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暮成曉後續完整版

2024-11-11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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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打不過我。

所以最後,鮮血淋漓沾滿了衣服,我鬆開宋沉的衣領,從地上站了起來。

長身直立,我抽了幾張餐巾紙擦凈手上的鮮血,笑著說:

「所以宋沉,小心我殺了你交上去,直接拿個一等功。」

錦旗順勢被扔進垃圾桶,我轉身離開。

卻又在夜半時分,穿著一身衛衣,戴著口罩出現在了垃圾房裡。

看著眼前的垃圾。

我腦海中只有一句。

瘋了。

可是下一秒,眼前浮現出白溪親手將錦旗遞到我手中時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

真操蛋。

煩躁地抓了一把頭髮後,我認命地走了進去。

捏住錦旗的包裝。

撕開。

捲起來,套上新的防塵袋,又放在盒子裡,最終拿回去,放在了地下的儲物室里。

10

日子過得平靜。

甚至平靜得詭異。

白天,跟在白溪身邊的我,一身制服筆挺,全力維護社會穩定。

為了追一個小偷跑幾里路。

……

一切看起來如常,白溪也如常。

只是有一日,日暮時分,在漫天緋紅晚霞之下,他問我:

「辭暮,每個人活著都有一個盼頭和目標,你的是什麼?」

我那時沒有立刻回答。

只是看了幾秒的晚霞後,笑了笑。

「不知道。」

「也許對我來說,活著就只是為了活著。」

幾秒的沉默後,他又問:

「難道活著對你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嗎?」

「沒有。」我轉頭看他。

紅霞印在他的臉上,很漂亮。

但也許可以有。

11

可那時我忘記了。

白溪是多聰明的一個人啊。

怎麼會一直被我騙。

12

「江曉宸,你發什麼呆呢?」

張大勇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我搖搖頭,「沒什麼。」

張大勇也不追問,只是看著我,顯得語重心長:

「江曉宸,這可是我們搭檔後第一次參與執行那麼重要的任務,你注意力可得集中一些。」

我沒有答話。

只是看著躲在另一側拿著槍的白溪。

除了他的身邊跟著一個陌生又稚嫩的臉龐,拿著槍顯得緊張。

瘦弱的模樣,看著就是拖累人的主兒。

沒我帥。

沒我身材好。

呵。

比我差多了。

我忽然有點後悔沒有答應白溪。

13

後續的一切,也的確證實我的猜想正確。

槍聲、鮮血、呼喊聲、疼痛感。

再回過神,我已經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

手臂上多了個處理完的槍傷。

同樣的位置,和上一世的一模一樣。

不過這次,並不是我故意所為。

……

來到醫院後,是張大勇全程陪著我。

誰能想到一米九,滿身肌肉的壯漢,卻在得知我沒事後,哭了起來。

我氣笑:

「醫生都說我沒事了,你怎麼哭起來了,還哭得像個姑娘一樣。」

張大勇沒有反駁,揪著我的衣角默默擦起了眼淚,

「誰叫你被槍打中的時候半身全是血,我還以為咱倆只能做一個多月的搭檔呢,還好你沒事,還好你沒事。」

而如今,他的手上拿著一疊厚厚的病歷單和配好的藥,如同老媽子一樣,絮絮叨叨給我講述著服藥的注意事項。

我沉默著聽完了。

說到最後,他忽然也沉默了一會。

「不過江曉宸,我真沒想到你身手那麼厲害,那人拿槍指著白隊的時候,我和白隊的搭檔都還沒反應過來,你就『唰』的一下飛出去了。」

「如果沒有你那麼一擋,說不定白隊就遭殃了。」

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

我順著看過去,就看到了白溪的身影。

他的身邊跟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估摸著一米八幾的身高,皮膚白皙,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渾身透著一股清冷矜貴感。

