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聽父親找我,也顧不得繼續追問,趕緊跑去樓上換衣服。
完全沒注意樓下,林昀冷冷地盯著孟霄。
8
季淮鳴回國後動作不斷。
有消息傳言,季淮鳴背後的資本,似乎想要吞下整個華東市場。
若真是如此,那首先遭到衝擊的便是我們沈家和林昀家。
這些天,就連一貫吊兒郎當的林昀,都開始忙碌起來。
在遊輪舉辦的慈善晚宴上,我代替父親代表沈家出席宴會。
抬眼,就看到季淮鳴目標明確地向我走來。
想到他隨時隨地有可能會發瘋,我扭頭想躲。
沒躲開。
他拉住我的手腕,隨手從侍者的托盤上拿起兩杯香檳,一杯遞給我。
臉上是溫潤無害的笑容。
「你今晚真好看,想親。」
「……」我就知道。
這狗東西無時無刻不想創死我。
旁邊的侍者默默後退一步,眼觀鼻鼻觀心,生怕再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我一把捂住季淮鳴的狗嘴:「再特麼亂說,把你嘴焊死!」
掌心忽然傳來酥癢濕濡之感,我猛地後退一步。
他竟然舔我!
季淮鳴眼底閃過得逞的笑意,舉起酒杯與我的相碰。
「哪用焊死那麼麻煩,你親我不就把我的堵上了。」
我早該明白個道理,人與狗是無法溝通的。
我轉身欲走,被攔,他的目光落在我的高腳杯上。
「嘴不能親,酒總得喝一個吧。」
斜里陡然橫出兩隻手,一隻握住我的酒杯,一隻攔住季淮鳴。
是林昀和孟霄。
「我替他喝。」
二人異口同聲。
季淮鳴淡淡瞥他們一眼,根本不把他們放眼裡,悠悠開口。
「輪得到你們替?
「阿榷,你怎麼還跟高中一樣,弱雞。」
他摸准了我這人激不得,被家人寵得嬌慣卻沒什麼壞心思,好拿捏得很。
我當即大飲一口:「你也不差,依舊是只瘋狗。」
然後挑挑眉,沖他比了個中指離開。
不跟傻狗一般見識。
9
我今晚的任務主要是在圈子裡露個臉。
向眾人傳遞出,我沈家並未因為季淮鳴的出手而有任何震動。
甲板上,我百無聊賴倚在欄杆上,盤算著什麼時候抽身離開。
不遠處,林昀和最近與林家合作往來的世家推杯換盞。
深秋的海風吹過,我打了個寒戰。
下一刻,肩上被攏住帶著餘溫的大衣。
是孟霄的。
「夜間海上風大,小少爺不如進去休息。」
我看了眼遠處還在暢談的林昀,打了個哈欠。
「不了,幫我安排下,我直接下船。」
然而沒走幾步,我的腦子忽然有些混沌,身體逐漸發熱。
剛想去洗手間用冷水清醒一下,身體驟然發軟,倒在地上。
逐漸升高的體溫和體內不安的躁動感讓我意識到,我八成是中了什麼虎狼之藥。
有人要害我。
或者說,害沈家。
我摸出手機,想打給孟霄,頭頂忽然伸出一隻手,將手機抽走。
我看不清來人,只感覺被人攔腰抱起,放到柔軟的床上。
室內漆黑一片,鼻尖縈繞著似有若無的香氣。
脖頸倏忽被一隻手掐住,我下意識張嘴,卻被奪去呼吸。
一個壓迫性極強的吻洶湧襲來。
一時間,這場景好似和前不久的夢境重合。
耳邊響起含混的低語:「沈榷,你憑什麼讓我,如此念念不忘。」
忽然,一聲巨響傳來,掐我的人被猛地掀翻。
我被抱進另一個人懷裡。
意識不清的我,隱約看到了林昀的臉。
「忍一忍,馬上就到醫院了。」
我被送下遊輪,汽車高速平穩地行駛在深夜的馬路。
我好熱……」
林昀將車窗微微降下,一絲絲涼風滲進來,我下意識將臉貼到玻璃上。
沒有臆想中的生硬冰冷感,我的臉被一隻大手捧住。
林昀湊近我:「過來。」
我聽話靠近,扭身抱住他,一抬頭,唇瓣貼到了他的側臉。
身體迅速湧起酥麻感,我無意識盯著他的唇。
「親我……」
林昀抱我的手驀地一緊。
看他沒反應,我主動抱住他的脖子,語氣委屈:「你動一動啊……」
他喉結一滾,不動聲色升起車內的擋板:「阿榷,我是誰?」
「你是林昀。」
「所以,你別勾我。醫院馬上就到了。」
「我難受……你親親我……」
他無奈地按住我作亂的手,半晌,低聲問我。
「只有情侶才能接吻,咱倆,是什麼關係?」
「……是兄弟。」
「兄弟啊。」林昀身體微微後仰,語氣淡淡,「那就親不成了呢。」
「那我們做情侶,你快親親我。」
