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粉骷髏：冬至完整後續

這八年來，外族的入侵都是我抵禦的，若是沒有我，只怕如今的王朝已經不在了。

鎮遠侯也就代表著天下第一的武將！

可如今皇帝的話，卻讓我徹底心寒，想不到，我們會心生嫌隙到的這樣的地步。

況且，我和皇上一同長大，若不是椿萱的事情，也許我不會叫他皇上，而是叫榮景大哥！

我失魂落魄地下朝，扭頭就看到了魏無羨。

我咽了口唾沫：

「你說，我和陛下的嫌隙，真的這麼大了嗎？」

魏無羨笑了：

「哪有什麼嫌隙，陛下只是說了事實。現在的少將軍，還真就不在您這位鎮遠侯之下。」

我看著魏無羨，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這個老狐狸的陣營到底是什麼，如今我也看不透。

不過，魏無羨此時，神神秘秘地趴在我的肩膀，聲音嚴肅：

「侯爺還是保重身體，說不定，到時候真的要靠侯爺力挽狂瀾。這偌大的京城，就交給您了！」

「陛下，可是把最後一關給你了，京城不容有失！」

夜晚的時候，我偷偷去了軍機處，想要看了看詳細的戰報。

可是到了軍機處，我就發現了八具屍骨，從盔甲上看，赫然就是本該在前線的李飛將軍。

可是如今這些屍骨，卻格外詭異。

李飛將軍的人頭已經不見，身體成了紅粉骷髏。

我伸手去摸，那屍骨竟然化作飛灰。

就在此時，我一步踏空，竟然掉下了一個地洞。

那裡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人頭！

5

我翻身從地洞裡面上來，抽出刀戒備地看著四周。

若是說這地方不是皇宮，而是什麼妖怪的洞府，我也相信。

月光之下，地洞裡的一個個人頭，上面還帶著血色。

我一去看，那密密麻麻的人頭竟然眼珠滾動，仿佛活了一樣。

我把腿就走，打算去找魏無羨問一問，到底是什麼情況。

莫非真是坊間傳聞：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可剛一出門，我就看到一個老將軍，那是三朝元老，甚至比我父親還要年長得多。

