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然小聲嘟囔著,「還好還好。」
【嘴硬哥又開始了,小金庫都掏空了,還跟好兄弟們借了錢。】
【現在說著還好還好,背地裡不知道叫了多?ù?少聲爸爸才湊齊的錢。】
我遞還給了他。
「拿去退了。」
他眼睛瞬間瞪大了,「退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江肆然裝傻搖頭,「我不知道。」
就在我和他推搡間,背後傳來一道女聲。
「阿然,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
是江肆然的媽媽。
江肆然連忙將我擋在身後。
「媽,你怎麼來了?」
我眼疾手快地將那首飾盒藏入包里。
開玩笑,要是被她知道江肆然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直接就是一個大完蛋。
我禮貌地朝她問好:「阿姨好。」
陳穗朝我淡淡地點了下頭,和以前那恨不得直接叫我兒媳婦的親切態度簡直天差地別。
我有時候都好奇她是怎麼生出江肆然這個傻兒子的。
可能是他們二人心眼子都太多了。
負負得正,江肆然就缺心眼了。
「是南意啊,最近過得如何?」
「還行,謝謝阿姨關心。」
「走吧,阿然,陪我去跟長輩們問好。」
江肆然當然不樂意,「媽,要不我先跟——」
我連忙擰了一把他的手臂。
江肆然咽下了拒絕的話語。
餘光委屈地掃了我一眼,眉眼瞬間耷拉起來,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就在他媽媽轉過身子的瞬間,他飛速低頭朝我側臉親了一口。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就已經小跑離開了。
【好耶,小情侶開張了!】
【好啊,沒想到嘴硬哥竟然是膽子最大的!】
【畢竟再怎麼說,我們嘴硬哥也是有過名分的!】
【唉,嘴硬哥也是太純情了,都是偷親,你就不能偷親嘴巴嗎?!】
【雖然但是,你們有沒有發現不遠處還站著一位臉已經黑成碳的沈姓觀眾。】
我剛瞥見這條彈幕,就被人拉住了我的手腕,強硬地將我拉走。
我剛打算掙扎時,抬頭一看,竟是沈南舟。
是有什麼急事嗎?
我放棄掙扎,順從地跟著他離開,直到周圍再無一人。
他停了下來。
低頭看向我,雙眸幽深,帶著我看不明白的複雜。
他單手固定住我的下巴,目光專注地用手帕擦拭著我的臉。
我下意識偏開頭,不由帶著幾絲怒意。
「你幹什麼?!」
沈南舟語氣平靜,「你臉上髒了,我幫你擦乾淨。」
髒了?
「那你擦乾淨了嗎?」
沈南舟又用指腹輕柔地上下拂過。
聲音放緩,「嗯,乾淨了。」
真是有點莫名其妙。
「那你可以放手了嗎?」
沈南舟鬆開了手,只是在看不見的地方,拇指和食指卻忍不住相互摩挲了下,仿佛指腹還殘留著那細膩的觸感。
我一邊補妝一邊小聲罵著有病。
沈南舟又在旁莫名其妙地說道:「江肆然不適合你。」
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本來就還在生氣,我下意識懟他:「你管他適不適合!」
他不說話了,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我眉頭不由皺緊。
他那視線無端讓人瘮得慌。
還好這時突然響起沈青梔說話的聲音,打破了此刻古怪的氣氛。
我鬆了口氣,還好這話筒傳音效果好。
她先是感謝這個,感謝那個,最後竟然還感謝她的養母。
但是那些話我越聽越古怪。
「雖然我的養母總是和不同的男人糾纏,但我知道她只是為了養活我。雖然她總是無端毆打我,但我知道她只是受了太多委屈……」
我挑眉,原來擱這裡等我。
身旁的沈南舟突然消失不見了。
接著裡面傳來江肆然的聲音。
「靠!你給勞資閉嘴!……*&%¥」
一片混亂後,最後沒聲了。
過了一會兒,又是沈南舟那明顯低啞的聲線。
「不好意思諸位,我妹妹沈青梔有被害妄想症。剛才那番話大家聽過就好,就請不要再亂傳了,謝謝。」
我嘆了口氣,朝門外走去。
她原來真的這麼壞啊。
這風怎麼這麼刺眼。
吹得我眼淚根本止不住。
【妹寶別哭!雖然沈青梔說的都是真的,但是她還是有好的一面。心情好時也會帶沈青梔出去玩,給她買東西——】
【而且其實妹寶生母也蠻可憐的,還沒成年就被渣男哄騙走了身子,生下早產的妹寶。要不是她偷偷將妹寶調換,妹寶可能也活不下去了。】
【唉,最後她也死得蠻慘的,全身潰爛。臨死前也是良心發現告訴了沈青梔的身世。】
【但如果我是沈青梔的話,也肯定會忍不住連帶著恨妹寶的……】
【唉!!蒜鳥蒜鳥!大家都不涌意!!!】
12
我從別墅里搬了出去。
再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待下去就有點厚臉皮了。
還好我成績不錯。
拿著獎學金和課外兼職賺的錢。
雖然拮据,但也勉強能活下去。
江肆然被他爸媽強硬塞出了國。
臨走前托朋友給我帶了一封長達十頁的手寫信。
整頁整頁的等我!不要放棄我!