林昀低頭,視線緊緊盯著我,聲音好似蠱惑。
「我不管你清醒不清醒,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們是,情侶。」
我勾著他的脖子,襯衣已經被蹭得大開。
「別磨嘰了,你要不行我就找別人……」
他眼底猛然翻湧著暗色,掐住我的雙頰,頭緩緩低下。
正要觸碰到時——
「小林總,醫院到了。」
車外傳來司機小心翼翼地傳報。
「……」
林昀默默攏好我的衣領。
下車時,涼涼地看了眼司機。
10
在醫院服藥後,我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在確認身體沒有問題後,林昀陪我一起回了我的私宅。
受虎狼之藥的影響,昨晚發生的事情我大多已記不清。
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問題,總覺得林昀經過一夜後,好像變了許多。
襯衣露出鎖骨不行,對護士小美女笑也不行。
甚至我要聯繫孟霄,他都不同意,還說要給我換個保鏢。
莫名其妙,我爹都不帶這樣管我的。
但鑒於他這次又救我一命,我面上老老實實的。
勉為其難,給他當半天兒子吧。
到了私宅,林昀公司臨時有事,沒有陪我進去。
我進門後有些尿急,急匆匆走向衛生間。
一開門,卻看到大半個身子染血的孟霄,躺在浴缸旁邊。
我失聲驚呼:「我靠!你這是怎麼搞的?!」
孟霄聞聲,撐著身體想站起來。
「我昨晚去追查下藥的人,他們有備而來,我中了圈套,挨了三刀,胳膊中了一槍。」
我聽得腦仁兒直痛。
我的家人將我保護得極好,這些真刀真槍的血拚肉搏,從來舞不到我跟前。
如今親眼見到,只覺得氣血翻湧,怒氣值爆表。
某些狗東西,欺人太甚!
孟霄垂眸道歉:「抱歉嚇到小少爺,我本想在衛生間處理一下,沒想到您這麼快回……」
我皺眉打斷他:「你在說什麼屁話,傷這麼重還自己處理,真當自己有什麼不死之身啊。」
他抿唇低下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我心下不忍,抓起車鑰匙扶他進車庫上車。
「你在後排躺好,我送你去醫院。」
孟霄虛弱出聲:「小少爺,你找司機送我就行。」
我看了後視鏡一眼:「別說屁話,我一直把你當兄弟,還能見死不救?」
五歲時,因為接送我去幼兒園的保姆的疏漏,我差點被一個手持菜刀的瘋女人砍到。
雖然瘋女人後來死在了牢里,但自那以後,家裡安排了六個保鏢,寸步不離保護我。
直到高中畢業,在我強烈的要求下,家裡無可奈何,保鏢數銳減成一名。
如今他跟了我六年,我早就把他當成了好兄弟。
看他受傷,我能氣得天靈蓋冒煙。
我話說完,車內陷入沉默。
良久,只聽後排傳來似有若無的低語。
「把我……當兄弟嗎?」
11
因為有槍傷,需要好好療養。
孟霄在我的安排下住了院,暫時不用每天跟著我。
之前報警的結果也出來了,調查後得出的結論卻是,沒有證據證明是季淮鳴所為。
我氣勢洶洶地衝去季淮鳴的公司,卻被告知他有國外的頒獎典禮,一大早就飛了。
這狗東西,下完藥打了人就想跑路是吧。
我派人密切關注著他的公司和住所。
終於在五天後,把他堵在了機場的地下停車場。
他摘下墨鏡,一派氣定神閒,讓助理和其他隨行人員先離開。
看他這人模狗樣的,我壓不住暴脾氣,衝上去就給了他兩拳。
他沒躲,眼睛直勾勾盯著我。
唇角滲出血,卻笑得囂張恣意。
我猶不解恨,拽著他的領子把他頂到車身上。
正要再打幾拳,他抱著我一轉,局勢瞬間反轉,我被他壓在車上。
他舔了舔唇角,低頭靠近我,輕笑:「打兩下意思意思就行了,我這臉還要用來上鏡呢。」
我呸了一聲:「你他媽給我下藥,你犯罪了還想拍戲?傻逼!」
他眼神暗了暗,一把抓住我的頭髮迫使我仰頭,頭皮瞬間發緊帶著微痛。
他咬住我破口大罵的嘴,動作兇狠無情。
片刻後鬆開,氣喘吁吁的我口腔里瀰漫著淡淡血腥味。
他指腹發力,揉著我唇上被他咬破的位置。
神色帶著莫名冷肅,語氣淡淡。
「這張嘴嘗著不錯,但用來罵人,我很不喜歡。
「是我讓人在酒里下的藥,又如何?警察有證據嗎?
