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速度快如閃電,動作間帶起狂風,鋒利的爪子猶如死神的鐮刀,帶著死亡的氣息。楚清溪揮劍斬出一道劍氣,試圖阻擋妖獸的攻勢,然而妖獸的力量遠超我們二人的想像,劍氣被輕易撕裂。接著我揮劍施展出一層防護光罩,但這妖獸的力量太過強大,防護光罩在它的攻擊下如同薄紙一般被擊穿。
楚清溪和我節節敗退,傷痕累累,此時我和他被逼到了懸崖的邊緣,背後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前方則是憤怒的妖獸。
我喘著粗氣,餘光似乎看到遠處有人趕來,微微放心,那妖獸卻在這時朝著我們二人衝來,楚清溪和我躲閃不及,竟是被直直地撞下懸崖。
那妖獸也沒控制好力度,前半身也衝出懸崖外,我看著楚清溪驚愕的側臉,微微一笑,動用全身靈力給了他一掌,把他送上懸崖,同時一劍刺入妖獸前半身的爪中。
「師兄!!!」
楚清溪大喊道。
我吊在我的劍上,頭被血糊了滿臉,我已經分不清是我的血,還是妖獸的血。妖獸吃痛狂躁起來甩爪,我只覺得好累,眼皮好沉。
「楚清溪!怎麼了?」
似乎是師尊謝青羽的聲音。
我放下心來,眼皮漸漸閉上,手也很難握緊,漸漸鬆開,慢慢滑落。
在身體向下墜,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我似乎聽見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師兄!!!」
7
想必只能是楚清溪那小子。
只有他叫我師兄。
其他人要麼叫我舒師兄,要麼叫我大師兄,還有就是師尊謝青羽對我直呼大名。
只有他叫我師兄。
8
昏昏沉沉之間,我感覺我有了幾分意識。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系統即將剝離。】
我半夢半醒間睜開眼,問:
「現在是什麼時候?這是哪?我是誰?什麼身份?」
【現在距離懸崖已經過去五年,這是距離夢澤秘境不遠的小鎮華彩鎮,宿主的身體沒有變化,只是失去靈力,現在是築基修為。】
「那我不還是雲隱宗大師兄的臉嗎?被認出來怎麼辦?」
【已經為您準備好面具和帷帽,可供您揮霍的財產在廂房。】
「好,那你就離開了嗎?」
【是的宿主,有緣再見。】
我又喊了幾聲系統,已經沒有了回應,我莫名感覺有幾分孤獨,坐起身來,當時懸崖之上妖獸給我腰背上的疼痛還似有似無,應該是消失了,只是心理作用罷了。
突然很想知道楚清溪在幹什麼。
但現在我們二人應該毫無關係了。
現在他或許可能已經和師尊謝青羽你儂我儂上了,也或許修為更進一步,成為最年輕的元嬰修士。
不過和我舒言,沒什麼關係了。
我嘆了口氣,打算出門轉轉,只戴了面具,去廂房看了足夠的銀兩、黃金和銀票,拿上一些,在小鎮里逛了起來。
「又是一年宗門大比了,那位雲隱宗的楚清溪師兄真的好強,而且好俊俏啊!」
「這次大比設在離這不遠的落霞宗,不知道楚清溪師兄會不會來逛啊!」
「他俊美無雙不假,可是人有點太冷酷了吧,和他說話都不帶理你的!」
……
旁邊穿著明黃色衣服的少女們嘰嘰喳喳地討論著,我這才意識到,又五年了,五年前沒參加上的宗門大比可能已經到了新的一輪,並且,連楚清溪都能被叫師兄了。
我輕輕一笑,在鎮上最有名的酒樓里坐下,沒有察覺到樓上的包廂里投來的目光。
我點了幾個菜,然後就開始喝起茶來,思考以後要做點什麼,還沒思考個所以然出來,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騷亂。
「有魔族!搜!搜!」
酒樓的大門打開,我看見了熟悉的藍白色衣角,抬眼一看,是一群雲隱宗的少年,但卻有點面生,他們行動很快,片刻就上了樓搜查包廂,他們剛一上去,我就感覺旁邊好像坐了一個人。
我一側頭。
是個長得有點邪性的青年,笑起來不太友善,但偏偏還笑著,我不知道他從哪冒出來的,他突然開口道:
「你叫什麼名字?哥哥,我想和你交朋友~」
我心下一驚,笑笑回道:
「閣下,我一介草民,看您應該是大富大貴,鄙人應當……呃……」
「推辭什麼,哥哥,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也不做別的。哥哥哪裡人呀?現在住哪啊?我晚上無處可去可以借住嗎?哥哥……」
「魔族宵小。」
一道凜冽的劍光襲來,把旁邊這位青年的衣角釘在桌上,青年面色一黑,抬眸望去道:
「楚清溪,你很閒嗎?」
我聽到這個名字渾身一顫,悄悄抬眸,卻不經意和楚清溪對視上了,一雙熟悉的鳳眸卻透著冰冷,幾分生人勿近,有點像謝青羽的樣子。
我只看著楚清溪顫抖著開口道:
「師……兄……」
這面具在楚清溪這果然沒什麼用。
楚清溪永遠不會忘記這雙眼睛。
那青年眼珠滴溜溜轉,看著我們二人,道:
「老熟人見面,那我可就不打擾了——」
「縛!」
楚清溪一道口令將這個青年捆綁起來,那青年哎呦哎呦地叫著,楚清溪卻緩緩向我走來,我不禁後退兩步,他卻仍然向我走來,把我強硬地抱在懷裡。
「師兄,跑什麼?」
9
我被他直接抱回了他在落霞宗暫時的居所,雖然我覺得有點奇怪,但他抱我的手法特別輕柔,我拒絕不了。他像是怕碰壞了我,但又把我放在了他的床上。
我才發覺他的肩膀已經這麼寬闊了,我這麼多年都沒怎麼再長。
我坐在他的床上,他把手放在我的兩側,是一個絕對掌控的姿勢,我逃無可逃。
相顧無言,半晌,楚清溪開口道:
「師兄,面具能摘了嗎?」
我看著他,低頭伸手要解開繩子,卻和他解繩子的手碰上了。他的手微微一顫,卻沒有停下,解開後緩緩拿開我的面具。
我有點不敢看他直視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他是恨我想報復我,還是惱我假死騙他,還是其他的什麼。我現在也沒有系統,我也不知道劇情到了哪一步。
楚清溪看著我的臉,把腦袋緩緩放在了我的肩上,我感覺他的吐息在我的肩頭,似乎還有幾分濕潤。
「你……哭了?」
「沒有。」
楚清溪道。
我分明聽出來他有幾分委屈,可我也不好再說什麼,一隻手抬起來,緩緩放到了他的背上,安撫性地拍了拍他。
良久,楚清溪開口道:
「師兄,這些年你在哪?為什麼不回宗門?」
我咽了咽口水,緊張道:
「其實我的意識才剛剛甦醒,對我來說,我好像才剛從懸崖上摔下來,甚至連摔下懸崖的痛苦都沒有,更別提其他記憶了。」
楚清溪把頭從我肩膀上離開,看了看我,說:
「好,我信你,師兄,最近一定要小心,魔族越來越猖狂,雖然你金丹修為,但……」
他說著便用手探我的脈搏,我現在已經是築基修為,早沒有當年洶湧的靈力,我低頭摸摸鼻子,不敢抬頭,卻看見床單上似乎突然落下一滴水來。
「師兄當年明明也是年輕一輩的佼佼者,既冠之年已是金丹修為,卻連能夠名揚天下的宗門大比都沒有參加……」
原來是楚清溪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