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對待他,會讓那些坐在最後一排的男生找到一種優越感。
起初李燼沒有還手。
他根本就沒把這些垃圾放在眼裡。
後來他們卻變本加厲,用李燼去世的媽媽開玩笑。
李燼把領頭的男生打進了 ICU。
就這樣,李燼的爸爸被喊到學校。
霸凌者的媽媽跪在地上求他高抬貴手,哭得梨花帶雨,香肩半露。
李燼爸爸爽快地簽了和解書。
不僅將一切歸咎於男孩子之間的打鬧,還展現出莫名其妙的大度,表示願意承擔對方的醫藥費。
沒多久。
那個女人嫁進李家,搖身一變,成了李燼的後媽。
說來也好笑。
她那福薄的兒子卻因為乍富得意忘形,闖了禍,進了監獄。
後來李燼終於脫離了那個家,搬進媽媽留下的房子。
他像一隻急於圈定自己領土的幼狼。
先幫陳時儉管理家族企業,又在其他朋友的幫助下,迅速蛻變成獨當一面的商業新貴。
他第一筆生意就是從親爹手裡搶來的。
如今,老登的產業已經被蠶食得寥寥無幾了,只剩下一口氣強撐。
儘管每一步都走得很艱難。
但李燼還是做到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奶奶年事已高,加上病情太重,不能搬離老宅。
說到激動處,陳叔背過臉去,捶胸大哭:
「倒霉熊不是完結了嗎!瓦達西少爺醬,你的命咋就這麼苦!」
「嗚嗚嗚要是我能活到二百歲就好了……」
「好想看到少爺醬幸福的那一天,我還想繼續伺候小小少爺和小小小少爺,嗚嗚嗚啊啊啊……」
17.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我和李燼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微妙。
雖然我還是努力做好金絲雀的本職工作。
但……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李燼經常很熱烈地看著我。
那拉絲的眼神跟粘在我身上似的,摳都摳不下來。
尤其是每天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只要看到我坐在沙發上等他,就笑得一臉便宜樣兒。
然後光速進浴室沖澡。
出來就把我往床上扛。
就連腳踩在他臉上,他也毫不在意地湊過來。
我怒了。
「李燼,你是???狗吧?」
「我是。」
他恬不知恥地承認了。
越發地蹬鼻子上臉:
「理理,今晚就兩次,好不好?只要你答應我,以後你說我是什麼,我就是什麼。」
——是是是,我是你爹啊我是!
18.
兩次的後果就是,我一覺睡到下午,差點把答應李燼的聚會給睡過了。
匆匆忙忙趕到,裡面早就坐滿了人。
跟上次不同的是,這次他們帶了女伴一起。
李燼眉眼彎彎,拉著我在他身邊坐下,帶我認人。
我才知道,上次認錯的那兩位是陸凌霄和陳時儉。
今天,陳時儉是自己來的。
他視線落在我的臉上,沖李燼惡劣一笑:
「聽說你查崗查得很嚴,以前李燼出來玩特別急著回去。」
「李燼說,為了報復你,他準備用花錢來腐蝕你的意志,對你好,迷惑你的心靈,還讓我們別管,說這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
我什麼時候查過李燼的崗?
疑惑地看向李燼。
他慌慌張張地移開視線:
「好了好了,快別說這個了,剛才點的菜怎麼還沒上來……」
顧曜川一如既往地毒舌:
「又咋了,小少爺?是不是又把自己當成什麼很重要的人了?」
江希越嗤笑一聲。
「還能咋了,人家不是說過嗎,他有他自己的節奏。」
我大概聽懂了。
他應該是為了面子,說了些謊,是關於我的。
李燼求助似的看向陸凌霄一眼。
陸凌霄比他們年長。
想來,會幫忙給個台階下。
陸凌霄淡淡開口:
「他們說的確實是真的。」
……
我們幾個女伴全程都聊得很開心。
還淺淺交流了一下拿捏金主的心得——
語言基礎,行動就不基礎。
行動基礎,語言就不基礎。
如果二者都基礎,那就需要給金主上點強度。
飯局結束,大家還互換了微信。
秦意雙提議:
「誒,不如我們建個群吧。」
周尋秋點頭附和。
「名字起個貴氣一點的,我迷信。」
「叫什麼好呢?」
我想了想。
輸了幾個字:
【鑲鑽鳥籠業主委員會】
19.
