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公公那張因為酒意和滿足而泛著油光的臉,看著他那理所當然、甚至帶著一絲施壓意味的眼神。
幾個月來積壓的所有委屈、憤怒、不被理解和尊重的痛苦,在這一刻,衝破了理智的堤壩。
她緩緩地放下筷子。
動作很慢,甚至稱得上輕柔。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張大山。
那平靜之下,是洶湧的冰流。
她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04
「爸,既然您覺得兩千塊太少,」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臉色驟變的王美琳,最後定格在張大山錯愕的臉上,
「而大嫂又這麼大方體貼,」
每個字都像冰珠落地,清脆,冰冷。
「那從下個月起,生活費我就不給了。
」
張大山的笑容僵在臉上,眼睛瞪大了。
「您說得對,大嫂更懂得怎麼讓你享福。
」
李悅的語氣平穩得可怕,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所以,您搬去大哥大嫂家一起住吧。
」
她拿起桌上的濕毛巾,慢慢地擦了擦手,仿佛要擦掉什麼髒東西。
「這樣,您就能天天享受到大嫂的孝順和高質量生活了。
」
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和女兒的外套。
「也省得我這點『死錢』,和上不得台面的『常規伙食』,再礙您的眼。
」
「建軍,晶晶,我們走。
」
她拉起女兒的手,沒有再看任何人,徑直向餐廳外走去。
張建軍愣在原地,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看看父親,又看看大哥大嫂,最終一跺腳,匆匆追了出去。
留下一桌死寂。
張大山張著嘴,臉色由紅轉青,似乎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王美琳臉上的得意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和強裝的鎮定。
張建國皺著眉頭,重重地嘆了口氣。
從那天起,李悅的生活,和她與這個大家族的關係,徹底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