徹,你做什麼?」
他看向我,話語間帶上了些小心翼翼:「昨天晚上的人,是你嗎?」
「什麼人?」
原來他不記得啊,那就好辦了……我有些輕懶地挑了挑眉。
「雲相該不會是輕薄了哪家的姑娘,被人姑娘嫌惡,跑了吧?」
見我裝作糊塗,雲徹不由分說地掀開我的衣領。
上面細密的吻痕讓他的眸色漸漸幽深,但同時也鬆了口氣。
雲徹拉住了我的衣領:「為何不認?」
為何要認?這是什麼很光彩的事嗎?
我別開眼:「先說好,是你主動的,我不負責。」
看到他的面色陰沉了下去,我又補充了一句。
「我也不會告訴你那個姻親的,放心好了,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雖然我也是第一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連我自己都覺得:
雲徹這種高嶺之花被睡了,怎麼想都感覺是他虧了,所以來我這裡找說法的。
雲徹突然當著我的面解開外衫,我的瞳孔微凝。
不是說好君子在人前不可解衣冠的嗎?
雲徹該不會和我睡一覺,把腦子也爽壞了吧?
不過,事實證明,確然是我多想了。
雲徹只是從自己裡衣的腰間解下唯一一枚系著的玉佩。
金鑲玉的材質被系掛在這麼個皎白如玉的人身上,顯得俗氣非常。
我大驚:「雲徹,你怎麼還偷我玉佩啊?」
雲徹終於沒能夾住聲音,明顯粗重了幾分:「這是我的。」
我仔細一看,果真和我那枚玉佩不大一樣,這枚玉佩的中央雕著月。
但材質倒是極為相近,倒像是從同一塊玉石上取下來的。
雲徹好不容易平靜了情緒。
「我未出生時,娘給我定了一門娃娃親,以玉佩為媒做配,但是沒想到……對方同我一樣是個男兒身。我們既已經假戲真做又各有所求,那就做到底,把事情挑明了,如何?」
我沉吟了半晌,準確地抓住了重點:「所以,你還是要我負責,對嗎?」
看到雲徹默然的神色,我忽地有些懷疑:「雲徹,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吧?」
雲徹的睫毛翕動:「嗯,喜歡。」
沒想到雲徹就這麼承認了,倒是讓我微微一驚。
這些年我萬花叢中過,對於情事向來都是遊刃有餘,片葉不沾身。
只是這次,我突然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在雲徹貼近的時候,我感覺到我的心跳明顯加快了幾分。
正當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頭的軍報傳來。
「長公主和侯爺回京,已經到京郊了!」
我這才回過神來,推開了雲徹:「我爹娘要回來了。」
雲徹突然拉住了我:「你很在乎長公主和侯爺嗎?」
他這話問得頗為奇怪,我皺了皺眉。
「當然了,我爹娘是世間對我最最好之人。」
從雲徹那裡出來,我煩躁的心情總算好上一些。
沒承想又看到三公主從小道上往我這邊來。
沒處可躲,我有些不耐地挑了挑眉:「公主可有事?」
「淙哥哥,昨日那杯酒……」
我有些疑惑地抬起眼:「什麼酒?」
三公主有些緊張地絞著帕子,不敢對上我的視線:「沒什麼……就是我親手釀的梅子酒,本來是想請淙哥哥喝的。淙哥哥,是你喝了那杯梅子酒嗎?」
心裡已經猜到大概,我的指腹在衣袍里心不在焉地捻過玉佩。
「怎麼,你很希望是我喝的?」
三公主的眼神頓時慌亂了起來。
「沒有沒有。淙哥哥沒喝,自然是極好的。」
我心裡輕嗤,但是面上不顯。
「三妹妹,梅子酒雖解渴,但終歸傷身,還是不宜多飲為好。」
8
我偷偷地提前到城外去迎接爹娘。
我和我爹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面了,現在他指定是認不出我了。
要是我突然跳出來,指不定會嚇一大跳。
遠遠地,我瞧見了南安軍的隊伍,還有為首的和顏悅色的老人。
是爹!我忍不住招起手:「爹!」
我剛想高聲呼喚,沒想到變故陡生。
我清晰地看到,一支離弦的箭從身後穿透了父親的心臟。
父親在馬上晃了晃,艱難地低頭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箭羽。
然後湧出一口血沫,從馬背上直直地摔倒下來。
也是在這一刻,我看清了在他身後射箭的人。
那個人獨有的清冷到極致的白袍,隨著風被輕輕地吹起。
那雙冷淡的雙眸在看到我的那瞬,驟然出現了恐慌的情緒。
父親就這麼栽倒在我的面前。
他看到了在草叢中的我,但是他看向我的眸色冰冷而又陌生。
十多年未見,我的父親在臨死前,把我也當成了心懷不軌的刺客。
他沒有認出我……
主帥受襲擊,軍隊頓時就亂起來了。
這時轟鳴聲傳來,一群穿著禁衛軍服飾的人持著長槍騎馬而來,和他們纏鬥在一起。
中間有人高呼:「陛下有旨,南安侯造反,現已伏誅,餘孽投降者不殺!」
我的心裡一片冰涼,目光看向雲徹,徹底化作一潭死水。
雲徹的唇微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什麼都沒有說。
只能艱難向我做了唇形:「快走。」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侯府。
小廝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小侯爺,今日是長公主和侯爺回來的日子,您不高興嗎?」
