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離開時,他拽住我衣角:「裴言,能加個聯繫方式嗎?」
我鬆開他:「沒門!」
11
剛回到宿舍,我正想著該怎麼跟室友解釋,手機里就彈出了加好友信息。
「我是路嶼舟。」
他的頭像,是一艘船的簡筆畫,是十歲那年我畫給他的。
我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路嶼舟沒死心,連續發了好多條,我都沒有通過。
我躺在床上,心情十分複雜:明明小時候還是那麼好的朋友,怎麼如今就變成這樣了。
三歲那年我爸媽走了,只有奶奶帶我。
直到五歲遇見了路嶼舟,我才有了第一個朋友。
路嶼舟跟著他姥姥,我跟著奶奶。
我們一起長大、玩鬧、讀書,直到初中那年他姥姥去世,他被父母接回市裡,我們才分開。
因為很少見到他父母,以至於我忘了,原來沒有爸爸媽媽的人只有我一個。
分開那天,他拽著我,眼眶通紅:「言言,我們還會再見嗎?」
我覺得他哭得有點兒丑,又有點可憐,所以我安慰他:「會的。」
聽到我的話,他瞬間就不哭了。
都走到車門了,他又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我。
那時候他抱得忒緊,耍賴似的往我衣服上抹眼淚,最後在我耳邊啜泣:「我等你。」
我成績一直都不好,可初三那年我還是拼了命地去學,居然真就考進了市重點。
那個暑假,奶奶給我留了錢,讓我去市裡找舅舅。
再然後,她也走了。
高中開學那天,我在學校里見到了路嶼舟。
彼時他早已分化成了 Alpha,清冷疏離,身邊有一大群人簇擁著。
哪裡還記得他曾經對我說過的話。
我盯著他的背影,心想:路嶼舟是個大騙子!
與此同時,後頸處的腺體傳來痛感,我又把路嶼舟罵了一遍。
還沒解氣,就聽到室友小江叫了我一聲:「裴言,有人找你,電話!」
我立馬從床上彈起,接過手機,發現上面居然是路嶼舟的名字。
害怕路嶼舟又說我壞話,我趕忙接起電話:「路嶼舟,你有病啊,你找我室友幹什麼?」
那邊聲音平靜:「你沒通過我微信。」
「那你也不能找我室友,你不准把我倆的關係說出來聽到沒有?」
怕他不聽話,我又嚇唬他:「你要是敢說,小心我捶你?知道我拳頭有多厲害吧。」
路嶼舟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
「怕你易感期身體不舒服,我又去找醫生問了調理方法。」
「你不通過我也沒關係,我可以拜託別人幫忙照顧你,還有——」
我急忙打斷他:「停!還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你是我誰啊?憑什麼這麼管著我?」
這次,電話那邊沒再說話。
就在我將要掛掉電話時,他忽然小聲地說了句:「我是你的 Alpha。」
我愣住了,臉有些燙,小聲喃喃道:「你是我的 Alpha,我也要捶你。」
12
半夜,我輾轉反側睡不著。
一打開手機,頁面還停留在路嶼舟的驗證消息。
想起晚上他對我說的話,我鬼使神差地點了同意。
剛加完好友,路嶼舟便立馬發了個笑臉。
賤兮兮的。
又過了一會兒,他發給我一份文檔,上邊寫著「Omega 的注意事項」。
點進去第一條要求就是跟自己的 Alpha 多相處。
我:「滾。」
路嶼舟:「好。」
13
教室幾乎都坐滿了,只有他身邊有空位。
我不情不願地走過去,眼神示意他不要跟我說話。
路嶼舟上課坐得板正,目不轉睛盯著黑板,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
只有我知道,他老趁我不注意偷偷轉頭看我。
一次兩次,最後直接光明正大地盯著我。
有點煩,我乾脆直接撲在課桌上睡了過去。
直到課間休息,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被打攪了美夢,我滿臉不耐煩,故意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你再叫,我就——」
沒說完,路嶼舟忽然往我嘴裡塞了根吸管。
猛地一張口,不小心喝了一口牛奶。
甜的。
路嶼舟拿出麵包,擺在我面前:「我看你早上沒吃早餐,給你帶的。」
我把麵包推過去:「不用,我不吃早餐。」
路嶼舟又推回來:「醫生說不吃早餐對你身體不好,而且我們剛——」
害怕他說出其他胡話,我趕忙捂住他嘴:「閉嘴,我吃!」
我三兩下就解決了早餐,轉頭看,路嶼舟正好拿出跟我一模一樣的早餐,開始不緊不慢地吃了起來。
卡在上課前一秒,他吃完了。
路嶼舟極乖地點點頭:「哦。」
隔天,我桌子上又出現了一模一樣的早餐。
雖然路嶼舟沒在,但我知道這肯定是他。
接下來好幾天,我經常能在學校看見他。
他確實有老實聽我話,公開場合我倆都裝不認識。
因為我答應了私底下會每天去見他,像完成任務一樣,按照醫生說的牽個手,擁個抱什麼的。
直到我發現他越來越得寸進尺,那天趁我打遊戲,居然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我臉瞬間變得通紅,惱羞地問他:「找死?」
路嶼舟迅速收拾好東西。
然後,跑了。
14
自那天后,路嶼舟已經好幾天沒給我發消息了。
我有些生氣,哪有人親完就跑的!
