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夏完整後續

我又惹轉校生哭了，陸其野把籃球砸我臉上。

彼時系統發出聲音：

【滴，攻略成功！】

陸其野剛好來拽我，語氣不耐：

「不就是用球砸了你一下嗎？誰讓你又把妍妍惹哭的。」

楚妍，那個新來的轉校生。

聽說看見第一名不是自己時哭了半個小時。

所以運動會上，陸其野一球穩准狠地砸在了我的臉上。

我該原諒他的，就好像以往很多次一樣，但是這次，我真的累了。

抬頭，在他看見我流下的鼻血時錯愕的表情下開口：

「陸其野，我們絕交吧。」

「其實你挺差勁的。」

1

陸其野聽見這句話時不可置信：

「就因為砸了你一下？！」

我搖了搖頭：

「不止砸了一下。」

從那個叫楚妍的轉校生來了之後。

他已經半路把我丟下了三次，替她「教訓」我八次，為了讓她高興當眾讓我出糗十三次。

最嚴重的一次，他和其他人瞞著我偷偷走掉。

留我一人在荒郊的露營地。

有人不放心：

「這麼做會不會出事啊？」

陸其野毫不在意：

「這裡又沒什麼野獸，能出什麼事？」

「她搶了妍妍的競賽名次，教訓一下是應該的。」

妍妍，亦或者說楚妍。

從這個轉校生出現開始。

陸其野就不斷的告訴過我，我得讓著她。

她內向膽小，看見我主動競選班幹部，眼中露出小心翼翼的羨慕。

所以我就不該活潑明媚。

她敏感感性，聽見我和陸其野的那些鄰家往事，只能自嘲自己只有愛打她的酒鬼父親。

所以我就沒了竹馬。

很多時候。

陸其野煩了會丟給我一句：

「她都那麼可憐了你還和她爭什麼？蘇夏你別得寸進尺。」

可是陸其野，你怎麼就忘了。

我因為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體力是根本支撐不了爬出大山的啊。

2

系統說我是胎穿。

沒有前世的記憶。

但身體卻繼承了前世的羸弱。

蘇家陸家本就是鄰居，交好。

所以我就這麼成了陸其野的跟屁蟲。

那時候我還會乖乖地捏著他的衣角叫哥哥。

他也會將那些笑話我是病秧子的小孩打跑：

「蘇夏是我妹妹！誰要是敢欺負她，我就揍死他！」

所以在系統出現，讓我攻略陸其野就可以獲得健康的身體時。。

我並不抗拒。

我不知什麼叫做攻略，因為我本來就會對其野哥哥好啊。

青蔥歲月到情竇初開，我都是陸其野身後永遠跟隨的小青梅。

直到那個叫楚妍的轉校生出現。

3

「這是一本書，陸其野是男主，楚妍是女主，你就一路人甲。」

「推動男女主在一起的棋子罷了。」

「等推動成功，你的攻略就完成了。」

系統如是對我說。

它還說，楚妍出現以後，就是陸其野獨一無二的偏愛。

只有對我更差，才能襯托出他對楚妍有多特殊。

楚妍才會感動、高興、摒棄擰巴。

然後勇敢地邁出第一步，和陸其野在一起。

為什麼只需要第一步呢？

因為陸其野已經往前走了九十九步。

4

我不信。

我不信陸其野會真的那麼對我。

就算他對我的不是喜歡，但我們從小到大那麼多年。

他怎麼可能會因為一個才來幾個月的轉校生，就質疑我的為人？

我那時不懂為什麼系統並不反駁。

現在我明白了。

事實會說明一切。

從露營地一點一點爬出來的那一刻，我聽見了其他人和陸其野的對話：

「你這麼對你那個小青梅，就不怕她出來後生氣？真不舔你了？」

陸其野嘴角揚起一個毫不在意的笑：

「怕什麼，她舔了我那麼多年，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更何況——」

他聳了聳肩：「放棄了不是更好嗎？」

「我可不想要妍妍誤會。」

我瞬間覺得渾身冰涼。

仿佛一個被公之於眾的小丑。

原來，他知道啊。