可此時卻低著頭和白溪說著什麼,眉眼溫柔。

我認出他。

陸暨白。

市醫院急診科主任。

一個是救人性命的白衣天使。

一個是維護正義的人民警察。

任誰看都是絕配。

而他也的確是書里白溪的官配。

白溪和他說著什麼的時候,抬頭對上了我的雙眸,於是便跑向了我。

「我問過陸醫生了,槍傷萬幸沒有傷及根本,好好養護些時日就能好。」

說完,他看了眼手錶,

「算算時間麻藥勁也快過了,你現在感覺還好嗎?」

話音剛落,陸暨白也跟著走到我的面前。

「不好。」我看向白溪,「疼死了。」

14

白溪向來是個心軟的主。

更何況我的傷本來便是因他而受。

在陪著我重新做了一系列檢查後,白溪主動提出送我回家。

路過餛飩攤,我下意識問他要不要進去吃一碗。

腳步微滯,白溪答應了。

卻在等餛飩,為我拆筷子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問我為什麼想去吃。

「也許是覺得這家的餛飩好吃。」完好的手接過筷子,散漫道,「也許是想跟白隊再待上一會兒。」

聽到這,白溪只是笑了笑沒有回話。

……

後來,白溪將我送到了樓道門口。

這個時間小區中已經沒有多少人。

隱隱綽綽的路燈下,他如同前一世一般檢討了自己身上的問題。

然後向我道了謝。

謝完,他微微抬頭,再一次問我不願意成為他搭檔的原因。

白溪心思細膩又聰明。

我早知道在他面前撒謊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張嘴想要回答,眼前卻浮現出陸暨白和他走在一起時的模樣。

真刺眼啊。

可就算是正派又怎樣,正派只會循規蹈矩地走流程。

於是下一秒,準備好的回答被咽了下去。

破罐子破摔。

既然撒謊會被戳穿,那便只說真話。

一觸即分的吻。

他的腰側有一顆痣,此刻我拿指腹輕抵著。

也終於回答他:

「因為喜歡你,所以怕像這般控制不住自己,影響工作。」

說完,看著白溪不可置信的神色,我又扣緊他的腰,慢條斯理在他唇邊落下一吻,

「所以白警官,為什麼非要問出答案呢?」

15

都說如果喜歡上一個人就會變成把柄。

可上輩子當我發現自己喜歡白溪的時候沒有慌張。

喜歡就喜歡了,把他綁來身邊就行。

偽裝身份待在白溪身邊的第 208 天。

在交易的時候,白溪順藤摸瓜摸了過來。

槍聲響起,他讓我轉過身。

看到我面容的一瞬間,白溪沒有任何表情。

反而像是意料之中。

這些日子,他利用我的自以為是,暗地裡利用我給集團造成了不少損失。

如今,又給我設了這個局。

太聰明了。

可明白這一切的我只是放下手中的武器,笑著向他打招呼:

「白前輩,晚上好。」

然後在槍口之下,毫無顧忌地一步步走向他。

最終停在了他的面前。

我想要伸手將他額前掉落的碎發捋上去,卻被他躲了。

指尖空空落落,什麼也抓不住。

我忽然笑了,問他,

「白警官,你該不會以為,偽裝身份潛入局裡的只有我一人吧?」

愣神之際,槍聲四起。

平日裡在局裡毫無存在感的潛伏者早已繞到了白溪的身後,話音未落便手腳利索地拿著針劑,將裡面的液體盡數注入。

白溪的身子一下子癱軟。

我伸手將他摟在了懷中。

也終於能夠將那一縷碎發捋上去。

我承認自己沒有白溪聰明。

可刀尖舔血那麼多年,我怎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又怎會沒有覺察到這些異象呢。

16

後來,我囚禁了白溪。

說是囚禁,只是將他關在我暗中購置的房子中。

除了不能出門,做什麼都行。

他很不乖,打傷了我很多手下,摔了很多東西。

但我又送了他很多東西。

山珍海味。

他很漂亮,穿什麼都好看。

他會在被強迫的時候,和我說:

「宋辭暮,你變好吧,只要你變好了,我就可以喜歡上你了。」

但他說謊,我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半分愛意,只有被壓制著的恨意。

不過沒關係,愛情多高尚,我這麼作惡多端的一個人又怎麼能去碰那種東西。

所以只要我喜歡他就好了。

我只要他的人,不要他的愛。

我不配得到愛。

17

我囚禁白溪的事情很快被上面人知道了。

白溪搗毀了那麼多的產業,早已成了他們的眼中釘,如果落在他們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他們沒能找到我囚禁他的地方。

又不敢輕易動我。

最後只能派宋沉帶著一幫人來找我,妄圖從我口中挖出信息。

拳腳落在身上,五臟六腑移位的疼。

宋沉踩著我的肚子,拿槍抵著我的頭:

