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終朝,徐終朝。」他伸手在我眼前晃晃,喊我。
我才反應過來,勉強笑了一下:「怎麼了?」
「爽不爽?」他眉飛色舞地問。
「嗯。」我也就順著他的情緒,點頭。
「明天出來喝酒。」他又說。
我答應他,第二天在他約的地方等他。
李不澹姍姍來遲,身後還帶著一群朋友。
「跟你們介紹一下,徐終朝,我……」
他愣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麼描述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然後看了我一眼,接著說:
「同桌。」
8
那群人很配合地順著他的意思跟我打招呼。
都是二世祖,我大概能說得上名字,但是從未接觸過。
李不澹找的酒吧ťúₖ實在是吵鬧。
酒杯交錯,燈紅酒綠。
李不澹在裡面極受歡迎,不少女孩往他身上貼。他不時攬住一個的腰喝酒,不時跟另一個調笑。
我坐在卡座里,看他們喧鬧。
也有人往我跟前湊,我都拒絕了。
我酒量實在不好,一會兒喝多了,怕鬧出笑話。
李不澹卻不給我閒下來的機會,把我拉起來,陪他一起玩遊戲。
我藉口說耳朵疼,想出去透透氣,他沒聽清,大聲問:「你說什麼!」
我又重複:「耳朵疼,出去一會兒!」
李不澹拍了拍我肩膀:「就在外面待著,別亂跑!」
我轉身離開,聽見有人問他:「澹哥,最近好這口?」
「不好。」李不澹說。
我腳步頓了頓,然後大步離開了這個讓人難受的環境。
外面有人抽煙,我就去了對面的便利店,挑了一瓶飲料,把助聽器摘下來,揉了揉耳朵,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他出來。
可這個點,才是狂歡的開始。
我都要睡著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笑著說:「把這個娘們兒帶走,你來。」
我睜開眼睛,看見酒吧門口躺著一個喝醉的小姑娘,有三個男的從酒吧出來「撿屍」。
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我報警之後走過去攔住了他們三個:
「不好意思啊,這是我女朋友,我們吵架了。見笑。」
他們三個瞥了我一眼,有一個笑起來:「老子盯她這麼久,她都是一個人喝酒。再說,就算是你女朋友,你讓她穿這麼騷出來,不就是為了給我們玩的嗎。」
另一個用猥瑣的眼神上下看了我一眼:「還是你羨慕她有這麼多人啊,要不你跟我們一塊走?」
「我們只是吵架而已。」我拖延時間,攔住他們的去路。
他們見我執意要管,便想過來揍我。
對付張帆他們我是沒有還手,對付他們幾個,倒也是足夠。
我一腳踹在最後一個人腰上的時候,警察剛好趕到,李不澹也剛好出來找我。
9
我簡單闡述了原委。
警察叫我跟他們回去做筆錄。
李不澹說:「那個,我跟你去吧。晚上不安全。」
他有些醉意,眼神有些迷濛。
我答應了。
「小伙子,你練過?」帶隊的警察過來拍著我肩膀問。
「嗯,練過一點。」我跟警察說話還是實誠的。
「你朋友?」他又指了指李不澹。
「嗯。」我本來想說同桌,但是又想起來這是在酒吧外面,雖然成年了,但也是學生,不太合適。
做完筆錄之後,我打車送李不澹回家,李不澹已經神志不清,死活不說家在哪。
雖然我知道,但他不說,那我就當不知道。
所以我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我爸媽看見李不澹這太子爺,眼睛都直了。
趕緊又是叫人煮醒酒湯,又是叫人放洗澡水的。
還專門給他收拾了一間客房。
「終朝啊,你好好照顧著。」
最後折騰完,還不忘囑咐我一句。
李不澹第二天醒的時候,還以為是在酒店,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哪兒。