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陸其野的事，包括陸其野自己。

可他們都不說。

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小心翼翼地示好，竊喜地以為自己將這份暗戀藏得很好。

殊不知，自己從來都是被戲謔觀賞的笑話。

我有點累了。

這些年追在陸其野身後，不厭其煩地對他好。

我沒覺得累。

楚妍出現時，我也沒覺得累。

就連備受真多挫折，我也懷揣著一絲希冀，陸其野只是被劇情迷惑而已。

等他覺醒就會清楚地知道，我不是那種人，我們是一起長大的。

他最清楚。

我悲哀地想。

他最清楚，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偏向楚妍。

我又何必繼續自欺欺人呢。

陸其野，跟在一個人身後很多年真的需要好多努力。

但是我不想努力了。

6

也是此時，知道他做了什麼的楚妍找了過來，因為小跑喘著氣，臉色紅紅的：

「陸其野！」

少女圓圓的眼睛瞪著對面的人，周圍傳來起鬨聲。

陸其野放肆地笑著看她，少女羞憤：

「聽他們說你、你為了幫我出氣，把蘇同學丟下了？」

陸其野低頭：「怎麼樣，解氣了嗎？」

他長得隨了陸母，一雙多情眼，讓少女只看了一眼就立刻低頭，梗著脖子出聲：

「雖然我很感動，但是，你怎麼能這樣！蘇同學會生氣怪我的！」

下一秒，她就被對面的人蠻橫抱在懷裡，感受到他胸腔發出的聲音：

「我只在乎你，提她做什麼？她明明知道你也需要那個名次證明自己，還非要搶，教訓她一下都是輕的了。」

「她要是敢怪你，我饒不了她。」

從來沒得到過如此偏愛的女孩紅了眼，頓了一秒，回抱住了眼前的人。

周圍響起歡呼聲。

仿佛一場盛大的告白。

如果不是有人煞風景地尖叫了一聲「蘇夏」的話。

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山里沒有信號，我磕磕絆絆地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爬了出來。

路上的荊棘樹枝劃破了我的衣服，留下了交錯的小口子。

我就這麼狼狽地出現了。

「不好，出事了！」

不知誰先開的口。

其他人連忙朝我跑過來。

我終於撐不住，閉上了眼睛。

恍惚間，最後一眼我好像看見了和楚妍抱在一起的陸其野猛地鬆開。

愕然地看著我。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怎麼會呢。

其實才爬座山而已。

我的身體早在之前就好得差不多了，能有什麼事？

可是陸其野，我的身體能好起來，是因為我對你好時你總反饋。

而現在，你對我不好了，我的身體自然又差了回去。

「所以宿主，安心完成任務吧，完成任務就能徹底好了。」

系統見縫插針。

7

再次醒來時，我第一眼看見的是陸其野滿是血絲的眼睛。

醫院裡消毒水的味道我再熟悉不過。

病房外，我爸媽和陸家叔叔阿姨憤怒地開口：

「我們好好的女兒，就是和陌生人結伴都不至於將她孤零零地丟在山裡！你們就是這麼對她的？！」

「追究，我們一定會追究到底！我倒要看看，一群人約好了去爬山，為什麼最後會讓我女兒進了醫院。」

隱約間，穿插著其他家長的道歉聲。

「小夏，你醒了！」

陸其野眼中閃過欣喜。

仿佛失而復得。

讓我想到小時候。

因為陸其野貪玩，我不小心著了涼。

他也是這麼守著我。

我醒來時他紅了眼：

「我再也不要丟下你了，我要永遠永遠照顧小夏，和小夏在一起。」

而現在，他也同樣說著自己的錯處和愧疚：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錯而已，我沒想到會出這種事。」

