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回家時,身為假千金的我早已做好被掃地出門的準備,結果眼前突然出現彈幕。
【哈哈哈哈哈,冰山哥的臉已經快笑爛了。本來還在自我厭棄,竟然對同胞妹妹起了異樣心思。現在卻告訴他,妹妹不是親生的。那直接就是一個雨過天晴啊,冰山哥快上!】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哥哥現在有多開心,竹馬就有多鬱悶。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從小到大做夢都想娶的女孩子就要被爸媽棒打鴛鴦。竹馬正在一哭二鬧三絕食,人都快瘦成乾了,竹馬哥加油!我站你!】
【學霸哥也開心了。暗戀了這麼久,可望而不可及的少女竟跌落神壇。清冷禁慾的雙眸也是火熱起來了,學霸哥我挺你!】
1
「爸爸媽媽,可以先讓妹妹在外面住一段時間嗎?我現在看見她就會想起來以前那些不堪的記憶。」
真千金沈青梔依偎在江韻懷中,眼眸通紅。
江韻和沈丘愛憐地看著這個受了這麼多年苦的親生女兒,又看了我一眼,面色糾結。
我暗地裡嘆了口氣,還好早已做好被掃地出門的準備。
「爸……媽……我現在還可以這樣叫你們嗎?」
江韻連忙道:「當然……」
但手臂突然感受到一陣冰冷,那是懷裡親女兒的淚水,江韻又訕訕地閉上了嘴。
我看著這一幕,強壓下心底湧上的酸澀,裝作一臉淡然道:「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去外面住吧。我先去收拾東西,明日搬出去可以嗎?」
大概是我識趣的模樣又喚回了他們對我的一點親情,「南意,你不用這麼著急的。你一個女孩子一個人突然在外面住也不安全,我先讓你哥哥打點好一切後再......」
搬出去這幾個字蘇韻沒說出口。
我下意識就想拒絕,畢竟沈南舟一直以來都避我如蛇蠍,現在這種情況還麻煩他,不是更惹人生厭。
一直在旁不發一言,充當背景板的沈南舟突然開口打斷了我,「嗯,就這樣吧。」
我偏頭看向他,不期然間落入他帶笑的雙眸,我沉默了。
平時不苟言笑,跟冰塊一樣的人此刻臉上卻是藏不住的歡欣。
就在我心底忍不住升起幾絲挫敗,覺得自己做人是不是太失敗時,眼前突然出現了類似彈幕的文字。
【哈哈哈哈哈,冰山哥的臉已經快笑爛了。本來還在自我厭棄,自己竟然對同胞妹妹起了異樣心思。現在卻告訴他,妹妹不是親生的。那直接就是一個雨過天晴啊,冰山哥快上!】
【是啊。就因為察覺到了自己對妹寶不可言說的心思,直接就是一個大破防。家不回了,也不敢再看妹寶一眼,厭棄自己到恨不得自宮。】
【天無絕人之路啊,冰山哥要怎麼追妹寶呢,好期待啊,嘿嘿嘿嘿~】
我看著這些駭人聽聞的文字,已經不能用驚悚來形容我此刻的感受了。
我真是受刺激,腦子出問題了。
2
沈南舟很快就給我找好了住所,離我學校還蠻近的。
「哥……你不用幫我搬家的,我一個人可以的。」
沈南舟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手上卻提著一個粉粉嫩嫩的行李箱,怎麼看都很違和。
他瞥了我一眼,還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媽專門叮囑我的。」
我面色一僵,回想起江韻滿臉淚水,抱著我說過段時間就可以回家的模樣,我不由得升起幾絲悵然。
怎麼還回得去呢?
我搖搖頭,不再亂想。
起碼他們沒讓我凈身出戶,已經對我很好了。
走到他車前,我下意識就想開后座車門。
結果被鎖上了。
我疑惑地望向他。
沈南舟打開了前座車門,面色平靜,「坐前面。」
我抿唇,猶還記得以前我出於禮貌打算坐前座,他黑沉著臉讓我去後排的模樣。
雖疑惑但我還是老老實實坐了上去。
我剛打算系安全帶,他突然傾身過來,溫熱耳廓幾乎擦過我唇,我呆滯了一瞬,回神後下意識就想推搡他。
「別動。」
溫熱的呼吸噴在鎖骨上,像夏夜漲潮的海浪。
「咔嗒。」
金屬鎖舌嵌入卡扣,發出一聲清脆利落的輕響。
他收回的手無意中擦過我的手臂,鼻間一閃而過的冷冽雪松香。
「坐好。」他的聲音重新響起,語調依舊和平時一樣冷靜平穩。
他起身,目光重新投向車窗外流動的夜色,下頜的線條在光影中繃得有些緊。
【哇,冰山哥也是暗戳戳地耍起小心思了。跟妹寶挨這麼近,爽死他了吧?!】
【你們看見了嗎?冰山哥系安全帶的手都在抖,但嘴上依舊冷冰冰地叫著別動,他是真的裝啊!】
「這小子,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又在暗爽!」
我看著這些文字,眉心不由皺緊。
朝站在車外一動不動的沈南舟望去,驚悚的一幕出現了,他……嘴角好像真是上揚的。
?