回去的路上,李燼忙不迭地跟我解釋。
「查崗那個事兒是我編的。」
「那時候我們剛認識,每次聚會的時候他們都有人噓寒問暖,只有我,手機總等不來你?ù?的消息。」
「有幾次被問急了,我就開始胡編亂造,假裝你也有發消息給我。」
「蔣道理,我錯了,你別生我氣。」
我借著酒勁,懟他:
「講道理,你是金主,我怎麼敢生你的氣。」
聽了我的話。
李燼愣住。
「你還覺得我們是那種關係嗎?」
「你哥的錢,我早就不想要了。那種合同也是違法的,你想走隨時可以。」
「還有那天在奶奶面前,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明明沒喝酒,卻像比我更醉。
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
「理理,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我想讓你當我女朋友,還想跟你結婚。」
「只要想到你在等我,坐在那盞小小的燈下面打瞌睡的樣子,我的心裡就像是被填得滿滿登登,就算是外面下刀子,也阻攔不了我回家的步伐。」
說到最後,李燼的聲音漸漸低下去,有些發顫。
「你能不能……」
「別丟下我。」
我皺著眉,遲遲沒說話。
20.
良久。
我「哇」的一聲,蹲在路邊吐了出來。
李燼不知道跑到哪裡買來了水。
他拍拍我的背,又喂我水喝,最後還幫我擦嘴。
眉眼間沒有半點嫌棄,全是緊張。
李燼突然在我面前蹲下。
「上來。」
我故意不動。
一陣天旋地轉,他直接架起我的腿彎。
李燼的腳步很穩、很慢。
像是希望這段路能再長一些。
我頭靠在他身後,聽見他的心跳聲,輕輕地說:
「李燼,現在開始,我們玩一個遊戲。」
「無論我說什麼,你都要回答『嗯』。如果不回答,那你就輸了。」
「嗯。」
李燼開始進入狀態。
他十分配合我這種無聊的小把戲。
「李燼,你心跳得這麼快,是不是喜歡我?」
「嗯嗯。」
「李燼,你是不是狗?」
「……嗯。」
「李燼,好想吃城南的那個酒釀桂花圓子啊。」
「嗯。」
「李燼,你一個人生活的那些年,肯定很辛苦吧。」
「嗯。」
「李燼。」
我頓了頓。
「做我男朋友吧。」
李燼的背脊突然僵直。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吸了吸鼻子,小聲回答:
「好。」
「理理,是我輸了。」
21.
我突如其來的表白沖昏了李燼的頭腦。
他整個人都變得很亢奮。
背著我走到家已經快凌晨了。
還非要去城南那家店給我買酒釀桂花圓子。
我攔不住他。
他卻反過來安慰我說:
「那家店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
「你放心,我自己開車,速去速回,肯定讓我女朋友吃上桂花圓子。」
可李燼這一去。
我就等到了天亮。
直到中午,他也還是沒有回來。
心頭那股不好的預感在不斷擴大。
直到我哥打來電話。
他幸災樂禍地開口:
「妹!大好消息!蒼天有眼,李燼出事了!」
「你快來醫院一趟。」
22.結局
我大腦一片空白。
衝進醫院,直奔我哥的病房。
「蔣故識,你瘋了!我不是說過,我不同意用那種方法了嗎?」
「為什麼還要做這種事?」
「你居然能為了還債而殺人?你到底還是不是我哥!」
我發出一連串的質問。
手腳冰涼,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記憶回溯到上個月。
我哥神神秘秘地跟我說,有一個人找到我哥,知道他和李燼有仇,想通過他的手除掉李燼。
那個人只需要我哥在李燼的車上做手腳。
甚至已經打點好了一切。
李燼一旦出了車禍,誰也查不到我哥。
我當時聽了這事兒就覺得有點匪夷所思,堅決不同意他這樣做。
經常殺人的朋友都知道,殺人需要膽子和腦子並存。
首先我哥不具備這兩個條件。
其次。
欠錢的話,想辦法還錢就是了,再怎麼也不至於犯法吧?