「況且,你們沈家犯了罪,都能扶搖直上,我這點芝麻大小的問題,算個屁啊。」
我更怒了,欺辱我一個人也就罷了,現在還敢給我家族潑髒水。
腦袋用力一頂,撞向他的下巴。
他吃痛猛吸一口氣,禁錮我的力道微微鬆懈。
我抬腳踹過去,卻沒想到他反應如此敏捷。
被他握住腳踝按在地上。
一塊帶著刺激氣味的帕子猛地捂住我口鼻。
失去意識前,只聽到他陰測測的聲音。
「本來不想今天動手的,可是你偏要自己送上門。」
12
季淮鳴公司最頂層的那間辦公室里,嵌套著一個鮮有人知的密室。
林昀坐在密室的沙發上,冷冷看著眼前悠閒地搖晃洋酒的男人。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把阿榷藏哪兒了?」
季淮鳴看著杯中剔透的冰塊,勾唇嗤笑:「遊輪上你壞我好事兒,現在知道急了?」
林昀攥緊了拳:「季淮鳴,你這樣的態度,我可能要考慮終止我們之間的合作了。」
季淮鳴笑容擴大:「急什麼。
「你的合作方,不止我一個?」林昀蹙眉。
季淮鳴敲了兩下杯壁。
密室內走進一人。
林昀眯著眼:「孟霄?」
事情似乎超出了林昀原本的預想。
孟霄面無表情瞥了一眼林昀,坐到沙發另一端。
季淮鳴悠悠看著面前二人。
「孟霄是我最開始的合作方,但林昀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真是令人,難以抉擇。」
林昀語氣不悅:「季淮鳴,如果不是我提前通知,阿榷要去機場堵你,事情能進展得這麼順利?」
其實林昀早就後悔了,就算為了對付季淮鳴,假意合作,也不該用通風報信表誠意。
季淮鳴搖頭:「可沒有孟霄的苦肉計,沈榷不一定會失了理智來找我。」
林昀心下愕然,沒想到那駭人的刀傷槍傷竟然是為了苦肉計用。
密室內陷入沉默。
半晌,忽然響起冷沉的毫無感情的聲音。
是孟霄。
「既然都對他有所圖謀——
13
我甦醒過來,身處在陌生的房間。
全自動窗簾將室內遮擋得瀉不進一絲光。
脖子上掛著泛銀光的金屬環,環上連著細長的鏈子綁在床腳,活動範圍僅限這個房間。
經過幾秒鐘的思考,我反應過來。
我被季淮鳴囚禁了。
無法通過日光判斷時間,憑著傭人送餐的次數,我算了下,已經被囚禁三天了。
三天,季淮鳴從未出現。
我搜尋著這間臥室,目光鎖定在洗手間的漱口杯。
被砸碎的杯子碎片被我握在手裡,試圖用它割開鏈子。
「別白費力氣了,小心割到手。」
季淮鳴的聲音驟然響起。
我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一步,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他一把將我抱出衛生間,小心翼翼取走我手上的玻璃片。
「你還是跟高中一樣蠢,做事兒不動腦子,我都把你金屋藏嬌了,還能讓你輕易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