我連忙收回眼神,裝作沒看見的模樣。
都是幻覺。
3
「南意!」
剛出大門,就看見本還蹲在地上的江肆然蹭地一下就起身,耷拉著的眉眼瞬間上揚,滿臉欣喜地朝我飛奔過來。
這好像還是我假千金身份暴露後第一次跟他見面。
我看著他明顯小了一圈的臉龐,眸底湧上幾絲詫異,「你怎麼這麼瘦了?」
江肆然臉上划過一絲不自然,接著手放在下巴,插科打諢道:「有沒有覺得我下巴輪廓更加鋒利,人更帥了!」
我被他這副自戀的模樣整無語了。
【笑容不會消失,只會轉移。哥哥現在有多開心,竹馬就有多鬱悶。青梅竹馬,門當戶對,從小到大做夢都想娶的女孩子就要被爸媽棒打鴛鴦。竹馬正在一哭二鬧三絕食,人都快瘦成乾了,竹馬哥加油!我站你!】
【竹馬哥也是純愛戰神啊。要不是以死相逼,他爸媽還不會將他放出來。】
【唉,竹馬哥爸媽太勢利了,絕對不會同意他和妹寶再在一起的。】
我看著這些文字,目光又落到江肆然明顯憔悴了許多的面龐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江肆然勾唇自信一笑,「怎麼,這麼看哥,是不是被哥帥到了?!」
我抿緊唇,盯著他,長嘆了口氣。
我叫了一遍他的全名。
江肆然腿條件反射地打直,擲地有聲地答「到」。
因為每次我生氣時總是會叫他的全名,他總是會這樣耍寶,企圖讓我消氣。
他的眉眼生得極為好看,那雙漆黑漂亮的雙眸望向你時,總是閃爍著永恆不滅的星光。
我咬牙,狠下心道:「我們分手吧。」
江肆然臉上的笑意瞬間消逝,錯愕地盯著我。
猝然他嘴角又勾起一抹異常僵硬的弧度:「南意,你怎麼還是這麼沒有幽默細胞啊,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我不忍再看向他,偏過頭,目光悠遠地落在枝椏上搖搖晃晃的孤葉。
強裝冷靜道:「我沒有開玩笑。江肆然,我不再是沈家的千金了。」
他急切地握住我的手腕,眼眶紅潤,呼吸急促,聲音擲地有聲:
「南意!我喜歡的人是你,不是沈家千金!」
那孤葉終究還是無法抵抗寒風的肆虐,無力地掉落在了泥濘中。
我收回目光,定定地望向他。
「那你爸媽呢?」
江肆然瞬間覺得喉嚨一梗,他沒辦法對著這雙清透澄澈的眼眸撒謊。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沒辦法阻止我的!」
我嘆息著緩緩搖頭,少年意氣總是帶著不顧一切的勇氣。
「但他們卻可以切斷你所有的經濟來源,他們可以讓你凈身出戶,你會身無分文地流落街頭。沒有人再會捧著你,相反,所有人都會想辦法從你身上啃食下一塊肉,江肆然,你能忍受這一切嗎?」
他握住我手腕的力氣一緊,眸里的光彩漸漸暗淡。
但他依舊固執道:「我不在乎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我煩悶地揉著眉心。
「只想和我在一起?江肆然,那是因為你從來沒吃過現實的苦才能說出這句話。你除了吃喝玩樂還會什麼?你現在能養活你自己嗎?甚至你那嬌貴的皮膚連碰到普通的面料都會起紅疹,別再說這些不過大腦的話了。我累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我向外掙脫了下手腕,他不願意放手。
他目光執拗地盯著我,「那是不是只要我能養活自己,我能吃這些苦,你就不會放棄我。」
他眸間的偏執像是燃燒的火焰般刺燙了我。
我垂下頭,借著散落的碎發遮掩住那一閃而過的不忍。
「沈南意,你說話啊!你說你不會放棄我!」
向來張揚桀驁的少年此刻低下了那高傲的頭顱,雙眸通紅氤氳著霧氣。
臉色慘白,眸底的希冀隨著耳邊喧囂的風聲逐漸變為死寂。
他放開了我的手腕,手無力地垂在身旁。
聲音嘶啞,讓人覺得無端疲憊而沉重。