如今早已退隱山林，再不過問朝堂上的事情。

可是這老將軍卻深夜進宮，而且面沉如水，仿佛是有著莫大的心事。

我一路跟在老將軍的身後，老將軍根本沒有理會周遭的環境，只是悶頭向前。

直到看到了萬春宮三個大字，和那粉色的燈火，老將軍才停下來。

他站在宮門前許久，老淚縱橫，仿佛將這一輩子的傷心事都想了起來。

而那萬春宮裡也沒有任何動靜，就那麼無聲無息地亮著燈火。

片刻後，老將軍一咬牙，大步走進萬春宮。

就在老將軍的腳踏入萬春宮的一刻，這座粉色的宮殿仿佛活了一樣。

數不清的女人披著綾羅綢緞走了出來，她們赤著腳，膚如凝脂。

只是一眼，我就知道，那是人間絕色，就算是比起皇上的貴妃也不遑多讓。

老將軍被鶯鶯燕燕圍住，臉色上多了一抹潮紅。

我轉過頭，沒有再看，想要給這位戎馬一生的老將軍多留些顏面。

可是下一刻，老將軍忽然振臂高呼：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老夫這一生，值了！」

我立刻抬頭，就看到面前的哪裡是什麼嬌艷的女兒，而是一條條碗口粗細的大蛇。

大蛇將老將軍全身纏繞，就算距離這麼遠，我也能聽到老將軍全身骨頭碎裂的聲音。

我當即抽出寶劍，口中大喝：

「何方妖孽，膽敢謀害朝廷重臣！」

寶劍出鞘的一瞬間，我只覺得自己的後脖頸，一陣陰風襲來。

那陰風之中，帶著宛如宦官一樣，雌雄不變的聲音：

「小侯爺，何必多管閒事！」

我猛地回頭，赫然看到，宮牆之上，站著八具無頭屍體，那身子赫然是木頭的。

他們的木頭身體是彎曲的，等從後面一點點直起來，我才看到木人的脖頸上，縫著腦袋。

那八顆人頭，赫然就是李飛少將軍等人！

我一步塔前，皇宮裡竟然平地颳起了一陣陰風。

風沙迷眼，等我睜開眼的時候，眼前的木頭屍體沒了。

身後的萬春宮竟然也平地消失，一切都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

可那萬春宮的原地，竟然是一個個小土包。

等走近了一看，那是一座座荒墳，連墓碑都沒有。

我嚇得轉身跑出皇宮，只是進了市井，面前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

我拍了一個人的肩膀：

「京城宵禁，為何無故聚集！」

這一拍，那密密麻麻的人，竟然都顫了一下。

隨後，那上萬人就那麼整整齊齊轉過身，面露詭異的笑容。

下一秒，這上萬人齊齊拿起身邊的柴刀，一刀就把自己的腦袋砍了下來。

鮮血漫天飛舞，偌大的京城中，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息。

我抬頭，此時的天空，恰好下起了一場粉雪！

6

粉雪落地，那一具具無頭的屍體全都變成膿血。

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城裡的人到底是如何消失不見的。

而粉雪落在京城裡，血腥味被掩蓋，所有的血跡也都慢慢地消失不見。

而我的身後，突然出現了魏無羨，他看著眼前的場景，長嘆一聲：

「恐怕，京城真的出大事了！」

我扭頭去看魏無羨：

「你早就知道？」

魏無羨搖搖頭：

「我也是剛看見。」

隨行，魏無羨給我講了兩件秘聞：

第一件事是十年前，欽天監大火，首席離奇地失蹤了。

一直以來，欽天監都是比較特殊的地方，除了皇帝，欽天監的首席不需向任何人彙報。

所以欽天監也最為神秘，這也讓那場大火多了許多的傳聞。

有人說是欽天監知曉了天機，蒼天憤怒，所以才降下了大火。

可是九門提督專門徹查了此事，發現其中有一些疑點。

首先，欽天監大火併不是什麼天降大火，而是人為的。

仿佛是什麼人故意點燃了整個欽天監，想要將這裡焚毀。

而且也找到了當初放火的火把，不過火把已經燒成了黑炭，根本無法繼續追查。

其次就是欽天監大部分的建築都完好，就像是有預謀地只燒毀一些特殊地方而已。

而這個特殊的地方就是欽天監的書樓。

魏無羨親自去校對過焚毀的書籍名錄，大部分的書籍都非常散亂。

但是有一個分列成冊的典籍卻消失了，合共二十九卷。

魏無羨認為，這二十九卷典籍上，一定記載了某些驚人的秘密。

這讓魏無羨認定，當年的欽天監首席應該沒死。

後來，魏無羨查了七年，才在一個山溝里找到這個欽天監首席。

然而，這個人的身份，卻讓魏無羨非常意外。

只是魏無羨只說這是一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卻並沒有說他的身份。

第二件事，是老皇帝駕崩。

當時老皇帝駕崩的時候，選了七個陪葬的名單。

這些陪葬的人，都是剛剛過世的大臣，之所以不用活人殉葬，是為了體現仁慈。

這七個人中，地位最是顯赫的，就是我的父親，上一任鎮遠侯。

可是魏無羨卻說，這裡面應該是另有隱情。

當時我在邊塞整軍對抗外族，並沒有看到我父親的屍身。

所以也不知道父親下葬時候的狀況。

可魏無羨如今卻說，當初我父親的屍體就和掛在城門樓子上的屍身一樣。

腦袋還在，但是身體是柳木製成的。

脖子是被硬生生和身體縫在一起的。

很顯然，這是為了某些我們根本不知道的謀劃。

魏無羨沉吟了片刻：

「想要知道如今京城的情況，恐怕要從十年前，先帝駕崩查起！」

我點點頭，和魏無羨告別。

可到家以後，我剛躺下，就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和椿萱青梅竹馬，我也許諾，將來必定讓她成為侯爵府的夫人。

可一轉眼，就到了椿萱嫁入皇宮的場景。

我看到椿萱面無表情，眼裡帶淚，卻沒有拒絕皇帝的旨意。

我跟著大紅花轎一路到了紫禁城，然後夢醒了。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讓我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和皇帝是從小長到大的，皇帝從未見過椿萱。