「宋辭暮,你他媽是什麼貨色什麼垃圾不自己掂量清楚嗎?還他媽藏匿警察,搞強制愛?」

不愧是從小一起長大。

別人都覺得我藏匿白溪,是企圖從他嘴中得到一些消息,是我自己下了一盤棋。

可只有宋沉一針見血。

強制愛。

倒也貼切。

嘴一咧,鮮血就順著嘴角流下。

我伸手握緊了抵著腦袋的槍,抬起頭:

「所以要不勞煩您打個幾槍?說不定我回去還能裝個可憐,討個憐愛。」

宋沉的表情一瞬五光十色。

最後還是丟了槍,直接拿拳頭泄憤。

離開前還不忘擦乾淨手,留下一句:

「宋辭暮,別玩過火了,不然小心連最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很快,他帶著人撤了,我一個人從地上跌跌撞撞地站起來。

大大小小的傷口,手一摸全是血。

「真他媽狠。



啐了一口宋沉後,我打電話給了手下。

走出小巷、掛了電話,視線卻看到不遠處亮著燈牌的一家花店。

忽然想到自己似乎什麼都給白溪送過了。

唯獨沒有送花。

……

我捂著傷口進去了。

店裡是一個年輕的母親,背上還背了個熟睡的嬰兒。

見到我的瞬間,她被嚇得直哆嗦,卻還是迅速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良久才磕磕絆絆地問我想要買什麼。

我指了指角落裡那一大束玫瑰花。

又將錢包里所有的現金給了她。

「不,不用那麼多。」

看到那麼多的錢,她露出了比哭還能看的神情,似乎是在害怕什麼。

我也不願再糾纏。

只是走到角落,擦凈雙手後,自己將花拿了起來,放在袋子裡,提起來。

「我這血沾地上,打掃起來很麻煩。」

回想到跟在白溪身邊處理現場的那幾次,想到那繁瑣的過程,我說,

「這剩下的錢就當打掃費了。」

說完便走到門口,等待手下人來。

卻沒想到,不多時,彼時還顯得害怕的店主卻主動出來,將紗布、碘伏等消毒用品放在一個小袋裡遞給我。

雖然還是害怕,卻仍小心翼翼地向我道謝:

「謝謝。」

那天晚上,在處理完傷口,確定沒有血腥味後,我上了床。

從身後抱住了白溪。

我沒有將這些傷口的來源告訴他,也沒有將上面人正在找他的事情告訴他。

只是抱著他。

被體溫捂熱的松林味,這是我特意為他挑的。

此時聞著,只覺得心尖發熱。

「白溪。」

我喚他的名字,卻如過去一般沒有得到回應。

換作前幾日,我一定會掰過他的臉頰,強迫他與我接吻。

即使吻到最後,口腔中往往是一片鐵銹的血腥味。

而今天我只是收緊雙臂將他抱得緊了些。

自顧自地說,

「今天買花的時候,我把錢包里的所有錢都給了花店老闆娘。我和她說,這是給她清潔被我弄髒的地板的費用。」

「可是白溪啊,這個理由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其實我清楚地知道,把錢給她只是覺得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可憐,她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舊的不成樣子,卻給孩子穿新衣服,把孩子養得那麼肥……」

一聲笑,

「竟然真的有父母肯為了孩子這樣犧牲自己。」

「白溪啊,也許真像宋沉說的,演警察演得久了,我真的上癮了。」

許久,懷中的人終於轉過身。

腳上的鎖鏈咣當作響。

壁燈昏黃的燈光落在白溪的臉上,如同覆了一層金紗。

「那你的父母呢?」

「偽裝的身份資料上,你寫著父母雙亡,那你真正的父母呢?」

「不知道。」

我知道他想以此為突破口,勸我歸降。

可是他找錯了。

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很小的時候,他們就把我拋棄了。」

白溪沉默著。

正當我以為他會搬出什麼道貌岸然的道理說服我,或者不會做什麼反應的時候。

他伸手,主動觸上我發紅的眼角。

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中,他輕嘆了一口氣,對我說:

「辛苦了。」

19

從那一日起,白溪對我的態度軟化了很多。

他不再抗拒我為他準備的一切。

會允許我的靠近。

也會親自下廚,做了晚飯等我回來。

雖然我知道,他對我的示弱,對我的示好,並不是因為憐憫我,只是為了最終逃離我。

因為他的眼睛裡一點情感都沒有。

他真的不擅長演戲。

但我心甘情願地受著。

比如打開他身上的桎梏。

手下人看不下去。

提醒我說,我不該這樣。

他說白溪很聰明,給他越來越多的自由,便是給他增加逃脫的機會。

可這些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我所做的,就是將他逃離的機會分成一塊一塊,以最慢的速度遞給他。