「我總是在追逐你。從記事起,每年生日,我都懇切地許下沈南意能喜歡江肆然這個願望。後來我發現這個願望大概有點太貪心了。所以我換成只要沈南意和江肆然能永遠在一起就可以了。這個願望也太過貪心了嗎?」
江肆然用手擦著眼裡止不住落下的淚水。
「沈南意,你就不能哄騙我一句嗎?你不是最會敷衍打發我的嗎?我只要你一句不會放棄我,你可以繼續往前走的,但能不能別走太快——」
說完這番話,江肆然蹲下身,臉埋在雙膝間,肩膀顫抖著,修長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壓抑破碎的哭聲如同幼獸哀鳴。
我低頭看著他,腦海中突然回想起無論何時他見到我,總是眉眼璀璨地朝我飛奔過來。
我長嘆了口氣,終是狠不下心。
「好,我不會放棄你。但在你無法靠自己好好活下去之前,都不能再來找我。」
江肆然猛地抬起頭,那晦暗的雙眸瞬間又迸發出鮮活的生命力。
他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一臉認真地說出「拉鉤」這兩個字。
我看他這副幼稚得沒變的模樣,張了張嘴。
唉,算了。
我伸出了手。
江肆然滿意了,傷心難過退卻,隨之而來的就是後知後覺的羞恥感。
他扭捏著站了起來,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剛剛演技還行吧,被我眼淚騙過去了吧。我其實根本沒想哭,我只是為了讓你心軟才硬擠出的淚水。但我們已經拉鉤了,你已經不能再反悔了!」
【我宣布竹馬哥正式改名為嘴硬哥】
【嘴硬哥真是可愛得我母愛泛濫。】
【那句話真是沒說錯,帥哥的眼淚,女人的興奮劑。其實我本來是站哥哥的,現在嘛——妹寶快給我狠狠地蹂躪他!!】
我是真無話可說了。
我斜眼橫了他一眼,「先把你臉上的淚水擦乾淨再說話吧。」
江肆然連忙胡亂地抹了把臉,不好意思道:「那我不來找你,可以手機上聯繫你嗎?」
我皮笑肉不笑地反問他,「你覺得呢?」
他嘿嘿兩聲,煞有其事地點點頭,「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真是傻得沒眼看。
我沒再繼續這個無聊的話題。
「好好吃飯,瘦得跟個甘蔗一樣,醜死了。我先走了,拜拜。」
江肆然氣壓瞬間就低沉了下來。
但他依舊強扯出一抹洋洋自得的笑容。
「哼,就算是甘蔗,我也是最帥的那根好吧?!下次再見面,哥一定帥瞎你的眼睛!」
我沒回頭,故作洒脫地背對著他擺了擺手。
迎面突然拂過一陣涼風,掠過臉頰,剝離了眼角處滴落的一顆晶瑩。
江肆然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個單薄的背影。
他眼底帶著期盼,但那背影依舊沒有回頭,只是轉過拐角消失不見。
江肆然失落地耷拉下頭。
面上悵然若失地念叨著:「真狠心。」
4
「沈南意。」
我剛打算走出教室,就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好奇地回頭,一張令人出乎意料的熟悉面孔。
顧淮,我的高中同學,眾人口中的清冷學霸。
高中時期因為他,我總是萬年老二。
我只能感嘆一句孽緣,誰能想到我還能和他成為大學同班同學。
但哪怕因為上課,我和他經常見面,也從來沒有打過招呼。
我疑惑地望向他,「顧淮?」
【好耶!只有嘴硬哥傷心的世界達成了。學霸哥也要主動出擊了!一直以來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少女竟跌落神壇,清冷禁慾的雙眸也火熱起來了,學霸哥我挺你!】
【某些人自卑啊,只敢偷偷暗戀,費盡心思打聽到心上人的大學志願。真成為大學同學後,依舊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現在終於敢出手了嗎?!給我上啊!】
?什麼髒東西?