正發著呆,室友小江忽然戳了戳我的臉:「言言,你最近在吃啥,感覺又長胖了誒?」
我立刻回過神來:「是嗎?」
撩開衣服,發現腹肌居然變小了!
想起這些天路嶼舟帶我吃吃喝喝,又給我送早餐,又給我做晚飯的,原來目的在這。
完了完了,要是這樣,以後還有哪個小 O 能看上我。
等等,我好像已經分化成了 Omega!?
那也不行,路嶼舟高中搶我桃花就算了,大學還要擋我桃花,不能讓他得逞。
我以後要堅定地拒絕他的要求,不能再吃他給的東西了。
下定決心,剛想給他打個電話,路嶼舟的電話就來了。
我清了清嗓子,正想開口,路嶼舟卻先我一步:「言言,我要走了。」
心下一咯噔,難道路嶼舟又要轉學?
「你要去哪?」
我摸摸鼻子,佯裝淡定:「哦,你去就去唄,跟我說幹嘛。」
那邊想了想,開口說:「我覺得,應該跟我的 Omega 說一下。」
心上一頓,臉上莫名發燙,我咳了一聲:「你不必在意我。」
「知道,怕你擔心。」
「哦。」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
直到手機黑屏,我才想起我好像有話要對他說。
等一下,誰說關心他了?
真是狡猾至極!
15
路嶼舟不在,我每天照常上課打工,也沒什麼異常。
直到某天傍晚,腺體處傳來隱隱的痛感,我才意識到,易感期好像又來了。
我拿出之前買好的抑制劑,偷偷在衛生間處理。
奇怪,之前跟路嶼舟相處時,我好像沒怎麼使用抑制劑。
原來 AO 之間的標記,會產生如此大的羈絆。
醫生曾經說過,因為我分化期晚,所以易感期很不穩定。
周五下班,我感覺腺體似乎又有些異常,甚至比之前的反應還要強烈。
這次連阻隔貼也無法控制信息素的擴散。
害怕 Omega 信息素會引起恐慌,我只好暫時找了個巷子躲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的作用,我此時竟然格外想念路嶼舟。
意識模糊間,我看到一個黑影朝我走來。
「喂,同學?」
「居然還是個 Omega……」
16
有人給我用了抑制劑:「喂!醒醒!」
他晃晃我身子:「好點沒?」
我逐漸清醒,發現頭不疼,信息素也沒有再擴散,便點了頭:「謝謝!」
他扶我坐進店裡,又給我遞了杯水。
我環顧四周,這裡應該是一家小診所。
開在大學城附近,有些偏僻,平日幾乎注意不到。
這人是診所的員工周小奕,拿外賣的時候碰巧遇到我暈在地上。
見我沒事,他又若無其事地吃飯去了。
我緩過神來,正想離開,卻聽到他忽然叫住我:「等一下!」
他十分殷勤地跑到我跟前,問我:「需要來點抑制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