把如今的生活延長得再久一些。

有時候,半夜因為噩夢驚醒,可看到一旁熟睡中的白溪,一顆心就落回原處。

那時我就在想。

在想,如果我不像如今這般擁有如此不堪的身份,積攢了那麼多的罪孽,會不會,我就有機會能和他成為一對尋常的情侶。

會不會,就能過上如此這般平常而溫馨的日子。

可是每當想到這裡,我就會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

宋沉有句話說的挺他媽對的。

我什麼貨色?

20

白溪最後還是逃出去了。

比我預想的要快很多。

手下人發現了,問我,要不要去把他追回來。

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脫去濕透的風衣,將一束完好的玫瑰花從懷中拿出。

剝去包裝。

修剪。

找一個花瓶灌水。

將玫瑰花插入。

「不用了。」

我說,

「是我給他機會,讓他逃的。」

21

但我沒有想到,白溪在逃出去後的不久,將一份文件寄給了我。

幾份鑑定書。

幾篇報道。

幾張照片。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原來我是被拐賣的。

原來我以為拋棄我的父母一直在找我。

原來我第一次受命解決的對象就是他們。

那時我還在疑惑,為什麼那些人把這樣兩個普通的人列為解決對象。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一同寄來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聽後,是白溪的聲音。

「宋辭暮,收手吧。」

他說,「你本該不是這樣的,這一切還來得及。」

空空蕩蕩的房子裡只有我一人面對著這些文件。

死一樣的寂靜。

我又何嘗不知道,他將這些東西寄給我的目的。

為了說服我。

讓我浪子回頭、棄暗投明。

可許久後,我只是嘆了口氣,用打火機將文件點燃了。

「這一切已經沒有意義了。」

火光之下,我將手機也一同丟了進去,

「白溪啊白溪,你來的太晚了,我已經壞透了。」

「來不及了。」

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22

從此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白溪。

只聽到他不斷被表彰的消息。

聽到手下的產業不斷被他帶著人一一搗毀。

直到他接近到了最核心的產業。

直到他帶著許多裝備齊全的特警,包圍了一個廢舊的碼頭。

也包圍了滿身是血的我。

包括集團的一把手。

剩下的貨物全部堆在身後的船上,因為我的攔截還未來得及發動。

白溪趕上了。

密密麻麻的紅點集中在我的身上。

我一時失笑。

不枉自己摸爬滾打那麼多年,混了個高危險度的級別。

「宋辭暮,你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

不。

投降不是我的出路。

我丟了手中的武器,如上一次一般,在人群的包圍之下,在狙擊槍的瞄準之下,一步一步走向白溪。

可是這一次,白溪動了。

只剩最後幾步時,子彈打穿膝蓋。

刺骨的疼痛,我一下子跪在地上。

白溪帶著冷意的聲音傳入耳中:

「宋辭暮,不要再反抗了,你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忽然想到,在解決集團一把手時,他的不可置信。

「宋辭暮,殺了我,你也活不了,為了一個警察做到這種程度你圖什麼?」

那時的我沒有回答,便一槍解決了他。

可是此時,我抬起頭,看著面前面無表情拿槍看著我的白溪,卻忽然釋懷地笑了。

死了就死了吧。

我這一生罪大惡極,用一條骯髒的性命,換我的白警官能夠清清白白、乾乾淨淨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不虧。

於是最後,我仰頭,笑著問他:

「白警官,喜不喜歡我送你的一等功?」

……

沒錯。

死才是我的出路。

23

世人都說作惡者,死後要下 18 層地獄。

可我死後看到的,只是一片虛無的白。

在這片虛無里,我知道了一些事。

知道原來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一本既定的書籍。

知道原來白溪是書中的正派。

有他的官配。

而我只不過是不得善終的反派。

知道按照劇情線,我本該作惡到大結局的最後一刻。

卻因為意識忽然覺醒,偏離劇情,最終導致世界線錯亂。

......

看到這,我訕笑一聲。

真*******離譜。

而就在這時,耳畔傳來一個電子音。

它和我說,世界線還沒走完,需要將我送入原來的世界。

於是再一睜眼。

我從宋辭暮變成了江曉宸。

......