他從樓梯上走下來,面上不動聲色,語氣平靜。
「小組作業,你有隊友了嗎?沒有的話我們一起?」
本來正準備離開的同學們紛紛站定在原地,目光八卦地落向二人。
開玩笑,這可是學校兩大風雲人物啊。
二人同框的畫面多稀奇養眼啊。
已經有人按捺不住暗戳戳地拿起手機偷拍了。
我瞭然,比起其他同學,清冷學霸哥可能還是覺得我這個老同學熟悉一點。
我點點頭,答應了他。
畢竟和學霸組隊,這不就意味著已經成功了一半。
「妹寶一個好字,學霸哥已經被吊成翹嘴了。」
「嘖嘖,還清冷呢,臉上的笑意都快穩不住了。」
「你看你那沒出息的模樣,啊喂!只是組個學習小隊而已,你耳根紅個啥啊!」
我狐疑地望向他,嘴唇抿緊,哪有半點笑意。
耳根確實紅了,但是現在天氣這麼冷,大概是太冷了吧。
我沒太當回事。
我朝他提議:「我們好像還沒有聯繫方式,加一個嗎?方便後面聯繫。」
顧淮嗡嗡地嗯了一聲,依舊咬緊牙關。
【孩子,敢不敢張開嘴巴說話?】
【我真的要笑死了,脖子也肉眼可見地變紅了,說幾句話就緊張成這樣!沒出息!】
我順著他脖子望過去。
?真紅了。
大概是接觸到我的目光,顧淮抬手捂住脖子,冷聲解釋道:「我冷空氣過敏。」
我點點頭,怪不得。
【……】
【……】
【張口就來啊孩子,佩服佩服】
5
A 市的冬天像是魔法攻擊,那股冷意滲入骨髓,尤其是遇到下雨。
咖啡館的落地窗前淅淅瀝瀝地打下小雨點,順著玻璃滑下,在地上凝結著水珠。
我嘆了口氣,今日出門前還專門看了天氣預報,顯示沒雨。
糾結片刻,還是沒帶傘。
結果還真下雨了。
坐在我對面的顧淮還在對著電腦聚精會神地打著字。
【孩子,敢不敢抬起頭說話?!從坐下到現在,你跟妹寶一共就說了一句你好,我要被氣笑了。】
【我還真以為他開竅了,搜索了半天的約會聖地,精挑細選地約到這個地方,結果他掏出電腦就開干……】
【而且小組作業不是應該溝通的嗎?結果他直接發給妹寶一個壓縮包,讓妹寶看文獻提取相關信息,整合成 word 發給他。哈哈哈哈哈哈哈,特喵的,多說一句話是會要你死啊……】
【這孩子,真沒救了——】
這些彈幕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
本來就是來做小組作業的,能遇到顧淮這種高效能幹的隊友,就偷著樂吧。
「那個,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幹完他分配好的事情,感覺呆坐著看他幹活有點不太好。
顧淮頭也沒抬:「不用,我要弄完了。」
「好吧。」
我無聊地翻著店裡的菜單,感覺這幾個蛋糕看著還挺好吃的。
但我一個人又吃不完。
我抬眼望他,「顧淮,你要吃蛋糕嗎?」
顧淮下意識就要搖頭,但下一秒卻又想到什麼,轉而嗯了一聲。
我暗戳戳地想朝他推薦我想吃的幾樣蛋糕。
結果他直接說我點就好。
那可太好了。
但等蛋糕上桌,我又犯了難。
好像和他不太熟哎,提出每樣都嘗一口也太冒昧了吧。
就在我糾結時,顧淮說話了。
「你介意我每樣都嘗一下嗎?」
簡直是正中下懷。
我連忙搖頭,「不介意!」
顧淮眉眼舒展,嘴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
「嗯,那你先吃,我先將這個寫完。」
【我好像猜到為什麼不愛吃甜品,本來下意識就要拒絕的學霸哥又答應了。】
【請樓上柯南君暢所欲言。】
【你們還記得這個心機 boy 不好意思加妹寶?ú?的聯繫方式,卻悄咪咪地加了嘴硬哥的。那是因為嘴硬哥十條朋友圈九條都跟妹寶有關,我剛剛去翻了記錄,發現嘴硬哥曾經發過一條吐槽妹寶的動態。說妹寶老是點很多蛋糕,又每次都只嘗一點,剩下的非得逼他吃光,不讓他浪費食物。】
【我去,樓上神了啊!這也能猜到!好啊,學霸哥,你也是細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