而且每一頁都有異常明顯的水漬。
我有點分不清到底是淚水還是鼻涕。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註定。
那天從沈家出來時我手機就掉了。
我換了所有的聯繫方式。
因為我知道,如果感受到江肆然不加掩飾、赤忱的愛,我還是會不忍心。
但有些東西,隔著太多阻攔時,就顯得太渺小,不值一提了。
彈幕口中對我暗戀許久的顧淮自從那日離開後,小組作業一結束,我和他也沒了多餘的交談。
直到大一結束,他就換了專業。
我和他此後也沒再見過面。
倒是沈南舟總來找我,向我表達遲到的哥哥情。
每次來見我,總是一言不發地給我塞很多東西。
唉,他也是。
我是他妹妹時對我視而不見。
現在沒血緣關係了,他反倒擺起哥哥的譜了。
每次見面就嘮叨我不要熬夜,好好吃飯,好好學習不要早戀。
而且他也是真錢多得燒得慌,每次走,我都會在家裡發現一大堆現金。
我也真是服了。
不過也蠻開心的,畢竟他應該也算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把我當親人的人了。
那日從沈家出來後,那些彈幕也再沒出現過了。
我還有點不適應。
雖然他們喜歡亂說腦補,但說話還蠻有趣的。
耳邊突然響起此起彼伏的煙花聲。
我朝窗外望去,絢爛的煙花迸濺出萬千星火,銀白的流光如霜雪吹落,整片夜幕仿佛被繡上了轉瞬即逝的光紋。
又到了新的一年。
希望缺心眼的江肆然,愛擺哥哥譜的沈南舟,善良熱心的顧淮,被我偷走 19 年人生倒霉的沈青梔,還有…爸爸媽媽,以及在彈幕上留下可愛言論的大家都能
——昭昭如願,歲歲安瀾。
——全文完——
番外:
1
我看著過道里堆得滿滿的紙箱子。
好奇地朝對面敞開的大門望去,有人住進來了?
我剛開鎖準備進門,就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
「沈南意?」
我回頭一看。
!