可我有什麼錯呢？

數學競賽公平競爭。

楚妍輸了，公平公正。

但是——

「妍妍她真的很需要這個機會，得到了名次就能得到保送名額，小夏，你明明知道她一直想要逃離那個家的。」

因為她很需要，我就要讓。

那我呢，我就不需要嗎？

「那怎麼一樣，妍妍家裡偏心，錯過了就沒機會了，但你從小就被捧在手心裡，就算錯過了，也不是唯一的出路啊。」

楚妍出現之後，這是他第一次難得耐心地和我說話。

「所以小夏，這件事不怪妍妍，你要怪就怪我吧，別讓叔叔阿姨追究下去了。」

再追究下去，楚妍也會受牽連。

這是他沒說完的後半句。

原來，這才是他的目的。

我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想哭，卻發現自己掉不出一滴眼淚來。

不是很傷心也不難過，只是麻木了。

或許是我一直沒說話。

他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不答應，終於沒了耐心。

站了起來，椅子划過地板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仿佛忍耐到了極限的爆發，朝我大聲：

「蘇夏，不喜歡你難道還是老子的錯了？！」

「這些年老子一直照顧你，早就煩了！誰想走到哪兒都帶著一個病秧子！有事沒事還要哄著，煩不煩啊！」

「有種沖我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別針對妍妍！」

他大聲地發泄情緒。

說完後，病房內是死寂般的安靜。

我一動不動，只是眼帘顫了顫。

「艹！」

他低罵了一聲。

煩躁地抓著頭髮。

緩了緩：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好啊。」

我輕輕地開口。

「什麼？」

他一愣，抬頭。

我側頭看向他，重新回答了一遍：「好啊。」

如他所願。

我不要喜歡陸其野了，他怎麼騙人呢。

他明明說過不會嫌棄我，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他和我同歲，我們一出生時就認識。

在同一個醫院，同一個幼兒園，他小小的身影擋在我前面，讓我拉著他的衣角：

「小夏，好好跟在我身後，別跑丟了。」

我很聽話。

一直跟著。

跟到了兩小無猜、跟到了情竇初開。

終於。

在第十八年。

我停下了腳步。

這一次，我鬆開了那道衣角。

決定走上和陸其野背道而馳的道路。

我要——

一個健康的身體。

8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小氣！」

他高興地露出笑意。

裡面有多少慶幸楚妍不會有事的成分我不想懂。

更有多少拿捏我喜歡他無條件包容的自得我也不想猜。

只是聽到他說：

「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妍妍膽子小，我好不容易哄到她想靠近我，你就來搗亂。」

「所以以後我們保持點距離，我怕妍妍誤會。」

我扯了扯嘴角，看著他的笑顏，像以前好多次一樣，點頭堅定：

「嗯！」

不用保持距離。

我會躲得遠遠的。

9

決定同意系統攻略的那一刻起。

我就像答應陸其野那樣，離他遠遠的了。

我不會再早起在他樓下等他上學。

也不會擔心他胃不好每次都給他帶早餐。

我更不會出現在他和楚妍的面前。

陸其野在貶低我以抬高楚妍、班裡起鬨他們的時候，我正抬頭看著黑板，爭取在值日生擦掉之前記完筆記。

我做得很好，攻略值一直往上升。

但是陸其野卻找上來了。

他蹲了好幾天才攔住我。

因為我已經避開和他接觸好幾個月了。

他眼中閃過哀怨：

「蘇夏，我已經兩個月沒吃早餐了。」

以前因為自己身體不好的原因，他一天不吃我就會擔心得坐立不安。

生怕他因為錯過一頓就染上胃病。

但現在，我聽見他的話，瞭然：

「是楚妍同學要吃嗎？店鋪就是我們經常路過那家，你直走就到了。」

楚妍出現後，我帶的早餐都是出現在她桌上。

這也是我和陸其野矛盾的開端。

楚妍還紅了眼：

「我不吃了，蘇同學對不起，你們別吵架。」

說著放下溫暖的粥，楚楚可憐地拿起自己的冷饅頭。

陸其野立刻護到她面前，兇狠：

「你都給我了，我想給誰就給誰，大不了你多買一份就是了。」

騙人，我多買了一份他也全給了楚妍。

所以現在，我當然也以為他是在為楚妍問。

陸其野似乎也想到了，面上尷尬：

「我不是問這個！」

「那是問什麼？」

我明知故問。