當然。
最最重要的一點是——
我發現自己內心深處,一點也不希望李燼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心動。
可當答案違背理性,就是最好的證明。
蔣故識被我噴得一頭霧水。
正想開口,又見我眼淚啪嗒啪嗒地掉。
「你知不知道李燼已經免了你的欠款,我同意做他女朋友了,他現在是你妹夫。」
「蔣故識,你這個殺人犯!」
我哥懵了。
「不兒,誰妹夫?!你倆談了??你怎麼沒跟我提過??」
他絲毫沒注意到欠款已經被免了,已然被偷家的憤怒沖昏了頭腦。
「好啊,原來李燼藏的是這份心思。」
「這個小兔崽子,我就不應該救他,他嘎了才好。」
我擦乾眼淚。
呆了呆。
終於反應過來了。
「你說什麼?李燼沒死?」
「當然啊,我殺他幹什麼!」
蔣故識氣到捶床。
「在李燼的車上做手腳,請問我是傻逼嗎?我妹妹還有可能坐上那輛車呢,他死就死了,萬一把你連累了怎麼辦?」
「我只是用李燼做了個局。」
什麼?
我哥忽然長腦子了。
對此,我感到驚訝。
「用李燼當誘餌引出幕後黑手,再把這個神秘人的信息賣給他,以此為條件,抵消欠款,順便救你出來,這才是我真正的計劃。」
「還有,你猜聯繫我的人是誰?」
我心中已經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答案。
果然,我哥說的那個名字,跟我的猜測是吻合的。
「是李燼的後媽,鄭歡。」
「現在,所有的錄音和證據我都已經發給李燼的郵箱了,之後任由他處置。」
看來,鄭歡也會得到她應有的下場。
蔣故識恨鐵不成鋼地指著我:
「這些都多虧了你哥我料事如神。」
「李燼就是受了點皮外傷,我喊你過來是看熱鬧的,不是讓你心疼他的。」
「對了,那臭小子手裡的酒釀桂花圓子是給你買的吧?我說我想嘗嘗,他還瞪了我一眼。我早該想到的……」
「我太他媽難受了,我不活了!!!」
我哥像一條蛆。
在病床上痛苦地扭動。
我只好安慰他。
「對不起啊,哥,是我誤會你了。」
「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怎麼可能輕易做出違背道德底線的事呢?」
蔣故識陰惻惻地看著我。
「你剛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誤會,誤會。」
他又冷哼一聲。
「那你說,是哥重要,還是李燼重要?」
「當然是我哥。」
話音剛落。
我哥得意地沖病房外面揚起下巴。
李燼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額頭上貼著一塊紗布,不知道站了多久。
蔣故識冷哼。
「看見了吧,我妹說了,我最重要。」
李燼走進來。
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不知道是裝的,還是在強忍:
「理理說得對,哥最重要。」
這聲「哥」叫得蔣故識很是舒坦。
「不是說債務一筆勾銷嗎?立個字據給我,簽字畫押。」
李燼拿起筆。
在蔣故識的石膏腿上,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大字。
又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蔣故識拿著手電,看了又看,滿意得不得了。
他呲著大牙,短暫地忘記了剛才的鬱悶:
「成交!」
23.番外
戀愛一周年。
我趴在床上,晃蕩著兩個腳丫,跟姐妹們聊天。
【霸道陳少狠狠寵:家雀們,我媽好像發現陳時儉和我的事了。】
【嘴硬顧少愛上我:那咋了?】
【今天小秋帶球跑了嗎:不行就說你倆在談,這麼大人了,你媽總不能管你談戀愛吧?】
我善意提醒:
【李少是我兒(不再改名版):有沒有一種可能,陳時儉是她哥?】
【陸少的替身女友:……那能對嗎?】
正是激烈討論的時候。
李燼卻在這個時候冒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想吃席了。】
看見他就火大。
前幾天在我腰上留下了印子。
露臍裝都不好穿。
我陰陽怪氣地回覆:【那我去死?】
李燼沉默了很久。
一直顯示「正在輸入中」。
三分鐘後。
我又收到了李燼的消息。
【我的意思是——】
【跟我結婚吧,理理。】
(全文完)