眼睛瞬間瞪大了。
這張臉?我疑惑出聲,「顧淮?」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好巧。」
我難掩驚訝。
主要他氣質變化太大了,雖說都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接近的感覺。
但以前他就像一隻刺蝟,雖然內心柔軟,但總是用堅硬的刺對著他人。
而現在的他像一隻鶴,清冷疏離,但帶著運籌帷幄的從容。
我也笑著朝他說道好巧。
我調侃他,「沒想到科技新貴如此低調,竟然選擇住在這裡。」
顧淮連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耳根悄然紅了。
「什麼科技新貴啊,都是那些媒體誇大其詞。」
我笑出聲,不由感嘆,「世界還真是小。」
顧淮唇角勾起一抹清淺弧度,也跟著說道:「是啊,真是好小。」
2
「南意開門,我是查水錶的。」
「南意~我是你哥沈南舟,我來看你啦,快開門~」
「南意,我不是江肆然,我找你有事,開下門唄~」
我聽著門外不斷傳來的各種各樣搞怪的聲音。
我嘆了口氣,又是江肆然。
自從他回國後,不知道從哪裡知道我的地址,三天兩頭地往我這裡跑。
我無奈地開門,抵在門邊,不讓他進來。
「你怎麼又來了?」
他看起來比以前成熟了許多,眉眼間的稚嫩已然退卻,不過也就外表上而已。
他抬起腳就想從我腿上跨過去。
我連忙用手抵住他肩膀。
「幹嘛?私闖民宅?!」
江肆然撇撇嘴,小聲控訴道:
「你說話不算數。明明以前答應過我,只要我能好好養活自己,就不放棄我的。現在連一個門都不讓我進。」
我頭疼地揉著眉心,「這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江肆?ù?然咧嘴,笑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反正你說過,我不管。」
我和他就這樣在門口無聲對峙著,直到對面響起開門聲。
顧淮面上呆了一瞬,片刻回過神後,好心道:「需要幫忙嗎?」
我還來得及點頭。
江肆然先炸了。
「臥槽!你不是以前高中那個誰……顧准嗎?!」
我敲了他腦門一下。
「顧淮!」
江肆然委屈地摸了摸額頭。
「哦——」
接著他又一臉警惕地望向顧淮,「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淮聳了聳肩,「大概也許是因為我住在這裡吧。」
「什麼?!我靠!我就知道,怪不得高中的時候我就看你不爽了!你這個高智商的陰險小人!」
江肆然戳著顧淮脊梁骨一通發泄後,又懊惱地小聲自言自語,「我怎麼沒想到搬家這種辦法……」
我見機趁他不備,啪地關上了門。
江肆然氣得跳腳,又開始嘰里咕嚕地對著顧淮一頓輸出:「就怪你!本來看著我都要成功了。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小心思,我勸你趁早死心吧!我和南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要不是出了點意外,我和她早就結婚了,孩子說不定都有了!」
顧淮輕飄飄地哦了一聲,然後語氣淡然道:「但是這並不影響你現在連門都進不去。」
江肆然瞬間氣到頭頂好似都開始冒煙,「你再說一遍!」
就在二人對峙間,沈南舟突然從電梯門出現。
沈南舟見到二人,本來還帶著清淺笑意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江肆然連忙面帶討好地叫著哥。
顧淮斜眼瞥了江肆然一眼,嘴角扯了扯,小聲罵了一句蠢貨。
沈南舟沒理會二人,自顧自地解開了大門密碼鎖。
江肆然眼巴巴地望著裡面。
顧淮雖然面上裝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眸底閃爍的光卻暴露了他的真實想法。
沈南舟勾唇,故意沒有關上門。
而是慢悠悠地從鞋???櫃里拿出他的專屬拖鞋,再慢條斯理地換上。
接著又故意道:「南意,我到了。今天吃什麼啊?」
然後,無情地關上了門。
伴隨著鎖門聲的,大概好像還有什麼牙齒咬碎的聲音吧。
3
「沈南舟,你簡直就是卑鄙下流無恥!」
江肆然在顧淮的提點下,終於得知了沈南舟對沈南意心懷不軌這件事。
他氣得發瘋。
恨不得將沈南舟捶死。
沈南舟皮笑肉不笑地嘲諷他,「怎麼不叫哥呢?」
江肆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咬緊牙關,譏諷一笑,???「連喜歡都不敢說出口的人,還是遲早放棄吧。」
沈南舟和顧淮面色瞬間蒼白了一分。
但二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擊。
「呵呵,死媽寶男,先過你媽那關再說吧!」
「天天將喜歡掛在嘴邊,不也沒用嗎?」
江肆然臉色蒼白了兩分,他咬緊牙關,又朝沈南舟道:「說我過不了我媽那關,笑?ù?死,說得像是你能過一樣!」
沈南舟嗤笑一聲,腔調散漫,「你以為我是你?我會在乎這個?」
顧淮一臉真誠地慢條斯理道:「聽你們這麼一說,突然感覺豁然開朗,有信心了。謝謝啊。」
「心機男閉嘴!」
「窮酸男閉嘴!」
顧淮緩緩搖頭。
「嘖,看你們急的。也確實該你們急,畢竟我現在既有腦子又聰明,還沒有家庭的顧慮。」
沈南舟:「呵呵,說這麼多。還不是只有我能進南意家門。」
江肆然:「呵呵,我不跟沒親過南意臉的人說話。」
【誰說三個男人不能組成一台戲的?!】
【打起來!打起來!】
【蒜鳥,蒜鳥,大家都不涌意。四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