這也算是陸其野求和好的表示之一。

我們之間鬧矛盾，他先開口就算是低頭了。

根本不需要說道歉。

所以他自然也明白我明知故問，惱羞成怒：

「蘇夏，你是故意的！」

我無動於衷。

他氣笑了：

「好，你好得很！」

「以為老子沒了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有本事你別最後哭著來求我！」

他轉身離開。

不遠處，楚妍站在那兒等著。

像是證明一般，將她拉進懷裡。

少女慌亂了一下，回頭看了我一眼，隨即低頭，面露嬌羞。

我沒在意。

因為當晚，我聽見了系統的聲音：「攻略值已到達 99%。」

而第二天，陸其野拉著楚妍一起進的教室。

她在恭維中掃了我一眼，笑得甜蜜。

然後月考成績出來了。

我拿了第一。

她哭了半個小時。

10

而下午運動會。

陸其野一球砸在我的臉上。

完成了最後的 1%。

11

滴！

「攻略值 100%，攻略成功！」

12

「蘇夏，你又在鬧什麼毛病？！」

陸其野不信我說要和他絕交的話。

抓著我的肩膀非要問個答案。

卻被趕來的其他人撞開：

「陸其野你愣著做什麼呢？！」

「有同學受傷流鼻血了，快送去醫務室！」

大家風風火火。

徹底把我和陸其野隔開。

籃球孤零零地滾到他腳邊，留他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13

因為從小體質原因。

爸媽總是很緊張我的身體，班主任自然也知道。

所以就算聽見沒什麼大事，他也給我批了幾天的假回家。

離開前，他告訴我：

「蘇同學，你的保送名額下來了。」

「是京大。」

陸其野的目標院校是南方的南大。

京大，是南大十萬八千里的北方。

班主任看出我的沉默，問：

「要不要和同學們道個別？」

這個消息還沒放出去。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

這也代表著，我保送的消息在畢業離別之前，其他人不會知道。

班主任有些感慨，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和陸其野一直都是班裡我最看好的兩個學生，但陸其野也不知道怎麼了，這段時間成績下滑得嚴重就不說了，還出現逃課的狀況。」

「蘇夏，你們是一塊兒長大的，你多勸勸他。」

他不願一個好學生埋沒，更何況以前陸其野也不是沒有玩心重的時候。

陸爸爸經常出差，陸媽媽管不了他，是以他一犯渾，其他人都會下意識找我。

他們都說，陸其野只聽我的話，是真的把我放心上。

可他們不知道。

我每一次為了勸他回頭，都要去煙霧繚繞的網吧蹲著，那裡的人總會對我吹著輕浮的口哨，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我不喜歡那裡。

可想到陸媽媽紅著眼眶求到我面前說：

「夏夏，你幫幫阿姨好不好？他要是有什麼好歹，阿姨也不活了。」

我還是忍著等陸其野出來。

更何況陸其野也不是每次都會妥協的，之所以會答應和我回去。

完全是因為那些人沖我越來越直白的調戲，甚至有人想伸手碰我。

我嚇得面色蒼白。

原本專心盯著遊戲頁面的陸其野瞬間砸了鍵盤。

和那些人大打出手。

拉著我轉身逃出去時，他說：

「蘇夏，老子真是欠你的！」

仿佛做出了天大的讓步。

而這次，班主任也想要我勸勸他。

我看著鞋尖，開口：

「您應該找楚同學才對，或者找副班長他們。」

畢竟他們可都是陸其野的好兄弟。

當初陸其野氣不過我數學競賽贏了楚妍，把我丟在露營地的主意，不就是他們給他出的嗎？

至於楚妍——

陸其野做事從來張揚，他和楚妍那些事，老師們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但不論找誰，也不該找我。

因為——

「還有一件事。」

班主任以為我動搖了，問：「什麼？」

我抬起頭：

「老師，關於這次陸同學拿籃球砸我的事，我要追究到底。」

14

攻略成功了。

我已經完成所謂的任務。

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再忍氣吞聲。

更何況做錯了事本來就該受罰。

且這些年我對陸其野的情分和感激。

早就在那次露營放棄追責的時候，就已經一筆勾銷了。

我沒有欠他什麼。

那他現在欠我的。

我也要要回來。

認錯、道歉、賠償精神損失和醫藥費。

我全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