牛。

24

「宸兒,你臉上的傷哪來的?」

張大勇皺眉仔細端詳,

「昨天在醫院的時候,沒見你臉也傷了啊。」

我看了一眼不遠正在處理文件,聽到這話動作突然停滯的白溪。

下意識想笑。

卻不小心扯動傷口,一陣疼。

於是我滿臉正色地拍了拍張大勇的肩膀:

「應該是你記錯了。」

說罷推開他,走向白溪。

昨晚在親了兩下白溪後,就意料之中地被他掄了一拳。

白溪也反應了過來。

反應過後的第一件事,是慌忙道歉。

第二件事是落下一句:

「這是不合規的,你好好清醒一下,我先走了。」

然後就立刻轉身離開。

倒叫我看出幾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

我跟著白溪進了辦公室,又順手將門關上了。

白溪臉上不顯情緒,動作卻是將椅子稍微向後移了一些。

下頜線繃緊,他問:「怎麼了?」

看著他的模樣,我也沒有越界。

「白隊昨晚和我說我的行為不合規。」

規規矩矩地坐在辦公桌對面,我看著他,

「所以今天我來問問白隊,喜歡你,哪裡不合規?」

白溪的喉結微微滾動,移開視線。

「作為警察,我們應該以工作為重,而不是......」

雙眸含笑,看著他因為緊張,摩挲著頁角的手,我追問:「而不是什麼?」

「而不是談論感情之事。」

一本正經的模樣。

「我知道警校和警局的環境讓你們難以接觸到異性,所以就生出了錯覺。」

他輕輕咳嗽一聲,說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話,顯得老成,

「你放心,昨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今後我也會和領導打報告,多多考慮大家感情上的需求,多多介紹姑娘,舉辦聯......」

「白隊。」

我打斷他,抬眸,和他對視,

「我不喜歡姑娘,我是 gay。」

似乎沒想到我的直白,白溪愣了愣。

半天,抿唇,擠出一句:

「男的,如果需求相同的話,也可以介紹你們認識。」

於是我便得到了答案,起身。

「既然沒有什麼違規的,那接下去,白隊,我一定會好好工作。」

看著白溪眸中的怔愣,伸手將他摩挲的頁角輕輕抹平,

「也會好好追你。」

25

其實重來這一世的最開始,我沒想著和白溪扯上什麼關係。

只要能在他身邊,和他待在一處地方,時時看見他就成。

直到陸暨白的出現。

我才意識到。

我根本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洒脫。

我仍然陰暗、自私、小氣、占有欲強。

我做不了正派。

仍然在一定程度上是那個反派宋辭暮。

我想和白溪在一起。

想抱他。

想親他。

想把他變成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

可兩輩子來,我沒追人的經驗。

只有強制愛的經驗。

下班後,我問張大勇,該怎麼追人。

張大勇喝水之餘問我,追誰。

我說,白溪。

「不是,你是開玩笑還是來真的啊?」張大勇豪不在意地乾笑了幾聲,卻看著我認真的模樣,越笑神色越凝重,

「你不會是來真的吧?」

我點頭。

「不是!我靠!江曉宸你竟然是 gay!?」他一下子從原地跳了起來,

「不是,你竟然還喜歡的是白隊!?」

「對。」我承認得爽快,

「喜歡的不行。」

幾秒後,張大勇從震驚中緩過來。

他尷尬地坐下,撓撓頭髮,又撓撓下巴。

小聲說,「不是我給你澆冷水啊宸兒,且不說白隊喜不喜歡男的,我覺得白隊就算喜歡男的,也不會喜歡你這種的。」

「那你覺得他會喜歡哪種?」想到一個身影,我勾勾唇,

「陸暨白那種嗎?」

「你怎麼知道?」張大勇一怔,

「你不覺得白隊和陸醫生站在一起的時候很配嗎?就像人群中的兩個主角一樣,發著光誒。」

「所以呢?」

張大勇:「所以他們倆般配呀!」

「哦。」」

「考慮了。」我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會更努力地追求白溪。」

……

誰說路人甲只能站在一旁看著主角收穫美滿的愛情?