而且我們情同手足，他也是知道我非椿萱不娶。

可為何，那道旨意，還是要椿萱嫁入宮廷，成為皇后？

莫非，這一切的陰謀，都是圍繞著——我？

7

我醒來的時候，天色還沒亮，而門外已經跪著一個小廝。

小廝說有前線的緊急戰報遞傳來。

我打開戰報的時候，心裡一驚。

原本帝國對外族的態度是閉關死守，只要對方打不過來就好。

可是如今換上來的將軍們，卻改變了以往的策略。

他們似乎將這幾十年來的積怨都要發泄出來，拚命地對著外族進攻。

連續幾次作戰，不僅僅是擊敗了萬族，所有的俘虜全被坑殺。

如今，邊塞之外的異族萬人坑也不在少數，算是真正不死不休。

不過，國家積弱已久，幾次仗打下來，邊關的將士死傷了大半。

內地的官兵補充了好幾次，眼看著就要補充不上了。

我皺著眉，這樣的打法看起來兇悍，壓制力也很足。

但問題是，這就是在實打實比拼軍事力量的儲備。

帝國和草原人不同，草原人就算是十一二歲的孩子，都能拿起彎刀，上馬作戰。

可是帝國的人，起碼要十六七歲，才能上戰場。

就算打敗了外族，恐怕帝國也會死傷無數，到時候，民不聊生，禍患更多。

隨著軍報來了，還有侯爵府的密報。

上面詳細的記錄了戰況。

我看著密報，咽了一口唾沫。

戰場之上，密使看到的根本不是什麼戰士，而是一具具悍不畏死的紅粉骷髏。

外族雖然強大，可這些紅粉骷髏，除非被徹底打成齏粉，否則還能爬起來再戰。

他就看到，一個外族士兵砍掉了紅粉骷髏的腦袋以後，剛一轉身，就被骷髏掏出了腸子。

那些將軍，同樣不死不滅，武器打在身上，木屑紛飛。

只是若沒了人血的滋潤，這些將軍，不久就會變成枯骨，徹底地死掉。

我猛地想起了京城裡的狀況。

那些自刎的人，可不就變成了潑天的血雨。

那進入萬春宮的一個個將軍，也許就是這麼被血雨滋潤了，才能趕去戰場。

我忽然覺得毛骨悚然，如此打下去，只怕全天下，都沒有了活人！

我匆匆去了丞相府，魏無羨正看著一束菊花發獃。

我開門見山：

「欽天監首席在什麼地方？我去見他！」

魏無羨遲疑了片刻，吐出三個字：

「鍾南山！」

我剛要離開，魏無羨就在我身後開口：

「菊花落盡的時候，你若是還不回來，就等著亡國吧。」

我扭頭看了一眼魏無羨，卻沒有任何質疑。

魏家一門七烈士，對國家的忠心，不比我差，我自然不會懷疑他。

我趕到鍾南山的時候，卻並沒有看到欽天監首席。

偌大的庭院裡只有一個小小的童子。

童子說：

「我爺爺說會有人來造訪，他現在要出去下，讓您自己去屋裡喝茶就好。」

「桌子上有您想看到的東西。」

我徑直走到了桌子前，看到上面是一則宮廷秘聞。

十年前，欽天監大火之前，宮廷曾下了一場粉雪。

從南海進貢的東珠里，竟然爬出了一個個鮫人血嬰。

雖然宮廷禁衛將其全數斬殺，但欽天監卻算出了八個字：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

而這場粉雪也大有來頭，那根本不是什麼雪，而是小到微不可察的蟲。

那蟲的名諱是——欲蟲！

8

當天欽天監大火，燒毀的書籍就是那些記錄了欲蟲的典籍。

從那天以後，天底下知道欲蟲的人寥寥可數，皇室的一切，也就都隱秘難查。

而所謂的欲蟲，大抵要從人說起。

人有喜怒哀樂愛惡欲七情，每一種感情的極致，都是邪念。

如果這樣的人多了，再配上陰邪之地，那麼就會滋生出欲蟲。

所謂的欲蟲，其實更像是無形無相的慾火，人心底里的執念會被點燃。

點燃那場慾火的人，就是先皇。

外族入侵，國家岌岌可危，面對數百年的基業和祖宗的恩澤。

皇帝內心的執念達到了頂端，他寧可偌大的國家因為戰火成為焦土，也絕不讓給外族。

欲蟲成了皇城內外的一場粉雪。

那些鮫人血嬰不死不滅的特性，就仿佛是一種啟示。

於是，皇帝希望能用自己作為引子，成為欲蟲的宿主。

可惜，天底下並沒有這樣做過，也沒有人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功。

最終，皇帝以七人的性命為媒介，再用未出世嬰兒的心血為引子，來讓欲蟲寄生。

只是最後終究是失敗了，而這些年，這種秘法也被傳給了當今的陛下。

種種跡象表明，顯然陛下的計劃成功了，那些紅粉骷髏，都是他的傑作。

而當年的儀式之中，也有我爹。

可我爹並沒有告訴我這件事，顯然是不想我步了他的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