我只是解下腰間的玉佩,招來父親留給我的心腹。
「把這枚玉佩,送到三公主的……府上。」
心腹離開不到半炷香,皇宮裡就傳來消息:
「小侯爺,陛下請您赴宮中就宴。」
我一身華服來到宴會,默然地坐在了下座。
皇帝見我話少,便溫和地關心我:
「阿淙今日怎麼不吃些肉,可是胃口不好?」
我抿了抿唇,原來人到悲痛之極是落不出淚的。
我試圖咬了口肉,腌肉入口卻是無滋無味。
這時,外面的甲兵帶著一身血跑進宮裡。
「不好了,南安侯反了!」
「保護陛下!保護陛下!」
朝堂上頓時一片混亂,無數的刀鋒對準了我這個叛臣之子。
我被刀鋒圍在中央,緩緩起身。
禁衛軍警惕地看著我,刀鋒地隨著我的動作移動著。
我走到大殿中央,緩緩地跪下。
「臣自幼在京城長大,受陛下教誨,絕不與叛黨為伍,請陛下明察。
「為證心誠,臣願自刎於兩軍陣前。」
我跪伏在地上,額頭磕在大殿之上。
這時,我的淚才能順著鼻樑無聲地滑落,墜落到地面,湮沒在塵埃里,很快消失不見。
就像螻蟻被皇權碾過,無人在意。
這場震驚朝野的「造反」當然順理成章地被鎮壓。
南安侯伏誅,長公主殉夫。
而我,自然也因為罪臣之子被入了獄。
9
罪臣之子,自當代父受過。
皇帝下旨,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杖責八十,廢其武功,由二皇子和雲徹監刑。
二皇子從台階上緩緩走下,用手裡的刀從從我的左臂劃開,挑斷了我的筋脈。
我的小臂血肉模糊一片,但仍是抵著後槽牙,愣是沒吭一聲。
二皇子輕笑了一聲,然後轉頭看向雲徹:「還真是硬骨頭啊。」
雲徹沒有說話,發白的手緊緊地按著自己的佩劍。
二皇子轉回頭看向我,把刀隨意地丟置在地面上。
「父皇的意思是,若是死了便是死了。既然如此,你們也不用留什麼情面了。」
杖手們也聽懂了二皇子話里的意思,現在這位世子不得聖心,若是此刻弄死了倒也罷了,若是……他日東山再起,指不定會記恨他們這些杖手,所以,更要往死里打。
一杖接著一杖,痛得身體都麻木了。
我的牙齒里沁滿血液,眼前人影相撞,一片模糊。
好幾次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卻都被一盆盆水澆了個透心涼。
也不知道第几杖了,我聽到外頭傳來馬蹄聲,浸著汗漬的手終於攤開。
「杖下留人!杖下留人!」
匆匆而來的太監打開了明黃色的捲軸。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現賊人已伏誅,姜淙雖為罪臣之子,但帝念其年幼,未參與謀反,又是長公主留下來的唯一血脈,故此格外開恩,特免其刑罰,將三公主下嫁於姜淙,擇日賜婚,以示皇恩,欽此。」
太監念完聖旨,二皇子的面色依舊從容,絲毫沒有阻止那些杖手的意思。
又是一杖,我緊握的拳頭暴起青筋,終於難抑痛楚地嗚咽出聲。
雲徹按在劍柄上的手沁出血,沙啞出聲:「夠了。」
二皇子恍若未聞,只是看向底下有些猶豫的施刑的杖手。
「本皇子有說停下來麼?繼續!」
傳旨的太監皺了皺眉:「二皇子,雲相,咱家斗膽勸一句。
「這刑罰就此打住吧,若姜公子真成了廢人,公主那可不好交代啊。」
二皇子這才恍若回過神來地擺了擺手,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
「罷了,總不能讓三妹妹嫁給個斷手斷腳的廢物。」
杖手停下了動作,雲徹這才放下劍柄,走到我的身側。
只是他剛伸出小臂想扶住我,我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血從白衣里滲出,染紅了衣袍。
雲徹隱忍地痛哼一聲,垂下眼沒有躲開,只是任由我發泄著。
二皇子沒想到能看到這好戲,勾唇笑了起來。
「雲指揮史,看來小侯爺不領你的情啊。」
他輕蔑地瞥了我一眼,然後戲謔地看向雲徹。
「我那暗衛的賤命倒是不打緊,倒是害得雲指揮史你連降三級。拿自己的仕途去賭皇恩,雲指揮史,你還真是性情中人呢。」
我咬著雲徹的牙關微微一松。
那支射穿我父親的箭,不是雲徹射的。
他那把弓瞄準的方向,是草叢裡彎滿弓的暗衛。
我突然放開了他的手,艱難地轉身離開。
雲徹突然拉住了我唯一沒有沾上血的右手:「別走。」
我終於抬起眼,看向他,吐出字一字一頓,卻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你知道,是不是?你從頭到尾都知道……
「騙子,你和他們一樣,都是騙子。」
雲徹動了動唇,眼底痛楚,只能艱難地吐字:「別和他們走。」
我拂開了他的手,強忍著身上的劇痛。
「雲徹,我想要的權力,你給不了我。」
清流之臣,除了一身清流之名,什麼都做不了。
我看到了雲徹的眸子微動,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我拖著殘軀從他的身側擦身而過。
「雲徹,是我不要你了。」
雲徹閉上了雙眼,身子輕微地顫了顫。
公主府的馬車早已在外邊等候。
侍從帶著討好的笑容:「姜公子,上車吧。」
我在公主府度過了幾日渾渾噩噩的日子。
我身上的傷被金貴的傷藥將養著,好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