「在你隔壁,昨天晚上問你家在哪兒,你死活不說。」
我醒得比他早,他打過來的時候我就接了。
「這是你家?」
「嗯。」我嗯了一聲。
他就跑過來找我:「你爸媽說什麼沒有?」
「沒有。」
「今天你怎麼沒有去上課?」
「請假了。」我說。
他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頭髮,像一隻精神的大公雞在那咯咯叫。
「麻煩你了。我昨天喝得有點多。」
李不澹抓了抓頭髮,又說:「你是不是不喜歡那種地方,下次你跟我說就行,我不帶你去。」
我點點頭,心想,我可沒有拒絕你的權利。
10
我跟李不澹已經是走得很近的朋友了,他有時候來得早,還會給我帶一份早飯。
所以我便將一部分精力又轉移到學習上,很少再跟著他去球場待著。
他也默認我的行為,偶爾會打趣我,說我古板。
我跟蘇清照也熟悉起來,經常坐在一起討論題目。
生活逐漸穩定下來,我的第一步目標已經達到。
學校在運動會前設了一次月考,我為了那個月考也算殫精竭慮,畢竟是我轉過來的第一次考試。
李不澹被我影響不少,在教室待的時間也多起來。
經常自習課無聊拿著筆在我的草稿紙上畫小花。
我有時候要用紙,就不叫他畫。
他還要搶:「我用你一張紙你都不讓嗎?」
「再吵出去。」我不讓。
李不澹就會乖乖撒手。
蘇清照回頭朝他扮鬼臉:「家教真嚴格啊澹哥。」
小姑娘的話說得曖昧不清,我眼角餘光瞥見李不澹耳根都紅了。一點也不經逗。
「再說你自己去跑男子五千。」李不澹對蘇清照Ťů₅說。
蘇清照立刻軟下來:「別,錯了,咱班的五千還得仰仗你。」
月考即將到來,運動會也是,大家忙得熱火朝天。
意外也就是這個節骨眼產生的,李不澹打球的時候,在場子上把骨頭摔折了。
我跟蘇清照趕過去的時候,他坐在場上,頭髮都是濕的,腿以一個很扭曲的姿勢在地上,沒人敢過去動他。
李不澹沉著臉,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李不澹,有人打 120 沒?」我過去問。
「已經打過了。」有人搶答。
李不澹沒說話,只是伸手抱住我的腿,死死抓著我的褲子。
李不澹哭了。
11
我慌亂得不知道手往哪放,只能先在他頭上揉了揉,試圖安慰他。
蘇清照清散人群,直到救護車過來,醫生抬著擔架過來接他。
他起來的時候,把鼻涕眼淚全蹭我身上了,眼睛紅著,濕漉漉的,跟狗一樣看著我。
「你跟他一起去。」醫生見他一股子離不了人的勁,把我一起塞到了車裡。
他的腿摔骨裂了,打了幾個釘子,上了石膏。
在醫院床上躺著。
我去醫院外邊的超市給他買了水果。
他麻藥勁還沒過,安靜地睡覺。比平常乖順很多。
過了一會兒他父親就趕過來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李寶宗,他長得說不上好看,眼睛很渾濁。
我想,李不澹的母親一定是個很漂亮的人,才能生出他這麼好看的小孩。
李寶宗看見我,臉上的擔心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警惕。
「你是誰?」
「我是李不澹同學的同桌,我叫徐終朝。」
「原來是徐家的小子。」
他說了一句,然後讓助理給我張卡,打發我走。
「我不缺錢。」我說。
李寶宗有些不耐煩,錢不能解決,只能欠我一個人情,債好還,人情不好還。
「你要什麼?」李寶宗肯跟我談條件,我就知道,李不澹在他心裡的分量很重。
我父母沒有賭錯,我也沒有。
「借一步說話。」大概是我表情太認真,叫李寶宗信了我幾分,所以跟我出了病房的門。
「我不拿李不澹跟您談條件。我有別的事情。」我說。
「哦?你說說看。」李寶宗點了一支煙。
我說:「臨仙灣那塊地皮。」
李寶宗哼了一聲,吐出一口煙來:「你一個小孩,還懂這些?」
「我父親最近也在競標,負責那塊的林書記,是我母親的親弟弟,我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