危言聳聽。

不能相信。

26

問了半天,張大勇扭扭捏捏告訴我,他沒談過戀愛。

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去追人。

網絡上的攻略五花八門,看穿螢幕也不知道該怎麼追。

直到半夜躺在床上,丟了手機,昏暗的房間裡,我的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想跟著白溪。

想對他好。

也許跟隨本心,這就夠了。

於是後來,我開始頻繁出現在白溪的身邊。

從早到晚。

他一咳嗽,我就遞水。

一出任務,我就穿戴整齊跟上。

一到食堂,我捧著飯盒就湊到他身邊的空位子坐下。

日日噓寒問暖。

……

白溪常常對我的舉動很無奈。

可他一對我露出無奈的表情,我就咧嘴對他笑。

伸手不打笑臉人。

更何況。

手上還帶著傷。

從前我最討厭別人裝可憐。

弱者不需要被同情。

直到重來一世,白溪一瞪我,我就捂著傷口,抿嘴裝疼,顯得可憐。

然後看著我善良的白警官,無奈又下意識關切的目光,看著他嘆一口氣,拉著我到醫務室檢查傷口的模樣。

嘴角止不住上揚。

張大勇知道後滿臉鄙夷看著我:

「江曉宸,看著你,我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那又怎樣。」

我不在乎地向他揚了揚重新包紮好的手臂,同樣回以鄙夷的目光,

「撒嬌男人最好命,你就沒有白隊疼。」

說完便拿著文件,敲響了白溪辦公室的門。

27

我日日跟在白溪身邊。

後來,白溪也逐漸接受我繞在他身邊。

畢竟他拗不過我。

只是沒多久,陸暨白出現了。

那是傷好後沒多久的一個早上,我開車等在白溪小區門口等他出門。

白溪喜歡睡懶覺。

這是我上一世就發現的事情。

常常早上風風火火趕到局裡時,他嘴上還咬著乾乾巴巴的麵包,含糊地和大家打招呼。

同事說,這也許是白溪唯一的缺點。

可在我這卻不是。

因為這一點,白溪才更加鮮活,離我更近。

即使後來將他囚禁在身邊時,他不願理我常常只是睡覺。

……

上一世,總有眼睛盯著我,我不能明面上做什麼,便在暗中考察後又暗地買通附近幾家早餐攤,專門將攤子擺到白溪小區門口。

每天專門為他預留一份熱的,方便他拿了就走,總比日日啃麵包強。

而這一世,沒人盯著我。

我便每日起大早,去他愛吃的店。

排長隊,買早餐。

買好早飯拿到局裡放在他的桌上。

但現在傷好後,我便直接在買完後開車到小區門口。

等著接他一起上班。

宋沉年少時談過一段戀愛,對方還在上學,他天天開著輛破車去接送她上下學。

我曾因為這事嘲笑過他。

他那時也不和我計較。

只是滿臉炫耀的神色地對我說:

「宋辭暮你個死單身狗,應該是到死都不會懂這份快樂的。」

……

我抬起頭,看著車窗外一步步走近的白溪。

頭髮微亂,有幾根翹起。

熹微的晨光照在他身上,周遭一切似乎安靜又柔軟。

心底一軟。

這一刻,我忽然懂宋沉了。

摁響喇叭,探出頭,正想和白溪打招呼。

卻冷不丁看到了走在他身邊的陸暨白。

我:……

28

白溪帶著陸暨白上了車。

白溪介紹陸暨白說,這是他的朋友。

說他這幾日也搬來了這個小區。

不過車卻突然壞了。

正好警局和醫院在一條路上,便想著順路將他也帶上了。

朋友。

通過後視鏡,我看向陸暨白。

他也正看向我。

鏡片後的眼眸看不真切。

卻在雙目相對的瞬間,露出一個得體、標準的笑:

「辛苦了,如果不方便地話,我也可以打車,沒有關係的。」

「方便。」

我爽快答應,

「畢竟陸醫生是我們白隊的朋友,我必須要幫。」

我們。

白隊。

的朋友。

對著後視鏡,我舔舔後槽牙,揚起一個和善的笑容,

「真羨慕陸醫生和白隊的友誼,得有幾十年了吧。」

官配又怎樣。

幾十年了。

還不就只是朋友。

29

早上上班有他。

晚上下班有他。

警局和醫院有了合作項目。

於是上班時也常常有他。

甚至一段時間後,白溪來找我,說是陸暨白的車修好了,每日上班正好可以順路將他帶上,不用我日日去。

「急診主任那麼忙,哪能天天顧得上你。」

「為什麼需要被顧得上?」

白溪無奈,屈指,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曉宸,我是個成年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

我伸手碰了碰被敲的位置。

道理我都明白。

也知道這不過是白溪拒絕我的理由。

可我就想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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